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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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瘦是福，若过于丰腻，反而引发种种病端。”他笑意澹澹，“后宫最近添了桩喜事，想来小主听了也会喜悦。”

    如懿含笑道：“什么？”

    “海贵人在圆明园有了身孕。”

    如懿大喜不已，却被的担忧覆没：“你要她万事小心。”

    江与彬唇角含了缕笃定的笑意：“海贵人的胎都落在微臣身上，如今快四个月了，胎像已经稳当，别人要做什么，怕也难了。”

    如懿按着心口，露出丝欣慰的笑容：“那就好。”她想想，取过妆台上的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我身边再没有比这贵重的东西了，这还是当年皇后赏的，替我送给她，留在身边，当个念想。”

    惢心劝道：“小主总有出去的日子，要被皇后知道拿这个送了人，怕是不好。”

    如懿凝神片刻，笑道：“这串东西算是跟了我最长久的。只别让人瞧见就好。”

    江与彬伸手便要去接，哪知手上个不稳当，那赤金莲花镯便落在地上。那镯子本是用大颗的翡翠珠子串成，因着翡翠易碎，每颗珠子两头皆用打成莲花形状的赤金片护住，翡翠珠身上绕以藤蔓形状的绞金丝。谁知堪堪落在砖地上，其中两颗便落了个粉碎。

    惢心心疼得直念佛，忙蹲下身捡起来道：“可惜可惜，这碎的两颗拆下了，戴在手腕上就会觉得紧了。”

    如懿道：“也罢了。反正咱们出不去，碎了也没人看见会怪罪。”

    正说着，惢心轻轻“咦”了声，掰开那珠子碎裂的地方，里头竟掉出颗小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珠子。惢心对着光线瞧，奇道：“有很淡很淡的香味，只不知是什么？”

    如懿接过看，自己也是全然未识。

    惢心只撇嘴道：“皇后娘娘也太节俭了，说是赏的翡翠珠子手镯，结果里头大半不是翡翠的，竟是旁的东西，枉咱们还直宝贝似的戴着。”

    如懿道：“这种外邦进贡来的东西，有什么缘故还真不好说。”

    江与彬见主仆二人皆是茫然沉吟，便道：“小主若放心，请给微臣瞧。”

    如懿递到他手中，笑道：“女儿家的东西，江太医也都识得么？”

    江与彬仔细看了看，放在鼻端嗅了会儿，又取过惢心掌心那些碎了的翡翠珠片看了，敛容正色道：“女儿家的东西微臣不定都识得，但这种医家的东西，却是看就明白了。”

    如懿听得这话不大好，心中陡然沉，便道：“江太医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江与彬将摔碎的翡翠珠取过拼成完好的形状，道：“小主可以看见，这颗翡翠珠子是事先雕琢好空心的，然后将想塞进去的东西塞好风干，再按着眼子留下穿孔的线，从外面看它就只是颗翡翠珠，而非其他。”

    惢心道：“你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与彬的神色有些难看：“有种草木叫零陵香，《嘉祐本草》中说零陵香味辛，温，微毒。用则壅关节，涩荣卫，令血脉不行。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尤其女子，若气血滞缓，便不易有孕。零陵香香气浓烈，可煅烧后研磨成粉，除去异香，再制成稠厚的黑褐色软膏状，可随意挤入物体之中，待到风干硬化，便成了这件天衣无缝的东西。这翡翠珠两孔之外都封着孔眼小的金莲花片，又在珠子上缠以金丝，表面看来是为增其华丽美观，其实是保护翡翠珠不摔碎，不让里面的东西露出来。这般的心思，的确是比能工巧匠厉害上百倍了。”

    043 重阳（）

    如懿怔怔的，唇上的血色慢慢褪了去：“零陵香？所以我直未能有孕，是么？”

    江与彬神色沉重：“气血滞缓，手腕上脉象起伏最厉害。若未见此零陵香丸，微臣也会以为是小主本身体质的缘故。这零陵香日积月累缓缓侵入肌理，牵发而动全身，不知小主戴了久了？”

    如懿木在当地，觉得嘴唇都不是自己的了，麻木地微微张合：“我嫁与皇上为侧福晋那年，安南国进贡的贡品，皇上送了富察皇后，皇后再转赠给我和慧贵妃的。算来，也已经十来年了。”

    江与彬语中带了沉沉的叹息，道：“这十来年，小主无日不戴在身边？”

    如懿只觉得头有千斤重，艰难地点下：“是。福晋所赠，她后来又贵为皇后，这是她所赏赐的最贵重的物品，也向被皇上视为是妻妾和睦的象征，怎会不戴着？”

    江与彬面色极为难看：“零陵香最早出于西南，当地人常用此物或佩戴或煎服，有娠者可断胎气，无娠者久难成孕。此物本就不见，又藏得如此精巧，难怪小主不知。”

    心中像被无数利爪撕挠着，道道血淋淋的印子淋漓而下。是她蠢，蠢到那样的地步，被人算计了十来年，却懵然其中，迟迟未知。

    惢心咬着唇，唇上几乎要沁出血来：“这东西是安南国的贡品，总不会送来的东西就有不妥吧？”

    如懿的声音极低，像是虚弱到了极处，自己强撑着自己般：“你也知道这是安南国的贡品，贡品是给先帝的，最后落到谁的手里谁也未知。安南国的人怎会费这种无的放矢的心思。我却是记得的，当年皇上把这串镯子给了富察琅嬅，富察琅嬅自己留了几日才给我和慧贵妃的。”她心头滴滴坠着血，那艳红色，原是十来年日夜期盼，心思枉费。她低低冷笑声，那声音如清碎的冷冰，划破了自己的腔子，划碎了心肝肠肺，涂然地。

    也好，也好，她混在海兰和纯妃身后，杀了皇后的孩子，皇后也让她的孩子直来不了人世。后宫倾轧，生死相拼，当真是报还报。

    如懿死死咬着牙，滚热的泪烫在眼眶里咝咝灼烧着，她拼命仰起脸，忍住，再忍住。已经失去的，何必再为之落泪，眼泪落下来不过是湿了自己，还不如让它流回去，灼伤了心，记得那痛，便不会再心软。

    如懿忍住泪，缓缓道：“慧贵妃年来顺从皇后，心依附，可怜她竟和我样，膝下空空。也枉费了她屈居人下，看人颜色。”

    江与彬露出几分踌躇之色，还是道：“小主要听微臣句实话么？”

    如懿道：“你说就是。”

    江与彬叹道：“若细细论起来，慧贵妃可比小主可怜了。”

    “可怜？”如懿叹了声，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指，“活在算计之中，刀锋之上。后宫之中，何人不可怜？”

    江与彬的脸色并不大好看，道：“慧贵妃直身有旧疾，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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