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灏夜未央第17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17部分阅读

    么?你也从没给过我只字片语,你给我的,永远是一次次的欺骗。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你的孩子,可是你……呵呵……你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戏子,一个看戏之人导演剧情,演员却是一无所知的戏子。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很可笑?以为一切都隐瞒的很好的我,却只是这场笑话之中最大的愚人?

    剑,又如何?那些刺骨的疼痛,又怎及得上,心死的万分之一?

    缓缓地从袖口取出,那两张白色的宣纸。纸片缓缓地飘落,轻轻地,轻轻地飞舞,像凋零的落叶,释放着它最后的生命……

    望着他的眼睛,突然变得酸涩,变的模糊……

    “为什么,要骗我?”滑落的泪,是冰冷冰冷的,没有温度,“我该怎么称呼你?”我的父皇,“是暝?还是……灏?”有一滴泪,滑进了嘴角,所以,我这一生……第一次,尝到了泪水的味道,好苦,好苦呵……

    “夜儿?!”猛然起身,他的神色有些慌乱。冷鸷的眼神多了一些,我所熟悉的担忧。

    “称呼?”嘲讽的低笑从身后传来,“怎么?澜帝难道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敢认吗?”

    “什么?!”众人不由惊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曦宇脸色一怔,沉声问。

    “什么意思?哈哈!你可以自己问问你的皇兄啊!我说的对不对,若夜公子?”

    “够了师父!你--”

    “住口!老夫没你这个孽徒!男儿身竟然假戏真作的爱上澜帝!现在还想维护他!你不让老夫说,老夫偏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澜帝,和自己的--”

    微微地垂下怔忡的眼眸,对着他,缓缓地……弯起了嘴角……

    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左手,借力侧身,右手出奇不意地握住剑刃。利刃划穿掌心的声音,很动听。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握着剑刃的右手虚幌向后,毫不意外的,鬼灵一掌将我扫了出去。和预料的一样,剑,顺势刺进了,我的心口……

    “夜儿!”他的声音,很急,很慌乱,是我从没听到过的惊惶语气。

    “九儿!”

    “小九!”

    “若夜!”

    ……

    周围,好像很乱,却是闹哄哄的。已经,凝聚不了心神再去关心其他的,穿心而过的刺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甩落的身体毫无意外地被他抱进怀里,“夜儿!睁开眼睛!乖!睁开眼睛看着我!”

    身体被他用力地摇晃,忍不住紧皱眉,“疼……咳、咳……”

    “哪里疼?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手急速地在我身上点了几下,我似乎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发颤。

    右手缓缓抬起,握住他想喂我吃药的手,慢慢地睁开眼。

    近,好近,他的脸离我,好近……我,好像能清晰的触摸到,他那双深邃黑眸里的自己。

    我看到了自己,在笑……

    “咳……”心口,很疼。就是轻微的呼吸,也会让我疼的……窒息。咳嗽,已经是这身体负荷不了的存在。

    能被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能在他冷漠无情的黑眸里看到惊惶,我,知足了……

    轻扯了抹笑,眉眼微眯:“那……那首歌的名字,是……仰望……”仰望,仰望……我和你的距离,是永远到不了彼岸的孤舟。你,是遥远天际的星辰,是我,永远无法碰触的存在……

    被轻柔地紧拥在怀里,手臂,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血脉,“乖,别说话,先把药吃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压抑着什么。此时的他,和刚才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再没有相似之处。

    身边,好像还有很多人,可是我的眼睛,却看不到他们。深深凝视,近在咫尺的绝异容颜,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面……

    忍不住轻笑,却又引的一阵咳嗽。抵在背上的手,不断地往我体内输送内力,可是,太晚了。

    早就脆弱不堪的心,又如何承受得了,我那用尽心力的自残?心脉既断,回天乏术……

    手,慢慢地,慢慢的往上移,却还是够不到,只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能,碰触到他……

    脱力的手,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然后,贴上他的脸。

    满足的笑笑,“第一眼……你的脸……你的眼睛……就那么深深地,刻在了……我的灵魂中……十五年……呵呵……十五年了……咳、咳……呕……”血,红色的血,印染在他黑色的龙袍上,不留一点痕迹,像是融进了黑色,再也找不到原来的风姿……

    “御医!快传御医!”是予青,是他匆促慌乱的大声呼喝。

    眼皮,渐渐变的沉重,沉重……

    “夜儿,不许睡着了。不然,我让所有的人都去陪你,吵的你再也不能睡。”贴在耳边的低喃很轻,可我却还是感觉到了,周围忽然的安静。

    猛地睁开眼睛,深邃的黑眸里,是冷凛坚定的认真。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太霸道了。你知道……我……讨厌嘈杂……”苦笑的眨了眨眼,已渐模糊的神智,我,看不清他的脸。手,缓缓地描绘他的轮廓,“你知道吗?我爱你,好爱……好爱……可是……天意弄人……我却连爱你的资格……都没有……我……咳、咳……”忍不住,又呕出一口血,粗喘的困难地呼吸,“我,用……一眼的时间爱上你……却用十五年……拼凑了……一颗……完整的心……因为爱你……让我有勇气……多活了这十五年……咳、咳……”

    “夜儿?!”看到他的眼睛,黑亮深邃的是满满的震惊。

    真的,对不起。原来,并没有打算告诉你,我爱你。可是,我想证明,自己曾,活过……

    “我迷惘过,两个不同……却、却又相同的你……可是……爱……就是、就是爱了……无论,如何变幻的你,我……都能认出……但……爱……也是会累的……现在我累了……想休息了……”

    “不!夜儿乖,你睡的已经够多,不能再睡了。”他的唇,轻轻的磨蹭我的手心,麻麻的,有些痒,“我还有很多话要告诉你,你说,你爱我。那你想不想听听我的话?”

    微阖的睑,轻颤了颤。想听,当然想听。可是,我怕,我怕啊……

    “呕……”我也,没时间了……

    “九儿!我是二哥!睁开眼睛看看我!”

    二哥?对,二哥还在这里。

    “若夜。”是岩王,他居然也在。

    浑身,已经没有力气了……

    “二哥……替我……咳……和娘说声……咳、咳……对不起……”

    “不!九儿!”

    手缓缓地滑落,却被他紧紧地握着。疲惫地阖上眼,脸,埋进他的怀里,轻轻地蹭了蹭,“我想听,想听你的话……”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人,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可你……先听我、我说……玉簪……咳、咳……是七、七巧盒的钥、钥匙,那、那……是……咳……我答应过……答应过送给你的礼物……”

    “夜儿……别说了。”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背,温柔宠溺地哄道:“我带你去昨天的小湖,那里的果子也都该成熟了。到那里,你再听我说,好不好?我说过,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我们有千千万万个千年……”

    泪,渐渐地凝成了水滴,一滴一滴,慢慢地滑落,越渐轻浮的灵魂,似乎就要飞起,深深地凝视他的脸,他的眼,我怕,我怕某一天,再也想不起他的脸,再也想不起,那一片失落的灵魂……

    我不想忘,不想忘记,自己,最深爱的人……

    轻动了动唇角,“对不起……”

    滑落最后一滴泪,眼,终于阖上,再也睁不开……

    失去灵魂的手,无力地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

    时间对于我,太遥远了,有你最后的那句话,我已无悔,我已知足……

    再见了……最后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打扰了你的生活,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

    “九儿!不!快!你们快救他!快救他!”看着淡笑安然地如熟睡婴儿般的人,尹莫离再也无法冷静。

    寂静的大殿,所有人都被殿堂的冷冽气势滞动住,无法弹动。被侍卫制住的紫馨,不发一言的跪了下,泪水,模糊了所有……

    曾经高高在上,傲视众生的冷心帝王,就那么抱着他,那个该称为孩子的少年。

    他,温柔小心地抚去怀中人遮住脸颊的发丝,低下头。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似的,轻柔而又缠绵地吻上,怀中人的红唇。

    接过身后递上的银色貂衣,小心翼翼为他裹上,俯身,在他的脸上轻轻地蹭了蹭,磁性低沉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睡吧,等你醒来,我保证,所有一切都将该变。”

    ……

    上部 完

    下部

    第 1 章

    僻静的山林里,郁木葱葱,偶尔有几声鸟鸣掠过,为这午后的山野,添了几分热闹。

    一辆不起眼的破旧马车,正颤悠悠地行驶在山涧中的小路上,速度很慢,像是无聊时的消遣。但是车身却很稳,丝毫不觉颠簸。

    懒懒地睁开眼睛,看了眼装饰优雅的车箱,不得有些佩服那两个老头子。小小马车,却是内有乾坤。淡蓝的色调,铺辍着车箱四周,纱幔虽轻,却能很好的隔挡光线。面上,是一层约五六厘米厚薄的白色长绒毯子,柔软暖和的触感让人舍不得松开。车顶悬着一盏莲形灯托,盏中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灯罩可开可合。小矮桌和几个精致的茶具盘碟都是用天然磁石打造,此时正尽职地贴在铁制的车箱地面上,纹丝未动。

    触手可及的右边,摆放着一些书籍和笔墨纸砚。左边的暗阁里,则是一方琴案,半爿笛萧。

    原是不想这么早就离开,可是如果再待下去,我怕自己终有一天会被烦死。所以作为回报,我也留了些礼物给他们,也许现在,他们正高兴的跳脚。

    想一个人静静地出去走有,所以借故摆脱了黑老头送的侍童。

    自从醒来后,身上曾经的伤痕竟无一点痕迹,不仅左手无碍,就是那双毫无知觉的腿,也健康如初。只是一时间,不习惯,何况我这个人,懒散的毛病怕是永远改不了了。

    腿的残缺与否于我,没有任何不同。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独自远游,不必再麻烦他人。

    遨游天下,是前世里从来都不曾想过的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这一世,却是无心,更无力去想,因为时间对于我,既是珍贵又是残忍。

    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已随刺进心口的那一剑而结束,不曾想,自己竟有重新醒来的一天,在一个陌生的世界。

    无忘界,一个不存在却又真实存在的地方,虚无缥缈的,迷雾缭绕。它,是传说中的天堂,是传说中天神的世界。以前的自己,从不会相信这些虚无的神怪传说,可是现在……

    离开无忘界是一开始的决定,只是早晚而已。可是我却从未想过,回去。毕竟,夜岚已死,又何苦去徒惹人神伤?

    从四月到十一月,这一觉睡的不算长,却也不短。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人心,亦是最善变的……

    余晖 骧城

    天色尚未过午,宽阔的街道却显得过分冷清。骧城虽不是都城,但也是余晖四大城之一,是国之繁华所在。

    如今这翻萧条凋零的景象,实是另异。街巷商铺,大门紧闭,偶尔有几家客栈虚掩着门扉。冷风过处,不时掀起纸末落叶,随风纷飞。

    “悦翔客栈”的木牌斜斜地挂着,红底黑字的喜联早已褪去原有的色彩,只剩半张还算完整的,颤巍巍地贴在木门两旁。

    客栈里没什么人,只有两个衣衫破旧风尘满面的少年,正大口地咬着手里的馒头,狼吞虎咽。

    两人年纪相仿,约摸十七八岁,身形强壮。小二则斜靠着高台,手撑着下颌半眯眼,摇摇晃晃地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

    突然一声低沉的马鸣,小二的手一滑,头重重的磕在桌面上。正欲开口怒骂,却在看到客栈外的马车时,突然眼睛一亮,满脸谄媚的笑着迎了出去:“哟!客官您里边请!里边请!”。

    少年互看一眼,继续低头猛啃。

    听到近在耳边的招呼声,缓缓地阖上手中的书。

    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嗯,要是若儿她们在的话……唉,倒是有些想那几个丫头了,有她们在,所有的麻烦就都省了,我只管安安心心的睡觉就好。

    现在倒好,还得自己走下马车。这么多年都没动过的腿,不知道是否站的稳。儿时蹒跚学步,也不过如此。幸好小马儿是白老头送的,通人性,也识路。

    “客官!您别看我们店小,可五脏具全啊!您……”小二的声音因为我的沉没而显得尴尬惊慌,急急的解释。

    罢了,今天走的够久了,白毛也该累了,就在这先歇歇吧。

    拿起搁在手边的白纱帽戴上,慢慢地起身,拢了拢身上的白色裘衣,轻手掀开车帘。

    当双脚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时,不由怔然的低下头,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的腿。

    突来的冷风让人打了个寒颤,猛然回神,却见店小二正呆滞地盯着我,嘴巴大张。

    心下一滞,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脸,忽地暗自失笑,纱帽还在,他又怎可能看到我的脸?是自己太紧张了。

    轻轻地抚弄着凑过来的白毛,敲了敲它的额头。只见它撒娇似的在我的怀里蹭了蹭,然后如入自家的往客栈的后院而去。

    暗自摇头,这孩子,总爱卖乖。只是委屈了它高大健硕身体,得弯腰折膝才能够得到我。

    早就料到这身子矮小瘦弱,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啊!十五岁的年龄,偏只有十多岁孩童的身高,恐怕不及一米六十吧。唉,想当初,自己虽然瘦,但身体因为练武的缘故,比一般的男孩子都要高出许多。而现在,身为男孩儿却反而比女孩子还要矮小孱弱。不过也好,至少还为衣服省了不少布料。

    对呆愣的小二点了点头,迳自往客栈走了进去。

    “唉?客、客官!等等……”小二猛然回神,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客官,您、您是住店还是吃饭?我们这里有--”

    “有什么!还不是馒头加咸菜!吹牛也不怕闪了腰!真是--”

    “小朗,怎么了?”灰衣少年抬头,看了眼瞠目结舌的同伴,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再也开不了口,手中只剩一半的馒头,蓦地,掉在桌上,打的碗盘乒乓作响。

    不觉暗自挑眉,他们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就这种反映,要是真看见我的脸,还不都石化了?有这么夸张吗?

    回想起第一次在水镜中看到自己的脸时,也不由怔愣了大半天。

    褪去易容后的容貌,和“他”,很像,却又很不像。

    “他”的脸是绝世无双的美,也是棱角分明冷傲霸道的美,是高高在上让世人不敢直视的存在,第一眼的感觉只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低头模拜,是对强者的崇敬和畏惧,毫不可能将他的美错与女人联系在一起。

    而我的脸,虽然轮廓与“他”有几分相似,但太过柔和,最多只能算的上漂亮。只是左额角和额心上莫名多出来的印记,让这张只能算得上漂亮的脸多了分清灵虚幻,朦胧飘渺的美。

    曾经想要故技重施掩去这张脸,可是白老头他们却说,现在,任何易容之术对我不仅都没有用,还会对身体不利,所以说什么也不同意。还说,如果真要易容,只能去找“他”,也不知道那两个老头说的是真还是假,说不定这又是他们为了让我回去,才故意编的。

    不过,要配那些药确是麻烦,以我现在的体力恐怕吃不消,所以只是随手要了顶纱帽……

    小二两眼一转,“唉哟!两位小爷,您这话就说过了啊!这世道兵荒马乱,城里的粮食和年青小伙子都被大军支走了,小店有白馍腊肉已经是很不错了!您几位就将就着点吧!”

    少年侧首,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的低下头。

    有些受不了小二的大嗓门,轻咳了声,抬头看了看四周,缓步往柜台走去。执起笔,在住店的那栏上画了个圈。

    小二怔怔地盯着我,好久才吐出两个字:“住店?”

    疑惑地挑挑眉,我没看错吧?他的眼神居然带着惋惜和怜悯?

    终于,身后的声音证实了我的想法。

    “归同哥,好可惜哦!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个哑巴!”

    “小朗!”被称为归同的少年低声喝止道。

    “啊?对、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有心的!你--”急急放下手中的东西,慌乱无措地站起身,满脸通红。

    姑娘?疑惑地扫了眼自己的打扮,的确,白裘从头到尾的裹在身上,他们当然看不到我的衣着。况且,这种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的天气我却穿的这么夸张,除了柔弱女子,是不会再多作他想。不过,那孩子的反映也确是有趣。

    刚想摇头示意无妨,却见他身旁略年长老成的少年站起身,拱手道:“公子,对不住,小弟年幼,言语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什么?!公子?!归同哥你--”被身旁人一瞪,才不甘心的嘟囔着住了口。

    轻摇了摇头,眉眼微挑,这少年,眼力不简单。

    “客官,别怪小人多嘴。您身子似乎……不大妥贴,这种状况孤身在外恐怕……”讪笑地摸摸鼻子,“看您的衣着,定是大家出身。这乱城里到处都有……反正是不太平,您要去哪?是不是找个人同行妥当些?”

    去哪儿?这倒是个问题。这些天只是漫无目的地随处走,究竟该往何去,却是从未想过。

    “公子,我们兄弟欲往江宁寻人,若是你不嫌弃又恰巧顺路,我们可送你一程。”

    “对啊!对啊!归同哥武功很厉害,保护你没问题的!”

    看了眼神色真诚认真的两人,有些不解,自己看起来就真的这么……柔弱?何况我和他们,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他们就这么放心?

    “小心!”

    突来的一阵晕眩让我脚下一个踉跄,幸好是靠在柜台上,不然真要丢人了。

    对急跑过来欲扶我的两人摇摇头,揉了揉疲惫的额角,我到底是怎么了?自从醒来后,总会莫名地晕眩疲倦,浑身软软的提不起劲儿。虽然以前失眠时也会身体不适,可是这种感觉完全不同。失眠的同时又嗜睡,整个人似乎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小二轻呼了口气:“客官,您就考虑考虑两位小哥的提意吧。”

    无奈地暗自叹息,难道这辈子,注定寸步难行?

    “那就麻烦两位了。”故意压低了嗓音,让原是清澈灵致的稚嫩声调多了些圆润纯熟。

    不意外的,三人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

    “啊?原来你会说话!我就说嘛!看起来这么让人觉得舒坦的人老天怎么会让他是哑巴,那也太可惜了!”兴奋地大呼小叫,“我叫成朗,今年二十,他是我哥哥归同,今年二十七。你叫什么?”

    二十?二十七?呵,忘了,不该用自己的记忆来衡量这世界人的年龄。

    “云夜,十五。”

    “十五?我还以为你只有十多岁呢!”成朗惊讶的上前几步。

    本能地往后退去,男性的气息,我还是无法接受。

    归同伸手挡住成朗,侧身退回,“云公子也累了,早些休息,明日清晨我们一起出发。”

    “对对!客官随小的来,这边请。”

    “嗯。”对他轻点点头,转身随小二上楼。

    @@@@@@@@@@@@@

    “哇!归同哥,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耶!就算没看到他的脸,但我就觉得他很美!那种说不出的安宁气息,真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还有,他的身上好像有种香味,虽然很淡,但是我还是闻到了。不过好可惜呢,他竟然是男的,如果他是姑娘家,说什么我也要把他拐来当老婆!”

    “你没有机会。”归同看着早无踪迹的背影,暗沉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成朗惊异地转身问。

    淡淡扫了眼,“脸变了,你的智商应该没变。”回身往桌子走去,“他的心里有人。”

    夸张地趴在桌上,“唉!你干嘛这么直接,让我幻想幻想都不行吗?难得碰到这么个有趣的人。”

    “你别添乱,他,不是我们碰的起的。”

    成郎猛然抬头,沉定地看着眼前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身上的那件雪狐裘真的只是稀罕珍贵而已?”斜睨了眼不解的人,轻喝了口酒,“如果我没看错,那件狐裘下摆的浮云图案是用银色雪蚕丝所绣。”虽然,关于雪蚕的模样,他也只是听师父提过,但他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什么?!雪蚕丝?!居然还是银色的!这、这怎么可能?”压低声音地惊呼,抬眼谨慎地瞄了眼四周,“如果回去告诉师父,他一定不会信的!天!我们竟然见到了‘那里’的人,而且、而且……”

    “不错,师父曾经说过,雪蚕是‘冥域’月雪峰上独一无二的,它们所吐的丝不仅坚韧如钢柔软若水,还冬暖夏凉,黑夜里璀若明珠。而银色雪蚕丝,传说中只有‘冥域之主’,才能取得。”

    成朗震惊地瞪大眼,“那、那他……”猛然否定道,“不可能!师兄你一定看错了,传说‘冥王’无所不能,武功医术更是神鬼莫测,这样近乎神人的他怎么可能还是个孩子?这不可能!你一定看错了!”

    像是看傻瓜似的瞥了眼沉浸在自己想像中的师弟,“我没说他是,但我确定自己,不会看错。”眼色一沉,“就算他并非‘冥域’之人,也定和那里的人有不寻常的关系。所以你还是收敛一点,‘那里’,可不是一个小小沐衡国能惹得起的。”

    “知道了。”成朗不甘愿地挥挥手,“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他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第 2 章

    夜色已深,寂静的只剩孤零飘渺的树影,落在纸糊的木窗上,不时摇晃沙响。

    白烛幽幽的火光,和着它静静滴垂的泪珠,忽明忽暗。

    半倚床帏,心神渐渐远离,怔愣的看着木桌上的烛火,慢慢消融。

    好静的夜,静的,让人害怕,让人心慌。是的,我怕。怕冰冷的空气将我掩埋,怕无尽的孤独将我吞噬,更怕空荡荡的床帐里,寒碜的温度。

    冷,好冷……

    这种由心底而生的惧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孤独的灵魂脱离身体的时候?是唯一的意识漫无目的四处飘荡的时候?还是被世间所有,遗弃的时候?

    被“他”双臂紧拥的触感似乎还有淡淡的余温,只可惜,我已无力拥有。

    不管黑白老头的话是真是假,如今的境地,该是最好的结局。

    既然还得活着,既然无法解脱,那就这样吧,躲的远远的,不再念想,也就是了。

    遇见“他”后的自己,早已无自信可言……

    烛火摇曳,灯影重重,这一夜,恐怕又将难眠……

    揉揉酸麻的双腿,慢慢地蜷缩起身子。下颌搁在膝上,双臂紧环着腿,视线却始终不曾离开,那渐隐渐灭的烛焰。

    这样子,似乎暖了许多。为什么呢?分明已是疲惫不堪的身体,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清醒?似乎从醒来以后,自己就陷入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每晚清醒时的无法入眠,可是浑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倦,却又让我一次次莫名其妙的昏睡。

    醒来的一瞬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体温正紧紧拥抱着自己,“他”的气息,似乎近在咫尺。所以,我恋上了梦,那种只能在熟睡后才有的感觉。

    无奈苦笑,原来自己的心,从未变过。深入骨髓的思念和爱恋,早已成了自己的灵魂……

    “叩、叩……”

    突来的敲门声杂乱无章地响起,眉头轻皱,这么晚了……

    “谁?”眨眨酸涩的眼睛,浑身的疲惫让我倍感无力。

    “云夜是我,成朗!快开门!”

    是他?心下不免疑惑,“有事吗?”

    “我听小二说,你晚上什么都没有吃,所以弄了些汤过来,快开门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让归同哥过来给你看看?他的医术不错哦!”

    眉眼微挑,他的语气虽然不重,却大有不罢休的打算。闭上眼,暗自调整气息,“多谢费心,我没事。夜色已深,还是请回吧。”

    “什么?!不行!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特意为你熬的鱼汤!云夜你快开门啦,除非你不当我是朋友!”委屈的叹气道,“我知道,我们才刚认识,你不信我也是应该的,谁让咱们认识的不是时候。可是云夜,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交你这个朋友!我保证,我和归同哥都是好人,绝对不做坏事的好人!”

    暗自失笑,原来,还只是个孩子。这天下,难道还有做坏事的好人?我似乎能想像,门外的他,或许正恨不得对天发誓。

    无奈地暗暗叹息,罢了,反正也睡不着。理了理衣衫,拿起一旁的纱帽戴上。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张兴奋的大笑脸,“云夜!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把我当朋友!来来来!这是鱼汤,很香的!快尝尝!”也不等我说话,迳自快步的往屋里走去,忙活着放下手中的汤盅。

    “谢谢。”侧身躲过他递过来的鱼汤,“我没胃口。”眉头不由皱起,鱼的腥味和油的腻味,想想就不舒服,胃里更是一阵翻腾。

    成朗笑脸一滞,不放弃地掀开盅盖,“怎么会没胃口?晚膳都没吃,现在一定饿了!来,你闻闻,这鱼汤很香的,最适合--”

    猛地推开他的手,急步往门外而去,“呕--”好难受……鱼的腥味让我忍不住地作呕,像是要将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胃内翻腾的酸味更刺激的身又一阵恶心。

    该死!本来就没吃什么,当然就吐不出什么了。可是那种想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感觉只让无力的身体更加疲倦,手,勉强地倚靠着门橼,才没让自己瘫倒在地上。

    “云夜你怎么了?”

    “别、别过来……呕--”手捂着嘴,无力地挥手阻止。这到底怎么回事?以前虽然也闻不得腥味和腻味,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胃里酸恶翻腾。白老头,你这算什么?庸医!我宁愿像以前一样咳血呕血,也不要像现在这样!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吐的这么厉害?你、你等等!我去找归同哥!他一定会治好你的!”成朗无措的搓着手,慌乱的说完话,急急跑了出去。

    颠坐在门外,右手无力地纠紧胸口。终于,腥味似乎淡了许多,疲累地眨了眨眼,遇到他们,真不知道是祸,还是自己倒霉。可是,又能如何?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要找一条新鲜的鱼也不容易。

    其实,成朗没有说错,我不信他。可他说的也不全对,我不是不信他,而是“他们”,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又要用什么去信别人?

    唉,外面的世界,还真是麻烦。

    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等待翻腾的胸口慢慢平静。可是,嘴里的酸苦味仍在,要是有杯茶就好了。但,我是绝对不会回屋的,我可不想,再尝试刚才那种滋味。

    喉咙有些麻痒,忍不住轻咳了声,缓缓凝神,手延着门橼费力地站起身。身体,无力地靠着门扉,甩了甩晕眩的头,寒冷透骨的风让人不由打颤。

    抬手,吃力的拢了拢狐裘,微仰首,好黑的夜呢,没有月光,更没有繁闹的万家灯火,只有零落的星光,偶尔露出云端。

    怔怔地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竟不知不觉地出了客栈……

    “站住!别跑!”零杂的脚步声伴着恶气凶狠的怒吼,在这死寂冷清的寒夜里,显得格外惊悚。

    少年一身破碎狼狈的衣衫,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一脸坚定决然,黑眸里闪过的是不甘和憎恨。

    眉头微挑,才出客栈的门,本想出来透透气,这下可好,碰上余晖的军兵,还真是晦气。当年的事,我可是记忆尤新,所以看到这些身穿军服的人,心下暗凛。

    刚想转身回客栈,却未曾料想,那少年的速度虽然不慢,但腿突然被身后追兵用暗器击中,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他想爬起来,可是似乎伤的不轻,只能重重地摔回。

    就在抬首间,他看到了在他身前的我。

    四目相交的瞬间,我在他的眼里看到的不是求援,而是惊骇和担忧。

    追兵不多,大概有几百个,就在我怔愣的一瞬间,他们很快追了上来,并将我们半围了住。

    “哼!臭小子,这下看你往哪里跑!不知好歹!来人!把他给我带回去!”大胡子恶狠狠咒骂,手上的铁锤挥舞。

    “大人,你看!这里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抬抬帽檐,双目微眯。

    “大人,看他一身打扮……价值不菲,会不会是哪家公子?咱们还是小心行事,要是惹到上面的人……咱们也不好交差啊。”矮个子在大胡子耳边轻声低咕道。

    “上面的人?别说笑了!这里除了咱们还有谁会来!说是守城,这还算是城吗?空城!再说了,看他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说不定就是曦澜军的j细!”

    “对啊大人,城内所剩的都是老弱妇孺,不可能还有其他人!”

    “管他是谁!先把他的帽子拿了再说!”

    “对!把他的帽子拿了再说!”

    ……

    呕……急忙用手捂嘴,该死,好不容易舒服一点,又被这群家伙毁了。现在想走,恐怕也不太容易。

    深吸了口气,强压下胸口的恶心感。好累……

    “你们要抓的是我,跟别人没关系!”少年困难地坐起,狠戾的盯着眼前一干人。

    “有没有关系是大爷我说了算!”大胡子唾了口,手一挥,“都给我带回去!”

    “是!大人!”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大声的惊吼让我不由抬头看了眼地上的少年,他的年纪不大,似乎与成朗相妨,但性子,还挺倔的。

    这时,客栈的门突然打开,伴随着成朗惊呼,“啊!云夜我终于找到你了!”兴奋的跑了过来,在我身前五步处停了下,“真是的,身体不舒服还到处乱跑!外面这么冷,病要是重了怎么办?归同哥,你快过来给云夜看看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吐个不停--咦?你们是谁?干什么都看着我?虽然本少爷天生丽质,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还不快滚!”

    往后退了几步,靠在石墙上,终于庆幸成朗看到了他们。

    “大胆!”大胡子大喝道,斜睨了眼地上的少年,“我说你小子怎么往这么边跑呢,原来还有同党!全都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

    “想抓我们?不自量力!”鄙视地扫了眼众人,回过头轻笑道:“云夜,我们先进去,这里交给归同哥就行了。”

    无所谓的点点头,揉了揉额角,“救他。”

    转身往客栈走去。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救他,只为他的那个眼神……

    @@@@@@@@@

    马车依然悠闲地行驶着,不同的是,车里多了三个人。

    躺在柔软的毛毡里,闭着眼睛,当是没发现三人炽热惊骇的视线。

    昨晚那么一闹腾,当然不可能睡的着,所以今晨早早就上了路。

    那少年说自己叫安逸,父亲是个大夫,因为打战被军队征召为军医,一去就是半年之久。他不放心,私自瞒着母亲离家,本想去军营寻找父亲,却在半路被招兵的军役抓住。这次被追捕,正是因为他的私逃。

    他的腿受了伤,虽然不重,但几天疼痛还是免不了得。听说我们要去江宁,硬是要跟来,不管成朗怎么赶都没用。所以,才有了现在这种情况。

    昨晚,拒绝了归同想替我把脉的好意后,惹得成朗不放弃的嘀咕了半宿,安逸则不发一言的待在旁边,欲言又止。看他一副稚气的模样,年龄只比成朗小一岁,也比成朗安静许多。

    让我不解的是,噪舌的成朗在上了马车后,就变得异常地沉没,只是左看看右瞧瞧,再就是,用惊骇怀疑的眼神盯着我。

    归同的眼里虽然也有惊诧,但只是一瞬。而安逸,却是惊愕好奇居多。

    “云夜,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这、这马车上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是有银子就能买的到的!”终于,沉没的人不敢置信地吐出一句话。

    “姓成的你闭嘴!”安逸不赞同地开口低喝。

    “臭小子你说什么?!你--”

    “小朗。”归同眉头一皱,“云夜身体不舒服,别吵他。”

    成朗斜睨了眼对面的人,讪讪的住了嘴。

    马车虽然不宽敞,但四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知道我不喜欢人靠近,所以他们都离我有些距离。

    这辆马车,真有那么宝贝吗?很怀疑,是不是那两个老家伙别有居心故意做的。不过,对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这副破身子舒坦些,也就够了。

    不甚舒服地低喘了声,挪了挪身子。

    “云夜,怎么了?”归同语带忧心地问,惹得另两人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轻摇摇头,暗自思索了翻,“你们能告诉我,这战,究竟是怎么回事?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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