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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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手，到了秋冬时节不合时宜，自然会弃之旁。若是为人聪明，夏日是团扇送凉风，冬日是手炉暖人心，那被人喜爱还来不及，哪里舍得丢弃旁呢？所以合时宜，知进退是最要紧的。”

    海兰望向如懿，会心笑：“皇后娘娘说得极是。皇上又不是汉成帝这样的昏君，哪里就独宠了赵飞燕姐妹，让旁的姐妹们落个秋扇见捐的下场呢。幸而嘉贵妃是开玩笑，否则还让人以为是在背后诋毁皇上的圣明呢。”

    海兰在人前向来寡言少语，却字字绵里藏针，刺得玉妍脸上的肌肉微微搐，随手撂下了扇子，呵斥身边的丽心道：“茶都凉了，还不添些水来，真没眼色。”

    如懿与海兰相视而笑，再不顾玉妍，只转首看着绿筠亲切道：“本宫前日见了皇上，提起永璋是诸位皇子中最年长的，如今永珹和永琪都很出息，也该让永璋这个长子好好做个表率，为宗室朝廷尽些心力了，且皇上已经答允了。”

    玉妍的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她沉吟片刻，旋即满脸堆笑：“哎呀！原来皇后娘娘是前日才见到皇上的，只是呀，怕前日说定的事昨日或许就变卦了。如今皇上心在令妃身上，或许昆曲儿听得骨头酥便忘了呢。”

    嬿婉本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听见提及自己，忙对着玉妍赔笑道：“皇上不过得闲在妹妹那里坐坐，听听曲儿罢了，心意还是都在皇后娘娘身上呢。”

    玉妍“咯”地冷笑声：“皇上原本就是在你那儿听听曲儿罢了，和从前南府出身的玫嫔弹琵琶样，都是个消遣罢了，还能认真呢。如今玫嫔死了这些日子，皇上可句都没提起过呢。都是玩意儿罢了！”她长叹声，迎向如懿的目光，“说来皇后娘娘疼纯贵妃的三阿哥也是应当的，谁叫皇后娘娘与行三的阿哥最有缘呢。”

    这话便是蓄意的挑衅了，刻薄到如懿连贯的矜持都险险维持不住。是啊，少年前的旧事了，若不是玉妍是潜邸的旧人，怕是连如懿自己的记忆都已经模糊成了二十年前抹昏黄而朦胧的月光了。

    颖嫔本是出身蒙古，资历又浅，原不知这些底细，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生的是十二阿哥，又不是三阿哥，哪来什么和行三的阿哥最有缘呢？”

    绿筠听得不安，不觉连连蹙眉。海兰旋即笑，挡在前头道：“什么有缘不有缘的？嘉贵妃最爱说笑了。”

    玉妍正巴不得颖嫔这句，掩口笑道：“愉妃有什么可心虚要拦着的？当年皇后娘娘不是没嫁成先帝的三阿哥么。哪怕有缘，也是有缘无分哪！皇后娘娘，您说是么？”

    如懿淡淡笑，眼底蓄起冷冽的寒光，缓缓道：“嘉贵妃说话越来越风趣了。容珮，把内务府新制的对赤金灯笼耳环拿来，赏赐给嘉贵妃。”

    玉妍听得“耳环”两字，浑身颤，不自觉地摸着自己耳垂，便打了个寒噤。

    嬿婉看玉妍尴尬，乐得讨如懿的喜欢，便道：“皇上新赏了臣妾好些首饰，臣妾便挑几对上好的耳环，并送予嘉贵妃。”

    忻嫔最不喜看嬿婉这般嘚瑟，撇撇嘴道：“人说锦上添花便好，要是送礼也送成了落井下石，那便是坏了心术了。”

    如懿深知二人平分秋色，彼此之间自然少不得明争暗斗，也懒得理会，只说笑了几句，便也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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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皇子

    日子安静了几天，这日秋风习习，寒意如层冰冷的羽衣披覆于身。可是外头的阳光却明灿如金，是个极好的秋日晴好午后，如懿在窗下榻上和衣养神，听着镂花长窗外乳母哄着永璂玩耍，孩子清脆的笑声，总是让人心神放松，生出几分慵怠之意。

    这几日皇帝在前朝忙于准噶尔之事。听闻皇帝命令东归而来的杜尔伯特台吉车移居乌里雅苏台，此事引起了新封的准噶尔亲王，端淑长公主额驸达瓦齐的不满，怒之下便不肯遣使来京参见，扬言必要车移出乌里雅苏台才肯罢休。

    准噶尔部与杜尔伯特部的纷争由来已久。尤其乾隆十八年，达瓦齐为夺尔札权位，举兵征战，洗劫了杜尔伯特部，夺走了大批牲畜、粮草、财物，还大肆掠走儿童妇女，使杜尔伯特部浩劫空前。车凌身为部落之首，忍无可忍，只得率领万部众离开了世居的额尔齐斯河牧坞，动迁归附大清到达乌里雅苏台。皇帝对车凌率万余众倾心来归的行为极为满意，不仅亲自接见了车凌，还特封为亲王。以表嘉奖。为显郑重，皇帝特命四阿哥永珹和五阿哥永琪筹备接风的礼仪，以表对车凌来归的喜悦之心。

    这来，永珹自然在前朝备受瞩目，连着金玉妍亦在后宫十分得脸。嫔妃们虽不敢公然当着如懿的面趋奉玉妍，然后私下迎来送往，启祥宫的门槛也险险被踏烂了。甚至连年不曾侍寝承宠的海兰，因着永琪的面子，也常常有位分低微的嫔妃们陪着奉承说话。

    如懿只作不知，亦不需翊坤宫中宫人闲话，只自取了清净度日。

    阳光曛暖，连御园芳渚上的闲鹤也伴着沙暖成双成对交颈而眠，寝殿前的拾花垂珠帘帐安静低垂，散出淡白色的熠熠柔光，晃，又晃，让人直欲睡去。正睡意朦胧间，却听三宝进来悄悄在了身边。如懿听得动静，亦懒怠睁眼，只慵倦道：“什么事？”

    三宝的身影映在海棠春睡销金帐上，随着风动隐隐摇曳不定，仿佛同他的语气般，有丝难掩的焦灼：“愉妃小主急着求见娘娘，听说是五阿哥受了皇上的叱责，不大好呢。”

    如懿豁然睁开眼眸，睡意全消，心中却本能地不信：“永琪素来行事妥当，怎会突然受皇上叱责？”

    三宝喏喏道：“这个奴才也不知了。”

    如懿即刻坐起，沉声唤道：“容珮，伺候本宫梳洗衣。三宝，请愉妃进来，暖阁稍候。”

    如懿见到海兰时不禁吓了跳，海兰向来是安静如鸢尾的女子，是深海蓝色般的静致，花开自芬芳，花落亦不悲伤。如懿与她相识相伴年，何曾见过她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汹涌的眼泪冲刷了脂粉的痕迹，显悲苦之色，而素净的装扮，让她像是位无助的母亲，而非个久居深宫的得体妇人。海兰见如懿便双膝软跪了下去，凄然道；“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永琪！”

    如懿见她如此，不免有些不安，忙携了海兰的手起来，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问则已，问之下海兰的泪水是如秋洪奔泻：“皇后娘娘，永琪受了皇上的叱责……”话未完，她哭得厉害了。

    如懿见不得她这般哭泣，蹙眉道：“哪有儿子不受父亲叱责的，当时宠坏了的孩子么？”她摘下纽子上的水色绢子，替她擦拭泪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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