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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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可真笼络小主呢？”

    玉妍微启红唇，冷笑声如冰珠落入玉盘，冷而脆地刺耳：“做小伏低了那么年，她自然信我要比信旁人些！只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们这么看我，我何尝不是这么看她们的？宫里这些人，称呼着姐姐妹妹笑脸相迎，可心里有污秽，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眼下紧紧抱着团儿，可不过就是有利则交，利尽则散，有什么真感情？你且看慧贵妃那草包美人儿，死心塌地依附了皇后这几年，现如今病成这样，皇后理会过没有？至于娴妃，从前不过是拿她当替死鬼，顺道又做了皇后的人情。”

    贞淑极是不平：“当初小主是在娴妃和慧贵妃入潜邸的后几日嫁过去的。不过晚了几日，身份就比她们矮了头。”她忽而得意笑，“那时她们俩最得宠，慧贵妃又从格格被封为侧福晋，皇上眼里只有她们，哪里顾得上来看小主眼，连还是福晋的皇后娘娘都被冷落了，咱们是险些就没了立足之地。还好小主有主意，见安南国送来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精巧，才想了偷天换日的主意，从此得了皇后娘娘的欢心。否则这些年步步惊心，哪里那么容易了。”

    玉妍的容颜本就艳光四射，此时含了几分戾气，有着诡异难言的阴柔之美：“如今看来娴妃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越早防着她就越是了。左右在这个宫里，我就自己个，谁也不信，谁也不靠！”

    贞淑沉静道：“小主说得是。咱们熬了这么些年，如今大阿哥没有亲娘，二阿哥福薄走了，三阿哥不得皇上喜欢，怎么轮也该轮到咱们四阿哥了。且这宫里要论起宠眷不衰来，除了前几年的慧贵妃，便是小主了。”

    玉妍爱惜地抚着自己的面孔，像是触摸着件稀世珍宝：“天生了我这么美的张面孔，可不是白白给浪费的。”她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覆在她凝白如玉的面孔上，似山岚蒙蒙的影子，袅袅沉静。她的语气里含着温柔的怅惘，仿佛在诉说着个甜蜜的梦境：“我若不是身为宗室之女，凭着这张脸，凭着我的出身，是定会嫁与我们李朝的世子。世子虽没有皇上这样清俊的面孔，可是他笑起来是那么温柔，那么好看。”她闭着眼，如同沉浸在最美好的梦境中，如乳燕般呢喃，“从我十三岁入宫拜见王后娘娘，第次见到世子的那天，我就被他的笑容打动了。我从没见过那么温柔的笑容，他看着我的时候，好像满天的星星都对着我倾倒下来。那天，我得到了比同行的贵族之女的赏赐，甚至在后来的日子里，总有来自宫中的礼物送到我的家中。连我的父亲都暗示我，世子对我很有好感，只要我努力修习女德，终有日会进入宫廷，成为世子的嫔御。”

    贞淑低叹道：“是啊。小主的祖母是王大妃的堂妹，又是出身高贵的金氏，虽然当时世子已经有了世子嫔，可小主入世子宫后成为宠妾，世子继位为王后封为正品嫔，也是意料之中的。”

    玉妍的眼角沁出滴晶莹的水光：“可是人生的很事，往往都在意料之外。在决定让我嫁往清朝为皇子妾侍的时候，连我自己也不能相信。我不愿意离开生养了我十数年的故土，不愿意离开我的父亲和母亲，却也不能违抗宫中的旨意，只能每日以泪洗面。直到两日后，我奉命进宫向王后辞行，才见到了世子。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愿意让我嫁往遥远的异国，为什么曾经要那样对着我微笑，难道切都只是我自作情？可是在我看到世子的眼睛时，我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他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他是那样难过。他对我诉说，李朝身为属国切必须依赖上邦的弱小与痛苦，想要摆脱这种痛苦，就必须让上邦给我们。他说，我的美丽不能困在李朝窄小的宫殿里，而要绽放在异国的土地上，去取得属于我们自己的荣光。”她秀美的面孔上闪过丝挣扎的痛楚，“我看着世子的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像着了魔样，把他的每句话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带到了这里。我活着的每日，睁开眼睛前，都会想着世子说过的这些话。”

    贞淑垂下头，难过地道：“小主这些年的辛苦，奴婢都看到了。”

    玉妍晶莹美眸霍地瞬开，脸上的伤感如被烈日蒸发的雨水，转瞬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她伸手毫不犹豫地抹去腮边的滴泪珠，冰冷道：“我背负着李朝的信任和期望，来到这里争取我和母族的荣光。我忍耐着做个王府的格格，做个宫里小小的贵人，点点讨着皇上的喜欢熬上来，不为了别的，只希望自己不要辜负了世子，不要辜负了我身上流着的李朝高贵的血液。有富察氏日，我固然不敢奢求皇后尊位，可若我的孩子能成为大清的来日，那么我们李朝就能摆脱从属之国的卑微了。”

    贞淑垂首，心悦诚服道：“小主的心志，奴婢都明白。奴婢定会竭尽全力，忠于小主和李朝。”

    从此，嬿婉的日子便没有再好过过。白日里要替启祥宫的宫女们浣洗衣服，刻不能停歇。到了晚间，便要伺候玉妍洗脚。逢着玉妍不用侍寝的日子，还要跪在玉妍跟前，捧着蜡烛当人肉烛台，由着滚烫的烛油滴滴烫在手上，烫伤了皮肉，也烫木了颗心。

    偏偏那日绿筠来玉妍宫中闲话，瞥见嬿婉跪在地上当香案，便很有些看不上，道：“原来这丫头来了你宫里当差了。”嫔妃们之间闲话最，来二去，玉妍便知道了皇帝曾对嬿婉青眼有加。玉妍心胸狭窄，如何还会有好脸色给她，原本只是差事苦，吃穿倒也还好，渐渐地连启祥宫的小宫女都敢对她随意打骂，吃饭也只是剩饭剩菜，连想去见见凌云彻诉苦，也不得半分空闲，不过是拿着条命，在启祥宫中日日煎熬罢了。

    自嬿婉进了长春宫，便再无人提起她的去处。凌云彻再三打听，奈何自己只是个在坤宁宫当差的小侍卫，平素不能离开，想要打听东西六宫的消息也使不上力，竟半分也得不到嬿婉的消息。

    这日恰好云彻跟着太监们去浣衣局取坤宁宫侍卫们的衣裳，才遥遥瞥见了嬿婉眼，想要追上去询问，偏偏浣衣局里都是各宫来领取或浣洗衣裳的宫女，哪里能容许他走近。好不容易辗转打听了，才知道她如今在启祥宫当差。

    这得空，云彻便趁着送坤宁宫萨满法师出宫的机会，转到了启祥宫门外，果然就见到了嬿婉。宫禁森严，启祥宫外的守卫又格外，他哪里能走到近前去。可是不必走近，他也能看到嬿婉消瘦憔悴的面庞和满是伤痕的双手。嬿婉跟着几个宫女行走，见了云彻，也不敢哭出声，不敢看眼，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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