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令 作者:晴有云

    第237章

    深冬的夜晚，冷彻入骨，虽然有新年的红灯让这白雪中有点暖意，只是暖了眼睛，却暖不了心。

    晚宴上一片混乱，叫人恍如身处在地狱之中一般，死掉的人被无声无息的收拾了，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深夜，黑的人难以看清五官，乌云像是一张大网一样盖住了所有人的自由，能活着的人都笑笑然后结伴去面见上官玄烨，每个人都穿着朝服，这是新帝即位才会穿的衣服。

    宣征厅很大很空，现在还有没有人进来。

    所有人都站在外面等着宣见。

    “宣，百官觐见！”

    大家陆陆续续走进去，厅内金龙绕柱，文武百官规规矩矩站立在两侧，寒冷的夜晚，宣征厅里同样冷若冰霜。

    上官玄烨坐在龙椅之上，手搭在侧边，看着下面百官。

    朝臣一声不吭，大家都静静等着这位新帝的吩咐，生怕一个不留神，便是杀鸡儆猴。

    冰冷的空气加上上官玄烨的冷漠眼神，让这个大厅里的人都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压力，每个人都感觉脊背发凉，仿佛他们是站在雪地里。

    “主子，人都到齐了！”影的声音传来，人却没有出现，大家都在猜想这位幕后的高手到底何方神圣。

    上官玄烨扬手，所有人都抬起头恭敬地看着他。淡然地看着百官，对所有人都身着官服出现甚为满意，想着怎么开口，“嗯……如今东陵陷入危机，整个朝堂就剩下你们来支撑，我很有兴趣听一听各位大人就东陵目前的形式，来分析一下处境，看有什么好的对策或者建议？”

    被上官玄烨看到的人，只觉得如芒刺在背，一个个紧握这双手，藏在袖中，只觉得浑身发愣冒汗。

    “禀王爷，国不可一日无君，东陵如今的局势迫切需要一位贤明君主领导我们稳定朝纲，先帝薨，没有子嗣留下，如今，全国唯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只有王爷一人！恳请王爷顺应民意，早日登基，带领东陵共抗外敌！”

    有人突然站出来，不抬头就是一通义正言辞的话，话说完也不敢起身，一直跪着，“恳请王爷，顺从天意！”

    听到有人这样喊，立刻有更多的人呼应，“恳请王爷以天下为重，登基为帝！”

    声音一波高过一波，似乎是比赛，更多的人事怕自己的忠心小了，被秋后算账。

    反正这一呼百应的恳求声，响彻宣征厅，一直传出去好远！

    难得听到所有人这样同心同德，上官玄烨的心中自然是明白的，他只是静静的站着，从容的看着一切，微微的笑着，轻轻的扬起手，“本王既然为东陵王爷，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既然是众望所谓，那本王自然也不会推辞。”

    没有再多推辞，这一切既然已经计划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又何必惺惺作态。

    “即是如此，臣等马上着手让钦天监选好日子……”

    “择日不如撞日！”有人打断他的话，“今日是三十，马上就要进入代表着东陵的新一天，明日，难道不是最好的日子吗？新年新气象，我皇明日登基便是最好的时辰！”

    “对对对，明日便是绝佳的日子！”

    所有人都开始热烈讨论，似乎一下子冷清的宫殿突然充满了人气，上官玄烨靠在龙椅上，慵懒地看着大家，“既然如此，本王就顺应民意，既然仓促，那就一切从简吧。”

    “臣等领旨！”

    所有人已经以臣自称，为了巴结新君，早已经将他的话当成了圣旨。

    上官玄烨点点头，从身边侍卫的手中接过两本诏书，轻声道：“本王这里还有两件事，王大人。”

    王大人俯身跪下，“臣在！”

    “这里是一份名单，跟叛贼上官玄月有关的一系人，登基之前，本王希望你能处理好。”

    说完，把名单扔到地上，不甚在意地问：“虽然大部分的人在宴会上已经伏法了，可是他们是叛逆之贼，所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

    “臣明白，按照东陵律例，谋反者其罪当连九族！”

    “很好。”上官玄烨点点头，拿出另外一份诏书，“李大人。”

    “臣在。”李大人摸了一额头的汗，恭敬跪下。

    “今日政变，朝廷损失惨重，明日早朝之前，真希望看到这上面所有空缺的官位全都能补上新的人才，如此一来，才能助本王平定此次之乱。”阵宏爪亡。

    “臣遵旨！”

    安排了所有事情，上官玄烨，起身一笑，“天色已晚，都各自忙去吧，新的一年就要到了，辛苦各位大人了。”

    大步踏出宣征厅，身后惊呼吾皇万岁，他却丝毫都不在意，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因为这一切，不过原本就是属于他的而已。

    上官玄钰的死在他意料之外，却也是正中他的下怀，倒是意外帮他省去不少力气，将这些一一除去。

    如今，他只需将名单交给李大人，他变回按照名单上面的指示，将这些官员一一补上。

    心头大患已除，明日一早……朝堂上九成都将是自己的心腹，这东陵已在他的掌控之中，在劫难逃了。

    刚出门不远，远远的走上来一个小宫女，“王爷！您今夜回去吗？王妃，王妃已经准备好夜宵了！”

    上官玄烨回头问，“她已经回去了？”

    “是，王爷，王妃说她回去准备夜宵了，您回去吗？”宫女兢兢战战地问。

    上官玄烨目光深沉，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道：“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我不回去了，影，你去安排。”

    “是，王爷。”空中有人应了一声。

    小宫女愣在原地，抬起头，上官玄烨已经不见了踪影。

    深夜，寒风冰冷，皇宫安静地如同墓地一样，除了这一大片的红色，之外，没有任何地方让人感觉到温暖。

    他踏进了后宫，安静的各大宫门，脚步不自觉走到了一道大门前，椒房殿。

    “唉。”幽幽一叹，上官玄烨站在深夜的庭院里，竟是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想见她，可是见了能说什么，如果她问他有关上官玄月的事，又该怎么回答？

    走近了，才发现这椒房殿一副萧条的样子，人几乎都被调走了，偌大的宫殿，十分冷清。

    “主子。”明霜突然转头看到他，赶紧躬身行礼，“主子，需要属下去叫醒姑娘吗？”

    “不必了，她睡了吗？”上官玄烨看着灯火通明的窗户，淡淡的问了一句。

    明霜点头，“姑娘睡得不太好，刚刚才不翻身了！”

    “伤势如何了？”上官玄烨站在原地，本也没有打算要进门，明霜愣了愣，才道：“太医来过了，给姑娘备了药，过两日就该好了。”

    上官玄烨挥了挥手，点头道：“下去吧。”

    明霜愣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退下，没有把主子晾在门外，自己却在里面的理，可是等了片刻，还是转身退下。

    院子里冷酷依旧，可是他却不觉得冷，已经麻木了怎么会冷？

    不应该来看她了，可是心里却忍不住来看看，她一定很受打击吧，看着那么冷漠，其实心肠很软，要杀上官玄月，她一定很难接受吧。

    不想这样，但是有时候人总是无可奈何，她应该懂的。

    一想到，因为上官玄月的事她一定又会引发她的自卑心，恐怕这些日子教导的又都还回来了，那么自卑，那么弱小，为什么会偏偏喜欢上他？

    呵……真的难以理解。

    她真的能睡着吗？上官玄烨太了解她了，现在一定愧疚得不敢面对他。

    可是，心里好想她。

    想要看她眼里浓浓的爱意，看她为了他的一举一动，而变得不一样。

    上官玄烨感觉，这次以后，他们之间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更加疏远，明明他可以看穿她的心思，可越是如此，他也越发的觉得饿，颂钦对他……是不是生疏了？

    明明他知道她的每一个心思，可是不是因为太了解了，反而难以亲近？

    可是，心里非常确定，这辈子，他都不会放开她，她必须永远待在他身边，永远。

    握紧拳头，他竟然也需要勇气，才能踏进她的房间。

    房间里灰暗，闪着幽光，上官玄烨放轻脚步声，连呼吸都屏住了，走到她床边，看着睡梦中还皱起眉头，那冻得通红的鼻子，如今还有一丝异样的红，她肯定哭了，每次哭了，她就会这样。

    有些心疼地伸出手，可不知为何，又是鬼使神差的放下了。

    他也是失去理智了，才对如此对她，她肯定伤心了，一定是！

    他知道，颂钦没有安全感，只要白天过得不好，夜里就会一阵一阵得发恶梦，她现在，很害怕吗?

    上官玄烨轻轻的坐在床边，握住了颂钦的手，将被子顺了顺，就那样好好的看着她。

    “不……”颂钦轻轻的挣扎起来，仿佛沉浸在自己长长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

    她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额边渗出了汗水，挣扎着迷糊的喊道：“不要……不要……”

    “颂钦？”上官玄烨心疼的捧住她的脸，轻轻地喊道：“颂钦，醒醒？”

    “不要，不要杀他……”

    颂钦的呢喃声叫上官玄烨微微一愣，随即他的手便僵硬的收了回来，他深深的呼吸这，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气，他当然知道颂钦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竟是连在梦中……都担心着上官玄月吗？

    紧紧的握住拳头，上官玄烨猛然起身，那一瞬间，颂钦的手轻轻的扯住他的衣衫。

    身形一顿，转眼便看见颂钦泪流满面的容颜，她还是闭着双眼，可眼泪却是那样流了下来，打湿着她的睫毛和眼角。

    “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颂钦依旧在噩梦之中挣扎着，她死死的抓住上官玄烨的衣角，哭泣这哀求着，那样的脆弱叫人心生怜悯，“不要丢下我……公子，我错了，公子……”

    “哎……”无奈的叹一声，上官玄烨满心的怒气都烟消云散了。

    “公子……不要！”颂钦猛然惊醒，看到上官玄烨就站在她的床前，她一愣，才惊觉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她有做梦了，梦中的画面是那样的复杂，她有梦到上官玄烨要杀玄月，她想阻止，可却丝毫没有办法！

    她还梦见上官玄烨杀了玄月，还梦到……他不要她了。

    那双没有一丝温情的眼眸，那样疏远的语气，让她痛彻心扉的笑容，他说：“既然已经无用，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已经无用……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咒语，不停地在她身上箍紧，痛得她脑袋难以去思考，只能不断在脑中浮现这四个字。

    这场噩梦，她到底做了多久，为什么还是不能醒来？已经坍塌的世界，只有他站在那里，冷漠地宣布：“活下去的人，一定有她的价值！你，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

    她懂的，一直都懂，从一开始留在他身边，就被告知了这个事实。

    所以就算他之后对她的好，那些一切的温柔，只敢承受却不能享受，因为她不配，没有那个资格。

    她一直很害怕，既期待他的成功，又害怕他的成功……

    她害怕，若是有一天上官玄烨拥有了一切，那她便不再是一颗棋子，便不再被他需要了，那时候他会不会收回他伸出的手，离她远去，从此不在见她？

    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她了啊，一个无用又不听话的棋子，留着有什么用？

    “公子！”颂钦微微一颤，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他站在床边，而她跌坐在床上，只能用尽自己的全力去抱着他，低声哭喃道：“公子，不要丢下我，不要……”

    “傻丫头。”轻声叹息，低头看着她还迷离的眼睛，眼里浮现笑意。

    心里突然觉得很安心，颂钦是他的，从来变过，这样就就好！

    低头轻轻挨着她的头发，感觉她的眼泪落到他的衣袍上，轻声低语：“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不是说过……我不会放开你……这辈子，你除了我身边，还能去哪里？颂钦，我们的命运，早就在你出现那一刻就注定好了的！你的眼泪，只能为我而流……”

    第23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