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织 作者:肉书屋
锦织第1部分阅读
锦织(清) 作者:衣尘寒
文案
初识时,杏花漫天,她正一人一驴行天下,而他是简衣微服的四皇子。一场意外的刺杀促成两人相识,碧云西林花醉,原是情缘之始。
世事难料,她为寻物潜入宫廷,无奈被困,不作宫女误扮太监,走入王城。
她本江湖儿女,无意卷入;他一心夺天下,鲲鹏展翅。
本是不一样的人。怎料,虚无缥缈的爱,因那鸳鸯藤下的一笑一颦,因那夜的红尘初雪,无声萌动。
却是两厢不知,道别离。
前世缘,今生因。归去来,复相见。
红尘过,风华事,跌宕人生梦,依稀柔情在。
自由洒脱的她,权力之巅的他,能否在勾心斗角的权位斗争中,在世俗纠葛中守住那简单纯粹的爱意?他们的道路又该何去何从?
【文属慢热型,第一卷待修。前面几章略略带些武侠,后面主言情。】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主角:余锦织 ┃ 配角:胤禛,胤祥 ┃ 其它:四爷,十三爷,之翎,十四爷
第一卷:一年碧天
轮回转
残阳如火,泼翠流彩,薄如蝉翼,挥洒天际。
远处山丘绵延起伏,山下广阔的草原被余晖染成一片金黄,暮霭中渐弱的光线照不分明芳草的脉络,只有柔和的光泽使绿与黄,光与影,分外和谐的融合在了一起,成为草原上最美的画卷。
茂盛的草丛中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溪在迷离的光影中,剪碎了光辉,向远方蜿蜒而去。溪水旁,两匹俊马正悠闲的甩着长尾,埋头饮水。
微风拂过,草儿轻颤垂头之间,方显出了那坐在茂密草丛之中的一家三口。
静谧中,女子安静的将头靠在男子肩头,怀中抱着刚睡着的孩儿。
“无痕,再赶一日路,就能出了喀尔喀部吧。”那女子双眸明媚动人,朴素的布衣不能将她的丽质天生掩去一分一毫。
“嗯,然后我们一路南下,进入关内,就安全些了,莲儿……”那男子淡淡含笑,暖如春风,看看孩子,又望向妻子,清朗的眉目间皆是心疼和不忍,隐隐还藏着几分惯有的不羁,道,“你和锦儿休息会,我去取柴生火。”
女子微微点头,离开那男子的肩头,搂紧了孩子。
那男子刚站起来,眉头突地一拧,顿住了身形。
宁静的溪面上忽有波纹急急扩散开来,水波荡起之间,两人都已经警觉地持剑站了起来。惊醒的孩子睁着懵懂的双眼,害怕得靠近了他的母亲,却并不说话,想来对这种情况,早已熟悉。
天空飞鸟似受惊般扑打着双翅,四散飞走,避开了这块地方。
叮当铿锵,刀光剑影,剑风凛然,绿草折腰。
黑衣杀手,人多势众,围追堵截,武功超群。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逃亡以来面临的最大一次恶战,他们本是绝顶高手,怎奈要顾及着孩子,与劲敌斗争起来,正是差毫厘,失千里,渐渐落了下风。
抗敌之时,那男子心头猛然笼罩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狠劈一剑解决了对面的一个敌人,御剑旋身之间,发现杀手们已将他与妻子孩儿隔开一段距离,他心脏狂跳,几欲破胸而出,大叫了声:“莲儿小心!”
女子双手扶地一划,瞬息间已经翻转仰面对天,避开了速如闪电而来的银刀,手中的银针却已准确无误的插入了一黑衣人的咽喉,心来不及放下,双脚点地之时忙望向身边的孩子,瞳孔猛地缩紧,失声尖叫了声:“锦儿!”
殷红的血,碎了的影。
黄昏尽,铺陈而出的黑暗,迅速吞没了天地。
另一个时空。
长沙的夏天总是又闷又热,公车上的冷气开得很大,车上的人却是不多。一位少女紧紧捧着本书坐在最后的位子上,身子随着车子左右摇晃着,目光却是一直盯着书本。
停了一站,上来了个中年妇女,看见那女孩,便弯着眼眉,笑着坐到她身边,操着长沙中年妇女特有的大嗓门:“小津回来哒啊?真滴用功,在看么子书咯?”
“李姨。”那女孩刚抬头问好,中年妇女已经伸手去翻折看封面了—高尔基的《在人间》。中年妇女就皱了眉了:“小津不是学理科滴?看这些书有什么用?今年高三了吧,好好复习,明年考个好大学,你爸爸也就有个盼头了赛。你不是读寄宿?怎么今天不用上课?”一说就是一大串。
小津也不急着回话,等她一口气说完了,她笑笑,回答她最后一个问题,道:“嗯,放月假,休息两天。” 她想着在爸爸下班回来前,帮爸爸把卫生打扫下,再去买点菜,爸爸一定很高兴!
不一会,到了下站,李姨突然指向窗外,道:“小津啊,那是你爸爸吧。”小津抬头一看,果然是爸爸在对面的书报摊买东西,她忙兴冲冲的与李姨告别下车,小跑着过马路,叫着“爸爸”。
好吧,后来为此她后悔了多次,骂了自己傻瓜n回,再急切的时候,也应该遵循交通规则,过马路应该先看红绿灯,要老实的走人行横道,再不济也要先看左边,再看右边,判断一番再闯红灯,而不是抱着侥幸心理司机都不敢撞人,会自己减速。
可惜,发明后悔药的科学家还没有诞生,当耳边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和轮胎与地面急速的摩擦声时,在人们的惊叫声中,小津同学英勇的为了政府部门教育群众要遵守交通而献身,外加上了一次地方台晚间新闻,换的人们饭桌上的几声唏嘘。
当然,也光荣的成为了穿越这个危险游戏的一名成员,尽管她有一万个不愿意,她宁愿天天坐在班上接受题海的摧残,少看几本世界名著,也不愿离开自己最爱的父亲和熟悉的现代生活,更不愿面对她马上要面临的惊天动地的变化,当然,这是后话了。
奇怪的是,她能看见父亲恸哭失措的抱着她,抖动的嘴唇,口张张阖阖似乎在叫着她的名字,但她听不见,感觉不到身上的疼,想告诉爸爸她很好也作不到,外部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出去,眼前便慢慢黑了下来。
迷迷蒙蒙间,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御龙剑,龙啸凤鸣;鸳鸯藤,一生一爱。三春过,鲲鹏展翅;凤凰飞,心只悦君’。孩子,浮生一梦,心若浮萍,也淡然也疏狂。若执意要回到原来的世界,找到云纹紫睛龙凤璧剑与祥云紫莲龙凤玉珏,则能扭转轮回……”
余锦织
《山海经?海内经》云:“南方苍梧之丘,苍梧之渊,其中有九嶷山,舜之所葬。在长沙零陵界中。”又云舜帝南巡,死于九嶷山,娥皇、女英二妃寻觅未着,泪洒竹上,即成斑竹, “斑竹一枝千滴泪”,九嶷山也因此闻名于世。
时值冬末初春,绵雨霏霏,阴冷潮湿的雨使缠绕在九嶷山山林间的瘴气也带了植物清新的味道。
残枝满地,几乎找不见路,却闻有树枝喀嚓折断声,片响后,一个裹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瘦小身影转出了茂密的灌木丛,拢着一身雾气,渐渐行近。
他背上背着当地瑶族采药时惯用的药篓,使得整个人显得更加单薄。可能真的很冷,他捂手在口边哈了哈气,又吸溜了下鼻子,抬头望天,细雨绵绵,雾霭杳杳,远处的山脉只有朦胧的轮廓,美则美矣,可他还是更怀恋当初有空调的生活爸爸,您还好吗?四年了,女儿好想您,可是,我要怎样才能回去?
却见斗笠下,他的面容非凡娇美,灵眸清澈如秋水寒星,几缕被雨气润湿的黑发粘在脸上,勾勒着他略显消瘦,无一丝血色的脸颊,却更显得入骨的风流,通透的水灵。不知情人若看见他,大抵会感慨此少年若是女儿身,必是倾国倾城的绝世伊人。
余锦织搓搓手,虽说早就习惯南方这阴湿潮冷的天气,可山中呆了数日,这透骨凉的雨让即使暗运内力的她都觉得有些抗不住,早知道就应该老实跟父亲学内功,而不是逃命的轻功和治病的医疗术。
进了城就央父亲给她做手把肉,好好犒劳一下她,想想就觉得香,这样想着,余锦织唇边抹了一汪浅笑,吸吸鼻子,压低了斗笠,手拉着背篓,默默运了轻功,加快了脚程。
入城时,雨停了,天已灰暗了下来,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余锦织看看各家院子里袅袅升起的晚炊,自己心底也温暖了起来。起码,这个世界的父亲待她真的很好,宠爱又不失严厉,更教导了自己很多东西,其实,她也快把他当成爸爸了吧,真等到离开那天,她肯定舍不得他。
她在一处小院前停下脚步,轻轻推开杂柴捆成的小门,奇怪院子的安静,烟囱上没有一丝炊烟。
放轻了脚步,拉开土砖小屋的木门,家里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摸摸床炕,却是冰冷的。没有叫唤,余锦织只是皱皱眉,放下背篓,把湿淋淋的蓑衣和斗笠挂到了屋外,瑟瑟抖着用刺骨的凉水清洗了一番,脱下草鞋换上一双干净的布鞋,方觉得舒服些。关上门挡风,她想了想,戴上一顶黑色的帽子,才跑到厨房处快速忙碌了一阵,点燃暖炕的柴火,烧上稀饭,打了几个鸡蛋,忙得差不多了,她就坐在火炉边烤着被雨水泡的发白的脚丫子,安静得等着父亲回来,眼底映着柔柔的光波。
说起来,她虽然不记得穿越过来前,在这个余锦织身上发生的事情,却很肯定她和父亲是来自北方,父亲会做手把肉不说,还修了这么个大坑,南方人哪会用这个?而且,还是个武林高手呢,没准是为了躲避仇家才居住在了这个南方偏僻的小镇?只是,父亲从来不说,她便不问,等他想告诉她,自然就会告知的。
正在神游时,有人敲门,还不等余锦织应声,来人就心急火燎般的冲到了厨房。那中年妇女大声嚷嚷道:“小锦啊,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可久了。”
“谢嫂啊,我刚回呢。谢嫂,您见着我爹了吗?”余锦织淡笑着站起来,往里屋桌边走去,开始翻药篓,拿了些药材出来。
“咳,你不知道,你上山采药没多久,你家就来了好些客人,说的那话我可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一个个长的牛高马大,板着脸可骇人呢,要我说,比县官老爷还有气势。第二天你爹就跟他们走了,这不,走之前让我告诉你不必担心他,他过段时间便回来。”
余锦织低头擦擦手,无声的拨开她光洁的额前那细碎的湿发,抬头望向谢嫂,甜甜的说道:“哦,谢谢谢嫂,我知道了。谢嫂,这些药草是我采了给您和谢叔带回来的,还有前些日子谢叔上山回来后老是泻肚,这百里香能解瘴气,下回谢叔上山前先服用些。”
“小锦就是有心,每回进山采药都给我们带药草,真是好孩子,明年谢嫂给你说门好亲事,那我先回去做饭了,狗子他们也快回来了。”谢嫂不客气地接过药材。
等谢嫂喜滋滋的走了后,余锦织才走到用竹子做成的简单书架前,取出《黄帝内经》翻翻,果然看见里面夹了封信。她拿起信,蹿到炕上踡着脚,打开信封,一手潇洒飘逸的字映入眼帘。
“锦织吾儿:
你我居于零陵已逾四年,深居简出,相依为命。然,父尚有旧事未了,念念于怀。近日,父知故友有难,思之,当鼎力相助,怎奈事属紧急,不得待儿归来相告,遂留此书与吾儿。归日难定,幸吾儿虽小,然一惯自立,为父挂牵吾儿,却不担心其他。尔应如往常,自习医术,他日为父归来,必当考之。
吾儿勿念。
父笔。”
余锦织看了两遍,歪头想了想,起身打了杯水,微微喷水打湿了信纸,仔细一看,果然留有别话,只有一行字:“吾儿已习得一身本领,外出历练,一览山河,也无不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群人是谁?照谢嫂和父亲信的说法,父亲当是自愿与他们离开,那父亲应该是安全的,可为何如此匆忙离去?又是什么朋友能让一直隐姓埋名、甘于恬静生活的父亲出手相助?信面上是让她留在此地,淀粉留字却是让她离开,可又不是告诉她此地危险让她离去,却是要她出去闯荡?
余锦织撇撇嘴,摇摇头,闻着传来的米香味,肚子就咕咕的和鼻子应和起来。不管那么多,既然父亲应该无碍,那么天塌下来,都要先安抚好小肚子,洗个热水澡,睡个饱觉再说。
本以为累极了会一夜无梦,结果梦中似乎总有人反反复复说着“苍龙剑”、“破云紫莲龙凤玉珏”,弄得余锦织第二天很早就醒来了,在床上翻了半天,就是不想离开暖烘烘的被窝,可人却愈发清醒。
最后,一个激灵,余锦织刷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看看枕边放着的书,又像软了骨头一样,扑通一声就倒在床上,黑发四散,光亮如玉,望着屋顶,余锦织叹了口气,心道:“爹爹,女儿很想去找您,可是,我也很想回现代,想我爸爸……您武艺高强,又通医理,善用毒术,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就去江湖上仗剑长歌一番,看能不能寻到那个什么剑、什么玉珏的。”
在水盆前编好辫子,戴好帽子掩住额前的头发,余锦织就背好背篓准备把采摘的药材卖给附近的九德堂,有了盘缠,再上路找寻能打破命运僵局的那两样东西,虽然能不能找到,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余锦织出门时天色已经不早,街上有许多行人了,不少农夫农妇都与她相熟,与她打着招呼,有些农妇还殷勤的送她蔬菜,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客气,来者不拒,又给她们些家庭常用的药草,真诚的笑脸下是真正喜欢这里民风的淳朴。
这时,几个差役左摇右摆的走来,然后上演的就是电视上常演的一幕,理所当然地挑拣私拿,却并不付费。余锦织虽看不惯这些,也从不去打抱不平。此事自古如此,不是她见惯不怪,而是这根本不是她能改变的事情,除非是整个社会制度发生变化,否则,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有时一腔热血以为做的一切是为了别人、为了百姓,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其实不过是害人害己。
从药店回来的路上,一个小娃就急匆匆地叫着余锦织的名字,哭丧着脸跑到她身边,扯着嗓子喊着:“锦哥哥,锦哥哥,三哥哥、哥哥被东西卡了,说不出话…5555,你快去给看看,我娘可急死了。”
余锦织早已习以为常,每次回来,她这个不是郎中的小少年可比药店里坐堂的大夫还要忙,轻轻拍拍他的头,微微颔首,安慰笑道:“别急,我这就去。”
那小孩马上破涕为笑,拉着她的衣角就走,道:“有锦哥哥在就好,哥哥肯定没事了,锦哥哥我们跑过去吧……”
余锦织淡淡笑着,也不表示什么,只是由他拖着往前快步走着。
进了一个破旧的土房,桌前坐的小娃脸已经涨的通红,头往后仰着,手抚着脖子,眼泪汪汪的,一看见余锦织到了,斗大的泪掉的更急,小嘴噘得更高,喉咙“嘎嘎”扯着发声,死劲咽着口水,可又似乎很疼,那小狗般委屈的眼神,好像在责怪锦织来的晚了。而桌前摆着大碗的水,醋还有米饭。
他妈妈一见余锦织来了,也松了口气,拉着她让她赶紧给娃看看。
余锦织不紧不慢让小娃张嘴瞧瞧,又问他娘给他吃了什么,她娘道:“昨儿他爹过寿打了条鱼回来做了吃,可是昨晚也没听他说有事,怎么刚才就叫着喉咙被卡了,肯定是自己偷吃鱼了,他还不承认。都喝了好多水,又让他咽米饭,都没下去,喝醋也不管用。小锦,你快给看看。”
余锦织无奈的摇摇头,刮了刮小娃的鼻子,道:“三柱子是不是自己偷偷摸摸吃鱼,不小心被鱼刺卡了?”
小娃头摇得更波浪鼓一般,可看余锦织一板脸,又不甘心,可怜巴巴的点点头,望向他妈妈。
余锦织抿嘴笑笑,转身对妇人说:“不碍,四姐家有鸭子吧,拧着鸭腿,让鸭头朝下,接下一点鸭子的口水,对碗水,让他喝了就好。”
“小锦说管用就一定能行,我这就去。三柱子,你个死崽不讲实话,看老娘一会怎么教训你!”说着,妇女就朝着小娃的头,一个爆栗子敲了下去。
小娃颤巍巍的缩缩脖子,可怜兮兮的用眼神向余锦织求救。余锦织拍拍他的脑袋,爱莫能助的摇摇头,有些后悔把药都卖了,自己要走了,总要给他们这些穷苦人家留些常备药草才好。
过了一日,清晨,余锦织挎上一个简单的包裹,推门而出。
罢工了多日的太阳终于破云而出,跳上最高的山头那时,晨雾将晞,天际的浮云色彩明媚,碎金漂浮,清晖毫不吝啬的撒满了青绿的山野,一切瞬时有了生气。
余锦织迎着阳光,灿然一笑,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她又留念的回头望了望她和父亲的小屋,吸了口气,迈步而出。
迎接她的,将是全新的一切!的
初相见
春野芬芳,艳阳灿烂,清风拂过,绿意盎然。
一片广阔的田地间,零星点缀着一些农户。嫩绿的麦田间有一片大的芦苇塘,时值四月中旬,芦苇已经长得比较高,错落交织,阳光照耀在上面,蕴着的绿意让人心旷神怡。
风叶声声中,道上却有得得蹄声传来,一身形瘦小,穿着朴素麻布衣的小伙子,骑在一匹驴上,是的,一头同样瘦弱的小灰驴,慢吞吞的,渐行渐近。
大大的斗笠下,小伙子低着头,左手中握着一杆竹子,右手持小刀专注的刻着什么。随着驴子悠闲的步子,他的身子也轻轻左摇右晃,倒有些像古时老子骑青驴时,那悠然自得、毫不在乎的样子。
片响后,他抬起头来,柔美的脸庞便有一半映在明媚的阳光里,收起小刀,他认真地看了看手中刚做好的笛子,吹吹末子,开心一笑。这竹子上有着点点棕黑色的斑痕,如同泪痕,便是鼎鼎大名的娥皇女英竹,正是做笛子很好的材料。
做好了,就要试试音,贴上笛膜,将笛子随意凑到嘴边,他轻轻一吹,一缕缕清婉明快的笛声悠悠升起,低转处如夕阳下一片无际的芳草在风中轻轻摇摆身姿,激越时如狂风过境,暴雨淋沥,野草折腰。
四周,这样的安静,休闲,渐渐的,他心情也飞扬起来,这些日子隐约的无助和茫然一扫而光。而这位少年就是余锦织。
从零陵出来,余锦织并不是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而是规划过出来后该做什么。那两样东西一听就是相当贵重的,她觉得最有可能是属于皇家所有,在古代一般人哪能用雕龙刻凤的玉佩?可又怕它们是以前朝代流传下来的,可能会散落在民间,为防万一,一路北上,她在各省会或较大的城市停留时,都会一身华服、装成纨绔公子,去各大古董行、典肆打听这两样东西的下落。
哦,忘了交待她怎么会一身华服,还有那头懒懒小驴的来历。这就不得不提她偶尔晚上会做的一些事情。大家放心,当然不是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我们的女主人品还是可靠的。其实也就是在月黑风高夜,一袭黑衣,似一缕轻烟,身轻如燕般潜入一些被她挑中的巨贾高官府中,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剑啊,玉啊,然后顺便在账房取些银两,注意,在她心中不是偷,不过江湖救急罢了。
一路慢慢行来,虽然毫无收获,她就安慰自己全当是为了欣赏古代迷人自然风光,来了个满清春季自助游,所以,直到现在,她才“闲适”的“溜达”到了京郊。
一曲未完,身后有多骑马蹄声响起,本是纷纷扬扬的,近了时却慢了下来。余锦织觉得好容易培养出来的雅兴就这么生生被人打扰了,继续吹了会子,就没了兴致,把笛子插在腰带上,拉低了斗笠,依旧不紧不慢的骑在驴上。
后面的人们没有马上超过她,却有另一首欢悦的曲子响起,就如同这撩人的春色让人心情畅快,绿野欢歌,湛蓝的天际恰也有一对对欢快的小鸟飞过,大地一片喜悦。
余锦织没忍住,便回头循声望去,那璀璨阳光下高大马匹上的少年也望向她,忽而薄薄的嘴角高高上扬,似乎在问她刚才怎么不吹了?
陌上谁人笑春风,面如冠玉少年郎—这是这位的少年给余锦织的第一印象,无论是他的神采风姿,还是他悠扬的笛声,都给她不招人讨厌的飞扬之感,而他的岁数看起来可能和自己差不多。
他的笑让人看着很舒服,余锦织便也甜甜的回了个笑容,目光不着痕迹的扫向其他人。
他旁边有一位弱冠青年与他并马而行。那青年穿着绛色缂丝团福轻薄长袍,身材修长如松,面容俊朗高洁如玉,气质刚毅不屈如冬季寒梅。他骑在黝黑的大宛宝马上,风过而衣摆起,举止之间优雅从容如莲。只是那修眉下一双随意掠过余锦织的乌黑瞳仁,似要吞噬一切的黑洞,让她不自觉的皱眉挪开了目光。
他们身后还有七八个腰挎佩刀,身量高大的人紧紧跟随。看来,他们是出自高门世家。
余锦织偏过头,不再看他们,也不说话,垂下头任驴自由前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没听见。
那位少年看余锦织冷冷慵懒的态度,放下手中的笛子,侧了头,笑道:“这位小兄弟,你先前吹得是什么曲儿,我从未曾听过。你用的笛子是湘妃竹制成的?”
不能随意拂了别人的面子,余锦织一拱手,客气地淡淡一笑,道:“兄弟好眼力,确实是泪竹。不过这个曲儿,我也不知道名儿。”是父亲教的,却没告诉她曲名。
“哦,可惜了,真是首好曲儿,可惜没有名儿。”少年闪开目光,低垂了眼帘,有些惋惜说道。
余锦织复又望向他,轻轻一笑,道:“曲儿能流传不是因为它的名字,而是它意境的优美。”
“也是,咱们吹的是曲儿,而不是曲儿的名。”少年对上余锦织的目光,爽朗一笑,却又皱皱眉,续道,“可如果没有名儿,又怎么能便于传播开来呢?”
“呵呵,你若真喜欢这曲儿,可以自己给它取个名儿啊。”余锦织觉得这个少年还挺有意思的,而他旁边的那位俊朗的青年只是带着兄长般宠溺的微笑,手随意的持着缰绳,默默凝望着少年,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少年点点头,真把笛子放到唇边又吹了起来,却是余锦织先前吹的那个曲子,除了个别的音不准,竟和余锦织吹得差不离,而且吹出了一股海阔天空的气势。
只是余锦织没有时间赞叹他的记忆力,右手却慢慢扶上了别在腰间的软剑……
(这位少年不是随便就和余锦织相合吹笛,是有原因滴,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共御敌
只是余锦织没有时间赞叹他的记忆力,右手却慢慢扶上了别在腰间的软剑……
一个,两个,三个……竟有数十人在向他们靠近包抄,而且听他们的气息吐纳,个个都是高手。
余锦织默默数着,心底快速盘算。身边这群人怕是有危险了,自己不小心陷入此局,该当如何?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无敌无友,不能不明不白就出手相助,相应的也与他人结仇,可是,那群正在逼近他们的人,未必不会对自己动手吧,未免遭遇误伤……
当数枝箭矢破空之声急剧响起时,她飞速的翻身离驴,轻盈的跳到了向几丈外的田地里。
嗖嗖箭声伴随着马悲哀的嘶鸣声、倒地声、人的呼喊声,在原本静谧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很快,金铁交击之声响彻四野,春风拂过之间,湿软的泥土味间渐渐混入了血腥味,兵器相撞的声音似乎也敲进了余锦织的内心,慢慢不可抑制的纷乱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应该立马离开此地,可是不知为何却挪不动脚。
“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无故偷袭我们?”
“哼!清狗,人人得而诛之!一定要活捉他们!大伙儿儿上!”
“主子们小心!”
清狗?……
金戈交响中,麦叶声声,纠结打斗了一炷香的时间,那群黑衣人一方面人数更多,另一方面身手皆是不凡,受袭击的一方且战且退,慢慢落了下势,被重重包围着,不得脱身。
“十三弟你快走!你们快护着十三……离开!” 青年男子一边御剑对敌,一边拧着浓眉,急唤道,气息已有些紊乱,声音却还是镇定沉稳的,气势超然。
“四哥……要走一起走,你要是出事,我……小心,小心后面!”那少年一脸无畏倔强,他瞳孔突然缩小,慌乱失措的唤道。
青年男子来不及多想,深吸口气,本能的旋身闪过一枚袖箭,又贴胸避过一柄长枪的攻击,却躲不过迎面而来的短剑,幸好一名侍卫极快将他一推,剑锋便划向了他的手臂,轻微的擦破声响起。
他只似不觉疼痛,急速反身与救他的侍卫一起御剑迎战,两人合作攻击,轻微的一声筋肉断裂声后,长剑刺入了伤他者的胸膛,干净利落的拔剑而出,顿时前方血流如柱。
可是,当他们的侍卫一个个闷声倒下时,他们已是强弩之末,没有了胜算。
半响后,剩下的四名持剑黑衣蒙面人重重围住了那两个男子和仅剩的一名侍卫,其中一个可能是首领,鼓劲道:“大家上,他们逃不了了!抓住他们,咱们就是立了头功!”
青年满头大汗,牢牢将少年护在身后,持剑挡在前方,剑上凝着的血沿着剑锋慢慢流下,滴入土地中。明艳的阳光下,他英俊的面容显得格外耀眼,目光犀利尖锐,炽热如火,毫不示弱畏惧,只是余锦织能清晰地看见他急促起伏的胸膛。
“放过我弟弟,我随你们处置!” 他沉静冷然说道,声音不大,甚至说的有些让人觉得可笑,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逃不掉了,可是,刚才和此时他对弟弟的深情却真真打动了一直观战的余锦织,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抽出了腰间软剑。可是,自己是汉人,也许在现代真能说满汉一家人,可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毕竟不同,该如何是好?
“四哥!”少年闪出他的保护圈,正要说话时,黑衣人已经冷笑着对他们再次发起攻击,剑剑攻向他们的要害,青年他们渐招架不住,步伐失稳。默语看着这一切的余锦织的额头也不知不觉地冒了一丝冷汗,挣扎着要不要出手。
当一名黑衣人的刀尖直指青年胸口刺去时,那青年已经是避身不及,在电光般闪动的瞬间,余锦织一锁眉,轻轻一咬下唇,人已经翩然跃出。
黑衣人感觉有杀气逼近,心中一惊间,已有一剑飞来,生生击中了他手中的剑,他忙无意识的挪步躲开,再反身时便见一布衣少年含笑挡在了青年身前。
春光下,余锦织一双莹目流光溢转,熠熠生辉,嘴角轻轻上扬,温暖柔和如春晖,道:“放过他。”
“笑话!你可知他们都是清狗!亏你还是汉人,躲开些,否则刀剑无情!”黑衣人厉声道。
余锦织浅浅一笑,道:“我不管他们是汉或满,我只知道你们攻击他时吓走了我的驴子。我可是花了20两银子的,你们杀了他们,我找谁赔银子?”
青年人冷静不惊的俊容上终于有了松动,眼睛微睁,不可置信的望向余锦织。其他人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一番,又望向余锦织。
天底下哪有为了逼人给钱而拚命救他性命?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
“你个黄毛小子,休得胡言乱语!肯定与他们是一伙的,休怪我等无情!”一个黑衣人被激得没按耐住,腾飞跃起,长剑翻起往余锦织刺去。
似等着他们腾空那刻,余锦织嘴角悄然勾起一道优美的上扬弧形,亮晶晶的眸子中一道寒光闪过,手腕以迅雷之速一翻,一把粉末随着风扑向了那群黑衣人,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暗叫不好间,已经不小心吸入了些,却是更怒,攻向他们的剑势越发凌厉阴狠,招招要致人死地,却不料这样毒气扩散更快。
余锦织的剑法不见得有多高超,且一直采取防御的招式,其实她就是在拖时间果然,不久之后,黑衣人便纷纷神志不清的倒下了。
见状,青年和少年皆松了口气,放低了手中的剑。平缓了气息后,青年人走到余锦织身前,优雅一笑,对他客气地作上一揖,彬彬有礼间,语气甚是诚恳,道:“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若不是你,在下和舍弟今日怕是难逃此劫。”
余锦织淡然一笑,纯净的不带任何杂质,抱拳一躬,道:“莫要客气,赔我20两银子,你们就赶紧离开。我给他们下的药很轻,他们很快就会醒来。”
青年紧紧地盯着余锦织,眸光如刀锋般锐利,似在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可余锦织笑得轻松,神态自若,他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便转身让已身受重伤的侍卫掏钱,然后让侍卫捆上那几个黑衣人,说要带回府上审问。
不料余锦织却不慌不忙的抽出软剑隔空挡住那侍卫,沉稳不迫淡笑道:“我救你们,可不想他们受伤,一码归一码,放了他们,不然……再说,他们的迷|药很快就会解了,你们若不快走,等他们醒来,要反击你们不是难事。”
青年人剑眉下一双眸子璀璨如秋日寒星,他充满探究地盯着余锦织,又不着痕迹的扫过一旁摇摇欲坠、捂着不断出血胸口的侍卫,忽略掉手臂处肉撕开处不断传来的疼痛感,克制住自己波澜澎湃的情绪,心里快速的衡量着。
那名吹笛少年走到余锦织面前,轻蹙着眉凝望了一会,转身对青年人道:“四哥,您手臂受伤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
青年人静静打量余锦织,原本如刀锋般犀利的眸光柔和下来后,竟让与他对视的余锦织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觉得他眉目清朗如静池微波,这绝对是错觉,因为她亲眼见到他抗敌时那无法遮掩的逼人锋芒,尤其是那双深幽的眼,鸷猛像觅食的黑豹,又冷漠无情似千年寒潭。
青年人看出若他要动这群黑衣人,前面这位少年就会反戈对付他们,而且他似乎很会用毒,计量之后,他轻轻点头,道:“嗯,我们先行离开,免得他们还有其他追兵,其他事宜等回城再说。”
他心思一定,笑如清风,抱拳朗声道:“我和陈星皆已受伤,弟弟尚且年幼,还请这位兄弟护我们一程,回城后自有报酬答谢!”
余锦织知道他的心思,暗叹他心计的缜密,即是告知自己,他不会使计谋捆绑这些黑衣人回去,让自己放心,而且还能护他们周全,可是,他真不怕自己和那群杀手一伙,或是他是打算?不过余锦织只是爽快一笑,道:“有银子就好商量,呵呵。”
同一骥
云朗天清,风和日丽,两只飞累了停在麦田边的一棵树上歇息的小鸟斜着头,唧唧啾啾,似乎在议论前面那个穿布衣的少年立在马旁,一动不动的在做什么。
青年人、少年连同他们受伤的侍卫都已经上马了。青年人回头一看,却见余锦织讪讪站在那里,连马都不耐烦的甩着尾巴,回头瞪着大马眼看着她,好似在问您老人家到底上不上去?
这怨不得余锦织,不知为何,她一看见那高大的马,心底就莫名其妙的发怵。照理说,她是练武之人,更喜欢运着轻功,人似清烟跃空而飞,轻盈如燕,微风拂面的自由之感,所以,应该能享受马飞驰时带来的速度感。可在湘楚之地时,她本想像所有英姿飒爽、锄强扶弱的关中女侠一般骑匹通灵的宝马,仗剑江湖时,结果却是相当丢人……当她好不容易连拉带拽上了马后,头就一阵阵发晕,立马红着脸,缴械投降放弃下马。她安慰自己这是因为从未骑过马,安全第一,她便买了头驴,老老实实做她的布衣百姓,慢悠悠的晃荡了一路。
见其他三人都奇怪而有些紧张的望着她,余锦织躲躲藏藏的闪开目光,想到再不离开,那群黑衣人怕要醒了,小命要紧,任何困难她都能克服!
她微微尴尬的拍拍马背,心道:“老大,给我留点颜面啊。” 然后吸了口气,翻身上马,其他人狐疑凝重的神色才散去,便洒脱的打马而行。
余锦织一上马就觉得心跳加快,呼吸沉重之感随影而来,她不由鄙视自己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小心翼翼的,极轻的用马鞭打了下马股,对马而言就跟挠痒痒般,好在此马也算良驹,跟着前面的马跑了起来,余锦织只觉得那马不停的哼哼喷气也是在嘲弄她,她脸红红的,也不知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由于过于紧张。
看着前面三人悠然自若、毫不费劲的纵马而驰,余锦织有些不甘心,便双腿一夹马匹,这不夹还好,一夹那马便应命撒蹄奔了起来。
风啸啸而过,四周的景物变化不断加快,余锦织觉得有似曾相识的画面出现在眼前,突地感到头疼起来,视线变得模糊迷离,血管里的血液失控般叫嚣着加速流动,呼吸也开始接不上。她急喘着,手死死抓着缰绳,不受控制的狠狠摇摇头,想把自己摇醒,可脑袋好似在不停膨胀,几欲撑破般。胯下的马匹也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不安的嘶叫了一声。
一场噩梦突现在眼前,周围黑的几不见物,雨声似乎很大,却掩不住马蹄嗒嗒和金戈之声,浑身湿冷,后背却有热度传来,人乏的没有一丝气力。突有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莲儿!”然后,天旋地转的眩晕,紧接着是脑骨破裂时的锥心刺骨之感,仅一声呼天抢地的“锦儿”后,人已经没有知觉,一切陷于黑暗,如同自己上回撞车之时。
“小兄弟?小兄弟?”
谁的声音?
余锦织身体猛然剧震,仿佛曾经的噩梦重演一般,她用尽全力地抓上一只手,似乎那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是就在神志清醒的一刻,余锦织感觉到了身后紧贴的体温,搂着她的手是温暖有力、刚硬强悍的。
她有些恍惚的抬头而望,便看见了青年人深邃如玉的眸子。两人双眸对接,视线交织在一起,让青年人也看清了余锦织。刚才没有注意,此刻才发现这双大而亮的眼睛是那么让人着迷,如碧水寒星般璀璨。只是,里面满满盛着的都是惊梦初醒的惶然,有惊慌失措,有痛楚难耐,有茫然无助,他似乎曾见过与这一模一样的神情,可是,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何时。
他正要问这少年是否安好,却见随着她眸子的明朗,其间曾有过的所有情绪都而压抑了下去。她缄默不语的轻轻松开了原本紧抓着他的手,直起身子,微微前倾,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不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了避免他堕马受伤,又是怎样冒着危险,将她一拉上马。
前胸温度的下降,让他轻轻皱眉,为何这个时刻还会想到这个少年的瘦?……他的腰身十分纤细,身子也很软,难怪他的轻功了得,剑法也不错,他的体型正是最适合练剑。
余锦织安静的低着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刚才那可怕的幻象和切身的痛楚,是来源于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吧,她可能曾有过坠马的经历?
余锦织心里越发沉甸甸,不由微微叹气。
一旁的少年蹙着眉,紧张关切地问默然不语的余锦织:“兄弟,你没受伤吧?”
余锦织略带歉意的摇摇头,道:“我没事。对不住,我不会骑马,给你们添麻烦了。”然后转身正要谢谢那位年青,才发现他的手还搂着她的腰,而且两人的脸挨的那么近,近得让她不小心走神感叹他鼻尖的精致……
她不由得烧红了耳根,躲开了他灼灼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般轻轻拉开他的手,垂眸道:“多谢这位大哥相救,要不你们先走,不必担心我。”然后作势要跳下马。
青年人明朗的眸子里忽的掠过一丝明了,拉住她的胳膊,凝眸望了眼她的耳朵,小巧的耳垂上虽然没有耳洞,但是她的反应、洇红酡然的脸颊和……和刚才手臂传来的触感足以说明一切。
他嘴角一瞬挑高,笑道:“我岂能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样丢在路上?更何况后有追兵,安危难测。你和我同骑一匹马便好。”
他的表情很诚恳,可是余锦织却觉得他笑得有些j诈。
少年也连声附和道:“嗯,我四哥骑术了得,你大可以安心,呵呵。”
余锦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自己是男儿装扮,而且在现代的时候,班上出去春游,不也由男生用单车载过吗?心里坦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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