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 倾城 作者:肉书屋
绝色 倾城第1部分阅读
《绝色倾城》全集(卧底夜场的“天上人间”实录)
作者:飞烟
楔子 第一次绝望
会客室里的冷气开得太足,未曦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大约是昨晚没有睡好,又或者只是冷的关系,她的嘴唇有些泛青。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水晶茶几,茶几上的女孩也在看着她。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这让她想起了悬崖边的麋鹿。
因为无路可逃,困顿中唯有绝望。
大厦的落地窗外,忽然下起了潇潇冷雨,豆大的雨点敲打着透明的落地窗。她转过脸,有些茫然地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这里是二十八层楼,这样的高,高得仿佛伸手就可以碰到灰色的乌云。天空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铅板,瞬间裂成无数的碎块,对着她直扑扑地砸过来。
天昏地暗……
未曦想,她或许永远都会记住这一天。
二00九年十月二十五日,她刚满二十一岁。这本应是快乐的一天。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与莫如非的纪念日。七年前的今天,在城郊那所破旧的孤儿院,十四岁的陆未曦,遇到了同样十四岁的莫如非。
命运女神高坐云端神秘地微笑,好像是她刻意安排的一样。
莫如非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她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在那里。于是,她干脆把未曦的生日当作自己的。
今天早上,附近的糕点店刚一开门,从不早起的莫如非,就顶着一对熊猫眼跑去订蛋糕。
未曦则跟往常一样,坐最早那班公交车去美院上课。下课的时候接到系主任的通知,因为她成绩优异,学院已经决定为她申请特别奖学金。
那一刻,她感到自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几乎要冲上云霄。
是啊。今天的天空是那么可爱,连泥土的味道都那么清新。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圆润美满,称心如意,让她几乎想放声高歌了。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如果不用和那个男人见面,如果没有答应那件事,这实在是难得快乐的一天。
背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单调急促,非常刺耳。未曦感到自己的心脏,也随着那铃声越跳越快,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
门却在这时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未曦怔怔地望着门口,整个人如在梦中。
手机还在叫着,在寂静的会议室听着突兀极了。来人仿佛充耳不闻,径直走到她面前,她有些局促地站起来。
“陆小姐,我是阮先生的助理汪东阳,阮先生正在开会,会议大约三十分钟之后就会结束。他要我过来通知你,今晚你们两人的时间安排……”男人的口气完全公式化,淡漠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
“时间安排?”未曦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他不过花钱买个高兴,又不是商战对垒,这种事还需要仔细筹划,小心布局?
“是,阮先生是个完美主义者,做什么都很有计划。”汪东阳颇为认真地说。
这还真有点黑色幽默。
未曦笑了笑,真不愧是金融界的天之骄子,城内最成功的资本家。想想也对,自己此刻也是他花钱买来的商品,他自然要精打细算,物尽其用。
汪东阳的时间表还没宣布完,手机在短暂的平息后又响了,他抬眼看了看她,问道:“你要不要先接一下电话?”
电话?是的,应该先接电话。
可是,未曦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薄背心里都是汗水,然而整个人都是冷的,虚的。
“陆小姐,没事吧?”
汪东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发现她一直死死地盯着手机,又木讷地不肯接起来,忍不住提醒道:“陆小姐,你还是先接电话吧。我想……”他微微停顿,忽然笑了笑“你还是在阮先生来之前,处理好所有事情。有必要提醒你,阮先生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尤其在一些琐碎上。”
他交代完就出去了,剩了未曦一个人站在这偌大的会客室,浑身冰冷。
琐碎?没错,对于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她就是琐碎。或许,她还应该感谢他,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她跟如非的生活就是这样,用三分之一的时间来承受侮辱,用三分之一的时间来等待承受侮辱,再用三分之一的时间来化解侮辱造成的伤害。
反正屈辱之后,依旧是生活。
手机又响了,心里知道躲不过,未曦终于接了起来。
电话通了,话筒的另一端传来哗哗的雨声,夹杂着喇叭的鸣叫声,背景嘈杂。
“未曦……你在哪儿?”
未曦没有说话,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跟那边的人解释这一切,才能让对方顺利接受,又不至于发疯。
“未曦,你在哪儿?”对方重复了一遍,声音焦躁。
未曦用力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决定撒谎,“那个……如非,真对不起,今年的生日你要自己过了。我有个同学过些日子要出国留学,我们今天要为他……”
“你有哪个同学能开得起布加迪,关系好到能让你放弃跟我一起过生日,而我又不认识?”如非生气的时候,语气总有些咄咄逼人。
未曦有些惊讶,“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是楼下面店的阿源告诉我的。你知道,他最喜欢研究这些贵得要死的名车。下午我刚走到街口,他就跑过来说,有一辆布加迪把你接走了。他还强调,那辆是爱马仕特别版,这种款型的车全球一年才生产十四辆,有钱都未必买得到。未曦,你什么时候结交了这种腰缠万贯的朋友?真要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如非,我……”
“未曦,你从不对我说谎。现在你不说实话,我不是更担心?”
未曦沉默了,空气里只有细碎的雨声。过了一会儿,如非忽然咬牙切齿地问:“是凌落川那个浑蛋,对不对?”
未曦没有搭话,如非心里蓦然一惊,“是阮劭南?”
未曦深吸一口气,干脆回道:“是的,是他。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不过是请我吃吃饭,喝喝茶而已。你知道,他是城内最有风范的名流绅士,不会……”
“陆未曦,你当我是傻子!”如非吼了起来,“吃饭喝茶他会给你十二万?你不要告诉我,家里那十二沓钞票是你捡来的!十二万,‘绝色’初夜价的十倍,他还真是大方。未曦,他在羞辱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未曦深深地呼吸,将自己的嘴唇咬得生疼,“可我能怎么样?今天早上你不是说,有个疯子泼了你一脸水吗?在那之后,我们的老板魏成豹打电话来告诉我,如果我今天不来,那么下次泼在你脸上的就不是水。他警告我不要惹他生气,否则就让你演一回现实版的《夜半歌声》。”
说到这里,未曦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的,这个人生气的时候总是很有创造性,我们已经领教过不止一次了。”
如非看着自己雨水中发抖的手指,连声音都带着颤音,“未曦,我们……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外面天大地大,总有我们……”
未曦无奈地摇头,眼泪成串地流出来,“你心里比我清楚,我们走不了。我们在‘绝色’工作了那么久,早知道魏成豹手眼通天。他只怕两个人,一个是阮劭南,另一个是凌落川。哪个会帮我们?而且……我们为什么要跑?这里有我的学业,有你的梦想,有我们为之努力奋斗的一切。我们为什么要因为几个伤害我们的人落荒而逃?我们就算再轻贼,再不堪,我们也有生存的权利,没有人有资格夺走这些。如非,你明白吗?”
如非还想说些什么,未曦却没时间听了。她闭上眼睛,用梦一样的声音喃喃说道:“别害怕,像我们小时候那样,闭上眼睛,真心祈祷。相信我,黑夜总会过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脚下一个踉跄,莫如非跪倒在雨水肆溢的街道上,手里的蛋糕被暴雨浸透,漂亮的纸盒几乎变成了纸浆。
她弯下腰,悲恸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未曦,你到底明不明白?那个人,他不会就这样放过你……”
这是在那个大雨倾盆的黄昏,跌坐在雨水中的莫如非,在陆未曦关掉手机之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雨声太大,她不知道未曦有没有听清楚。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们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她们无从选择。
无从选择的人生是悲哀的,可是她们无法逃避。
她们没有死在群魔乱舞的夜晚,没有死在不见天日的后巷,没有死在冰冷的孤儿院,她们就要活下去。
可是,这种敲骨吸髓的人生,她们活得痛不可抑。
窗外的雨声略有息止,墙壁上的挂钟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在前路茫茫的恐惧中,等待,变成了一种永无止境的煎熬。
当厚重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的时候,却正是雨霁天晴的那一刻。阴霾退却,云雾散尽,金色的阳光宛如凌厉的电话,直直刺疼了她的眼睛。
惊疼中她唯有转过身,于是看到陆劭南,这个自己等候多时,只手遮天的男人,早如神灵一般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仿佛一场在劫难逃的宿命。
不是不害怕。
未曦不由自主地后退,再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落地窗,她定定地张大眼睛。后面就是万丈深渊,她避无可避。
似乎看出她的恐惧,所以他笑得更快意,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掠食者,带着迷人的微笑,从容不迫地向她走来——了结她的生命。
第一章 灾难降临
或许,每一个女人,哪怕是卖笑为生的妓女,也不愿去回想这样一个过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殆尽的过程。
※ ※ ※ ※ ※ ※
车行在路上。
未曦望着车窗外的街道,斑斓的霓虹带着仓皇的姿态一闪而过。阮劭南摆弄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神色冷漠,与其他成功人士一般,忙碌且不近人情。
未曦看着他飞舞在键盘上的手指,骨节突出,可是修长有力。不可否认,这是一双擅于翻云覆雨的手,比如:商海沉浮,股市风云。再比如:成千上万个家庭的身家利益,以及一个普通女孩一生的命运。
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开进了城市繁华的最深处,装修奢华的精品店,像谦卑的侍女静候在街道两侧。
男人收起电脑,转过脸望着身边的女孩,眼神专注。然而未曦只是望着窗外,没有交流的欲望,银货两讫,语言仿佛多余。
她对他的平生一无所知,他亦然。可是今夜,她却要将一个女子最为珍贵的记忆交付与他,这是命。
他却在这时伸出手,冰冷的手指触到她脸上,仿佛某种爬行动物。她不敢动,却浑身战栗,胸腔里那颗可怜的心脏紧紧地缩在一起。
男人凉凉地看着她,轻笑一声,“不用怕成这样,我不是老虎,吃不了你。”
未曦转过脸,怔怔地看着他。他却不再看她,又回到自己的公事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未曦把头贴在冰冷的车窗上,恐惧之外,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她很想仔细回忆一下这场无妄之灾的起因,然而记忆中留下的却是只鳞片爪的记忆。
应该记得的,她有些落莫地想,不过一个星期之前的事。所谓忘却,不过是无可奈何地自欺。
或许,每一个女人,哪怕是卖笑为生的妓女,也不愿意去回想这样一个过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殆尽的过程。
现在仔细想想,那真的是很平常的一天……如果真要说什么不同,那就是未曦发觉,那天天黑得好像特别的快。
黑夜如狱,孤魂野鬼伫立四野。烟花未谢,笙歌未停,在这座繁华的俗世极致的滨海城市,某些人类,刚刚睡去,某些生灵,刚刚苏醒……
“未曦,六号包厢。”动作麻利的酒保阿枫将一瓶轩尼诗放在吧台上,嘱咐道,“小心点,这酒贵着呢。”
未曦将酒放在银色托盘上,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
她端着酒瓶穿过dis酒吧大厅,炫目的灯光,震耳的音乐,红男绿女穿梭游戈,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声色迷离,眼花缭乱。
“哎,未曦。”有人在叫她。
未曦回头一看,原来是美女dj,穿着黑色紧身皮衣,戴着超大耳麦,站在dj台上打着音乐,还不忘抽空对她挥挥手。
这丫头,一只手帅气地磨碟,另一只手合成半圆比划一个喝的动作,竟然两不耽误,真是厉害。
未曦明白,这是约她和如非下班后去喝一杯。
她摇摇头,手贴在脸侧。
受不了似的甩甩手,意思是:切,下班就回家睡觉,你无不无聊?
未曦笑着耸耸肩,没办法,她跟如非可都是夜猫子,酒量又好得吓人。她们喝多了可以睡到下午三点也无人问津。她明儿一天可还要上课,顶着一对金鱼肿眼泡,外加宿醉欲裂的脑袋,那怎么行?
然后,未曦去送酒,专心打碟。她在城里的dj大赛中拿过冠军,一双巧手出神入化,打出的音乐更是感人至深,立刻让现场气氛high到极点。
于是,跳钢管的女孩摇曳生姿,穿兽皮的女郎火辣热烈,领带男与露背女打情骂俏,火热缠绵。舞池中无数男女搂搂抱抱,凄凄艾艾,痴痴怨怨。
而那些高挑靓丽、温柔可人的气质美女,在吧台边,在卡座上,眉眼弯弯地俯在锦衣夜行的男士耳边柔声报价,“聊天五百,出场三千,包夜五千。只要现金,不收支票,谢谢……”
陆未曦托着银盘,万分小心地从这群牛鬼蛇神之中穿过,发现这里每天都像过万圣节,地狱之门肆意大开,妖魔鬼怪倾巢而出,祸乱人间,生灵涂炭。
当她送完酒,拿着托盘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旁边七号包厢的门没有关系。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耳朵,微微沙哑的声音多少有些漫不经心。
红眼睛幽幽地看着这孤城
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
全城为我花光狠劲
浮华盛世做分手布景
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
霓虹熄了世界渐冷清
烟花会谢 笙歌会停
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很凄凉的歌词,透着一股无可奈何的城伤,只是不知道在城市汹涌的人潮中,有几个人能参悟得透。
未曦笑了笑,想能在这种地方,唱这种歌的人,大约只有如非了。
声色犬马之地,男人要的是魂销授予,色令智昏。女人自然要放浪形骸,烟视媚行。
玩伤感?谁稀罕!在风月场打滚多年的如非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可她偏偏喜欢反其道而行之。
走廊尽头就是演艺大厅,劲爆的英文舞曲沿着狭长的通道一路传过来,gre的歌声带着嗡嗡的回响,充满天真的疑问和神秘的诱惑。
god is a girl
wherever you are
do you believe it
you receive it
上帝是女孩吗?上帝不是女孩。
上帝如果是女孩,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可怜的女人,在人间受苦。
十三号包厢的客人搂着一个杨柳细腰的小姐,心满意足地走了,未曦进来收拾满屋狼籍。她将酒瓶、烟盒、粉色的保险套,白色的药袋……诸如此类的垃圾,放进一个黑色的塑胶袋里,准备拿到后巷扔掉。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蚤乱。
声音很大,脚步凌乱,有人骂,有人吼,还有人惊声尖叫。听声音,应该是又有坐台小姐被人打了。
这里本就是一个绝对的男权世界,有些事情见多了不怪,处变自然不惊,未曦最初只是忙着自己的事,并没在意。
却没想到,一场灾难,就这样翩然而至。
第二章 凌少,您看要不要清场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他一颗一颗解着她的纽扣,一点一点践踏着这个可怜女孩的尊严。
※ ※ ※ ※ ※ ※
“绝色倾城”,这座名震东南亚的夜总会,是以其奢华的装潢,高素质、高品味、高学历的“红粉军团”而声名海外。
这里保密性极强,与其他许多高级娱乐会所一样,都遵循着一个雷打不动的原则:越是声色糜烂的风月场,表面越要风平浪静,绝不会让外界看出任何端倪。
就这一点来说,在老板魏成豹铁血管理下的“绝色倾城”,无疑是业内的翘楚。
而这样的地方从来就不乏故事,只是这里的故事向来讳莫如深、守口如瓶。最不为人知地发生在帘子后面,最肮脏龌龊地深藏在地板底下,而那些最无耻、最卑鄙、最残忍的戏码则化作怨气,消散在糜烂的空气中,无声无息。
就在那天晚上,莫如非陆未曦,在这种规则之下,几乎像两只渺小的甲虫,消失在血腥的夜晚。
只差那么一点点……
未曦闯进房门虚掩的七号包厢的时候,如非的嘴角正在流血。血珠一滴一滴落在猩红的地毯上,还没淌干净,男人的手掌就以迅疾的速度,又一次毫不留情的掴过来。啪的一声脆响,无处可躲。
眼看男人蒲扇似的巴掌又要落下来,未曦想都没想就挡在了如非前面,像一只护雏的母麻雀。可惜,她面对的不是小孩子的弹弓,而是一群恶狼。
保镖模样的男人先是一愣,接着扭头看了看自己坐在沙发上的老板,大约是在用眼神请示该怎么处理。
隔着保镖高大的身体。未曦看不到对面的情形,只听到一个声音,带着公子哥惯有的懒散,闲闲地说:“我说老魏,您这里的小姐真是好本事!一个敢对我请的客人泼酒,一个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包厢也敢闯?难不成是你平时太怜香惜玉。才惯得她们这么无法无天?”
一个声音近似讨好地应和着,“是我管教不力,扫了凌少的雅兴。”
然而男人打了个呵欠,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是在看戏,“呵呵,没事,这倒也有趣,你不心疼成了。”
此话一出,体格彪悍的保镖立刻有了动作。
当铁一般的巴掌扇到脸上的时候,未曦感到自己的左脸像被剃刀刮了一样,脸皮滚烫,好似要滴血。眼睛也火辣辣地疼,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上帝告诉我们,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要把右脸也给他打。可是上帝一定不知道,被人扇耳光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未曦不是第一次挨耳光,但她绝对是第一次被这样孔武有力的男人打。当第二个耳光招呼到她右脸上的时候,她几乎怀疑自己会失聪。耳朵嗡嗡响个不停,好像灌进去无数只蜜蜂。嘴角震裂,牙齿蹭破了口腔,满嘴腥甜的味道。
生活教给我们一个道理,当你面对某些事情无法抗争的时候,你只有两个选择,隐忍,或者随波逐流。
显然,如非那天两样都没选,而是在忍无可忍之下,泼了那个什么老板一身酒。惹到他还好说,可是碰巧今天请客的人是凌落川,这就如同捅了马蜂窝。
在这里工作的小姐都知道,宁可得罪她们的老板魏成豹,也不要得罪凌落川。这人有钱,有面子,有背景,有手段,有纨绔子弟该有的一切恶心,相貌英俊,且无法无天。
如非如果不是被他们逼得没有退路,也不会这么冲动。其实她并没有错,她只是不愿意出台,她有她的原则。
这是两年前,她走进“绝色”的时候,为自己设下的最后底线。她当时对未曦说:“如果有一天我连这个都守不住了,你就可以当我死了。”
然而,这些呼风唤雨的成功人士,是不会在乎她的死活的。
当保镖凶器似的巴掌又一次落下来的时候,如非像只被激怒的黑猫,寒毛都竖了起来,“你进来干什么!凑什么热闹啊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你给我滚出去!”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疯了似的挣开架着她的男人,把未曦往门外狠狠一推。未曦身子一向单薄,脚下踉跄,差点跌出去。
可是,就差一步。偏偏有人眼明手快,截住了这条几乎漏网的鱼。
“哟,我说老魏,你哪找来的这么多美女,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凌落川一手揽着未曦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借着昏黄的壁灯细细端详着手里的女孩。
未曦记得,那双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斜睨着看人的时候就要更漂亮。可是,他的眼睛里没有感情,如同捕猎时的猛禽,一爪封喉!
魏成豹捋了捋半秃的脑袋,有些为难地说:“她只是个服务生,负责给客人端酒拿烟,打扫卫生的,不在这里坐台。”
凌落川却只是笑,“服务生?可惜了。”大拇指摩挲着未曦尖尖的下巴,黑冰似的眼睛却看着魏成豹,“只要是这里的人就成了,不是也没关系,。就你这两亩三分地,还担心我摆不平?”
屋子里的男人们笑了起来,声音暧昧,意气风发。
偌大的包厢,坐着五六个人,都是玉堂金马般的人物,清一色的衣冠楚楚,仪表堂堂。风月糜烂之地,神色之中不见猥琐,唯有眼神锐利,赤裸裸地能扒掉她一层皮。
之后发生了什么?未曦并不愿意多去回味。可是人的记忆很奇怪,快乐可以消逝如风,不快乐却总是如影随形。
那个男人扣着她的手腕,把她强行按在沙发上。包厢里明明很熟,他的手却仿佛一道冰钱,直直地刺到她心底。
迎面一股刺鼻的酒气,心里知道这不是好兆头。
她刚要挣扎,就听到如非低声下气地说:“凌少,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们要我出台,我出就是了。求你放过我这个姐妹,她还是个学生……”
如非擦掉嘴角的血,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细声腻语地拿捏着分寸。她很害怕,这次她真的怕了。
然而男人却仿佛充耳不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未曦身上。他捏着她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借着昏黄的灯光,摩挲着她陶瓷一样的皮肤,口中啧啧有声,就像打量一件精美的商品。
还是魏成豹有眼力,马上讨好地问:“凌少,您看,需不需要清场?”
此话一出,如非几乎跪倒在地上,她声泪俱下地哀求着,“凌少,她真是个学生,求你发发慈悲,放过她吧,求求你放过她,你们让我怎么样都行……”
屋子里一阵哄笑,有人捂着嘴边笑边说:“她还真当自己是块宝贝了……丫头,醒醒吧,凌少看上谁,那是谁的福气,你再求都没用。”
凌落川笑意更浓,他擦掉未曦嘴角的血丝,慢悠悠地问:“你这个好姐妹为了救你,可真是豁出去了,你怎么说?”
未曦将自己的嘴唇咬得几乎失血,她看了双颊红肿的如非,深吸一口气,小声说:“凌少,求你让她走,我留下陪你就是了。”
凌落川笑着点点头,保镖马上放开如非的胳膊。如非还想说什么,未曦急急地递了个眼色,如非马上心领神会。
可是,她的手刚搭上冰冷的门把,只听凌落川漫不经心地问:“老魏,你这儿会不会有警察来查?万一有人报警,说我们欺压良家妇女,那怎么办?”
魏成豹立刻明白了几分,马上应道:“放心吧,凌少,上面早就打点好关系了。再说,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敢查凌少的包厢,您只管放心就是了。”
凌落川微笑着,带着嘲弄的眼神看着如非苍白如纸的脸,抬抬下巴说:“继续走啊……”
如非只觉得这门把千斤重,未曦频频地向她递眼色,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就在这时候,只听凌落川冷哼一声,“怎么?不想走了?那就别走了!”
“凌少,您答应……”未曦刚要说什么,凌落川反手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沙发上。
他贴在她耳边冷笑着,“跟我玩缓兵计,你还不够道行……”
“陆小姐,请您试一试这双鞋,与您这条玫瑰红的吊带裙很搭配。”
女店员专业而甜美的声音,成功将未曦从记忆的深渊拉回残酷的现实。
她定了定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镜中的女孩也看着她。茫然的眼神比华丽的背景淹没,她只看到了一副美丽的皮囊,看不到自己。
阮劭南随手捻熄香烟,站起身,示意店员拿来一串珍珠项链。珍珠莹润洁白,圣洁美丽,与裙子的华贵相得益彰。
他亲手为她戴在脖子上,掩饰那里的纤细和空荡。看着她的眼神,如同至高无上的天神俯视人间——自己最完美的艺术品,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很漂亮。”
的确漂亮,超过六位数的行头,怎能不漂亮?
他不是多情的男人,却可以挥金如土,心血来潮将她打扮一番,如同施舍给乞丐的一块硬币。
这一刻,他站在她的身后,手贴着她脖子的动脉,仿佛在试探那里血液的温度。他的手很冷,神色之间也不见亲昵,令陆未曦不由得想起另一个男人的手指,与陆劭南的一般冰冷且修长有力。
凌落川,雨落川下,挺漂亮的名字,容易让人想起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但是未曦却认为,这个人简直就是对“人如其名”最大的讽刺。当然,除了他漂亮的皮相。
未曦不知道,那算不算她们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那天晚上,凌落川的手指就那样毫不留情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不重,恰好让她难以呼吸,又不至于丧命。
她已经无力再去反抗什么,感到自己像被人按在水里。空气中夹杂着烟味、酒味、男人身上古龙水的味,迎面扑过来,像座山一样压得她几乎窒息。
如非抖着声音不断向他哀求,“凌少,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跟你们走,求你……”
凌落川却似笑非笑,只将如非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抱歉,我没胃口,他们几个比较感兴趣。至于她,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会给她一个合理的价钱。”
如非彻底绝望了,咬牙骂道:“姓凌的,你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口出不逊的结果,是迎头一记狠戾的耳光,保镖揪着如非的头发,将她脸朝下按在桌子上。
没有人尖叫,未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她被人高马大的保镖按在沙发上,按着她的手不止一双,男人有力的手掌扣在她脸上,让她连哀鸣都发不出。
凌落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就像欣赏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动物。
然后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他叹息着,修长的手指从她脖子美好的曲线,来到她制服衬衫的领口,非常耐心地,一颗一颗解着她的纽扣,一点一点践踏着这个可怜女孩的尊严。
直到胸前的纽扣被解开大半,黑色的文胸衬得她肌肤胜雪,羊脂般完美的半圆随着未曦急促的喘息,海浪般上下起伏着。
凌落川轻叹一声,转过脸对一屋子人嘱咐道:“你们先去旁边的包厢,等我办完事,咱们再到别家续摊。”
“凌落川,你不是人!”如非撕心裂肺地骂道。
未曦扭过头,恍恍惚惚地看到他们像拖狗一样拖着如非,如非的双手死死地抓着包厢的门框,血红的双眼,拼命一样,就是不肯松手,死也不肯松手。
未曦想说些什么,可是她说不了。男人向上拉起她的文胸,冰冷的呼吸和炙热的嘴唇,落在她惨白的唇上,落在她脖子美妙绝伦的线条上,落在她粉嫩撩人的||乳|尖上。他灵活的手指绕到她身后,毫不在意地解开她胸衣的扣子,将她碍事的东西扯到一边,像一个玩乐的孩子,冷酷地蹂躏着她皎洁的身体。
她半裸的身子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暴露在男人们冷漠的视线中,绝望地颤抖着。她知道自己将失去什么,而且是将以一种最不堪、最可怕的方式失去。
她侧过脸,看到桌子上有酒瓶、酒杯,冰筒里还有冰锥……只要她能拿到,就算阻止不了他,她也能了结自己。
可是她动不了,她的双手被他压着,整个人都被他钳制在怀里,他的手指插进她的鬓发,细细地吻着她泪湿的脸,兴致勃勃地将这场残忍的游戏持续下去。
鼻尖闻到男性的麝香和浓重的欲望气息,未曦浑身发冷,整个人像沉在水里,呼吸越来越艰难,意识越来越不清醒。
他托起了她的脸,手指非常技巧地揉弄着她俏丽的丰盈,咬着她的嘴唇,含住她细微的痛呼,修长的手指沿着她柔美的腰线,一路向下探去。他呼吸炙热,似乎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包厢里音乐震耳,她一句话都没有听清楚,只恍恍惚惚地看到他的脸,忽远忽近。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这可怕而龌龊的一幕,可是没有人站出来阻止,甚至没有人愿意为她们说句话,哪怕只有一句。
干涩的眼角没有泪水,只有痛苦和绝望。
她听到有人在笑,冷漠的丹凤眼在无尽的黑暗中闪烁。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明明一副好皮囊,却笑得像魔鬼一样。
有人见过一边将猎物拆吃入腹,一边微笑的狼吗?她今天见到了,活生生地能将人逼死在绝路上。
她的意识更加模糊。身边的一切渐行渐远。所有的声音仿佛从远方而来,又像只是飘在耳边。整个人像沉在水底,又像是被人掐断了喉咙。
她想呼喊求救,可是她发不出声音。她想伸出手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徒劳。只有急促地呼吸,一阵一阵地剧烈呼吸,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汗水浸湿了男人的手指,浸湿了半褪的衬衫,整个人像被卡车碾成一团,肝胆俱裂,五内俱痛。可还是无法呼吸,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呼吸!
恍惚中,她听到如非惊慌失措地喊着:“她有先天性哮喘,这样会出事的,你快放开她!”
然后,不知是谁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哮喘而已,又不会死。”
的确不会死,再痛苦都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真正体会过的人才会知道,明明活着,却像被人掐住喉咙一样无法呼吸……那是一个活地狱!
第三章 当众凌辱
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整个晚上,不过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她们被整得死去活来,人家看得兴高采烈。
※ ※ ※ ※ ※ ※
“你很怕我?”对面的男人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唇角,对未曦如此说。
未曦有些仓促地抬起头,望着他,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事实上,她真的很怕他。
阮劭南轻轻一笑,双手随意交叠在一起,“我大概知道原因。坦白说,我不知道魏成豹用了什么方法,却满意于这样的结果。我喜欢你身上的某些特质,只是不愿意为此而浪费过多的时间。所以,如果让你感到委屈,我很抱歉。”
未曦什么都没说,他也不需要她说什么。这不是一场平等的聆听,而是强权者的诉说。相比他的心血来潮,她的意志微不足道。
他掏出香烟,很绅士地问她:“可以吗?”
未曦恍惚地点头,然后看到他掏出火机熟稔地点烟。givenchy火机的金属脆响,橘红色的火苗如花绽放。这声音和味道是如此的熟悉,如同那个天翻地覆的夜晚……
那天晚上,他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点烟,橙色的火苗,好像一小簇明亮的火炬。那明灭不定的微光点亮了一方黑暗,映照出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睛。
之前他一直坐在暗处没有说话,未曦又过于慌乱,都没有注意到他。而此刻,神志不清的她已经不大能看清他的样子,可是她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落川,差不多就行了。你一个大男人,跟两个小姑娘较什么劲?还真把自己当流氓了?”
他的声音低沉清冽,似乎习惯了立于众人之上发号施令,语气中不是没有揶揄挖苦的味道。然而,向来跋扈的凌落川却毫不在意,从未曦胸前抬起脸,对着他悻悻笑道:“我正在兴头上,你偏要来拆我的台?”
“我是担心你玩出火。”他捻熄香烟,站起身,单手插着裤袋,慢慢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在她躺着的沙发旁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衣衫不整、楚楚可怜的人。
“哮喘一时半刻是死不了,可是大脑缺氧太久,会让人变成白痴。你不会想养她一辈子吧?”
“呵呵……”凌落川拍了拍她白惨惨的脸,“这么漂亮的小白痴,养一辈子倒也不错,那不正好任我为所欲为吗?”
他倒笑了,数落着,“你就没一句正经,好好的一场聚会,说好了给老赵洗尘,结果我们一帮人光看着你折腾了大半夜,还有完没完?”
立刻有人站起来打圆场,“哈哈,没事,没事。洗尘事小,凌少高兴事大,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等他高兴够了,这两个也被他折腾死了。”阮劭南借着灯光看了看腕表,“走吧,这里差不多了,我们去别家续摊。”
说完也没看他们,自顾自走了。
凌落川看他走了,竟然真的罢了手,笑着捏了捏未曦的下巴,在她腮上一亲,拿起自己的外套跟了上去。
于是,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也跟着走了。边走边商量,哪家的红酒香醇,格调高雅,小姐温柔美丽,又善解风情。
留下一室的惨淡和两个可怜的女孩,谁来收场?
“未曦,未曦……你看看我,你快看看我啊。你别吓我,你的药呢?你的药呢?”如非手忙脚乱地帮她拉好衣服,扣好纽扣,翻她裤子的荷包找药。
她想告诉如非,药在更衣室里,可是她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她感到一双纤细的手臂用力拉扯着她,试图把她背起来。可是,遍体鳞伤的如非已经承担不起她的重量,尽管她纤细得如同蜻蜓。
魏成豹看着凄惨无比的他们,也不帮忙,只是漫不经心地数落道:“你们两个今天可真够本事的,知道那都是什么人吗?我他妈都得当祖宗似的伺候着。连他都敢得罪?不想在这里混了是不是?”
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围观,魏成豹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慢悠悠地吩咐道:“告诉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站着看,谁也不许管她们,否则……我打折那个人的腿!”
围观的群众面面相觑,“绝色倾城”俨然是个小社会,更像个野生动物园,自有一套等级森严的生态食物链,顶端掠食者发了话,谁敢不从?
所以每一个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在距离她们一米开外,求生本能,绝不靠近。
那一刻,未曦恍恍惚惚地想,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整个晚上,不过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她们被整得死去活来,人家看得兴高采烈。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里。头脑清醒,思维正常,只是身体虚弱了些。
如非买了鸡汤,医院附近的小吃店做的,口味马马虎虎,上面飘着厚厚的一层浮油,看着都有些触目惊心。
未曦倒是习惯这样的吃食,拿起汤勺一口一口地喝着。如非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告诉她,原来,昨天晚上替她们解围的人是阮劭南。
她听后一愣,抬起乌沉沉的大眼睛问:“哪个阮劭南?”
“易天集团的阮劭南,动动手指股市就能震三震的财富新贵。”如非有些奇怪地看着她,阮劭南的名字在这座城市如雷贯耳,而易天集团的创业神话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时你已经不省人事了,魏成豹那个畜生不让大家来帮忙。和阿枫想过来帮我,被那些看戏的杂种拦住了。你当时没有看到,急得都哭了,一直问你是不是死了。幸亏阮劭南派自己的司机帮我把你送到医院,否则当时那种情况,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未曦放下手里的鸡汤,脸颊燥热,心却在发凉。
手机响了,未曦低头一看,是自己的,却是个陌生的号码。她多少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接了起来。然后,一个声音清楚地传来,低沉有力。
“陆小姐吗?我是阮劭南……”
未曦感到自己的心像一只惊惶的飞鸟,以绝望的姿态坠进了无尽的深渊。黑暗瞬间淹没周遭的一切,只剩了他的声音,空洞地回响。
他的声音冷淡,却很绅士,简单地询问了她的病情后,就挂断了电话。前后不过三四十秒,未曦的大脑却阶段性地停滞,所有的思维仿佛被一只蛮横的大手拉入了另一个空间。
“未曦,谁的电话?”如非问。
未曦转过脸,恍恍惚惚地说:“是……阮劭南。”
这通电话,足足让未曦担心了好几天,可担忧中又带着某种侥幸。
在这个城市,他太富有了,万众敬仰的人生,一举一动都是媒体关注的焦点,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而她不过是一只活在角落里的蚂蚁,挣扎在茫茫人海中,为了生计疲于奔命。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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