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作者:kinkin
未冷到骨子里,他却带了浑身的寒气。
家里有一阵淡淡的臊气。他才想起出门前没有给母亲插尿袋,而李母也一句都没有提。他走进房里,看见李母背着身躺在床上,不愿看他。他将母亲抱起来放在椅子上,换了新的床单被褥,又将母亲抱回去。他拿来了温热的毛巾放在她的右手,将尿袋放在她的左手,将干净的裤子放在床边。不亲手为她换上,是试图给他的母亲最后一点尊严。他面无表情地拿着脏了的床单去洗,冰冷的水浸湿了他的手,将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泡得通红。
李母在屋里又开始发疯,将水杯砸在地上,嘶哑凄厉地喊,“不如死了算了!”
李安生半句话也没有回。他还是烧了鸡,伴随着自己母亲的咒骂声,将菜分好端进屋里,自己去另一房间吃,吃完了便写作业,赵宇始终没有来。这是他没有遇见赵宇之前的每一天,普通而平常,只是太久没做,他竟感觉到无边的孤寂。想来由奢入俭难,一旦习惯,便再也挣脱不出去。
他的母亲与父亲的故事十分老套。帝都来的花花公子,偶然遇见江南的病弱美人,也曾一见倾心如胶似漆。花花公子跨越千里,美人逃学离家,虽父母不允离经叛道,但也算一段佳话。只可惜爱情的甜蜜如此短暂――当她临盆在即,那大少爷才支支吾吾托出自己已有妻室,两人自是大闹一场支离破碎。大少爷信誓旦旦定会尽快离婚,然而这承诺拖了又拖,拖到感情成了灰成了恨,除了每月打钱,两人已如仇人再无相见。他本爱那美人的似蹙非蹙笼烟眉,爱的又不是病床前的端盆送水,更何况这柔弱皮囊下藏了颗刀子般决绝的心。她爱的是那人的潇洒风度,却见到他的优柔寡断与懦弱无能,爱意全成了恨意,比疾病更甚凌迟。
李安生是其中尴尬的产物。在他幼年时,他父亲也曾背着正妻来看他,却被这孤僻阴冷的亲生儿子吓了回去,从此连电话也少有。他生来爹不疼娘不爱,与他如出一辙的母亲被病痛与爱恨纠葛,已经自缚成茧,怎会在乎他。他没有朋友,没有亲戚,他有的只有赵宇而已。
可赵宇会永远在他身边吗?
李安生去收剩菜,却发现他妈没吃几口。他跪在地上收拾被母亲扔下的碗筷水杯,闹累了的李母就平躺在床上,疲倦地半睁着眼睛,侧脸看他,“安生。”
李安生嗯了一声,抱起碗筷。
李母:“别重走妈妈的老路。”
李安生抽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母亲的头发。这是十几年里母子间最亲密的举动,再无其他。他转身出了门,围上了那人送的围巾,在寒风中出了门。
不再重蹈覆辙?
他的母亲从不在意对儿子的任何教导,教给他唯一的道理便是,求而不得那便不求。宁要玉碎成齑粉,不要瓦全连千里。在爱情中迷失自我,得到的只有你一人苦苦徘徊的灵魂。可面临爱意,真的能保持理智吗?他自诩聪明而克制,还不是在面对那人时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李安生用公共电话拨打了赵宇家的号码,那边却无人接听。他连着拨了五回,在后边排队的人的催促中踏着原路回了家。
第二天,李安生请了最后一节课的假,匆匆前往光明高中。说来有趣,这还是他头一回到光明高中的大门来。这学校私立新建,大门竟显得十分气派。当放学的铃声响起,没过多久便有一群学生鱼贯而出,没一个穿着校服的,皆嘻哈吵闹。独自站在门口、穿着一中校服的李安生看起来尤其明显,不少学生向他投之以奇怪的眼神,但李安生并未在意。他面向在与人群相反的方向,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在人中搜索,始终找不到他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李安生的面上看不见半点焦急,他淡然而镇定,仿佛他心中十分笃定。
然而,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他心中的笃定也动摇了。出来的学生由一群变成了三三两两,李安生变换了一个站着的姿势,才发觉自己的腿有些麻了。他低头下意识地拽了拽围巾,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有些紧张的声音:“那个,你是在等人吗?”
李安生抬头,眼前是个白净的小男生。他穿着漂亮的牛角扣大衣,身材瘦弱,皮肤白净,尖尖下巴,褐色的卷发让他显得更加精致,像偶像剧里的小少爷。他的眼睛又黑又亮,转了转眼睛,见李安生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在等赵宇吗?”
李安生从没发现,他这么讨厌赵宇的名字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
他漠然道:“是。”
“我见你穿着一中校服,又在等人……想起哥跟我说过,他每天都要去一中一趟。”林诚抿着嘴笑了笑,“哥今天没来上学呀,他没有和你说嘛?”
李安生半垂着眼,看眼前瘦削白净的小男生,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你是他同学?”
林诚:“啊,我叫林诚,是他同桌,从高一开始就是啦。”他顿了顿,“他刚开始很凶,搞得我怕怕的,但之后对人还是挺好的……哎,我家车来了,带你一段吗?”
李安生温和道:“不用了,谢谢你。”
林诚冲他笑了笑,走向正在开来的私家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黑色的轿车停了几秒后再次发动,朝着远方驶去。李安生站在原地好几分钟,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手攥得太紧,手心都是深陷下的印子。
赵宇从未掩饰过对李安生的脸的喜欢。他无数次与李安生亲吻时、缠绵时,捧着他的脸说:“宝贝,你真好看”。李安生甚至觉得,也许他的脸是他最有底气而不怕失去的东西。可他从未想过,也许世界上好看的人不止他一个。
正如他父亲扔下了他的母亲,仍可以找到更多喜欢的皮囊。世界上还有许多与他曾经一样的,白净的、瘦削的、五官尚可的少年。“刚开始很凶,但之后对人挺好”,听起来多么耳熟?而林诚比他更自信而温柔,不会因为钱而斤斤计较,身家相当,长相相仿,是否也更合他赵宇的心意?不然又为什么,两年过去,林诚被保护得如此之好,他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李安生独自一人往家的方向走,风吹动起了他的围巾。
》》》
赵宇从警察局中出来,身心俱疲。
他被带上了自家的车,赵父坐在驾驶座上,赵母在后座等着他。见了他,他的母亲扑在他身上便止不住地流泪,一边打他后背一边哭,却连骂儿子都不知该怎么骂,说起话来牵牵绊绊:“你个傻子!爸爸妈妈这么爱你,你怎么总、总是长不大呀?你闯祸了你知道吗?人家以后都看不见了,你还……你做得这都叫什么事呀?”
赵宇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那胖子挨了他愤怒中的一拳,左眼视网膜脱落,有以后再也看不见的可能。胖子母亲在警察局又哭又闹,硬要个说法。幸而警察局的人见赵小少爷眼熟,给了情面,将他关了一天一夜便放了出去。那胖子母亲开口便是六位数,讹得实在离谱,但赵宇父母无法,还是答应了。赵母没有化妆,哭得满眼红肿,面色憔悴好不惹人怜惜:“小宇,你都是大孩子了,马上都成年了,怎么还这么鲁莽?你知不知道,我们家里……”
赵宇注意到他的父亲始终坐在驾驶座上,一声不吭。他的心突然沉了沉,“我们家出什么事了?”
赵母抱着他,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赵宇有那么一两秒的惶恐,但很快镇定下来。车厢内一片沉默,除了赵母的哭声。
他回了家。家中摆设一切如常,但他敏锐地感觉到家中的气氛格外的凝重。他问自己爸爸:“爸,究竟出了什么事?”
赵父抬头看他,让儿子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自己点了根烟。赵宇皱了皱眉,他母亲娇生惯养,不爱闻烟味,他爸也很少在一家子都在的时候就抽烟,偶尔半夜抽个一根两根而已。赵父吸了口烟又吐出,一片烟雾缭绕,“小宇,爸爸从小给你特别多的自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别人没有的你有,别人有的,就尽力给你更多的。这一切都希望你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有血性的男人。”
赵宇低着头,沉默半晌,“我错了。”
“不用说你错了。”赵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还很年轻,发生什么事都可以理解。但是……”他顿了顿,突然泄了气,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不。没什么,你回房去吧。”
赵宇一头雾水地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的是,昨日的吴城官场一片腥风血雨。
吴城市检察院,正式开展了对包括他父亲在内的众多官员的立案侦查。蛀虫远非一日之灾,一旦见了真格,都慌了神色。而他家如汪洋大海中一艘小舟,在翻天巨浪中翻滚,尚且怀有一丝侥幸,以为自己或许能从中逃脱。在房间之外,赵父在书房翻箱倒柜,将历年的所有存款、受贿、古董珍玩一一狼狈地翻检出来,企图给自己与家人一个缓机。在房间之内,赵宇浑身疲惫,上床便睡着了,甚至忘记给李安生一个电话。
赵宇的第二日一切寻常。第二日正好是周末,他一大早便赶去李安生家,想为自己消失了两天而道歉。他以为李安生至少会惊慌、担忧,但实际上的李安生见了他,却冷眼相对,半点关怀都没有。赵宇很不高兴,他为这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这人却一脸阴冷疏离,仿佛两日不见,他俩已成陌路人一般。他不高兴,全世界也得跟着不高兴,“你想怎么样?”
李安生翻着书,冷淡道,“我没想怎么样。”他看着眼前满脸桀骜不驯的少年,“你倒是说,你这两天去哪了?”
赵宇有些心虚,他不习惯与人撒谎,“就…打了个小架……”
李安生冷冰冰地看着他。
两人毫无意外地大吵一架。李安生彻底气白了脸,抖着声音摔了杯子。赵宇说到气头,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椅子。两个毛头小子吵得天翻地覆,赵宇真是搞不明白,眼前这人的性格比小姑娘还难伺候,为何一会温柔体贴,一会又冷漠疏离?他赵宇从来没有委曲求全过,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为这人每每热脸贴上冷屁股,他究竟是图什么?若不是怕自己心疼舍不得,他早就揍到李安生好好说话!
他俩吵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赵宇看着面前那人始终镇定自若说起伤人的话来脸色也不改一下,真真是气到心眼发疼。他也不敢再吵,生怕他自己这暴脾气吵下去,能带来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他站在那儿平息了半天呼吸,摔门便走。
23
赵宇与李安生冷战一周,这是自从两人谈恋爱之后吵得历时最长的一架。
赵宇脾气暴躁一点就炸,李安生又常端着阴阳怪气,两人往常也不少磕磕碰碰。但放在以前,今夜吵架,第二天放学便又黏黏糊糊手牵手了。没有什么是一个亲嘴儿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但这回赵宇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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