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灏夜未央第2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2部分阅读

    馨姐姐,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呵呵,小九真是聪明!”颇为赞赏的点点头,笑嘻嘻的说。应我的要求,她才答应私下里称呼我为小九,原想让她直接喊名字的,可是怎么都不肯,这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不是我聪明,是姐姐的大笑脸这么告诉我的。”况且今天也来的晚了一个时辰。

    “有这么明显吗?”扯扯自己的脸,“不过真有喜事哦!只不过不是我的,而是小九你的!”卖关子的瞄了瞄我。

    “嗯?”我的?不可能,我可不会认为在被人遗忘了五年之后,还有谁记得‘先天不足,一无是处’的我。这笑话未免也太冷了。

    “明天是皇上四十岁生辰,余晖、沐衡、戚翰三国都派使者前来贺寿,而各位皇子公主都要出席。你说,这算不算喜事?”抱起我向着石亭走去,在石凳子上坐定。

    “馨姐姐,我懂你的意思。只是小九不懂规矩,明天你可不能丢下小九不管哦!”状似开心的点点头,因为我知道,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明天都得去。

    虽然有些无奈,但又能如何?我已不是当初的夜岚,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没用的五岁孩童。

    想来晴妃也不好受吧,毕竟,要用一张慈祥亲切的脸来面对自己憎恨陌生的儿子,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后宫,永远有说不完的悲哀……

    “当然,明天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小九受到伤害的。”认真诚肯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和愧疚,虽然一瞬即逝,但我还是看到了。

    轻笑了出声,闭上眼,我蹭蹭地把脸埋进紫馨的怀里。

    “我困了。”

    “好,小九先睡会儿,待会我会叫醒你。”不再多说什么,一天下来,还真是累了……

    …………………………………………

    当被侍卫押进大殿的时候,我想的竟是,终于,又能见到那个人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预先安排好的,我只不过是他们用来下棋的一枚子。

    当然,如果不是我愿意,又有谁能将我当作棋子。

    只是,在这宫里的五年,我已有些疲倦,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用剩下的十一年。

    抬头扫了扫四周,呵呵,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到齐了。

    龙座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还是那么冷,那么无动于衷,仅管,我‘杀’的是他的六皇子,余晖国国君的外甥。

    我的四个‘哥哥’、四个‘姐姐’还有他们的母妃分别站在龙座下首的两旁,大殿两侧是众臣百官,为首的应该是几位王爷。而殿中那三位,如果没猜错的话该是三国的使臣了。

    这算什么?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更何况是传闻中既哑又残人,有这个必要吗?!

    呵呵!他们也太看的起我了!

    “大胆!见到皇上还不下跪行礼!”

    抬眼看了看说话的人,原来是皇帝的近侍公公。

    轻叹了口气,这阵战,以前也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居然还有亲偿的一天。

    “你--”龙座上的人轻抬了下手,阻止了欲脱口而出的话。

    冷冽无波的黑眸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我。

    一抬头,印入眼的正是那张脸,陌生而又无比熟悉的脸,只是肖想了千万次的眼睛,竟是那么陌生那么冷漠。

    呵呵,夜岚,你还以为能怎么样?以为他看你的眼神会与别人的不同?你在期待什么?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你又算什么?他,甚至更本不认识你!呵呵……

    “你是……云夜?”淡漠的语气却是低沉磁性的嗓音。

    其实,澜帝的容貌若以前世的标准来衡量,也只是二十岁的模样。五年来,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虽然,今天是他四十岁的生辰。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奇特之处吧。

    “皇上,臣妾教导无方,才让云夜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臣妾不求皇上绕了云夜,只求皇上看在他还小的份儿上,让臣妾替他担了这份罪!求皇上开恩!求皇上!”还没等我应答,原本坐于左侧的红衣人便离座跪在了地上。

    呵呵,好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只是不知道,我的母妃您,在这出戏里有扮的是什么角色?

    “皇上,这也怪不得晴妹妹,听说九殿下一出生便身子舛弱体带顽疾,腿脚不便,而且那嗓子也不全。怪的妹妹这几年悉心照料,才得长成。今儿这事定有原由,还望皇上明察。”墨妃,低眉敛目道。

    “皇上!这些臣妾都不想知道,也管不了!只求皇上替皇儿讨个说法!皇儿他、他好冤啊!皇上!”在婢女的掺扶下才勉强坐着,只是不知道,他那伤心欲绝的模样,有几分是真?但看她的神色,该真是一个母亲为孩子才能露出来的痛吧!

    只见刚才喝斥我的公公在他耳边低声禀报着什么,而他的神色不曾变过。

    只是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多了些深思。

    “皇上,不论如何,九皇子刺伤六殿下是人亲眼所见,正所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殿下方才殿前失仪,望皇上明鉴。”

    说话的人是一白胡子老头,我不认识。但他所站的位置是文臣的前几个,该是什么元老级的人物。换句话说,就是迂腐。

    “不错!皇上,今天是您的寿辰,普天同庆。若这事处理不慎,传了出去,恐怕天下百姓笑话。望皇上三思。至于晴妃娘娘……微臣以为殿下年纪尚小,这事……”欲言又止,进退得当,呵呵,这人还挺懂得做人的。

    话外之意,就是说我的背后有人指使。说是怕天下百姓笑话,这借口还真是够蠢的。以澜帝的性格,他岂可能在意他人的看法?

    如果没猜错,这个排在白胡子老头身后的中年官员,他们该是一个派系的。

    糟了!脚有些发麻了!是蕙芷兰的原故吧,呵,是我小看它们了。

    原来以为这时不时的发麻和酸疼是这身子自身的原因,不过现在看来,这问题没这么简单。

    该死,再这么站下去,这双腿非废了不可!

    “皇上!求皇上开恩!小九…不,不!是、是九殿下,殿下他腿有顽疾,不能久站,求皇上--”

    “大胆奴才!大殿之上岂容你放肆!惊了圣驾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你砍的!”

    “求皇上,求皇上……”殿中只剩下紫馨磕头的声音。

    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不想再追究了,你也是身不由己的,不是吗?

    “够了,馨姐姐。”我能听到自己稚嫩的童音清澈的在大殿里回响,也能想象众人的吃惊和呆滞。

    毕竟,哑巴突然开口,而且口齿清晰,无论是谁都会吃惊的。

    “殿下你……”低声的哽咽着,她的泪眼还是那么清晰,一如当初。

    “你、你居然会说话?”

    晴妃突兀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而我好像看到澜帝皱了皱眉,呵呵,错觉吧!

    “呵呵……”笑自己的可笑,也笑‘母亲’的话。

    这实在是可笑啊……

    轻笑着摇了摇头,抬首捋去半张遮着脸的长发,微笑地望着她,晴妃。

    耳边是众人倒吸气的声音,还有高位上他们呆愣的表情。当然,除了他。

    “你、你……”不再看那个已经语无伦次的女人,向前走去。

    扶起愣盯着我的脸的紫馨,也不管她的反映,将视线对上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

    “父皇,六皇子是我刺伤的。”那刀口虽近心口,但毕竟只是近而已。

    “不!殿下……”抬头制止了紫馨痛苦的话,我想,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冷冷的声调没有起伏,深邃的黑眸,一直印入我的心底。

    “没必要。”我该感谢他的仁慈吗?

    “你有能力?证明给朕看。”

    “呵呵,父皇难道不知道,杀人并不一定需要武功。”顺了顺刚才被扯皱的衣袖,我淡淡的说。

    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着他,澜帝曦灏。

    “启禀皇上,六殿下确是身中‘软尘’之毒。”

    “原因。”幽深的眸子似是眯了下,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嫉妒。”不甘示弱的淡然回视。

    我想,这个理由,他该满意。

    第 4 章

    “走!给我快点!”粗鲁地一推,大咧地嚷嚷。

    揉揉被摔疼的膝盖和肩膀,该死的,粗人就是粗人,只会用蛮力。

    “哟!再怎么说人家还是曦澜的九皇子,娇嫩嫩的很。我说澜帝还真不知道享受,这么白嫩水灵的人他还真舍得送啊!啊?哈哈!”

    “哈哈!……”侍卫头子话刚落,一伙几十个人都哄堂大笑。

    “嘿!大哥,这娃儿送到我们余晖还不是被玩弄的份?还不如咱哥儿几个先……嘿嘿!”猥亵的对着领头笑道。

    真庆幸中午没吃什么东西。

    看看渐隐的烈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其实这和我预计的也差不多,只不过没想到他,竟会让我到余晖。

    呵呵,听说因为曦澜的强盛,早五十年就不用再遣送质子到他国了。而他,竟破了例。以他的睿智,不可能不知道质子的悲哀,处境的凄凉。

    三天下来,也只喝过一些水,还时不时的被他们马蚤扰,讥讽。

    这些也都不算什么,只是这身子,已经到了极限。

    这脚,就算能活着到余晖,恐怕往后的日子也只能在轮椅上过了。

    如果,这个世界有轮椅的话。

    “你小子还真是猴急,就算要玩也得等到前面的林子里再玩,那儿可是个好地方,哈哈!”邪笑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又是一阵狂笑。

    “大哥说的对,说的对!兄弟们,跟上跟上,哈哈!”谄媚的嘻笑道。

    哼!待会定给你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低垂着头,掩下眼中的狠厉与疲惫。

    荒芜人烟的野外,只隐约能看见前面的树林。

    嗯,就在那儿吧,游戏该结束了。

    还真是够倒霉的,一群人居然都是变态,想来这余晖国的国主也好不到哪儿。

    抬头,仰望这远处的落日,紫馨,你又是谁的人?晴妃?秋妃?或者……是余晖?呵呵,还想这些干什么,我该想的应是日后的打算。

    甩了甩头,算了,还是等收拾了这群臭虫再说吧。

    ……………………………………

    站在悬崖上,我忍不住失笑,这算是重温旧梦?只不过这梦,不太称人心就是了。

    “臭小子!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跑!该死的!竟然伤了我那么多人!真是小看你了!”恶狠狠地盯着我,血色的眼让我有一瞬的错觉。

    “呵,你们这群败类,死有余辜。”不屑的瞥了眼狼狈不堪的侍卫头领,杀了他们,我还怕脏了手。

    “你!哼!你以为你跑的了吗?”恶毒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吃了我。不过这张脸,真是够难看的。

    “本少爷跟本就没打算跑,你又奈我何?你们最好能编些好听的理由,不然,明年就是各位的祭日。黄泉路,不好走,各位小心了。”

    轻蔑地笑笑,没空理会各人呆滞的蠢样,轻轻地向后退了一步。

    失重的感觉,呼啸的风声,随之而来……

    天亮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太阳……

    …………@……@……@……@…………

    “你说什么?!给朕再说一遍!”御书房里,澜帝拍案冷冷地质问到。

    案下所跪的黑衣人早已僵硬呆愣,澜帝的怒气没人能抵挡,就是睿智机警的两位王爷也一样,他们会在皇上发怒前先行开溜。

    “启、启禀皇上,九殿下跳、跳崖,生死不明。”黑衣人颤抖的将话说完,但有像是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说!”控制自己的怒气,冷冷的道。但抓在手上的杯子,已出现裂痕。

    “皇上!属下赶到时,幻林中一片狼藉。到处…到处是散乱的衣裳和、和碎布,其中……殿下的衣衫都是、都是碎片。再……再后来,属下只在悬崖边找到这个。”双手呈上自己拾得的东西,他只恨自己到的太晚。

    “皇兄……”翼王曦昃与三弟晋王曦宇对望一眼,担忧的轻唤道。

    澜帝递视手中的琉澜玉佩,上面的的‘夜’字还隐约泛着流光,晶莹润澈。

    手,不自主地握紧,指甲陷入掌,掐出的血滴落在案上,混着杯子的碎片。

    “皇上!”予青惊呼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皇上有起伏的情绪,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心。

    刚要为主子包扎,却被闪手躲开。

    “皇兄--”曦宇不赞成的低呼,却又无可奈何,皇兄的脾气他们俩最清楚,谁也不敢忤逆。

    “宇,传令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两日后朕要结果。”黑色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两天?皇兄这……”皱眉,颇为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只是接下的话在看到他的神色之后,又暗自吞了回去,“是,臣弟明白。”

    “昃,彻查小九的案子。两日后。”他要让那些人,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是,皇兄。”无声的点点头,示意四人都退下。

    透过窗棂,月已初升,眼前闪过那孩子稚气淡淡的脸,嘴角似有若无的那抹笑,像是在轻笑众人的无知和可悲。眼里有的不是恨,而是怜悯。

    可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碰!”坚硬的上好红檀木御案,瞬间化为尘沫。

    ……………………………………

    御书房外,原本缓步而行的人稍顿了顿,侧首问身后的人:“宇,你怎么看?”

    后者俊逸的脸上担忧的神色显露于外:“皇兄有些失常,若是以往……”颇为疑惑的停了下。

    “不错,这次余晖恐怕没什安稳日子了。竟然敢如此对待我曦澜皇子。况且那孩子……并不寻常。”两人对望一眼,彼此了然于心。

    “我敢肯定,这事和那个叫紫馨的脱不了干系。”

    “嗯。”赞同的点点头。

    “走吧二哥,两天时间我可没什么把握。”说完率先离开。

    曦昃稍愣了一下,转身向晴妃的殿阁而去。

    ……两天后……

    御书房。

    身着玄黄九龙皇袍的澜帝背对着身后两人,眼神落在窗外无边际旷翰晴空。

    一手抓着两片薄纸,越握越紧。

    “皇兄,臣弟无能,并未在崖底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晋王懊悔似的纠紧袖口,无力的开口打破一室的寂静。

    曦昃不发一语,途手接住飘落而下的纸片,轻展开来。

    “不要追究,放了她。”虽然上面没有人名,但他们都明白,所谓的“她”指的是谁。另一张纸则是半首诗,白纸上,黑墨字迹细腻柔韧,不像是孩童所写。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两张纸,同出一人之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不敢置信的盯着手上的薄纸,两人久久无言……

    是震惊,是讶异,是惋惜,是悔恨……

    而澜帝的姿势一如方才,似是从未变过……

    第 5 章

    初春的细雨总带着温甜的花香和青草味儿,淡淡的,也不浓郁,却又是如此让人沉醉。

    躺在铺着四层狐皮的卧榻上,放松身体,任自己陷入无限的柔软中。狐毛特有的顺滑,贴着脸,是温暖的触感,不粘腻,却舒爽。

    这“悠水亭”,是山庄里风景最好的一处,临湖而建。

    东侧可望及“陶然小筑”,那是一栋三层小楼,整栋楼都是采嵇华山上特有的青藤木所建。所以,楼阁四周都绕着淡淡的藤木香,楼内更是淳香氤氲。青藤,虽是似木似藤,质韧而软,但更为难得的是它具有安神助眠的功用。再加上,造楼的时候我要他们先植根,在活木的基础在造小楼。

    所以这楼,可以说是青藤藤丛,整幢楼,都是活的。

    春花秋实,一入季,藤果或在窗棂上,或在木檐下,随手可摘。串串藤花青果,或卧,或缀,美的如幻,如梦……

    西面和北面是庄子的主楼,也是以亲和自然为主。

    亭,说起来其实并非是亭。

    悠水亭是以八根蘅木为主柱,撑掌外围,故而亭有八角,八面。内又有十六根粗细一般的乌树支撑而成的小亭,是为两座同心亭。外亭约有百来面积,内亭则小巧玲珑,只四五米宽小。八角亭檐向八方腾展,各雕有各种上古神兽图腾,尤以龙凤为首。八柱各盘双鸾双凤,乌珠为目,七彩玉石为鳞。小柱则是十六种不同的花卉银色彩雕,白紫双色琉纱作幔,隔开内外,两个世界。

    此时轻纱撩起,躺在榻上,正可清晰的感受春雨的凉爽,沁人心脾。

    帘外,碧萝湖平静的水面被雨滴挑开,正荡着一圈圈圆晕。湖岸的桃枝,白色花瓣开的娇艳,簇簇拥拥。远看,似浮云翩纤,让人视野阔朗,心静神安。

    又落下一子,这局“域惑”算是解了。

    呵呵,爹和娘竟然断言,我,若破“域惑”,定需十年。还说这是局迷棋,当世还未有人破解。

    可现下,这算什么情况?才一个多月而已,还只是因为每天无聊,打发时间才偶尔下那么一会儿。

    这下,无事可做就又能睡觉了,呵呵,这下他们两个再找不出什借口不让我睡了吧!

    嗯,世界还是美好的,呵呵……

    闭上有些酸涩的眼,唉,这身子还真是弱的可以。当初跳崖的代价是全身精脉尽毁,就算后来被爹娘救了,用了无数灵药神丹,也只不过让我能自己活动而已。

    至于这双腿,在宫里就已经中毒甚深,加上那三天的挫伤,就算没跳崖,也早废了。所以,现在的我,就真成了残废。

    想想当初车祸醒后,被医生断言此生再无恢复的可能,那时,心就特别的平静,没什么伤心的感觉,不过是不能走路而已。

    再后来,自己暗自不甘的锻炼,一次次的摔倒再爬起,终于,十年的时间换回了脚踏实地。

    可是,懒性已养成,干脆还是照常的在轮椅上过日子。

    而这世,我却是真的疲了,倦了,再加上自己惯常的懒惰,也就放弃了。毕竟,两世伤残的原因不同,我又何苦强求,不过短短十余载而已。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距当初遇到爹娘他们已经近十年了。

    当年,出游的爹娘路过山谷河畔,恰巧看见昏倒在水里的我,就顺手救了。而我说只记得自己叫小九,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再后来我就成了他们的第四个儿子--尹岚。只不过我这个明为儿子的从来没回过“家”,只喜欢住在自己的湫水山庄里,除了偶尔必要,我是不会出庄的。

    而有了我这个儿子后,他们两个玩童就变本的往外跑,一年也难得见到他们。

    但我知道,这一切只是为了我。他们天南地北的跑是为了找各种药材,他们不回来见我只为怕自己伤心,他们每到一个地方总会寄各种玩意儿,有价值连城的稀世宝贝,也有平常普通的冰糖葫芦……

    心的空隙,渐渐地被他们的爱填入,温暖的让人忍不住微笑……

    呵呵,这一世,虽然短暂,但我不后悔。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想起那张冷睿,绝丽的脸。是思念?是离愁?是高不可攀,让人倾羡的仰望……

    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不知道面具下的容颜,与他,又有几分相似?十年未曾见的面容,该是陌生的……

    雨似乎大了许多,风掠进亭子透凉彻骨,虽然狐皮暖和,但对于我,显然不够。忍不住打了个颤,真的有些冷。睁开眼睛,拨乱盘上的棋子。我可不想被若儿的惊叫给吓死,平地打雷都没她可怕。

    “少爷!”激动又兴奋的叫唤,是女孩子特有的甜润嗓音。

    说人人到,这下子不用再怕这风了。

    如风似的身影掠过纱帘,在我的右边站定。

    “天啊!少爷!你居然不把雪戎盖在身上,你存心让若儿心疼是不是?!快!快穿上!”急急地拿起搁在卧榻旁的银白色羽衣,动作异常轻柔的为我穿上,像是重一点就会弄疼我似的。

    “嗯,我懒得动。穿衣服,麻烦。”是这样啊,手重,头也重,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成为某种软体动物。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顺手在我领子上打了个结,“所以我一顿好参汤就赶回来了。”指指桌上的水印玉碗,颇为得意的说。

    “若儿,你就放过我吧!”我宁愿再冻一会儿,也不想你现在回来。

    “这可不行,没的商量!”j笑的幌了幌食子,毫无商量的余地。

    暗自摇摇头,除了让我吃东西的态度与苒儿一样的不肯让步,其他的,她们倒是都依着我。只是,我宁愿她们别那么固执,唉,命苦啊!

    “好吧,等凉了,我再喝。”先托着,要知道,天天和这些黑乎乎的汤汤水水打交道,我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变成黑人。

    “对了若儿,这么急着跑来,有事?”舒服的躺回卧榻,在软软的白毛上蹭蹭,嗯,醒了半个时辰,又想睡了。

    “嘻嘻!少爷真聪明!喏,夫人的信。”看好戏似的盯着我,一脸的似笑非笑。

    无奈的睁开眼睛,接过若儿手上的信。娘她又想到什么整人的办法了?那也不该找上我啊。疑惑的拆开信。这、这?!实在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你爹红杏出墙,有了狐狸忘了儿子。”这又关我什么事?什么又是“咱们娘儿俩一致对外……五月初三,云霄楼,不见不散。”随手一扔,白色的纸张像有意识的飞了出去。

    若儿“嘿嘿!”一笑,轻轻松松的顺手接了过去。接着是她银铃般的笑声,如果不那么夸张,应该还算是乐耳的。

    “哈哈!老爷好可怜,都成‘残花败杏’了!哈哈……少、少爷,咳、咳,你打算怎么办?呵呵……”

    “你不是都和娘串通好了,我还能怎么办。”还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和娘的预谋也太明显了不是。“五月初三”我的“生辰”,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夜岚何德何能,竟得你们如此爱护。

    “呃,少、少爷?”笑声一滞,颇为无措的问。

    “笑够了?那把这汤喝了。”故作生气的冷道,心里却是想笑的紧。呵呵,难得看到若儿的窘样。

    “少爷,我……”声音已有些哽咽。唉,有些过火了呢。

    “呵呵!若儿,如果被苒儿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笑死的!”

    “少爷!你!”愤怒的盯着我,眼里却是笑意盈盈。

    “好了,不闹你了。这事你打点就行了,反正时间也充裕。或许,可以趁此机会出庄去看看。”

    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停下,只是偶尔掠过的风,还是有些凉。现在只是初春,离五月初三还有好几个月,所以不急。再说三月十五也快到了,是该出庄去看看她们了。

    “是!我这就去准备!我们后天就出发!呵呵!”高兴的手舞足蹈,跳上窜下的。

    接着只觉眼前一道风劲,若儿却不见了。

    其实,还真有些羡慕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只可惜……不过有失必有得,我一向不贪心。

    爹娘曾说,如果能找到“暝”,就有可能解我身上的毒。但是“暝”,不仅行踪飘渺,无处可寻,更是沧皓楼的人。所以一切,都只能是空。

    不过娘他们,却不愿放弃。

    心暖暖的,唇角微扬,我,不只是孤单一人……

    ………………………………………………………

    若儿的能力我从不曾小看,这不,就一天的时间她都打点好细软了,井井有条。

    她和苒儿一向细心,尤其是在我的事情上。

    若儿与苒儿是一对双生姐妹,容貌都是清丽水灵,是一对美人儿,而且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听娘说,她们本是家里管家的女儿,从小就聪明伶俐,很得大家欢心。因为怕我寂寞,所以就让她们过来陪我,

    那年我七岁,身子刚刚有点好转。而她们,十四岁。

    在这幽谷里,每天的生活都是平平淡淡的。小时候她们偶尔会抱着我出去玩,所以也就碰到一些人,一些事。

    所以,也就有了后来的未央阁。

    在庄里的生活很自由,爹娘不常来,也就没什么限制的事,前提是我没生病。或许是因为若儿她们的武功爹娘很放心,而我们似下做的事情也没特意挑明,所以每次出庄都会先准备一翻。以免他们来的时候刚好扑空,又免不了被唠叨。

    虽说我是男孩子,也已经有十五岁,但可能是以前中的毒和受伤的原因,身子竟比同为女孩子的两人更来的瘦弱,身高也只勉强到她们的耳际。看起来也就小娃娃一枚。

    因为腿脚不便,平常除了坐在自制的轮椅上,很多时候都是被她们抱着。虽然不喜欢,但她们身上有女儿家特有的柔软和练武人的韧劲,很适合我睡觉的条件。所以仅管不太满意,但是还可以接受。况且,睡了八年的怀抱,如今早已成了习惯。

    嗯,算算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苒儿了,就算是准备今年的“阁会”也不用那么久啊,不会是某人玩的都忘了回家的路了吧?

    因为两人的容貌一模一样,所以她们经常是互换身份去未央阁,竟然也从未被人识破。

    当然,阁内主要的七个人都知道她们是两个人,只是分辨不出罢了。

    不过,大多时候,若儿和苒儿都在庄子里照顾我,虽然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毕竟,她们现在正是如花般的少女,该是追求自己幸福的时候。但是她们只笑着说,就算以后嫁了人,丈夫永远只能排第三。

    呵呵,倒真有些期待,能得她们青睐的,会是怎样的人?不过,我能肯定的是,他们的日子会很辛苦。

    “少爷!我都准备好了。小梅她们都在厅外候着了,您是不是也该起驾了呢?”狡黠的眨眨眼,故作请示的问。

    当是没看到她那调笑的眼神,拿起搁在一旁的玉笛。

    “怎么?若儿就这么迫不及待?莫非那里有你想见的人?”装作疑惑,又带点好奇的问。

    不意外的看到她逐渐绯红的双颊,呵呵,看来这事还有点看头。

    “什么啊!少爷你别瞎说!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我可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懊恼的互绞着手上的帕子,一脸的余悸。

    转念一想,也是,还是等定下了再说吧。不然,被他们这对唯恐天下不乱的夫妻一闹,还不定什么时候能成事。

    “是吗?那就当是瞎说好了。不过若儿能答应我,就算要成亲也要等我过了十六岁的生日,怎样?答不答应?”淡定的看着显出疑惑神色的人,微笑的等着答案。

    “为什么?”

    “因为你得照顾少爷我啊!我可不希望,将来某一天还要跟别人抢人。那太累了。好了,先不说这了。我们还是出发吧,别让小兰她们等太久。”转移话题,我不想让她们看出什么。

    本来就该这样,空空而来,挥袖而去,不属于我的,只愿他们过的好。我能给的,也只剩祝福,和让你们生活无虞而已。

    我的要求或许过份,但我只是不想改变,那样太麻烦。习惯,有时很难改变。

    “我说少爷,舍不得我和姐姐就直说,我们又不会笑你!”眼睛亮闪闪的,像是猫忽然逮到大猎物似的兴奋。

    “不走了?那好吧,我要睡了。”刚想窝回暖暖的丝被里,就被一双手快速又轻柔的拉起,迅速有条理的为我穿好衣服,抱起我就往外走。

    “哼!早该这么做,就不用听你废话了。”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到。

    而我这个弱势群体,只是蹭了蹭若儿柔软的黑发,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继续补眠。

    嗯,这头发太长,本想剪掉一些。可娘一副要找我拼命的样子,也就这么算了。不过我一向不喜欢束发,就一直这么披着……

    谷外,又将如何?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年又够我去哪些地方?其实并不想出去,过一天是一天。只是心里总会隐隐犯疼,还是想再看一眼那张脸,这种想法越来越浓……

    不是不明白自己这样的感觉代表什么,只是还是不敢置信。原来淡泊无心如我,竟也会有偿到这种苦涩滋味的一天。

    但是这份感情来的毫无理由,同样的,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不仅仅因为他是帝王,更因为我们是父子,禁忌的感情终究无果。

    而我和他,本就没有交集的可能。

    眼,有些涩。

    重生之后的我,感情似乎活跃了许多。

    呵呵,伤春悲秋不该是我啊!

    嗯,不管了,我还是我,那个淡然的夜岚。就用剩下的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

    也不惘我这一世……

    第 6 章

    “若儿姐姐,前面有座茶寮,是不是先歇会儿?”兰趋马向后方的马车靠近,在帘外轻声地问,像怕吵着车里的人。

    动了动有些酸麻的手,“若儿,到哪儿了?”虽然一直是睡着,但外周的事还是朦朦胧胧的有些查觉。

    离庄大概有三天了,这三天除了夜宿,我没下过车。自己又不能动,上下车太麻烦,何况,这懒的毛病始终改不了。只是,仅管马车上铺着厚实柔软的皮绒,可毕竟是出门在外,还是不大适应。

    身上裹着雪戎,被若儿小心翼翼的抱着,还时时按疏我脚上的各大|岤脉。其实再怎么努力,这脚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少爷,咱们已经进了青州界,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入城。不过,坐了这么久的车,不如先下去歇会?喝杯茶,润润喉也好。”替我拢了拢领子,在耳边低声说。

    眨了眨眼,又合了上去。

    “嗯,你安排就行。待会儿记得唤我。”虽然不怎么想下车,但小兰她们四个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是该歇歇了。就算她们武功再高,也只是几个女孩子。

    “是。”轻点了点头,向窗外道:“小梅,你们去准备吧。”

    “是,若儿姐姐。”三人驱马先行,留下小菊守在车外,同马车一起慢悠悠的向着茶寥而去。

    ………………………………………………………………………………

    “喂!你你们瞧瞧,好气派的马车!居然有人用天蚕丝织纱来作车帘的。”一江湖人打扮的中年人对同桌的人说。

    “不止吧!我看挂在马车四角的那几串紫金铃才真正的价值连成呢!”随手倒满酒,一口气喝了下,才慢慢的接道。

    “也是,不过最近江湖上没有传言哪个世家公子外出啊!”

    “你蠢啊!如果是是家公子外出,能摆这么大排场?摆明着让人抢!”另一桌的人同声附和。

    一时间哄吵不断。

    “店家。”三人下马,小二利落地接过缰绳。

    “啊!客官里边请!里边请!您是喝茶还是--”

    “不必。准备一张干净的桌子,再借火一用就行了。用不着伺候。”小兰拿着手里的东西向后帘走去,挥手打断店老板殷勤的笑脸。

    随手扔下一定金子,小竹一脸不奈烦的躲开他的谄媚讨好,随后跟了上去。

    “呵呵,客官自便!自便!来,您这边走!”笑送人离去,转身对小梅道。

    竟自向空落的桌子走去,井然有序的取出东西一件件摆放好。而此时,嘈杂的茶寥已是寂静无声。盯着三人的身影,怔愣。

    直到--

    “夜光寒玉盏?!”

    “白珀暖壶?!”两声惊呼,打破这一时的安静。

    “什么?江湖传言寒暖两重天,能驱百病的玉珀茶具?!”

    在众人惊呼的同时,右边一桌三人对视一眼,暗自盘算。

    暗角里的人好奇的抬头看了看自己对面的锦袍黑衣人,却见他仍是一惯的冷漠,无趣的摸摸鼻子。又将视线投向已经到了的一骑一车。

    “好大的排场,也不怕被人抢了。”颇为不屑的嘀咕,话里似有带些酸味。

    “如儿,不可胡言。”青衣男子低喝道。

    “哼!”讪讪地转过头。

    “师兄,如儿也没说错。这些个东西随便一样都能引来杀身之祸,却有人竟随身携带,更是拿出来招遥。不是摆显,又是什么?”鄙视的斜睨着随后而出的小兰小竹。

    疑惑地皱皱眉,这套茶壶有这么值钱?虽说是有些特别,但庄里特别的东西很多,我也没多大在意。只是觉得这套茶具的雕纹挺是精致,也就一直用着。娘当初只说对我身体有好处,其他也没说什么啊!

    “呵呵,公子此言差矣。好东西当然要善加利用,不然发了霉,可就是个不值钱的了。你说,是吗?”小兰一脸天真的笑问。

    “哼!”少年愤愤的一甩头,泄愤的喝着茶。

    “哼什么哼,有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梅你说我说的对吗?”小竹拉着梅的手兴奋的问。

    “对极了。”

    “你们!”愤怒的一拍桌子,指着三人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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