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雪忆

    “好楸！好酒！”

    一只全身银白翎羽的千丈仙鹤，背负着醉醺醺的李慕然，在混沌仙域中缓缓飞行。

    李慕然躺在仙鹤的脊背上，手中还抱着一只酒葫芦，时不时的喝上一口，大赞一声。

    这可是酒仙通天宝塔最顶层珍藏的仙酿，连酒仙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上一口，不过在前几日，他与李慕然围棋博弈，连败三局，将这坛最珍贵的仙酿也输给了李慕然。

    酒仙好棋，常以仙酿为赌约与人博弈，棋艺自然非凡。论棋技，李慕然原本与酒仙相差甚远，根本不可能赢得了酒仙。不过，就在不久前，李慕然四处游历时，竟然遇到了一位棋仙。这棋仙虽然只有真仙初期修为，但是却是一座上古棋盘化灵成仙，不知经历了多少名局对奕，更是以棋入道，得道成仙。

    李慕然对此很有兴趣，他与棋仙结交，一起修行了十年，基本领悟了棋仙的棋道，棋技自然大涨。这次面对酒仙，他主动提出以棋术一较高下，酒仙不知其中玄机，自是欣然接受李慕然的挑战，结果毫无悬念的以惨败收场。

    李慕然也不客气，从酒仙最为珍贵的仙酿中取出了一葫，作为赢资。

    不过此酒珍藏已超过十万载，酒劲醇厚异常，就来李慕然这等天仙存在，半葫喝下后，也是双颊通红，一脸酒意。

    飞入混沌仙域深处后，忽然间一阵阵悠扬的琴音传来，曲声婉转，有不尽缠绵之意。

    “是梦昔仙子在弹《雪忆》！”李慕然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拍了拍身下的仙鹤，说道：“你这家伙耳福不浅，梦昔仙子可是琴仙，她的琴音并不是寻常仙者能够听到的！就连本仙，也很少听到她亲自抚曲，而且这一次所弹的，还是十分特别的一只曲子。”

    仙鹤闻言，双翅加紧扇动几下，万里虚空瞬间穿梭而过，很快就来到了一座仙宫附近。琴音正是从此仙宫中传出。

    仙鹤正欲载着李慕然飞入仙宫，却被李慕阻止：“莫急，难得梦昔仙子有如此雅兴，且听她抚完此曲。”

    琴音之中，还有一位少女伴曲轻歌。

    “妾本是一片冰冷雪花，”

    “在君温暖掌心中融化；”

    “愿从此伴君浪迹天涯，”

    “无奈何不敌命运造化——”

    “悄然蒸发……”

    “看时光匆匆不曾回头，”

    “多少记忆在指间溜走；”

    “千百年后当君再回首，”

    “可还记得曾经捧起的——”

    “那片雪花……”

    此曲名为《雪忆》，此曲还是李慕然在多年前传给梦昔仙子的。当然李慕然对音律钻研不多，更不会谱曲，他也是从一位下界凡人那里得到的曲词。

    说起这《雪忆》，背后还有一段故事。那位下界凡人是一位佛门僧人，原本是一位身具非凡慧根的少年，投入佛门后，年纪轻轻便已经被尊为得道高僧。谁知，本已遁入空门的他，却在无意中看到了一位名为雪儿的少女。只看了一眼，便让他魂牵梦萦，从此退出佛门，并与雪儿结成夫妻。

    可惜，天妒红颜，他的妻子不久后便重病而逝。他终日守在妻子的坟前，久而久之，他因相思成疾，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当成了妻子雪儿。在他的意识中，仿佛雪儿还活着，只是丈夫忘记了她。而这首《雪忆》，正是他以雪儿的身份追忆丈夫所谱的曲子。

    李慕然觉得，此曲虽是凡人之作，但颇有禅机，而且曲律十分婉转缠绵，令人心动。所以他在下界得到此曲后，便将其传给了梦昔仙子。

    一曲弹毕，李慕然轻叹一声，悠悠说道：“此曲能得琴仙亲自弹奏，作曲之人也算是不虚此生！”

    仙鹤化为一名银发青年，跟在李慕然身后飞入仙宫内。仙宫大殿内，除了梦昔仙子外，还有一名女子在琴旁，正是赵无名之妻玉华仙子。

    “李道友来了！”梦昔仙子立刻起身相迎。玉华仙子则是毕恭毕敬的行礼：“参见李前辈！”玉华仙子多年前从赵无名口中已得知李慕然的身份，知道他是无名的父辈，所以见到李慕然后，她便以小辈之礼相持。

    “拜见诸位前辈！”李慕然身后的银发青年也向梦昔仙子等恭敬参拜。不过，当青年的目光从玉华仙子身上扫过后，顿时脸色大变，激动的脱口惊呼：“玉华仙子？！”

    “你是何人？”玉华仙子疑惑的问道。

    青年见自己失礼，便急忙低下头去，说道：“玉华仙子被誉为大罗界第一仙子；大罗界中，无数仙者呈递拜帖，只求能见玉华仙子一面。小仙只是无数仰慕者其中之一，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见到了仙子！”

    玉华仙子秀眉微蹙，略显不悦的说道：“本仙早已嫁为人妇，仙友自重，休要胡言乱语。看在李前辈的情面上，这次便罢了。以后请不可提及本仙之名！”

    “是，是！”青年满面通红，惶恐说道：“小仙失礼，请仙子和诸位前辈责罚！”

    梦昔仙子微微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一提。李道友，此子是何人？为何李道友与他同行？”

    李慕然摇了摇头，笑道：“只是路上遇到的，本仙也不知道。”

    青年急忙说道：“小仙原本在无尽虚空中穿梭，恰好见到李前辈醉酒，便自告奋勇载了李前辈一程。”

    “原来如此！”梦昔仙子笑道：“念在你载仙有功，可要什么奖赏？”

    青年说道：“能载李前辈一程，是小仙几世修来的仙缘，诸位前辈不责罚小仙唐突便以感激不尽，不敢再要奖赏。”

    青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主动献殷勤，自然是希望能从这些天仙大能讨得一些好处。梦昔仙子笑了笑，伸指轻弹，几道琴音竟然化为了无形的音波，直接没入了青年的神识之中。

    青年一愣，却听到梦昔仙子说道：“这几道琴音，就是本仙给你的奖励。今后如果你遇到心魔大乱，只需激发此琴音，便能助你安定心神，平复心境。”

    青年大喜，连连拜谢。领到奖励后，他也不敢再耽搁，急忙拜退离去。

    李慕然微微一笑，他对这仙鹤青年并无好感，也不讨厌，这次萍水相逢，带他听闻仙曲，见到梦昔仙子，也算是一场缘分。不过，这缘分也仅限于此。

    这些年李慕然逍遥大千世界，极为洒脱。他的到来，便是有缘；他的离开，便是缘尽。不必刻意，因为已经可以随心所欲。

    “刚才伴曲轻歌的是玉华仙子吧，”李慕然说道：“此曲原本就颇为哀怨，而仙子的歌声，更是如此。仙子似乎有些心事，无名呢？他没有陪在仙子身边么？”

    玉华仙子轻声说道：“晚辈只是一时兴起，让前辈见笑了。夫君正忙于完善混沌仙域、重建末世仙庭，责任重大，事务繁忙，晚辈不敢打扰。”

    李慕然点了点头，向梦昔仙子说道：“重建末世仙庭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也不急于一时。请梦昔仙子快通传无名，告诉他玉华仙子就在此处，等候与他相见。”

    梦昔仙子轻叹一声，说道：“本仙早已经通传主人，只是主人交代，他暂时无法抽身，让玉华仙子在此处仙宫等候。”

    “原来如此！”李慕然点了点头，又问道：“玉华仙子等了多久？”

    “也不算太长，不过二百余年。”玉华仙子悠悠说道。

    李慕然顿时眉头一皱，终于明白刚才那曲《雪忆》蕴含的情感。

    “告诉无名，就说我来了！”李慕然向梦昔仙子说道。

    “是！”梦昔仙子立刻拨动琴弦，一道无形的琴音没入混沌仙域的虚空之中。琴音会传递到赵无名身边，但其他仙者，却不可闻之。

    李慕然说道：“无名并非薄情之人，只是他自小便身负重任，心怀大志；万事皆以重建末世仙庭为重，故而往往会忽略了身边之人，请玉华仙子谅解。”

    玉华仙子微微一笑：“李前辈之言晚辈早已明白！晚辈虽然与无名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无名的心意，无名是成大事者，晚辈只怨自己修为浅薄，无法与无名并肩参道，无法多替无名分忧。”

    李慕然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一道仙影凭空而降，正是赵无名。

    “李道友来的正好！”赵无名刚刚出现，就迫不及待的连声说道：“我等正有不少事宜，要与李道友一起参悟商议。李道友这些年游历诸多界面，可曾发现末世仙庭的界面构造与大罗界诸界的构造是否有相异之处？若是我等在混沌仙域开天辟地，将来重建的末世仙庭，是否可能出现界面之力不稳的隐患……”

    不等赵无名说完，李慕然就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我等稍后再议，玉华仙子来这里等你许久了。”

    “夫君……”玉华仙子见到赵无名后，自然激动了不少，双颊都泛起了一层红晕。

    赵无名向玉华仙子点了点头：“玉华，让你久等了。可有什么事情？”

    “我……”不见赵无名时，玉华仙子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此时见到，玉华仙子却不知从何言起，她顿了一顿后，却摇了摇头，笑道：“没有什么事，只是来看看夫君，不知夫君的大事进展如何？”

    “尚算顺利！”赵无名答道，然后又向李慕然说道：“李道友快请与无名一起去混沌仙域的核心处一看，以李道友参悟的天地之道，看看核心是否已经初成？如果无名没有算错，再有千年，我等就可以开天辟地、重建末世仙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