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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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还有别的事。”

    赵九霄会意，笑嘻嘻道：“只有你还有别的事，我却没有了。”

    凌云彻也不理会，伸手抬起尸身的头，赵九霄便也搭了把手，起出去了。

    如懿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回到房中拼命洗脸洗手，又换了身干净衣裳，那种恶心的感觉才没有那么强烈了。那老妇人大剌剌走进她房中，仿佛入了无人之地，自己找了盏干净的茶盏倒了点白水喝了：“既然那么怕，就别去碰。”

    如懿洗干净手：“总有天，我也会那样，是不是？”

    那老妇人并不理会，只道：“没想过活着出去？”

    如懿犹疑片刻：“前辈在这儿待了少年？”

    那老妇人横她眼：“前辈？我没有名字么？”

    如懿见她性情古怪，忙恭恭敬敬道：“还请您老人家赐教。”

    那老妇人掸了掸衣衫：“我是先帝的吉嫔。”她自嘲地嗤：“可是我辈子都没吉利过，还留着名位呢，就被关进了这里。”

    如懿忙起身道：“晚辈乌拉那拉氏如懿，见过吉太嫔。”

    “太嫔？”她黯然笑，“是啊。先帝过世，我可不是成了太嫔？可惜啊，人家是寿康宫里颐养天年的太嫔，尊贵如天上的凤凰；我是关在这儿苦度年月的太嫔，贱如虫豸。”她忽然警醒，“你说你是乌拉那拉氏？那先帝的皇后乌拉那拉氏是你什么人？”

    如懿道：“两位乌拉那拉氏皇后，都是我的姑母。”

    “两位？”吉太嫔冷笑道，“位就够厉害了。不过，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当今太后啊，否则怎么会连你也落到冷宫里来了。不过我到这冷宫八九年了，从未听说有人走出去过，我倒很想看看，乌拉那拉氏家的女儿，能不能走得出去。”

    如懿吃惊道：“您才到冷宫八九年，那您今年……”

    吉太嫔抚摸着自己的脸，哀伤道：“你以为我七老八十了？我被太后那老妖婆害得进这个鬼地方的那年是二十六岁，如今也才三十五岁而已。”如懿惊得喉咙里发不出点声音，只能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她。吉太嫔恢复了方才的那种冷漠：“这里的日子，天是当年过的，熬不熬得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如懿眼看着她出去，满心惊惶也终于化作了不安与忧愁：“惢心，对不住。让你和我起来了这样的地方。”

    惢心有些畏惧，却还镇定：“小主在哪里，奴婢也在哪里。”

    如懿再也忍不住满心的伤痛，那种痛绵绵的伤痛，原本只是像虫蚁在慢慢地啃噬，初入冷宫时的种种惊惧之下，她原不觉得有痛难熬。可是仿佛是个被麻木久了的人，此刻她骤然低头，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发肤已被这微小的吞噬蛀去了大半，那种震惊与惨痛，让她不忍去看，亦不忍去想。原来，她真的已经失去了那么，地位、家族、荣耀以及她直倚仗的他的信赖。都没有了。

    可是，她却再没有办法。人在任何境地都有自己眼前的企求，譬如嘉嫔企求生下皇子；慧贵妃企求恩宠如从前；而阿箬，企求圣眷不衰。她所企求的，只能是学着先活下来，仅仅是活下来。

    而门外的凌云彻呢，在把冷宫嫔妃的尸体送去焚化场焚化后，他所愿的，是什么呢？他那样微红的英气的脸庞，疏朗的剑眉亦飞扬起来，在冷宫和翠云馆偏僻的甬道上，仰首期盼着明媚的少女匆匆向自己奔来，那真是无趣而没有出头之日的冷宫侍卫最美好最乐意所见的场景。

    那少女像只轻盈的蝴蝶扑扇着冷宫前狭长而冷清的石板，虽然只是穿着宫女最寻常不过的青色衣装，她玉蕊琼英般的娇美面容，依然如抹最亮的艳色，无可阻挡地撞入了他眼帘。

    云彻见她跑近，忙关切道：“嬿婉，跑慢些，等下跑得累了还要再去当差，累着自己了。”

    嬿婉扶着弱不胜衣的细腰，微微喘着气道：“我就是要跑得快些，才能见你会儿。”她的脸不知因为跑得太急还是羞怯，泛出珊瑚样的娇润之色，“云彻哥哥，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云彻忙道：“没有。我只是稍微早点来，这样就能看着你来。我和九宵说好了，他会替我会儿。”

    嬿婉稍稍放心，笑靥如花道：“那就好，我也和四执库的芬姑姑告了假，说肚子不舒服就出来了。”她看了看周遭，叹口气道：“平日里只有你和赵九霄看着，定很辛苦吧？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守在门口看看天，或者进去替她们搬运尸体。云彻哥哥，为什么我们都那么命苦，没有出头之日？”

    云彻道：“你还是想离开四执库？”

    嬿婉黯然道：“虽然伺候的是皇上的衣物，但每天只和衣裳打交道，哪天能够有个好前程。云彻哥哥，我才十四岁，我不想辈子都在四执库受人呼喝。若是到个好点的宫里伺候得宠的小主，我也能拉你离开这儿。那么我们……”

    云彻摇头道：“何必呢？得宠的小主宫里是非自然。你不知道昨日进冷宫的那位，还是皇上的娴妃娘娘呢，还不是要在冷宫凄冷终身？何况是小小宫女，个不小心被主子打死了也是活该，还不如四执库清清静静地安生。”

    嬿婉撅起嘴，生了几分委屈之意：“是清静，是安生，可要是过了二十五岁还留在那里，我就要被送出宫了。我虽然是正黄旗包衣出身，但若不是几年前我阿玛犯了事丢了官职，家里门楣虽然低些，也好歹是个格格。可如今我不过是包衣奴才家送进宫的宫女。如果我没有个好去处，没有个好主子替我指婚，那我和你……我和你……”她害羞得说不下去，只看着他的眼睛问：“云彻哥哥，你的心意没有变过吧？”

    云彻恳切道：“当然没有。虽然我比你早入宫三年，又年长你六岁，但能遇到家乡故知已经很不容易，我和你又……情投意合，我的心意绝不会改变。”

    嬿婉高兴起来，甜美的笑意再度绽放在唇角：“那就好。昨日是嘉嫔、玫嫔和慎常在行册封礼的日子，过几天内务府马上要挑选宫女去伺候她们，如果我能去伺候嘉嫔娘娘或是慎常在就好了，如今宫中最得宠的就是她们呢。”她按了按袖口：“我已经存了小笔银子了，到时候只要买通芬姑姑，她愿意荐我去就好了。”她为难地看眼云彻：“只是我怕银子还不够……”

    云彻为难地皱了皱眉，还是道：“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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