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 作者:肉书屋
菡萏乱第14部分阅读
闲扯,最后都觉得无聊。
殿门一扇被打开,湿气溢入,混乱了殿内的气流。白玄绎缓步走至端木渊身边,低头在端木渊身边耳语几句。
端木渊兀自起身移向殿门,吴钰微愣,却也跟上。
侍卫自中间推开大殿八扇木门,冷风裹着雨水汹涌而入。某男弱弱的抓住端木渊的袖摆,貌似无心,实则有意,端木渊左嘴角抽了下,跨前一步,扯出自己的衣袖。视线转向殿外,紫眸浮上寒冰的冷瑟,紧紧地盯住风雨中的那一抹白影。她,没走,那现在是在求他吗?
“那是谁?”吴钰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的望着广场上跪立的女子。
端木渊看一眼吴钰:“白家的女儿。”
“京城首富白家?”
“是。”
“白家二小姐?”
“是。”
凤眼微眯,眼底闪过戏谑。
“就是数日前那个被歹人劫走,下药失身又被救回来的白家二小姐?”吴钰挑了挑额前刘海,一派漫不经心:“前些日子,京城里关于白家二小姐的流言可是不少。”
端木渊闻言,猛地转头看向吴钰。
吴钰一脸惊讶的表情,继续吹凉风:“王爷不知道?这事可闹了好些日子,版本也很多。大致是说白家二小姐仰慕天下楼楼主,结果被卷入江湖纷争。被歹人劫持后下了蝽药强上了,救回时已成残花败柳。可怜了这姑娘,年纪轻轻的便被毁了清白,即便是家财万贯,也寻不到好人家了吧。”
端木渊愣愣地转头,神色复杂的看向依旧跪在滂沱大雨中的女子。夜色浓重,看不清女子的脸,只是那单薄的身躯跪得坚毅。不自觉的向前跨了一步,随即顿住,紫眸冰封。她,是为了落尘煊。
她这是做什么?
端木渊不接话的站着,思绪纷繁。
吴钰缓步上前,走得逍遥自在。眼看就要走出檐下,却依旧信步。一方巨大的雨伞打开,由两名男子撑开,停在吴钰头顶,伞上镶绣五彩牡丹,伞沿垂落粒粒珍珠,别致精巧。锦缎白靴踏,却未踏进雨水中。一方兽皮毯在白靴下展开,六名披着蓑衣的男子跟随在公子吴钰身后,他踏过一方兽皮,便有人将兽皮抬起移到前方。
端木渊没有理财吴钰的行动,负手站在檐下,默然的看着那抹白影。
这算不算苦肉计?湿透的长发贴着脸颊,盖住了眼眸。藏在发丝下的我的眼,笑得放肆。各取所需,我们谁也不吃亏,必要时,我可以摊牌。弱点这东西,谁都有,就看你抓不抓得住。我相信端木渊的头脑,孰轻孰重,他应该清楚。
稀有的兽皮铺呈在面前,视线里走进一双纯白锦缎软靴。风雨被阻挡。暖暖的香味弥散而来,灵秀的山水画在眼前展开,青山白水,意境是高远的别致。我展颜,笑弯眼角,缓慢得仰头,视线一寸一寸的移动。江山如此多娇,山溪流瀑融汇百川,近山也有妖娆时候。
雨水沾湿的睫毛也蒙不住他江南丝雨的美好,低垂的凤眸
,带着如仙人般的怜悯,神明对你的笑,只因他想笑,怜悯并非是岁你的慈悲,只因他站的高所以有怜悯的权利。
他缓缓弯下身子,白净的手指撩开遮住我眼睛的湿发,温柔的为我拭去脸上的雨水。伞内伞外顿成两个世界,狂风暴雨成了庞大的背景,只为了衬托他的降临。
“为了什么?”他轻言,语调婉转,指腹摩挲我眼角。
“为一个人。”
听在耳里,如此不真实的遥远。
“值得?”
“或许不,只是已成事实。”‘值得’从来都不出现在爱过之后。
手指停顿,手掌贴上我的脸颊,温软的仿佛骄阳下的花瓣。我垂下眼眸,掩去眼中所以感情。有人踏着雨水而来,步履沉重,衣袍翻飞出凌烈的弧度。他藏的很深,冰封了自己的灵魂,太冷,冷得让人无法靠近,冷得想要给他温暖的人也被冻伤。
灯火照亮他俊逸的脸,属于王者的气质蔑视天地。我忧散的望着那双深紫眼眸,了无情绪。
隐在袖下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他的眼总让他感觉挫败,吴钰的手还停留在她的侧脸,看着也扎眼。落尘煊没能保护好她,他终究是被他们扯入了这场争斗。端木渊停下脚步,隔着吴钰与琥珀色的眼眸对视。灯火下的小脸依旧苍白,淡淡水色加深了那层透明感,他的唇角总是习惯性的带笑。心脏瑟缩了下,说不清的滋味。
吴钰微侧头,看见身后的端木渊,绝代风华的一笑。撒了手,站直身子,俨然成了看客。
“菡萏前来只为求取金蚕王虫,还望王爷成全。”
疼痛了颈项,太高头颅才能描画他的眉眼,站得真高!
“本王为何要给。”
“不是给,是换。”
“换?”端木渊语气森冷的咀嚼这个字:“用什么换?”
“邯郸所能给的”全部财富。
“全部?”端木渊出乎意料的打断,尾调轻颤,紫眸闪过疼痛。曾经,也有一个女子说过要为他放弃全部。
全部?我是人,不是神,没有那般高洁的灵魂。
“用你的命换他的命,如何?”端木渊说的很淡,俯视跪在面前的人,眸色深邃。
吴钰身体一僵,一瞬恢复正常,有意无意的靠近端木渊一步,眼神温柔的一同俯视。
用命换吗?我仰望端木渊的脸,他的眼蒙了冰霜,难以揣摩他的心思。
“只要我的命?”我的命足以换一次你不用出手就能解决一个敌人的机会?
“从此以后留在本王身边。”从此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
淡淡的抽气声,却是站在端木渊身后的白玄绎。吴钰勾唇浅笑,不予置评。
这买卖在你看来难道不亏?我盯着端木渊的眼睛,端木渊回望我,相对无言。眼眸闭合,一瞬,再睁开已是另一道风景,笑颜妖冶,无常无情,比伞外的风雨交加更加邪肆。
“好。”第三音节,也可以干净利落。
一口凉气吸入肺中,扯痛肺叶。隐在衣袖中的手指青白了指节,忽又松开。
“玄绎,去取金蚕王虫。”
端木渊转身往回走,风雨飘摇中,凛气肆虐。
“得立个字据。”吴钰莞尔一笑,好心提醒。
62 命如纸薄
签字,画押,命如纸薄。
我站在大殿中央,湿透的衣袍上滴落的雨水濡湿了脚下的地毯,烛火剔透了深紫色水晶灯盏,幻化出溢彩的图腾落在大殿墙壁上,带点凄艳的味道。
“落尘煊被下了什么蛊?”
“芍药姐姐没有告诉王爷吗?”
端木渊抬眸看我一眼,传达的信息是‘没有’。
“‘情殇’。”我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描画指甲边沿的弧度。
大殿的启封俨如诡异的沉重,我知道端木渊在看我,挺冷。
“不错的名字。”吴钰轻笑,眼角瞥着端木渊手中的纸张。
我从白玄绎手中接过装着进餐的金葫芦,赐了粒药丸给他,天知道那药丸其实也很贵,算他赚到了。
“的确是个好名字。”
白玄绎吞下药丸,狠狠地看我一眼。
“白纸黑字。白姑娘可别一去不回。”吴钰轻笑调侃。
我闻言浅笑:“三日之后,菡萏一定回来,告辞。”
转身的瞬间,眼角带过端木渊深紫的眼眸,我怀抱着金葫芦向外走,没有迟疑的再次没入风雨之中,只是这一次,冷风吹入了骨髓。何必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何必再将这事实告诉我。原来我也在犯贱,直到要失去的是,直到成了定局,才想要私心地留住。反正也痛过一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都不怕了。
端木渊端坐上位,她临走时,看进他眼里,他看见,那里面一闪而逝的什么,太快,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涟漪。凝望着那抹白影,端木渊有些失神,只是他一贯的冷然,看不出异色。‘情殇’是吗?心里掠过密密麻麻深深浅浅,最后只剩下两个字‘残忍’。
金属的质感抱在怀中,却很温暖,指腹勾勒着葫芦上的花纹。一层连着一层的盛开在指下延展,开到奢靡。唇角挽起笑,葫芦上浮雕的一簇盛放的芍药。所购置一遍一遍不知疲倦的勾勒,每一片花瓣的弧线,每一只花蕊的曲折,都记得清楚。
车帘掀开,落府大门前站着莫子忧,手提一盏明灯。纸灯脆弱,在冷风中摇晃,火光颤动明灭,却坚强地依旧亮着。
“回来了?”
“嗯。”
搭着飞天的手跳下车,溅起泥点染上早已脏污的裙裾。莫子忧将手中的纸灯交给一旁的暗鬼,脱下身上的外袍裹住我。
“怎么还不睡?”
“等你。”
“抱歉,走的时候太急,忘了和你说一声。”
“下次不要这样了。”
还有下次吗?
接近午夜的光景,万籁寂静,只是这瓢泼的大雨下得铺天盖地,哗啦啦地淹没那些寂静。这场雨多及时,及时到可以冲淡心里的疼痛。
无忧苑内灯火通明,莫子萱趴在落尘煊的床边已经睡着,身上披着一件衣服,双手紧紧握住落尘煊的手,明媚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慕容傲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一众人进入内室,慕容傲瞬地睁开眼睛,眼神略暗地扫过众人,转而清明。
“菡萏?”
我懒得抬眼,兀自走到落尘煊床边。难得的不耐烦,我依着床柱站着,瞥一眼莫子萱的脸,烦躁的皱眉。
“带走。”
莫子忧怔愣,慕容傲没有反应,飞天站在我身边不动。
“把你妹妹带走。”我斜了眼莫子忧。
莫子忧眼神复杂的看着 我,终是妥协的移到床边,躬身去抱依旧安睡的莫子萱。紧握的手松不开,莫子忧试着拨开,小心的怕弄疼了莫子萱。
烦不烦,这种时候还来表现兄妹情深。
“飞天。”
飞天上前一步,抓住莫子萱的手腕就王后扯,白皙的手腕瞬间泛起红痕。
“啊。”一声娇呼,莫子萱转醒,泪眼朦胧地惹人怜爱。
“菡萏,你”
我送了慕容傲一记冷眼,生生止住他的苛责。
“萱儿,夜深了,我们回芷兰苑好不好?”
莫子忧蹲在莫子萱身边安抚,莫子萱看一眼莫子忧,又回头看向落尘煊,被飞天拉开的手猛地收紧,再次握住落尘煊的手。
“不要,我不走。”莫子萱往床上缩了缩。
飞天皱眉,伸手扣住莫子萱的手指往外掰。莫子萱吃痛的好觉,眼泪顿然落下。
“飞天,住手。”莫子忧怒吼。
飞天不停继续。
“我不走,我不走。”莫子萱哭闹着踢打,飞天没注意到被踹到了小腿,吃痛的跪坐在地。
“我不走,哥哥,你你让子萱,陪着尘煊哥哥吧。”
“哥,求求你,子萱不走。”
“飞天,叫扶风进来帮忙。”
清浅的一句,怔愣了一屋子的人。
飞天不容有误的起身将外屋的扶风叫了进来,紫霞也跟着进来,看了眼形式,退到她家主子身边看戏。,紫霞哭叫着闪躲,踢踹的双腿已被飞天制住,扶风二话不说地上去就扯,下手绝对比飞天狠,连掐带扯地在莫子萱手臂上留下一片青紫。莫子忧不信的看着,猛地被莫子萱的喊叫声惊醒,上前拽起扶风的后衣颈,一用力把扶风丢出去,扶风没抵抗的飞起,后背撞上墙壁,身子跌落,嘴角染上血丝。
慕容傲看着挣扎的莫子萱,心疼的想要上前救,眼角撇过依着床柱的一脸,双脚似灌了铅的无法动弹。那张小脸惨白的摄人,一双微眯的眼眸睨着身边的戏码,不带一丁点温度。
莫子萱趴在落尘煊身上哭的直喘,水眸望着自己的亲哥哥哀戚,幽怨。
“萱儿。”莫子忧不知如何是好地站着,眼睛慢慢转向床边立着的人,三分痛苦七分愤怒地锁住那双琥珀色眼眸,只是某人这时候压根就不把他当盘菜。
“飞天,用针扎,再拉不开就上刀子。”没时间和你们磨蹭。
“主子?”飞天按着莫子萱的双腿,有些不信自己听见的话。
扶风胡乱抹去嘴角的血迹,窜回床边时,指间赫然捻着一根银针。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扶风手里的银针已然莫子萱的手,下针的位置是指尖的软肉。
“啊”莫子萱被扎的手猛地缩回,泪水不要钱的往外溢,双眼充血的红肿。
扶风扬手要扎第二针,莫子萱鸵鸟地闭上眼,一只手仍旧死死的拉着落尘煊。一根银针凌空射来,刺进扶风手臂,扶风闷哼一声滑落了只见的银针,被功夫底子更好的紫霞脱离床边。
“你说过你不会动她。”慕容傲衍生凌厉,左手指中还夹着一枚银针,蓄势待发。完全忘了那夜某人为了克制自己差点废了一只手。
我瞄了一眼南墙上的沙漏,右手摸进袖中带出一根一指长的银针,手指情动,银针旋转,在指间盛开出夺目的花朵。八道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那些花朵,莫子萱的抽泣声一直不停,窝在角落的扶风眼中带着功成身退的得意,恨不得再上去扎两针。
“要我出手,还是你自己来。”懒懒的望向莫子忧,瞻前顾后,下不得狠手。
莫子忧觉得眼前的女子陌生的可怕,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从来都不是无害的,在渊王府她不是当着他们的面下毒杀人,那般轻易取人性命,不带怜悯,甚至连一丝慌乱都没有,如若她想,取走他们的性命恐怕也是易如反掌。心脏猛地瑟缩,莫子忧盯着女子手中的银针,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那上面会不会啐了毒。
身形一动,我视线依旧停留在莫子忧的脸上,手中的银针却已经刺下。
“啊”
突如其来的刺痛迫使莫子萱松了手,苍白的脸色昭示了令人揪心的疼痛。飞天手快地将莫子萱拉下床,无助的抽噎成了男人们思维能力减弱的罪魁祸首。
‘啪’手掌扬起,再落下,莫子忧怒极攻心,没控制力道的扇下去,心里脑里都是自己妹妹哭泣的脸,完全没注意到女子下针用的是右手,带着伤还使不上力的右手。
莫子萱不哭了,吓得躲飞天怀里,看着自己哥哥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现过的怒颜。飞天呆愣地没去阻止莫子萱,看着跌坐在床边的女子,比自己挨了一巴掌还难受的想哭。她在渊王肤外站了一个多时辰等回浑身湿透的主子,天知道主子在里面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拿回了这只能就落楼主性命的金蚕。
慕容傲手指一颤,银针跌落,细微的听不见声音。他只是想她住手,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她,可是他没出手,有人出手了,那一巴掌你那么响,一定很痛。可是她不应该对子萱下那样的狠手,紫霞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瞬间的无力感铺天盖地,他们做的还不够多吗?美容器看着跌坐在床边的人,青丝垂落遮住了她的连,她一定很痛。脚步虚浮的想要去扶,心脏抽痛地让他恨不得掐死伤了她的人。
莫子忧手掌麻痹的站着,脑中一片空白,他做了什么?
飞天猛地站起将靠在自己怀里的莫子萱推向慕容傲,慕容傲条件反射地慌忙接住,心却像失了依托般,沉得厉害。
“滚,都滚。”飞天眼神阴霾的扫过众人,看所有人都是仇人。
“滚”
飞天恨起来又将莫子忧往外推,力道大得希望他跌死。怎么样没如她意的踉跄一步,复又站直。慕容傲想留不能留的带着莫子萱离开,紫霞动了动嘴角什么也没说地跟着他家主子身后。
63 蚕蛊
d,下手真狠。稳婆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跌坐的姿势,眼花地真的能看到星星,那一巴掌真响,耳鸣持续的时间都是打破纪录的长。脸上一开始只感到麻痹,好一会才灼痛得冷汗直冒。哎,毁容了,本来就不咋的的脸,这回毁得更厉害了。我这不是犯贱找抽嘛,自作孽不可活。
“主子?”
“我没事。”扯动嘴角,又是一阵灼痛。
飞天看得快要哭了,慌得不敢去碰那已经肿起的脸颊。
我摇摇头,给了飞天一个放心的眼神。飞天抹了把眼角将我扶坐在床榻上,双手胡乱的在衣衫了搜索有用的药膏。
“姐姐,你先回无尘苑,和弱柳把我们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我尽量不扯动嘴角。
“主子,飞天不走,飞天在这里陪你。”
我抬手刮了刮飞天的鼻子。
“你学莫子萱那,去吧,这里有扶风。”
“傻姐姐,你不会去,东西怎么收拾,我怎么走。”
飞天不敢有误的离开,走时留下了药膏,我看着窝在墙角的扶风,叹了口气。
“快去处理伤口。”
“是。”扶风笑容灿烂的完全不把手上的伤当回事,起身退了出去。
我看了眼沙漏,时间似乎正好。
莫邪幽扬,凝固了空间,我凝视着妖孽沉睡的脸,好笑的感觉时光倒流。抬手沿着他脸部的轮廓慢慢抚摸,刻在心底的脸开始腐蚀,败落。
“落尘煊。”落尘煊,其实还没有了解我,就当我还你们俩的情,五年的爱,你的命他的决定也足够了。
握着金葫芦的手抖得厉害,呼吸也颤抖了心肺。那时候也不曾这般胆怯,手起刀落,比谁都豪迈地去割自己的手腕,那时候也不曾这般难受,也没觉得被他欠了多少。。想来,能睡着什么都不知道,真好。
缓慢的打开盖子,金红色的光束窜出,饿急地扑向猎物。金光恢弘笼罩住落尘煊的身体,金蚕蠕动着半透明的身体攀上妖孽眉心,上半身猛地扬起,转瞬回转涌入。
落尘煊眼眸轻颤,眼珠滚动了下,复又平静。金色的光雾蔓延至我的手心,温暖的像阳光。我细细的端看着首席的纹路,不自觉地微笑。
落尘煊,落尘煊。我们算到没有,却终究忘了计算时间,你爱了我五年,我却一日一日地忘记,相思成灰,意念残存。你的仇家太多,你不想把握卷入,你一同江湖,却依然觉得不能给我一个安全的家,你在等一个十二岁的女孩长大,却不想爱那个心已经苍老的不适合等待。是我欠你,我的缄默,毁了你的爱情。你的爱我都记得,可是他们就像阳光,我能记住阳光的暖,却王府将他们保存。
“嗯”妖孽的眉心紧皱得呓语,轻微的摇头,抵抗着身体里的厮杀。
阴毒如‘情殇’,取人性命,却没有太多哦痛苦,简单如‘花冢’,同样是取人性命,却要在死前受那万针扎心,冰寒彻骨之痛,差别待遇如此明显。
我俯身趴在落尘煊胸口,执起他一束发丝,无谓地把玩,无谓的哼唱那曲长相守。
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束桃花
心如烛光,渴望在幻想中点亮
一想起你
我已开始疯狂
长相守它是啊,面具下的明媚
明媚后隐藏的诗啊,无缘感悟
你像迎送花香的风啊,无辜而自由
我像闻到蜜香的蜂啊,爱上你
我想这是报应,报应我辜负了你的一腔热情。现在想要反悔都已经来不及,可惜,就算再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落,我从来都是无耻的人,明知道你爱我,却就是不给你回应。无论是白芍药还是莫子萱,似乎都比我爱的痴狂,因爱成很和至死不渝对比得我的爱不值一提。我知道我给不了更多,其实这对我们来说都是接脱。
“不”
笑弯眼角,唇凑近他耳边轻言:“乖,别抵抗。”
不安的挣扎减弱,落尘煊沉睡如初。
“落。”这样也好。
刺目的金光字落尘煊眉心射出,金蚕涌出,却不是滚圆金红,瘦小的失去灰白的颜色与一般蚕虫无疑。笼罩在落尘煊身上的金雾慢慢在消失。我静默地看着,恍惚觉得,或许白芍药留下这只金蚕就是为了救落尘煊。沐在金光中的灰白逐渐消融,看着也疼。直至最后的灰白也消失,金光染上泄洪凝成落尘煊眉心一道印记,蜿蜒的一道,金红妖邪。
月残,酒尽,花落,人散。
妖孽,你再让我靠一会儿,明天,明天你就好了。然后,在你走过的生命里,’白菡萏‘三个字将被抹去。我是不是该存着一丝侥幸,或许你最爱的女人不是我,还是我该庆幸,你曾经最爱的人是我。
悠长的呼吸,仿若叹息,我看一眼落尘煊的脸,起身离开。
扶风等在门外,受伤的右手裹着白色纱布,见我出来,溜圆的眼聚满了笑意。
“你叫扶风?”
扶风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叫扶风,姐姐也不叫弱柳,只是这名字用了两年,一时也换不过来,主子怎么叫都成。”
“想跟我走?”我自然的抬起右胳膊递向扶风,扶风会意的扶住,笑得欢畅。
“扶风跟弱柳本就是主子的人。”
扶风扶着我汇率无尘苑,飞天和弱柳将我们的行李全数收拾出来,看着零碎,却也不多。
湿漉的衣裳被换下,我捧着一杯热茶,窝在窗下的软塌里,姿势如常。扶风拉着弱柳在我面前跪下,一个兴奋,一个犹豫。
我将两人的神情收在眼里,抿一口热茶,暖了身体,勾了唇角。
“主子,请带我们姐妹二人落府。”扶风说得义气,带了丝江湖儿女的豪迈。
飞天站在一边,皱眉不语。
“或走或留,我决不强求,弱柳,机会只有一次。”
“姐姐!”
弱柳看了眼紧张扯着自己衣袖的扶风,转回的眼神多了些隐忍。
“白主子,弱柳想留下来。”
“好。”
我从浮雕双莲纹紫檀木盒取出一张万两银票交与飞天。
“姐姐,去找莫堂主,用这个换扶风的卖身契。”
飞天接过,疑惑的看了眼扶风,退了出去。扶风依旧扯着弱柳的衣袖,演了附上了水色,狠狠地忍着。
“扶风,去准备马车。”
弱柳低着头不说话,抬手扯落扶风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发发发哽咽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我伸手将弱柳拉起坐在塌边。
“亲姐妹?”
弱柳笑得淡雅,摇摇头。
“舍得?”我垂眸吹散水面上的茶叶,不是姐妹却有胜似骨肉血缘的感情。
“她会习惯。”习惯没有我的日子。
“不用顾及忘川。”
“弱柳知道,忘川从未要求过我姐妹二人什么,这些都是弱柳自愿的。”
“跟着我也并非好事。”
弱柳反握住那只没有什么温度的手,一点以不担心扶风会在她身边受多大的委屈。她们都是自愿,,自五年前被大少爷从人贩子手中救出,她们就决定将未来交付。
“本就是无尘苑的丫鬟吧?”
“是。”
“好好照顾你们楼主。”
“姑娘不回来了吗?”弱柳怔愣,为何走的如此匆忙,飞天什么都不说地带着她将行李打包,扶风兴高采烈的告诉她可以跟主子离开,楼主还没醒,她就这样走了。
“弱柳。”
“是。”
“将无尘苑恢复成你们楼主住时的样子,以后,你也莫要多话。”
什么意思,弱柳不懂的蹙眉。
“照做。”我无力解释更多。
“是。”
飞天回来说找不到莫子忧,我点点头并不以为莫子忧是会玩自残的人,基本就上我带走个人,六一张万两银票,他不亏,至于那张卖身契也就是走个形式罢了。飞天说收拾书的时候发现少了本《三十六计》,我估摸着是被慕容傲那小王八蛋顺手牵羊了,就那家伙有前科。算,再默一本就是了。扶风准备好马车,守着无尘苑的暗鬼被我叫来做义务搬运工,我走得大张旗鼓,可惜时间是凌晨,送行的就弱柳一熟人。我站在落府大门口翻个白眼都觉得凄凉,性格太差,没办法。
扶风和弱柳依依惜别,飞天瞪着暗鬼不让跟,最后我递上从落尘煊生死摸来的令牌当鸡毛使。“莫堂主带落楼主吩咐,停止保护任务。”姐姐失宠了了,正式与你们的楼主夫人的位置划清界限,以后街上遇见了,麻烦请装作不认识,姐姐丢不起那人。
暗鬼接过落尘煊的令牌,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说多谢白主子照顾,我点头微笑其实压根就从来没分清谁是谁,都一样黑,谁分得清。飞天看着令牌嘴角抽抽,她家主子真会拿,那可是天下楼级别最高的令牌。
天气恶劣,却适合玩人间蒸发,通体黑色的马车和马匹在一天最黑暗的光景离开了落府,弱柳提着灯笼站在门口,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车轱辘翻滚的声音被呼啸的风雨掩盖,无边的夜色吞噬了车檐下悬挂的亮点。他想要留下来,想配在那个男人身边,及时她的身份是个丫鬟,即使他从不会对她微笑,及时他知道他爱的始终只有那云高风轻的女子。她想要带在他身边,即使只能看着他。
64那些人那些事
云开日出,天地在一场大雨中被洗涤得干净。石道上的泥泞被冲刷,没有留下车马行过的痕迹。叶绿花红,凝聚在其上的水珠折射着纯净的光辉,颠倒了荣华。空无一人的马车停在落府大门前,两匹拉车的黑色马匹疲惫驻立,朱红映衬着玄黑,尽是难言的凄楚。
落府大门内,小小的欢喜弥散在空气中,甜而不腻。几日来的压抑被冲刷褪色,丫鬟小厮将楼主苏醒的消息奔走相告,守卫的暗鬼们也长长地舒了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紧绷的神经也有了稍许松懈。
水蓝翩跹,莫子萱眼角含泪却笑靥如花,在见到沉睡的容颜的苏醒微笑地看着自己时,震惊地呆立,不敢靠近,害怕这只是梦境。
莫子萱不敢置信得捂住小嘴,眼珠溢出,沾湿了蝶翼般的睫毛。昨日他们才告诉我,他被下了‘情殇’之蛊,学医多年她从未听过的名字,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她读懂了其中的意思,他无法苏醒,她才刚刚得到却要永远失去。
“尘煊,哥哥。”突如其来的惊喜,他醒了,像平日一样对自己微笑,唤自己“子萱”。他如妖如魅2的 脸孔再次绽放独属他的气质,没见的一抹金红自然的似乎原本就存在,令他天怒人怨的外貌更加完美。
“子萱。”
莫子萱破涕为笑,扑进那具温暖的躯膛,将心爱的男子紧紧搂抱,他醒了,他不会离开她了。
落尘煊抬手轻轻啪嗒莫子萱微颤的脊背,记忆里,怀着的人是他唯一牵挂的女子。他走了很长的路回来,他知道他大难不死,所以对于能窝在手中的他会愈加珍惜。
慕容傲站在门边,脸色如常的看着相拥的两人,心里对莫子萱的那点疼痛终究消逝。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厢情愿,他一早便知莫子萱爱的是落尘煊,想嫁的是落尘煊。只是落尘煊可以放下白菡萏吗?慕容傲深深地看了眼落尘煊怀里的佳人,为自己那段经年的暗恋划下句点,转身,沐入清晨清冽的空气中。心里惦记着那一抹白,慕容傲疾步向无尘苑走去,想看她,想知道她好不好。
无尘苑依旧安静,一夜大雨过后,连最后一丝幽香都捕捉不到。弱柳习惯性的打开软塌边的那扇窗,泡上一壶茶放在案几上,只是茶具换成了楼主惯用的那套,茶叶换成了楼主惯喝的毛尖。女儿家的颜色被换下,厢房内恢复了几个月前落尘煊还住着时的样子。弱柳环顾一周,心里无端的空落,她离开,没有在无尘苑留下任何属于她的东西,大屋清冷地不似住过人。
弱柳点上一茬熏香,是落楼主惯用的那种,被养刁的鼻子皱了皱,还是没有掐灭。
四年前,她一十六岁。她们的家乡遭了旱灾,土地龟裂,粮食旱死,颗粒无收。朝廷救灾的粮款迟迟没有发下,饿死渴死的人一日比一日多。她跟着父母携着幼弟逃荒,带着不多的积蓄南下,不在等待遥遥无期的救济。只是世事无常,偏偏有人乘乱作孽,途径一处城镇,银两用尽,她的父母被人哄骗将她卖给了当地一家妓院。她不是不怨,只是望着父母抱着弟弟离开的背影,无力的认了命。在那里,她认识了一十四岁的扶风,那个总是想要逃离的少女。
那是她们十几个女孩挤在一件黑暗的小屋,每日的口娘便是 一人半碗馊了的细分,扶风计划过两次逃跑,都被捉了回来,跑得最远的一次她碰到了妓院的后门。被捉回的下场是看门人的暴打,那时或许是因为他倔强的眼神,才想去接近她,爱护她吧。
妓院做着人口买卖的勾当,待到人数够了,她们便被关在笼子里送往买家聚集的任人挑选。
她已经不相信神明的存在,然而那一夜,神明却在她面前降临。在卖家的皮鞭和买家的竞价中。
在少女们的低声抽泣无望尖叫的嘈杂中,那个神明一般的男子缓步而来。他的衣衫上镶嵌的珠宝光辉夺目,他俊逸的容貌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丽,他凤目含笑慈悲为怀。他的每一步都让这个脏污的地方蓬荜生辉,他只是笑,笑看着手持皮鞭的卖家被他的手下割断了喉咙。
还记得扶风问:“姐姐,那是神,对吗?”,她说‘是’。
或走或留,绝不强求。
她和扶风决定跟着神明般的男子走,及时他告诉她们她所在的忘川不过是一间青楼。可是谁能在历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后放弃去抓住这耀眼的光芒、
身后传来脚步声,弱柳拨弄了下香炉中的熏香,掩去眼中的思忆。
“她走了。”
莫子忧环顾四周,暗鬼已经将她离开的消息告知,他却希望依旧能看见那抹慵懒的身影斜卧软塌,捧一壶清茶,笑一日浮夸。
弱柳转身看一眼莫子忧,沏上一杯清茶,放在案几上。
莫子忧绕着厢房慢慢踱步,都变了。每一件事物都安静的告诉他一个事实,她走了,还是走了。望一眼自己的右手,慢慢的握紧成拳。
“姑娘带走了扶风,这是姑娘为扶风赎身的银票。”弱柳递上那张价值万两的东西,比起当初天下楼买下她们的价格不知翻了多少倍。
莫子忧微愣,接过银票。她去了渊王府,她已经求回了能就落尘煊性命的东西,为何还要为难子萱,子萱从未伤害过她,那日的事情谁也不想发生不是吗。无力的为自己找借口,却发现每一条都是死胡同。
慕容傲闯进,弱柳淡淡的瞥过一眼,又沏上一杯茶,放在一侧。
慕容傲眨眨眼,退了一步愣了下又跨了进来。房间里的陈设变了,变得不像是个姑娘家的房间。
“她呢?”
莫子忧在软塌上坐下,右侧是她一向坐着的位置,而他最多只能坐在她对面。
“慕容公子,白姑娘天明前就离开了。”
“离开?去哪?”
“请恕奴婢不知。”
慕容傲转而走向莫子忧,眼神凌厉:“她去哪了?”
莫子忧缓慢地抬眸看着慕容傲,随即自嘲一笑:“你觉得我会知道。”
“你们不是一直派了暗鬼跟着她吗?”
“你以为,她若想走还会让暗鬼跟着她吗?”他们的保护对他来说苍白的可以
的确,她那么聪明。慕容傲的视线移向窗外,哪里晨光烂漫,恍惚中时光塌陷,回到那日午后。她执一白子,眼神飘忽,姿态慵懒。记忆跳格,那夜月明花馨,他问她离开是否会好过一点,她回答他或许。深吸一口气。却没有记忆里属于她的香味。慕容傲在莫子忧对面坐下,视线始终拧着窗外某处,眼中确实虚空一片。
落尘煊牵着莫子萱的手跨入,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睡在无尘苑,更不明白为何莫子忧和慕容傲有如此闲情大清早聚在他房里喝茶。
莫子忧看着进来的两人,嘴角牵起一抹微笑。美容器瞥一眼二人相牵的手,没什么情绪。
弱柳行礼,紫霞靠边。
都在,落尘煊分明感觉气氛不对。
“落,她走了。”莫子忧说完垂下眼眸,没有去看落尘煊的表情。
弱柳转过身去沏茶,不待见莫子萱。
落尘煊蹙眉,不自觉的握紧莫子萱的手。
“谁走了?”
莫子忧苦笑,没察觉落尘煊语气的落差。
“菡萏走了”
莫子萱颤了下,贴近落尘煊,双手环上他的手臂。
“菡萏,是谁?”
‘咣当’弱柳手中的茶盏摔落,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莫子忧不信的看着落尘煊,无法在那双墨色眼瞳中找到一星点说谎的痕迹。莫子萱怔愣,慕容傲依旧望着窗外,落尘煊的话他听的分明,只是,与他何干。
心疼,却早已痛得不知痛,这也无非是一个习惯。
我独自一个人踏入霓裳羽衣的密道,闲散的在冗长的地道里漫步,青石铺就,悬挂碧波刘丽灯盏,幽冥如鬼路。走了约莫百米,眼前的石门自行打开,入目是溢出地下密室。
身体在跨入密室的一瞬间被拉入了一个怀抱,暖香拂面,柔软的唇瓣落在颈侧。我覆住缠在腰间的手,懒懒的靠近一个怀抱,笑弯眼角。
“白。”软音含笑,带有些许挑逗的意味。
我痴笑,轻蹭他的脖颈,感觉身后的人身体明显一僵,我笑的越加欢畅。
“你坏。”男人埋首我的颈间,嗔怪
“彼此彼此。”
“想我吗?”
“想。”都不带思考的。
“说的太快,肯定是骗我的。”
“知道就好。”我想你干嘛,又没糖吃。
“白。”男人手臂收紧,语调转为正经。
“恩。?”
“我想你。”
我转身缩进男人怀里,双臂环上他的腰身,语调哽咽:“曲洛,我也想你。”
65 暮园
闹中取静的一处宅邸,名为‘暮园’。院墙高耸,其上爬满带刺蔷薇看似乖巧美好,却是这个暮园最坚固的外防,三套杀阵掩藏其中,生人勿进。园内三面造池,流殇曲水,偏值莲花,其中一亭,一台,一楼阁,却也是精雕细琢,内含蹊跷。两条通往园门的回廊将前院合抱。园中铺满南海银沙,碧玉假山点缀其中,循着玉石在银沙上描绘出圈圈涟漪。暮园中心建二层小白楼,木质结构,仿的是江南的清雅,却也带着属于长安的奢华。园内无旱桥,大桥,大山,多以草木花池为景,其中缀以以尺寸较小的水车竹罄。小啊白楼有一主楼两侧楼组成,山水雕刻处处可见。
霓裳羽衣华贵的银丝绣纱不要钱地挂满整个庭院,楼内的陈设更是令整个长安富庶心疼地捶胸顿足,然而暮园最重要的存在是其下的密道。
五月末了,暮园中的西域莲已然开放,由花心的紫延展到花瓣尖端的白,渐变的颜色是自然的造化。花池中的泱阁南北通透,檐下挂着四盏玉铃铛,叮叮咚咚和以水声。临水的阁台上放置着一方沉香木软塌,铺以纯白狐裘褥。
我没有骨头地靠在曲洛怀里,乌发松散,衣衫不整。曲洛修长白皙的手指捻着一朵西域莲,研究着插在我发髻哪里最美。
阁堂内。阳光照不进的暗色里。一青白衣衫的男子安逸地坐在一方太师椅内,架在扶手上的手臂细发如丝的冰晶银线缠绕,稍有动作,冰晶银线遍能割裂衣料,划破肌肤。我幽幽哀怨的情愫仿佛他负了我几辈子。男子面色苍白,是那种久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还算清秀的容貌与他大气的名字完全找不到平衡点,男子似乎并不介意缚住他双手的冰晶银线,唇角带一浅笑,默默的凝视我。
“他,就是阎王?”鬼域的王?让我哭吧。
曲洛正折腾我的头发,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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