嫡女心计 作者:未知
嫡女心计第66部分阅读
桥畔,三生石旁,是否会刻有你我的名字,孟婆汤前,来世是否还记得你我曾经的爱恋。
浮生很开心,他从来就不曾想过要得到她,只要,现在她还愿意让他陪在她身边就足够了,所以现在,他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他终于可以陪在她的身边了,她也终于真正的把她当做朋友,不再排斥他,不再防备他,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叶慕灵不知道想要去哪里,只是乾国到处都是冰雪,让她觉得寒冷,所以她想要去个温暖的地方,去看看春暖花开的景象,她总是那样忙碌,忙碌的竟然不知春去春来,一年又一年,而今,终于可以在这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好好看看,看看这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
两人打算去大商瞧瞧,听说那里的景色不错,有水乡,有石桥,秀美的像是一幅悠闲的画作,可以泛舟江上,可以闲来垂钓,可以采莲蓬,可以摘松子,瞧,多美好。
两人一路走,一路停,浮生温柔的呵护着叶慕灵,每每有一点不适,便强硬的拒绝前行,每日夜晚,总会细心的为她拆开手上的纱布,看着扭曲蜿蜒的伤疤,不置一词,不会告诉她,她做的是对还是错,也不会问她值得还是不值得,只是偶尔会问问这伤疼不疼,痛不痛?
俨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夫,仿佛关心的真的只有伤口。
每每督促完叶慕灵,浮生便总会回去埋头翻看医书,希望找到能够解毒的办法,却又从来不说,时常熬的眼下乌青,却也从不提起。
见他不说,叶慕灵也不问,装作不知道,也不去阻止,她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执念,所以,索性由他去吧。
第二日,两人再次上路,安静而祥和。
岳王府,南苑。
三日后,顾南成转醒,眼睛还没有睁开,便伸手摸向床边,可惜,一阵拔凉。
男人的眼睛一瞬间睁开,坐起了身,四处打量,他只觉得他睡了好久,也以为他醒来后便能看见朝思暮想的人,只可惜,空空如野,什么都没有。
走下床,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象,微微心安,这里还是南苑,扬声道“银珠!”
一直守在门外的银珠顿时只觉得忐忑了三日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横竖都是死,早来总比晚来的好,这几日,她这日子过的真是苦不堪言,时时刻刻怕顾南成醒来追问叶慕灵的行踪。
不过,好在,当真的到来时,反倒不觉得那么怕了,银珠推门而入,向着顾南成行了个礼“世子,您醒了。”
“嗯,世子妃呢?”顾南成的嗓音还带着一丝初醒的暗沉,语气也让人辨不出喜怒,可这却让银珠没由来的一得瑟。
银珠被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能够狠容易的说出主子走了这一事实,可是直到听见顾南成的发问,她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做恐惧,背上的衣裳已经沾湿,短短的一瞬,银珠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折磨,强大的威压让她无法呼吸。
似乎察觉到了银珠的不对,顾南成的气势陡然一变,起身走到了银珠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神色不对的女子,心中没由来的不安,只是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急躁,再次开口道“别让我问第二遍!”
银珠一咬牙,把头埋的极深,朗声道“世子妃走了!”
话音刚落,银珠瞬间便横飞了出去,巨大的冲击力,让她重重的击打在外面的一颗大树,而后跌落下来,银珠一手捂着胸口,口吐鲜血。
顾南成察觉到手腕处的阵痛,发觉那有一道长长的蜿蜒的像是小蛇一样的伤疤,另一只轻轻触上,一瞬间,心中升起剧痛,压抑的他几乎无法喘息,仿佛生命在一瞬间灼烧。
看着飞出的银珠,顾南成的几个暗卫瞬间出现,看见铁魔的一瞬间,顾南成的脸色再次难看了几分“你怎么会在这?”
铁魔强撑着将灵杀的那块令牌交到了顾南成的手中“世子妃让奴才把这块令牌交给您,还说,若是奴才继续跟着她,她就立即跳海,奴才无法,只好回来。”
顾南成接过令牌,又是一掌,铁魔也堪堪飞了出去,整个南苑的上空笼罩着一片死亡的气息,仿佛暗无天日。
紧紧握住手中的令牌,顾南成不再说话,他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他害怕答案,青一色的侍卫跪在门前,顾南成有些木然的转身走回内室,眼尖的看见了梳妆台上的白玉簪子下压着一张字条,立即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双手颤抖着拿起来拆看。
南城:原谅我没有遵守承诺,终究离开,这辈子的幸福是我赊来的欢愉,莫怨,今昔一别,几度流年!
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世间繁盛荒凉,情爱欲盖弥彰,南城,你要好好活着,离别了仇恨,就枉造杀戮,你体内的血,是我的爱。
下辈子,再为君倾城。
顾南成的手紧紧的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却还是没有忍住一拳掀翻了他让人精心打制的梳妆台,里面的金饰玉器破碎一地,圆润的珍珠也溅落的四处翻滚。
“叶慕灵!你怎么敢?你怎么敢!”顾南成的眼一瞬间便充血般的红了起来,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他只觉得自己气血翻涌,无处发泄。
“银魔,怎么回事?”强行压抑着的痛苦,艰难的吐出一个个字。
银魔还算是冷静,只是开口道“浮生公子和邪尊大人以及世子妃一同想出了个办法,就是把主子身上融入五脏六腑,骨髓中的毒逼入血液,而后同世子妃换血。”
“然后呢?”顾南成压抑着声音,像是一只濒临发狂的豹子。
“然后。然后主子的毒便解了,转嫁到了世子妃身上,世子妃。便离开了。”铁魔硬着头皮回到。
果然,话音刚落,桌子瞬间变成粉末,跪在地上的几人也都砰砰的被甩了出去,一个个五脏六腑震的生疼,却不敢多说一句。
顾南成的眼红的狰狞,转瞬间又发疯的跑了出去,找来一匹马便狂奔起来,一路在京都的路上不知撞翻了多少的摊子,只穿着单薄的里衣便不顾形象的在街上疯跑,茫然无措的样子像是个孩子。
男子勒住缰绳,四处张望,一阵阵揪心的痛翻滚上心头,眼中除了迷茫不安还夹杂着滔天的怒火,叶慕灵,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叶慕灵的踪迹,一瞬间颓然,任由马儿自在的走回岳王府,男子低沉的情绪无不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街上的众人看着这有些疯癫的男子却是不敢开口,有些骂骂咧咧的不过被男子一个眼神看去,便禁了声,只觉得男子额头那几缕火焰仿佛要冲破皮肤,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回到岳王府,顾南成沉默的一路走回了南苑,坐在为了迎娶她而刻意布置的新房里,看着床上大红的锦绣被面上,一对活灵活现的鸳鸯,男子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抚上,最后,两只手指用力,直接将鸳鸯的图案捣毁,破碎的裂帛声,任由被子里面的羊绒飞的漫天。
似乎还不解气,男子甩手把屋子内的东西统统砸了一番,那精致的棱镜也被摔成碎片,男子的手被割出了鲜血。
顾南成愣愣的看着手中狰狞的伤口中流出的点点殷红,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当一滴滴血滴落在地上,男子突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四处奔跑起来“止血药,止血药!药呢,药呢,不要流不要流…”
胡乱翻腾一气,没有找到药,反倒是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顾南成孩子一般的坐在地上,仿佛再次被人抛弃一般“不可以流血,不可以流血的,这是灵儿的血,不可以流血的…”
两行清泪顺着男子的脸庞流下,在那大病初愈还略显苍白的脸上格外的明亮,男子失声痛哭,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灵儿,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男人两行泪,一行为苍生,一行为美人,他不为苍生,苍生在他眼中不过草芥,只有叶慕灵,那是他的全部,对,全部,没有她,他会死。
叶慕灵的四个丫鬟和顾南成的四个侍卫通通重伤,却依旧强挺着跪在外面,银珠几人也着实被吓破了胆子,虽然平日里便觉得世子的气场实在强大,可是因着叶慕灵的关系,他始终是温柔的,可爱的,也从不曾扯到她们身上,可是现在,周身火辣辣的痛,却昭示着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六亲不认的魔鬼,除了她们的主子,再是没有人能让他如此了。
男子抱着叶慕灵亲手为她缝制的那件衣服,宝石蓝,和她的是一对,她还说,这样最是相配,“灵儿,灵儿,你回来好不好…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我会乖乖的。我会乖乖的…”
银珠挺着剧痛看着那个男子,心中也是一痛,小姐,世子爱你爱的发狂,如今虽是保住了性命,却仿佛行尸走肉,老天,为什么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不能两全呢?
一炷香的时间后,顾南成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沉默阴郁的可怕,只是却不再是暴怒的状态,也不是喜怒无常哭闹打骂。
他只是很安静的吩咐了下人进去把屋子收拾好,让人服侍他沐浴更衣进膳,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可是,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世子和从前大不一样!
那满身的阴冷潮湿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阴暗腐朽,仿佛是一个有着执念的行尸走肉,让人一靠近便不由自主的周身打起寒颤,那双眼睛更是黑的仿佛是无底的深渊,深渊中住着的是狰狞的魔鬼,仿佛只要被那双眼睛一看,你便能感受到地狱的十八层是怎样的残忍。
打点好一切后,男子似乎冷静了下来,一面派人通知了怀王和叶暮成,一面则是派出了无数密探打探叶慕灵的行踪和消息,短暂的发泄让他平静下来,却将他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了小小的平静背后,一时间,南苑中人人自危。
无不是在刀尖上行走,虽然现在主子不无故杀人了,可是却比起那盛怒的样子还要可怕,仿佛周身处于一团黑色的迷雾,只能让人看见一双森然的眼睛,因着叶慕灵的四个丫鬟都受了重伤,所以这内室都是别的丫鬟来打理。
可是,前日,一个丫鬟不小心打碎了一只叶慕灵的玉镯,当时便被顾南成给活活掐死丢了出来,还有一个嬷嬷,整理衣柜,却是翻动了那件宝蓝色的衣衫,转瞬间便被跺去了双手,后来还有一个侍卫,回禀的时候说叶慕灵可能已经死了,当场就被扔进了装着几头獒犬的笼子里,撕了个粉碎。
一时间,府内没有人愿意去招惹这可怕的世子,瞧见他一个个都脊梁骨寒凉,侍卫们更是始终全力的追查着叶慕灵的消息,即便是茫茫人海,却也从不敢说出一个不字,更是不敢随意说什么可能死了,可能毒发了一类的话。
叶暮成赶到南苑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身让人窒息的黑色华服的顾南成,平和的坐在那里端着茶杯喝茶,却是双眼没有焦距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他来,不过微微抬眼,看了眼他。
可是,那一眼,却生生把叶暮成的怒气给压了下去,他本是有着些兴师问罪的意味,得知了自己姐姐的遭遇,恨不得把顾南成提起领子来暴打上一顿,可是当看见那双眼眸的时候,他突然沉默了,因为他在那双眼睛中看到的是让人窒息的绝望和疯狂,那淬着毒般的暗红色,昭示着这个男人的血液无不在翻滚动荡,只要稍稍动怒,便会是死伤一片。
很快,一名侍卫进来禀报“主子,在林城发现了世子妃的踪迹。”叶暮成和顾南成两人相视一眼,便都向外走去。
而此刻的叶慕灵和浮生却是在林城的边界处生活,两人在这里大概呆了两三天,只是因为叶慕灵觉得这里的夕阳格外的美,似乎和京都中自己和南城一起经历过的一般。
一间简单的小屋,在夕阳的斜晖下变得格外温暖,叶慕灵坐在小屋外的地上,看着这里的荒草,静静的感受着阳光的温柔,背对着小屋,斜倚着的正是一个墓碑。
“浮生,若是我死了,就埋在这里吧。”叶慕灵没有回头对着身后站在不远处的男子开口道。
浮生一愣,神情有些低落,却还是温柔的开口“好。”
叶慕灵伸出素白的手指,轻轻抚上墓碑上的字,叶慕灵之墓,而后轻轻的笑了,墓碑的后面是一处已经挖好了的坑,里面安然的放着一口精致的棺材,不是叶慕灵讨厌的十分压抑的木质,是一座用水晶打造的水晶棺,在这里,却是有些不相符。
也不知浮生是在哪里找来的一束束野花,摆在边上,倒是格外的好看。叶慕灵想,真好啊,她从没像是这一刻一样,静静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可是也真疼啊,那毒当真是蚀骨呢,不经历不知道,竟然是那样的难以忍受呢。
叶慕灵呆呆的看着夕阳,想起了那日南城说的,想让她生个孩子,那该是多么美好的愿望啊,她知道,她走后,南城一定会伤心发狂,可是她也相信,总有一天,时间会冲淡这一切,他最终还是会娶一个貌美的女子,生几个健康的孩子,过上美好的生活,而不该是和她这个意外重生的一缕幽魂缠绵悱恻。
远处的山峦上,一名男子正背着娇小的女子努力攀爬,女子不时用袖口替男子擦擦汗珠,在夕阳的映衬下,美丽的不得了。
浮生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子,她的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整个人也少了那种时刻隐藏着的尖锐感,变得随和宁静起来,看着她每每笑着承受那样的痛苦,他的心便深深的恨起自己的医术不精来。
叶慕灵费力的站起了身,浮生赶忙伸手搀扶,突然一道黑影划过,跪在了叶慕灵面前“主子,世子已经朝着林城的方向动身。”
叶慕灵深深的闭上眼睛,随后开口道“把这个墓埋了吧。”
随后,便收拾东西,准备动身,那个黑影是她在灵杀中仅留下的一人,为的不过是打探行踪,看来这里也呆不了呢,去大商。
叶慕灵和浮生两人一路向着大商的方向出发,途经一片枯树林的时候,发觉这里寂静的出奇,突然察觉到不对来。
“这里有埋伏!”浮生对着叶慕灵严肃的开口。
叶慕灵没有做声,她也察觉到了,只是她想不明白,会是谁埋伏在这里?到底这个时候还有谁要杀她!
两人站在原地环视四周,突然,一大片黑压压的黑衣人从暗处涌现了出来,一个个只露出两只眼睛,周身叫嚣着狰狞的杀气。
叶慕灵的双眼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而浮生却是少见的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为首的黑衣人将叶慕灵打量了一番后,开口道“没错,就是那个女人!杀!”
瞬间,黑衣人便像是翻涌的波浪一般围了上来,一个个亮出光亮的武器,便冲了上来!
浮生一面将叶慕灵护在身后,一面出手应对着黑衣人,叶慕灵则是拿出了许久不曾用过的妖刀,紧咬着牙齿,开始厮杀!
黑衣人的武功算不得极高,奈何却是人数众多,叶慕灵应付起来依然是有些吃力,不过杀气决绝,却是击退了不少人,只是这副身体,到底是不行,内力也更是不够,再加上现在身上有毒,时时刻刻都会突然的抽痛,这不禁预示着这场战役的艰难。
叶慕灵回头看向浮生,浮生虽然也在全力御敌,却没有下杀手,最多不过是伤了他们而已,可越是这样,越多的黑衣人就冲了上来,叶慕灵皱了皱眉头,她实在是看不惯浮生的这种做法,要知道,这种时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对敌人处处留情,可是那些敌人爬起来后还不是第一个杀向他,思虑了片刻,她终究是没有开口,只是自己奋力的抵抗着黑衣人无止尽的袭击,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她没有理由要求浮生这样一个人为她手染鲜血。
渐渐的,两人体力不支,叶慕灵更是感到身上有着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自己的骨头,额头渐渐浮现出冷汗,却还是紧咬着牙关奋力的抵抗着,一名黑衣人大刀直接奔向她的腰腹,另一名却是堵在她的身后,还有一只从头顶上劈下。
,千钧一发,她只觉得眼前发晕,却咬破了嘴唇,强迫自己坚持,抬手一刀刺进了前面的黑衣人身体,一脚后踢缓冲了后面人的一刀,奈何躲闪不及,肩头却是被迎头砍下的黑衣人重重的砍了一刀。
瞬间,鲜血喷涌出来,叶慕灵的整个肩头红的仿佛绽开了一朵绝美的花朵,因着肩头受伤,导致叶慕灵拿着刀的手已经不稳,可牺牲了一个肩膀,她却是将那黑衣人拦腰斩断。
从来没有可以有伤了她的人还完好无损!那一双浅淡的眸子中散发的是幽冥般的戾气,女子小小的身体里,装载着无尽的杀戮,虽然整个人看起来瘦弱不堪,可是那强烈的气场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让人心惊不已。
浮生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幕,却是相救不及,在皮肉绽开的那一瞬间,油然生起一种愤怒的情绪,是啊,为什么即使是他处处手下留情,从不伤人性命,可是他们却穷追不舍,连这女子为数不多的时日也要剥夺。
浮生那澄澈的眼中多了一丝迷茫,看向周遭黑衣人的眼神已经变得闪烁不定,再深深的看了眼苦苦支撑的叶慕灵,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手下也开始兴起杀招。
眼看着手中的刀穿擦进黑衣人身上,白色的刀刃染成血红,浮生一瞬间有着说不出的惊恐,却很快努力装作平静的心如止水。
叶慕灵惊讶的看了眼那个竟然在杀人的男子,微微一愣,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黑衣人像是翻涌的潮水,一层一层,多的无穷无尽,任是叶慕灵和浮生两人怎样也杀不出一条血路。
终于,苦苦支撑了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紧紧挨在一起,背靠着背,重重的喘息,浮生因着屠戮了生命,一双秀气的手不住的颤抖,可是捏起刀却是格外用力,叶慕灵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一只手手腕上有着刀口,一只肩刚挨了一刀,内力也不深厚,这两只手根本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黑衣人将两人围在里面,包围成一个圈来,为首的黑衣人得意的出声“他们两个挺不了多久了,杀了她们,回去主子重重有赏!”
黑衣人话音刚落,一片人便围攻上来,叶慕灵侧脸看了看浮生,身上也已经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伤口,一身天蓝色的衣裳不知划出多少碎片,被血色浸泡的面目全非。
叶慕灵心中一痛,浮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她自问不该让他做出如此改变,即便是浮生能够博爱天下,她依然不希望让这男子如此狼狈的人是自己,在她眼中,他该永远是那个看透凡尘,却又不染尘埃的男子。
总该是那手拿折扇,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才对,如今,她却让那仿佛是山涧之中开出的纯白花朵染成血色,这份罪孽,该怎样来担当。
叶慕灵费力的出声“浮生,你走吧,他们要杀的人是我,本就不该连累你至此。”
浮生一愣,却是紧咬着双唇没有说话,他不会离开的,他是不会抛下她的!
“浮生,快走,我本就时日无多,即便是死在这里,有这么多人陪葬,倒也不亏,只是天下苍生,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去相救,你不可以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死在这里!”叶慕灵有些焦急的开口。
浮生少见的固执,不置一词,却不肯离开分毫,都说我佛慈悲,可是佛祖啊,你每日被万人敬仰,端坐莲台,一双慧眼,看遍人世美丑,可是为什么你从来不理众生疾苦,普渡众生,到底是如何普渡,师傅,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有人要生活的这样绝望?
浮生满面悲戚,手中却是毫不手软,一片片血影在他的眼中,找不见最初的清澈,紧紧咬着的嘴唇护住身后的人。
叶慕灵已经周身无力,通常红艳的唇此刻也已经是干裂的发白,整个人更是遥遥欲坠,很明显是在苦苦支撑。
前后几柄利剑向叶慕灵刺来,叶慕灵则是努力抬起手中的刀,奈何已是双眼模糊,动作迟缓。
看着四面八方的刀剑,重重叠叠幻化出不知多少影子,叶慕灵只是感到深深的无力,抬手阻挡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柄利剑眼看着就要穿过自己的心脏,浮生却在一瞬间将自己拉开,挡在了自己身前。
叶慕灵的眼中充满震惊,一刀再次砍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让自己能够清醒,果然,疼痛带来了短暂的清醒,叶慕灵眼中的迷雾渐渐散去,却依旧是无力。
浮生胸口绽放出了一朵斗大的红花,飞溅出来的血液喷洒了叶慕灵满脸,叶慕灵连忙托住浮生的身子,焦急的呼喊道“浮生!浮生!你怎么样,怎么样?”
浮生的身子倒下,叶慕灵也跌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搂着浮生,即便是大乾与大商的边界也让叶慕灵感受不到丝丝暖意,在这荒野的树林中反倒是带着丝格外的寒凉,阳光更是吝啬的照进来。
浮生的嘴里不断吐出鲜血,一双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叶慕灵,神情温柔眷恋,他是要死了吗?是啊,应该是了,师父曾说过,让他不可杀生,可是如今,他这双悬壶济世的双手却沾染了众生的鲜血。
终究是报应吧,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只是,他真的不后悔,不后悔…
就在叶慕灵搂着浮生坐在地上的时候,树林中不知从哪里又窜出了一大批黑衣人,开始斩杀之前来的那批黑衣人。
叶慕灵清澈的双眸中蒙上一层水雾,为什么,为什么要为她挡那一剑,她本就活不了多久。
看着浮生心口的那处伤,泪水一滴滴的砸了下来,砸在浮生的脸上,浮生满是鲜血的一只手紧紧握住叶慕灵的一只手,另一只则是攀上她的脸颊,轻轻的想要为她拂去泪水,不曾想刚刚触碰到叶慕灵的脸颊,叶慕灵便被一股外力卷走,那只手也摸了空。
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叶慕灵的一只手,不想分开,可是却被人一手阻拦,硬生生的拽着叶慕灵的腰身,将两人分开。
那修长如玉的手上沾染着的鲜血,尽数印在了叶慕灵的小手上,浮生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仅仅是动了动嘴角,费力的吐出几个字后,嘴里却已经是不断的吐出鲜血。
而后,抬起的那只手也终于落在了地上,那一刻,是说不出的失落和悲戚,浮生的眼中呈现出一股伤心欲绝的悲哀和无奈,老天,到死也不能够吗?
叶慕灵转脸看去,自己已经被人一把提起放在了马上,那人郝然正是姬无圣!
姬无圣看了叶慕灵一眼后,什么也没说,便策马而驰,徒留浮生一个人躺在那里!
“姬无圣,放我下去!”叶慕灵挣扎着要下马,可是这具疲惫的身躯却是根本争执不过姬无圣,叶慕灵从没有向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没用,她以为,从来一次,自己可以争执过的命运,可是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命运慷慨赠与的一个玩笑,永远没有人能够脱离他的摆弄。
泪水模糊了双眼,叶慕灵没有再对姬无圣开口,看着浮生孤身一人躺在那里,生死未卜,尽是荒凉,叶慕灵的心是说不出的钝痛,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浮生,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浮生躺在那里,手指缓缓伸向叶慕灵被带走的方向,挣扎着想要握紧什么,却只剩下徒劳,渐渐的,闭上了双眼,手指微蜷。
叶慕灵也渐渐昏了过去,对于所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只是心中挂念着浮生,那一剑,似乎在心口的位置,不知浮生到底如何?
姬无圣看着女子紧闭着的双眼,还有那紧蹙的眉头,不觉的加快了速度,看着她肩头涓涓不断流出的血,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动作轻柔。
原来,姬无圣正是出使大商打算返回,因着前些时日与乾国一战,不由得让焕国的皇帝生出了稳住商国,同其交好的做法,这次则是姬无圣出使之后,打算回国,不料听见属下来回报,说这面的树林中发生了争斗,姬无圣便策马过来。
瞧见的郝然是叶慕灵跟着一名男子在垂死挣扎,不过让姬无圣惊讶的是,那男子竟然不是顾南成,便暂定了心思,在远处观看。
姬无圣心中不解,依着顾南成对叶慕灵的在意,怎么可能放她出来,还是跟着一名男子呢?姬无圣并没有马上出手,而是冷眼旁观,直到后来,再次出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也就是那名看着十分纯良的男子,竟然开始大开杀戒,这还不够,竟然舍身为叶慕灵挡下了致命的一刀,这不禁让姬无圣也刮目相看,心中更是生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眼看着叶慕灵陷入黑衣人的包围之中,姬无圣赶忙派出自己的手下,将人救出,事后,他安慰自己道,顾南成是如此在意叶慕灵,将她带回焕国,便相当于握住了顾南城的把柄,更是可以一血前耻了。
姬无圣努力忽视心中对叶慕灵的那一丝关注,在几次争夺交手之中,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落在她的身上,渐渐的成为习惯。
姬无圣带着叶慕灵先是到了一处焕国在大乾的据点,迅速为叶慕灵包裹了伤口,继而便换了马车,回到大商,走的是大商内能够通往焕国的路。
顾南成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林城,结果看见的只是一座坟墓。
顾南成兜转着缰绳,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慕灵之墓几个大字,眼中承载着的是一片荒凉。
一路而来的叶暮成瞧见这几个字后,立即翻身下马,扑向那座墓碑,双手颤颤巍巍的抚上“姐,姐!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随即,叶暮成便开始刨起坟包,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瞬间便没入了尘土中,双手沾染的尽是泥土,指甲缝里也是沙粒泥土,说不出的惊心。
顾南成没有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眼中是黑夜一般的死寂,男子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却是不敢上前同叶暮成一起扒开坟墓,他不信她就这么死了,不可能的!他更怕,怕看见棺材中躺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成熟了不少的叶暮成此刻却已经找不到一丝稳重,雪白的衣衫上尽是些泥土,脸上的泪水混和着泥浆,狼狈不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姐,姐,不是你对不对!”
所有人都是一片静默,默默的的看着,马上的那个男人没有发话,谁也不敢上前帮忙,更是也不敢劝阻,半响,就在叶暮成把指甲都挖的折断了的时候,顾南成终于示意让人上去帮忙。
半个时辰后,一顶水晶棺露在众人面前,顾南成翻身下马,却是谁也不敢打开那扇棺门,顾南成小心翼翼的喘息,紧紧的盯着那扇水晶棺,半响缓缓吐出两个字“开馆!”
侍卫赶忙拉开了棺材,顾南成一眨不眨的看着棺内,所有人松了一口气,棺内空空如野,什么也没有。
男人没有露出一丝侥幸的神情,只是翻身上马,继续前行,叶暮成也是擦了擦脏兮兮的脸,紧追而上。
行了不多时,一群人奔波到了那处经过惨烈厮杀的枯树林,皑皑白雪被染成一片血海,地上尸横遍野,处处都是黑衣人。
“探子呢!”顾南成冷声道。
很快,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出现,跪在地上“主子,属下刚刚打探到,这处发生了极为惨烈的厮杀,这群黑衣人杀害的对象似乎是。似乎是。”
“说!”沙哑的嗓音却是让探子从脊梁骨上开始发凉。
“似乎是世子妃和浮生公子。”探子冷汗淋漓的回话。
顾南成环视了四周一圈,黑压压的一地尸体,却是没有叶慕灵和浮生,心下是又沉了沉,一个眼神过去,立即有几个属下开始仔细查看黑衣人的衣裳以及标致。
顾南成也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等待,唯有那双勒着缰绳的手紧的青筋竖起。
“ 回主子,是沐王府的人!看标致,似乎是效命于沐王世子!”一人回话道。
叶暮成缓缓开口“沐王世子为何要杀姐姐?那姐姐又是被何人带走?”
仔细查看了马蹄,却是被人小心处理过了,根本看不出方向。
顾南成拿出地图,审视平片刻后,开口道“去大商!”
顾南成进入大商好,直接找到了皇帝,要求封城查看,大商的皇帝不想得罪顾南成,索性便应了下来,同时派刑天相助。
顾南成散开人马,堵住四处的城门,自己则是守在一处一点点的排查。
刑天去的是南门口,仔细的检查着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却是始终没有遇见那如花的女子。
不多时,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刑天的手下赶紧拦截了下来,姬无圣掀起车帘对着刑天道“刑将军,不知这是为何,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让将军在此。”
“原来是姬太子,不知姬太子怎么才行到这里,在下还以为太子已经出了大商呢。”刑天拱手反问道,一双眼睛却是轻轻打量了姬无圣的马车。
“哦,本太子休整了片刻后才离开,见到大商的女子别有一番韵味,不由得多欣赏了片刻。”姬无圣开口。
刑天也不再寒暄“姬太子,焕国岳王世子的世子妃不见,世子请我大商相助查找,所以需要检查一下太子的马车,请太子不要见怪。”
“刑将军还真是不容易,什么事都要将军操心。”姬无圣冷笑。
刑天没有说话,正要挥手让人搜查,远处却跑来一匹快马,说是北门的人说已经找到了,刑天一愣,挥了挥手,便放行了。
姬无圣回到马车内,车内郝然是躺着安静的叶慕灵。
马车静静的在刑天身旁经过,有时,错过便是如此简单。
顾南成感到北门却发现那个女子根本不是叶慕灵,怒气恒生的斩杀了不少人。
紧抿着双唇,看不出喜怒,狠狠的抽打了马鞭,对着身后众人开口道“回京都!”
顾南成走的这两日,京都也正发生着一件大事,那便是沐王世子正在逼宫!
岳王秦王两个儿子相继命丧黄泉,而沐王却不得乾帝之心,看着自己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乾帝不由得感到大势将去,在朝堂上几次流露出从新立储的意思,至于原来的太子,早就被沐王世子打发到不知哪里去了。
乾帝看透了沐王世子的居心叵测,便一直迟迟不肯宣布储君人选,最终秘密拟旨传位于岳王世子顾南城。
无奈,沐王世子早已收买了宫中众多人手,乾帝立储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沐王世子的耳中,沐王世子同沐王一商量,便决定要逼宫。
毕竟眼下顾南成不在京都,被封为封疆侯的叶暮成也不在,能够支持顾南成的只有怀王一脉,其余顾南成在朝中按插的人手,沐王世子却是认为,只要自己一举逼宫成功,那么木已成舟,这些人便也无能为力。
再者,有着乾帝做的挡箭牌,他们也总不能不顾皇帝的性命,非要为他们的主子争夺个皇位。
而等到自己成功登基,若是他们再想扶持顾南成,那么便已经大势已去,顾南成便是为了争夺皇位不惜发动战争的人,可谓是名不正言不顺,也不会得到民心。
时刻密切注意岳王府动作的沐王世子,终于在乾国边境发现了叶慕灵的行踪,对于一向没有人性的沐王世子来说,将叶慕灵的人头送到顾南成面前,一定可以狠狠的挫一挫他的锐气,让他沮丧到再也站不起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逼宫一事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顺利,虽然自己看似霸占了宫中不少侍卫,可是说到底,还有不少皇帝和顾南成的人相抗衡。
是以,皇宫便成了这样一种局面,皇帝和沐王世子的人皆是里外掺半,谁也得不了好,大臣们无法进宫上朝,皇帝的人无法出宫传送消息,而沐王在宫中的人却是仅仅能和乾帝持平,宫外的人却又进不去。
以乾帝为中心,皇宫被形成了三个包围圈,最里面的是乾帝一圈的人,之后中间是沐王世子的人,再之后把持住宫门的是乾帝的人,再往外又是沐王世子的人,可是这些沐王世子的人,却是又受制于人。
所以这盘根错杂,一时间形势莫测,很难分出胜负,朝中的大臣一个个也是忧心冲冲。
顾南成回到京都的时候,在京都城外遭到的阻拦,奈何所带领的却是精锐血杀,寻常士兵根本应付不了,再加上顾南成手中有兵马,早就被调度到城门外,一时间风头无二,更是没有人能够阻拦的了。
回到南苑,看着探子送来的信息,眉头皱的很深,顾苏白竟然控制了皇宫中一半以上的人,这是最头疼的,若是没有拿捏着乾帝的性命,他这点小伎俩根本不够看的。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进不去宫中,若是强冲,乾帝的性命便会危在旦夕,更是会白白便宜了沐王世子!
邪尊也突然出现在了岳王府,说是要助顾南成一臂之力,可惜顾南成却根本连正眼都没有甩给这个所谓的长辈一眼,邪尊也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能够按捺住没有给自己打飞出去,已经很给面子了。
的确,就是因为他是叶慕灵的师父,所以顾南成一直压抑着怒气,若是叶慕灵真的有了什么事,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跑,通通要陪葬!
不错,邪尊之所以会来,就是因为所为的沐王世子就是他的乖乖好徒儿,姑苏白!几乎骗走了自己的所有绝学,最后还煽动了邪门的叛变,不惜使用下三滥的手段诛杀他这个曾经把他当做亲生儿子的人!
这是邪尊的心伤,一路斗下来,邪门基本已经稳定,可是姑苏白这个叛徒却是依然逍遥自在,更是煽动逼宫,妄想做皇帝,这是邪尊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的,依着顾苏白的小人行径,若是他做了皇帝,不知天下多少人要遭殃,到时怕是邪门少不了要遭到皇室的诛杀。
天下百姓也少会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最最重要的是,无论顾苏白到底有多么大的才能,长得有多么良善,可他真真正正是个卖主求荣,恩将仇报的人,这样的人若是作为帝王,乾国的命运便可想而知了,那么一定是为了他的利益不惜出卖国家,出卖百姓!
夜半,南苑中灯火通明,一张偌大的京都地形图平铺在桌子上,顾南成坐在正中的主位,神色晦暗不明,两侧都是一些得利干将,再商讨着京都的形势,地图上分别扎着不少的小旗,明显是兵力部署分布。
最后商讨了半宿的结果就是,要在保住乾帝的情况下,一举拿下顾苏白。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宫中,如何能够保证乾帝无碍,最后,众人得出了一致的结论,也就是取得岳王的景侧妃一族的支持。
景侧妃的叔父,是掌管宫内常务的常务卿,若是能够得到景侧妃的支持,那么乾帝在宫内的安全便有了保证。
“世子,如今之计最重要的便是景侧妃叔父和父亲一脉,若是他们肯出手相助,那么便可以一举打败沐王世子。可是如今,他们一脉是十足的向沐王世子靠拢的,也不知到底是被拿捏住了什么把柄。”一名大臣如是说道。
“是啊是啊,这景侧妃便是钥匙,世子…您看…”
顾南成找到了景侧妃
“侧妃娘娘,希望您能向您的叔父转达,若是逼宫失败,便祸及九族,而沐王世子手中所谓的把柄,权是可以将功抵过的,希望他能再好好考虑一下。”顾南成的话并没有太多请求的意味,只是坦然的陈述了厉害关系。
沐王世子手中所谓的两个把柄,一个是景氏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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