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 作者:肉书屋
菡萏乱第32部分阅读
罗该谢谢白主子和曲主子。”
即墨雨轩了然的浅笑。这的确都是他们一直以来想做的。放下手中的漆雕食盒,一共三层,最上面的一层装了点饭菜,第二层则装了些工具,即墨雨轩单开第三层,盒子的中央放着一张人脸,绮罗的脸。
“好。”
一个时辰后。
点点领着总爱低着头的绮罗返回,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
“两位哥哥,点点和绮罗姐姐先回去了,麻烦两位哥哥了。”
“无妨。”
“麻烦绮罗姑娘抬个头,我们职责所在。”
小船驶离小岛,摇曳前行,我回首匆匆看过一眼,蓦地想起四个字,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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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朴精致的马车,毛色纯白的骏马,俨然成了官道上令人瞩目的景致。华丽的绸伞撑开比之一边的茶寮还要大上一些,天麻席铺地,沉香木几为案,银丝绣纱自伞顶垂下,更神秘了伞下的空间。朦朦胧胧的,只能看见伞下坐着一个人,慢条斯理地饮酌,淡淡的茶香溢出,懂行的人不由得惊叹,顶级猴魁,一两千金的好茶。
坐在茶寮里的路人难免好奇地猜测这突兀地精致,这肆无忌惮的特殊,看着让人眼红,也让人任命,没有可比性的颓唐。
“呵,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出个门喝个茶还这么多规矩,可悲可悲。”一绸衣男子瞥一眼茶寮边的天宫,再看看自己所处的人家,连说出的话也带出了几分酸意。
“如此奢侈,也不怕遭天谴。”茶寮另一头的一张桌子边围坐着三名男子,年纪不大,都穿着儒衣,应是家世不错的读书人,说出的话也不免带上几分读书人特有的愤慨味道。
“南都遭水,半座城池毁于一旦,无数流民无家可归,还有人你哪个如此贪图享受,真是我大景不幸。”忧国忧民的一个,只是他还没资格决定何为大景不幸。
“哼,我看啊,就是钱多了显摆,当自己是天下首富,到哪里都要与别人不同,只是脱了那层皮,我们还不都是人。”比较坦诚的一个,仇富心理严重。
“小二哥,可还知道那是何许人也?”一小厮模样的少年将倒茶的小二哥拖到桌前,礼貌地询问。他的对面坐着一名近三十岁的男子,衣着普通,眉目沉着,视线偶尔飘去伞下,那模糊的人影,举手投足自有一份难言的风华。
“小的不知。那位客人昨日便在那里坐了一天。”
“一天?”少年扰扰头,有点奇怪地看向对面的男子。
男子放下手中的杯子,望着伞外罩着的绣纱,亲和道:“请问一下,他们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小儿抬手指着北边道:“从梁城的方向过来的,小的觉得许是从京城来的富商,昨日贩茶的客官说,那伞里的人喝的是顶级猴魁。”小儿憨憨地笑着:“我说怎么不来我们这儿坐会儿呢,那种极品的茶叶哪里是我们这种小店能招待的,听都不曾听过呢。”
小儿的话,又引起三个读书人那一桌不屑地冷哼。
“呜呼哀哉。”
“国之不幸啊!”
“有何了不起,钱奴。”
少年在男子的示意下赏了小儿几个铜板,小儿嘿笑着接过,又给两人添满了茶,转身去忙别的事。顺着男子的视线,少年向着伞下的人影瞥过一眼,嬉皮笑脸道:“公子可是看上了那伞下的小姐。”
男子轻笑:“你又如何知道那伞下的是位小姐。”
“小乙就是知道,公子你想啊,如果是个男人何必遮得这么严实,即使自备了茶水也不用另寻一地坐着,定是顾忌这茶寮里多是男子,小乙不仅肯定那伞下坐着的是位小姐,还是位貌美如花的小姐。”小乙调皮地眨眨眼,笑得卖乖。
男子抿了一口茶水,但笑不语,他倒不认为那伞下的会是个女人。
小乙的话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众人都不曾想过那伞下的肯是位富贵人家的千金。
“你们说会不会是梁城王太守家的千金?”
“怎么会,王家何来这份尊贵,我看定是京城哪位大人的家眷。”
“一个依附父兄的女人罢了。”
小乙暗里朝闲话的人人们做了个鬼脸,还是他家公子有修养。
“公子想不想知道那是哪家的小姐,小乙很乐意帮公子跑一趟。”
“没大没小。”
小乙笑得开怀,自小跟在公子身边,他没大没小还不都是他家公子惯出来的:“公子就说到底想不想知道。”
男子摇摇头,轻道:“小乙,公子今天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独孤老先生就快到,公子曾受过先生的教导,身为学生,公子我怎可唐突。”
小乙撇撇嘴,再望一眼茶寮边的轻歌曼舞,美人浅影,他家公子难得会多看女子一眼,错过了这一个,还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他家公子已经二十八岁了,却连一房妻室却没有,要是老夫人还在世,如何能让公子如此孤身一人。小乙烦恼地摇摇头,他家公子的婚事快成老大难问题了。
马蹄踏出惊动心弦的隆隆声,两匹轻骑开道,四匹高头大马拉就的马车,携着滚滚沙尘朝茶寮冲了过来。马上骑士甩鞭高呼,车上车夫扬鞭呐喊,正常点是赶路,不正常的是去投胎。
“公子,似乎是独孤老先生来了。”小乙窜起,对那风驰电掣的气势很是崇拜,他也好想学骑马。
男子站起,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深吸 一口气站在茶寮外等候。
银丝绣纱翻卷飞舞,缠绵狂放,马蹄乱踏,形成独特的节奏,一方白绸自伞下眼神而出,垂手立在伞外的适从玩着烟将纱帘向两边拉开,一身绯衣的丫鬟送出自己的手臂,伞下的人缓缓站起,抬手架上丫鬟的手臂,身姿如柳,漫步云端。
迷雾散去,站在阳光下的是夺天地造化的绝色尘,土飞扬了,唯有他圣洁入神,红尘难绕。马声嘶鸣,寒蝉叫嚣,一波盖过一波的动荡,却尽数在他眼里化成浅淡的笑。只一眼,便足矣毁了一生的坚持,只一眼,便是几世都无法触及的高远。
马车急急刹住,稳稳停下,车夫迅速跳下扯,转瞬,车门被轰开,残疾地挂在两边。头发花白的老者自马车中走出,精神卓越,面色威严,一身古铜色软甲,腰间配一把长剑,精锐的眼扫过众人,无端地让人站直身体却又俯首称臣。
曲洛笑比海棠花娇,直视着老者的双眼,招呼道:“独孤将军,好久不见。”
114前奏
花白的山羊胡须颤了两颤,独孤辽回给曲洛一记冷眼,威严地自马车上走下。他现在没有心情,看谁都烦躁。竟然告诉他他的兰儿死了,被烧死了,他倒要去京城看看,是有人蓄意传播谣言,还是他的兰儿真的出了什么事,端木渊那混小子若敢对他有所隐瞒,他定会代替先帝教训他一顿。
曲洛有所预料地不在乎独孤辽的无视,他自然有办法:“老顽固,多日不见,你连耳朵都不管用,真的是老了啊。”
独孤辽走向站在茶寮外的男子,他的忘年之交,梁城都尉——庄直。
庄直的好不容易转回视线,他猜得没错,果然是个男人,一个倾城倾国的男人,一个国色天香的男人,他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他的美。
“怎么会有那么美的男人啊。”小乙箫声嘀咕,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不止是小乙,茶寮中的众人也是目瞪口呆地惊愕,那倾世的容颜,不输给任何一个女子,自是他们见过的最美都不及他的百分之一,小二手中茶壶倾斜,热茶自 壶嘴中流出,注入茶杯2,聚满,溢出,小儿与茶杯的主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地保持姿势,茶水蔓延吃大半张桌子。
“学生庄直拜见先生。”庄直带着小乙行大礼,一板一眼地表诉着自己额尊重和敬仰。
独孤辽跨前一步拉起庄重道:“庄老弟无需多礼。”
“这是学生的本分。”庄直固执地要将大礼行完,独孤辽固执地不让果然是物以类聚
曲洛睨着眼前的‘你侬我侬’扇凉风他最擅长“哎,真是可怜了兰儿妹妹。”
独孤辽什么都正常了地盯住曲洛“你见过兰儿。”
曲洛站得风雅,眉目划过一道缱倦的弧度,嘴角噙着一抹自得的笑意,他在努力地想台词:“我住在渊王府里。”这个,能说明很多问题。
独孤辽踱步到曲洛面前,见这小子一次他能折寿一年,实在没法待见他。
“兰儿是不是出事了?”独孤辽等着答案,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着。当初他就不乐意这桩婚事,他的兰儿如何只能做他端木渊的侧妃,可偏偏兰儿就是死心眼地非端木渊不可,他自然知道端木渊寡情,只是作为先帝最喜欢的一个儿子,他独孤辽也还有几分敬意。为什么兰儿不喜欢庄直呢,明明是那么好的一孩子。
庄直闻言,皱眉:“先生,兰儿妹妹出事了?”
“有人密信老夫,说兰儿已死。”
“没想到独孤将军长年居于那种偏僻的地方,消息还如此灵通,真是不容易。”
“什么意思?”独孤辽面色阴郁,难道说此事是真。
曲洛抬眸悠然看着独孤辽,那茬山羊胡子真是越看越有趣。
“兰儿妹妹啊。”曲洛故意清了下嗓子,独孤辽差点没出手打他“兰儿妹妹很好啊”
“真的?”独孤辽有些怀疑地问道。
曲洛斜了他一眼:“很好,就是死了。”
独孤辽呆愣了半晌,做好心理准备呀难以解释这个事实,他的兰儿,他唯一的女儿,怎么就真的离开了,没有一点预兆的,甚至都来不及见上最后一面。
庄直长叹一声,如果不似那场晚宴,独孤兰遇见了端木渊,或许她现在是自己的妻子也说不定。庄直上前扶住独孤辽,哀悼之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一句‘节哀顺变’怎么听,都是风凉。
“你说,兰儿真的死了!”
“死了,烧死的,王府走水,不过个人认为那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纵火。”
独孤辽瞬间难接受的颓唐,猜测和事实难以等同,山羊胡子不可自制地颤抖,一瞬,像是老了十岁般,沧桑难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奈,他当初就不该心软让兰儿嫁给端木渊,端木渊,为何不将这件事告诉他。
庄直不悦地看着金曲洛,这个男人为何能将别人的死讯说得如此随意,明明是那么美丽的人,却将一个噩耗砸给了他们,他可曾想过身为亲人的他们的悲伤,兰儿死了,那个说自己一定会幸福的女子死了,突然地让人难以接受。
“没想到渊王殿下的信使速度那么快。”曲洛煞有其事地板着手指数日子,惊诧道:“咦!怎么算,老顽固你接到消息的日子不对啊,千里良驹再快,也不能有这种速度啊。”
独孤辽猛地一怔,惊出一身冷汗,哑声道:“兰儿是何时出的事?”
“半个月前。”曲洛了然地念着最后一句台词,半个月怎么算,独孤辽也多出了一日的车程,怕是事发之前,独孤兰的死讯已经送到了独孤辽面前,时间这东西,还真是容易被漏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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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下了一场雨
露水沾湿了小茉莉
白色花瓣纯洁又清晰
他问着你的呼吸
晚风吹拂青草地
夕阳染红了小茉莉
微笑绽放不言
也不语
看不透你的秘密
月光静静
薄暮笼罩小茉莉
凝视着你
舍不得离开你
月光静静
薄暮笼罩小茉莉
等候着你
走进我的梦里
小茉莉
是否你将我忘记
小茉莉
请记得我
还在这里
小茉莉
在枝头上自然美丽
不要把我忘记——《小茉莉》
不要把握忘记,柔软的笔锋在雪宣的左下角拖出最后一笔,墨色晕散,盛开成一朵莲花的模样,搁下玉笔,拈起雪宣轻轻吹干那些来不及凝固的墨迹。
“白主子,需要雨轩派人将这些信件送出去吗?”即墨雨轩停下手中研磨的墨石,将一边的信封取来,放在桌案上。
我浏览着宣纸上的词句,笑弯眼角:“不用,就放在暮园吧,他们的主子会来取的。”
即墨雨轩有点不明白地撅撅嘴,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她现在回归忘川弱水了,可以和主子会洛阳了,这比什么都让她兴奋。
“主子,刚才主子唱的歌可以交给雨轩吗?”主子唱得真好听,她从没听过的小调,会让人会心微笑的歌。
“好。”将手中的信纸叠好,放入信封,以蜡封口,印上一十八瓣莲花的专属。
“雨轩谢谢白主子。”笑意展开,不是不担心那些依然身处危险的人,不是不可惜那些甘愿牺牲的人,不是不记得那些关心和友爱。可是,这里有明亮的光,有绝色的花,有暖心的唱调,这里安全地像忘川弱水,像个家。只是各自选择了各自的命运,谁都请求不了。
“不用。”轻笑着将三封信件放进浮雕双莲纹紫檀木盒中,用一把铜锁封印。抬手将铜锁的钥匙交给雨轩,像个仪式般。
“雨轩,这个交给你保管。”
即墨雨轩双手接过钥匙,捧在手里细细端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白主子是要雨轩保管盒子里的信件吗?”
我点头,指腹轻抚盒子上的双莲雕花:“等有一天二爷来暮园的时候,你就将这木盒和钥匙交给她。”
即墨雨轩小心地收好钥匙,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白主子不自己交给二爷呢?”
“雨轩先和二爷回洛阳,我在长安还有些事要做。”
“需要雨轩帮忙吗?”
“不用,雨轩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那白主子什么时候回洛阳?”
我吗?什么时候回洛阳?我笑着摇摇头,不言不语,或许是该回去的时候就回去了吧。
是不能却什么时候回去吗?即墨雨轩看着对面的女子,乖巧地没有多问。渊王身边的公子白寒就是她们忘川弱水的主人,若不是那枚专属的银币,她也不想她就在遇见了那个男人口中的幕后主人,没有想象中的美丽,却让人想要靠近,喜欢和她呆在一起,那么安宁。
我看着即墨雨轩巧笑的脸,无心地摇头。倾身俯向一边的阑干,池中的西域莲如初见时一样,似是没有时间限制地盛开。阳光剔透了池水,有银色的锦鲤在凉影茎干间穿梭游走,丝缕长发垂落,漂浮在水面上,连接着水中的人影。白衣的女子,清秀文雅的眉目,眼角带笑,如云寂寥。撩起衣袖,一手探下,指尖点落在平静的水面,涟漪层层散开,漾碎了苍白的人。
“白主子,阎阁主回来了。”即墨雨轩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水亭外的两个男人,静默地站在,看着这厢。
“嗯?”我顺着雨轩的视线转回头,看见了来人,蓦地笑开,唇语他的名字“莫子忧”。
他瘦了,憔悴了,老了。他依然是天下楼足智多谋的莫堂主,他依然是长安女子眼中最温柔的男人,却不在是药王谷里陪我坐看日出日落的那个莫子忧。我像从前看着他笑弯眼角,却再也看不到他对我笑落漫天红霞,他现在,只是我的一只傀儡。
阎王看一眼莫子忧,并不看好这个天下楼的莫堂主,再看一眼水亭中的笑颜如花的女子,兀自猜测着两人的关系,像恋人不像恋人,像朋友不像朋友,看不懂,猜不透。
莫子忧牵起嘴角,浅浅的弧度,却已经是他的极限,若不是她,他根本连动都不会动。
阎王亮着莫子忧,他只负责把人带来,没必要陪笑卖艺,他的笑现在很值钱。
“我帮你把人找来了。”步入水亭,阎王撩袍坐下,他依旧不喜欢她。
我瞥一眼阎王,觉得他没救了。凭栏起身,雨轩快一步扶住我的手臂,我会给她一个笑脸,拍拍她的手:“雨轩对不起,我要走了,那支歌我来不及教你了。”
“那等白主子回来再教雨轩。”
“好。”
银质的骨朵花簪插入发髻,黑色水缎长袍披上肩头,。我最后看一眼那只浮雕双莲纹紫檀木盒子,转身步出水亭。
“莫,走吧。”走过莫子忧身边,我微笑轻言,莫子忧点头,眼中滑过一丝宠溺,抬步与我并行离开。请记得我,不用把我忘记。
115长安
汉白玉垒成的九十九级阶梯,浮雕祥云缭绕,玉树琼花。九十九级阶梯,在上,便是万人景仰,高不可攀,在下,便是天生低等命不如人,不过是九十九级的拉扯,偏偏有时爬一级都需要付出莫大的代价。端木渊,端木泽,抑或是端木泷,他们做的都没错,既然有能力站在最高处嘛,又何必低人一等,谁也不能指望中上位者会允许自己三步之内站着别人,就是是父子兄弟也没有分一杯羹的道理。
我想端木泽其实没什么错,他是太子,他有资格爬上那最后一级阶梯,有资格就没必要谦让,毕竟谁能记得谁的好,况且,他们的位置,一步不成,跌下的可不止九十八层。我从来不介意阴谋诡计,因为我自己不过也是心机深重的人,只是看谁用得更高明,玩好是艺术,整歇了就要命。利用人和利用自己,看的不过是谁更狠一点,踩过的白骨,染遍整个皇城的鲜血,祭奠所有人为站在最高层的王者付出生命的人,生命其实在上位者眼中从来都是重要的,利用价值越高越重要,甚至有时对方的生命比自己的更加重要,轻视和无视其实相差很多。
皇城和阎殿有什么分别呢,似乎除了装修风格不同美酒没有什么质的区别了。如果端木泽没有招惹我,我想我是欣赏这个男人的,他比端木渊冷情,装着温柔良善,比肩僧佛的慈悲为怀,其实,骨子里,他和我一样,都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端木泽比曲洛聪明,他做事永远先考虑对自己是否有益,走一步想十步,他踩着最好的时机拣最好走的路走,他不在乎死了很多少人,但他在乎事情的结果能否和死亡人数成正比。天下楼,李家,鬼域都是他手里的棋子,他遵守规则,却又狡诈,他弓手得当,也懂置之死地而后生。皇室出品或许真的比较优秀,至少端木泽比同龄的落尘煊优秀,明明一个是衣食无忧,
一个害死无家可归,一个父母健在,
父母双亡,一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一个刀口舔血,杀他的人比他要杀的更多,可落尘煊的确没有端木泽端木泽优秀,落尘煊顾及太多,报完了家仇,就迷茫地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端木泽就很明确,不惜一切代价。
我坐在最底层的玉阶上晒太阳,黑色的衫裙裹在身上,暖暖的,十指蹁跹,我用黑色的纸张叠了一只纸鹤递给站在一边的莫子忧。
“谢谢。”莫子忧依靠着云纹阑干,抬手接过纸鹤,烟灰的衣袍和纸鹤很配。我看着他笑弯眼角低头执起一张黑纸,继续折叠。
我其实从来都看不懂一个人内心的想法,那里永远比我想象的黑暗。按理来说,在端木泽眼里我应该是个死人了,依照常理,他看见活生生的我,或许应该惊讶,或许也该恐惧下,或许凭着两号的心理素质无视我以为自己烟花,或许直接疯了,表情很多,可他偏偏选择了一张笑脸,笑得开心,笑得无辜,笑得和向阳镇齐欢节一样,原来我活着的冲击力对他一点都不大。
他不愤恨,反而让人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余悸未散,他也没有愧疚的眼神,虽然他也没有那个必要,甚至没有表情的转换,就直接对着我笑了,温柔的一如他这十多年来经营的形象,无罪地仿佛他也不过就是个受害者,那一瞬,端木泽和那个与我初遇时的影重合,我又想起那个,我第一次走入这个世界所遇见的陌生人,眼眸深邃如海,当初是什么让他接近我,而我没有防备地让他站在了我的身边,偏偏是那么奇怪的事情,荒唐的缘分。洛水河上飘摇的莲花灯,城镇上空绽放的花火,至少那一刻,我们都无知,未曾想过停驻。
我至今都不清楚,端木泽为什么要杀我,他应该有理由,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原谅,只是我自己的话,还能放放水,偏偏连累了孟莲,我也没办法饶恕。猜测和事实有时候接近,有什么却相差很远,我不深究,我想让端木泽亲口告诉我,或许端木家的男人,都有一样的疯毛病。我展开纸鹤的翅膀,痴笑出声,偶尔看着背后其实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们或许都骄傲,以为背后都永远都是被自己遗弃的。
“菡萏,太阳很大,要不要回去。”
我轻轻摇头:“我等他。”
莫子忧把玩着手中的黑色纸鹤,他第一次看她穿黑色,原来也很好看,如夜深远。手中的纸鹤很美,只是没有灵魂。他也不清楚现在的他是不是就是个看客,很多事变得明晰却又残酷,他只是直觉他现在所看到的是不是就是她一直看着的。子萱离开了,他现在似乎能接受,只是心空了,如她所言,他是傀儡,她的傀儡。挽起嘴角,不算笑只是一种态度,如斯温柔。其实慢慢想,也就明白了,她的要求,不过是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也算利用,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想她只是省略了过程,直接走到最后一步,接受与否最后还是得站在她等待的位置,不是不好,是他们适应不来。
“菡萏,当初为什么要救落呢?”
“怎么老是问一个问题呢?”我在这方面记忆里尤其不好。
“你每次答的都不一样。”
我有吗?睁大眼睛,我很无辜:“那你就挑一个你爱听的。”
莫子忧也无奈:“可是没有我爱听的。”
“嗯——,其实其实当初是因为莫的不离不弃,你为了救他,一个誓言就葬送了自己的几世,至少那时听着很感动。”我耸耸肩,继续捣鼓手中的纸张,为什么总是纠结于五年前呢,一个理由又能有多大的作用呢,我每一次说得都不一样,可我并毛毛雨说谎啊,都是真话啊,只是都不完整,为什么就落呢,因为他脸长的好看,因为那时我半死不活因为羡慕你们的情谊,因为错觉落像自己,因为那天早上我没吃早饭,因为那天天气好,因为我看见了一只猫和一只老鼠靠在一起晒太阳——
“我总觉得菡萏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正视莫子忧,点头道:“恭喜你,你升级了。”
“妖?”
我煞有其事:“对,属狐狸的。”
“几尾的?”
“九尾的。”
“所以有九条命?”莫子忧浅笑,九条命哪,能活很久。
“不好意思,分光了,我切了我的尾巴。”你猜我还有几尾?
莫子忧很想说‘我把我的给你’张嘴才想起自己早已失去,看他了然地笑,便也知道她懂自己的心意。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光斑铺成璀璨的地毯,她靠着他发呆,他保持一个姿势看书,不说话,却只要一个动作便能知道对方的想法,那种安宁平和,或许就是他一直眷恋她的原因。
又自以为是地以为我懂,你不说,我哪里知道你怎么想,我有不懂装懂的毛病,而你也自我催眠地得过且过。不过,我确实懂了他的心意,我应该说声谢谢,虽然我在莫子忧心里其实是顺位第三,第一是莫子萱,第二是落尘煊,我排第三,小三。
“怎么还不结束?”我回头看去,满眼都是白玉石阶,看不到九十九级阶的顶,那上面有一座大殿,大殿里有很多人,站在最上面的那个男子,笑起来很好看,他还穿着太子的朝服,依旧是恩泽天下的明君模样,跪拜他的人很多,高呼的依然是‘千岁’,他等着明天就登上皇位,龙椅却被人锯断了两条腿,还正准备锯第三条。
莫子忧望向阶梯的顶端,隐约能看见大殿的檐角,站在最底,才明白那里有多遥远,端木泽从来都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他是怀疑过,只是当时因为子萱和落,他没有精力去想。他以为自己看人还挺准,后来发现自己那点眼光根本不上档次,眼前就有两个打击最多的例子。视线转向女子无谓的脸,被黑衣黑发衬托地更加苍白。她明知道端木泽要杀她,却还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两个人,他不明白,他们到底玩的是什么。端木泽会用温柔如水的眼神看着她微笑,她也能情意款款望穿秋水。她能对一个要杀自己的男人谁说“我想你了”,端木泽也能对她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看着也会误会他们是恋人,多虚伪,像一场闹剧。
第九十九只黑色纸鹤落在我脚下的时候,尖锐的男音冲入云霄,有人和之,形成刺耳的回音效果。我缓缓起身,面朝着九十九级玉阶,望夫归来的姿态,噙一抹乖巧的笑,等我的‘爱人’归来。
莫子忧压下眼帘,他并不想看见端木泽。
他第一个出现在玉阶顶端,衣着是最耀眼的颜色,衬托着他深蓝的眼瞳。他俯视我,带着他的骄傲,我用视线丈量着高度,看是否足够,觉得还差一点。他走在众臣之前,他尊贵的可以自玉阶中间走下,他朝我笑,嘴角有叹息的痕迹。
“殿下。”我轻呼,有女子纯粹的温柔可人。
动了真格,谁也别想把谁赶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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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见鬼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主子呢?是不是也来了?来了快出来让二爷我抱抱撒。”
飞天扔对特级白眼过去,那女人明显在抽风。
“人呢。人呢?”二爷绕着飞天转圈,掀掀衣角,扒扒头发,嘴里不停的念叨:“人呢,人呢?”
“主子在长安。”飞天瞥过端坐看戏的两个男人,没准备打招呼。
“什么,竟然没来,我还以为她要给我一个惊喜呢。”二爷咬着袖子欲哭无泪,蹲在飞天脚边,可怜的像只小狗:“她是不是太想我,又抽不开身,所以让你来看看我。”
飞天斜眼看天,嗤道:“主子不缺男人,也不缺女人,没时间想二爷。”
灯光全灭,留一束清辉,有人姿势优美地跌坐在地,在角落里抽抽。她竟然不想她,她竟然不想她,叫她情何以堪。
林释风得瑟着一双长腿,挑一眼飞天,笑得风华绝代,飞天没表情地划过,美男她看得多了,习惯性地将眼前的男人划为中等偏上,在弱水阁也就是一卖艺又卖身的。
“主子有东西让飞天转交给二爷。”她还要赶路。
“什么?”二爷瞬间扒住飞天的 胳膊,满脸期待,她就知道她家小白不会辜负她。
飞天从怀里取出荷包,刚拿出来,便被手快的某爷抢了过去,飞天撇脸,‘切’。
一枚半月形玉佩落在二爷掌心,幽幽蓝光,和自己脖子上戴着的原是一块。烧灼的感觉再次出现,真实的让人皱眉。表情僵硬住,二爷痴痴地看着手心的北漠蓝玉,一手抬起,按住自己胸前的那块。不是自己的,手心里的这块是她的。
“三弟?”篮麟感觉不对地轻唤。
林释风敛眉:“三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白菡萏,你够狠,我偏不如你意。猛地握紧手中的半枚玉佩,二爷看向飞天,异常严肃。
“她没托姐姐带句口信什么的吗?”
姐姐?口信?飞天诧异地看着二爷,病了吧,这女人。
“没有。”
“走。”二爷拉起飞天往外冲,她很赶,赶着去救人。
“去哪?”病得还不轻。
“长安。”白菡萏,你真是够了!
116蝴蝶效应
太子东宫,大景的未来。这里是皇城第二耀眼的存在,一花一草,一砖一瓦,都是比照着国君的标准,少了一份严肃,多了一份优雅,殿前的小广场用五彩石拼出壮丽的图案,殿后的花园种植着皇城最奇珍的花草,忠诚的侍卫日夜守护这里的安全,它代表着初升的太阳,能延续大景的光明和太平,能领导人民安居乐业,继续享受这盛世繁华。
东宫就是希望,它的主人拥有成为一名明君的所以条件,根深蒂固,十多年的虚假广告,打造了一名近乎完美的储君,他博览群书,心系国家,他爱民如子,贤明仁德,他比他父亲更手大景子民的爱戴,他是万众瞩目,就只差一步。端木泽适合这个宫廷,他懂得这其中生存之道,他就是有办法让大多数人看到他良善的一面,虽然其实大家都知道能在这个高度生存的人不可能总是良善。
我仰头看着白芍药的画像,那应该是一个经年的五月,白裙初绽,回眸一笑,凝固了三千弱水。白菡萏的姐姐,曾经的长安的第一美人,有乱世的容貌,却没有祸水的命。他很美,同我记忆里的一样,在我来到这个空间睁开双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白芍药的脸,惊艳,狗血到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只是天使没有翅膀,眼神也很狠毒,我等着她把我踹回地狱,结果她总是失败。
“其实你们很像。”端木泽站在我左边,仰头看着白芍药的画像,下巴抬起的弧度很漂亮,他习惯仰头,也只是为了能看到一个人一刻篆刻成永远。
“哪里有很像,芍药姐姐那么美。”
端木泽轻轻摇头:“芍药以前也很喜欢穿白色的衣裙,她说菡萏最喜欢看她穿白色。”
“是吗?我不记得了。”绝对不是我说啊。
“菡萏记不记得我们的初遇。”
“向阳镇齐欢节。”
端木泽轻叹:“是在去向阳镇的路上,我还以为自己看见了芍药。”
“哪里像了?”我嗤笑,我当初可是女扮男装,端木泽不会神经到有性别认同障碍吧。
“都不会笑,芍药是,菡萏也是,明明都不想笑,却还要笑给别人看。”
视线勾勒着端木泽经脉喉结的线条,谁说我那是在笑,不过是带了一张笑脸的面具罢了,谁没有几张虚伪的面具呢,硬要说这一点像,那其实大家都像。
“芍药其实很喜欢你,她总是担心你过得会不会,你每一年的生日她都会记得给你准备礼物,每一次去进香,她也都会为你祈福——”
“可是姐姐为什么希望我死呢?”
端木泽侧头看我,我也睨着他的眉眼,奇怪的角度。
“那菡萏为什么要喜欢落尘煊呢,她是你姐姐,为什么你偏偏让落尘煊爱上你呢,芍药很爱落尘煊的。”端木泽委屈地像个孩子,其实这一切和他本没有什么关系:“芍药说落尘煊抱着她却喊着你的名字,已经被下了药,却还记得你的名字,他唤她菡萏,一个是自己的爱人,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你知道她那时候多难过吗?”
我不着痕迹地移动一步,离端木泽远一点,我怕神经质会变异传染。
“菡萏,她是你姐姐,为什么不能把落尘煊让给她呢,一个男人而已,她那么喜欢,她很少特别地喜欢什么呢。为什么你和落尘煊要那么早就遇见呢,为什么,芍药都死了,你还活着呢?”端木泽叹息,眼神哀怨地凝着我。
我勾起唇角,抬手轻抚他微垂的眼角:“我错了,我不该和姐姐抢落尘煊,姐姐并没有告诉我她很爱落尘煊,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在遇见姐姐之前落尘煊的。”
“真的吗?如果你知道,你会把落尘煊让给芍药?”
“在我心里,姐姐比落尘煊重要,如果姐姐说要,我一定给。而且,我并不是那么爱落尘煊的,所以,泽,原谅我好不好?”最后一句,我是听着端木泽的心跳说的,我靠在他怀里,乖巧地没有一点危害,示弱,我也擅长,或者,其实我每天都在示弱。
端木泽低眉,视线流连于女子眼角的睫毛,原谅吗?可是芍药一个人也会感到孤单。
“泽,你就那么喜欢姐姐吗?”手指点着端木泽的心口,敲出一首歌的节奏:“泽,如果姐姐要落尘煊,我一定给,那如果我问姐姐要泽呢,姐姐会把你给我吗?”
眉心轻蹙,端木泽不确定地看眼墙上挂着的画像,如果菡萏问她要他,她会给吗?会给吧!
呼吸微窒,扯痛心尖,他对她也是那种‘不那么爱’的人吧。
“泽,如果姐姐让你爱我,你会爱吗?”无奈的语气,循着端木泽的步调,表现着属于他的心伤。我听见他的心脏跳乱了节奏,我听见伤口裂开的声音,我埋首在端木泽怀里笑,像只偷腥的狐狸,想玩死变态的,你只能比他更变态。
“为什么要我爱你?”她要他,为什么?
慢动作地让他看清我所以的情绪,一点紧张,一点羞涩,一点哀怨,一点心动,我缓缓抬起眼帘,一眼望进他似海的眼眸,只看到海底的苍茫,我在他眼中看见我的脸,浅笑成一朵初绽的莲,像极了墙上的女子。我眼眸含情,一点一点地传达着我的真心。
“因为喜欢泽,好喜欢,你在送我那盏莲花灯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端木泽声色不动地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以为自己亲眼看见的就是答案。
“泽,为什么你总是看着姐姐,为什么姐姐的一切愿望你都想要为她视线呢,我那么喜欢你,难道你都看不见吗!”我轻叹,额头抵在他的肩骨上:“泽我喜欢你,不输给姐姐对落尘煊的。”
不输给芍药对落尘煊!端木泽不知所措地站着,他真的在眼中看见了喜欢的情愫,她和他一样,那般小心地守护着自己的感情,她看着他,就像他看着芍药,无端地心疼。她喜欢他,第一次有人单纯地喜欢着他,默默地看着他,不显山露水,却是最纯洁的感情。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我痴痴笑开,指间滑过端木泽的脖颈:“在我心里,一直觉得能被泽喜欢这种事情,是完全的痴心妄想,我没有姐姐漂亮,也没有姐姐聪明,而泽你是太子,并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能像姐姐那么幸运的。”
端木泽不知道说什么的沉默,他也始终觉得能被白芍药喜欢,是他的痴心妄想。手臂抬起,扶在女子的肩头,她喜欢他,白菡萏喜欢他,他真的不错察觉到,一如白芍药不曾知道他的爱。原来,他们都错过。端木泽心疼地抱紧怀里的人,心疼她,更心疼自己。
“泽,我知道你不想我死的,你只是想要实现姐姐的遗愿,但是我怪你,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忍心,我好羡慕芍药,你那么无所求地爱着她,比任何人都爱,所以我从来都不怪你,你有你的执念,我有我的不悔,我只是想在死前告诉你,我喜欢你。”语调微微颤抖,带些哽咽,我说的不过是个残忍的童话故事,鱼爱上渔夫,所以甘愿被吃掉,成为渔夫的一部分。
“泽,即使你让我去陪姐姐,我也无怨无悔,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也都想帮你实现,只要是你要的,我也都想送给你。”我说得动情,无限放大爱一个人的得不到回应的心伤,守护和付出总是想当然地那么多,其实自己以为很多的,或许在对方眼里,不及爱人的一个吻。
“菡萏。”他答应过芍药的,他要送她去陪芍药,他要她死的。可是,再见到活生生的她,那份安心从何而来,在他心底其实是不希望她死的吧,再见到她,一瞬地如释重负,竟然会庆幸,她还活着。端木泽不自觉地收紧手臂手掌安抚地拍着她的脊背。他明知道有生命危险,还让莫子忧带她来见他,只是为了对他说声‘喜欢’吗!他们都只是想要完成爱人的愿望罢了,即使不择手段,原来有人和他一样疯狂。
“泽,原谅我,原谅我没有早一点告诉你,我喜欢你。”的确是应该早一点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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