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笑妾本庶出(VIP完结) 作者:肉书屋
菡笑妾本庶出(VIP完结)第66部分阅读
慢收紧手中的长剑,锋利的刀刃立即划破了郁心兰娇嫩的皮肤,一抹暗红的血线蜿蜒而下……
赫云连城眸光一寒,“你以为你上了她,我会让你全身而退吗?”
谌华轻叹浅笑,雄厚的内力使得声音在陡峭的山峰中回荡:“赫云连城,你可知晓,我早有意与你比试一次?可惜,上回在太和殿前,被钱劲给拉住了,今日,就让我看一看,你到底有没有旁人说的那般本事,能不能从我手中抢回娇妻。我也不放告诉你,若是你今晚抢不走她,我就要享用了。”
他刻意地顿了顿,目光在对面的所有人眼前巡视而过。隔得虽远,目光却犹如剑锋,一寸寸凌迟着剑龙卫的意志,最后竖立在赫云连城的面前。
赫云连城身形一动,瞬间就接近了一丈,可是谌华的反应亦是十分快捷,立即拖着郁心兰往后退,还用力在郁心兰的咽喉一卡,痛得她轻哼了一声。赫云连城知道谌华的武功决不再自己之下,也不敢再动,只是将眼眸锁定在妻子的小脸上。
郁心兰被谌华勒得几乎呼吸不畅,知道对方武功高强,她也不敢随意乱动,怕坏了连城的打算,若是伸手去拔头上的发簪,必定会被谌华发觉,她只能悄悄地向荣琳使眼色,要荣琳将其头上的发簪从后递给自己。
荣琳怔怔地透过火把的微弱光亮,看着郁心兰递来的手势和颜色,弄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忙悄悄地从头上拔下一根尖锐的发簪,正要从下方递到郁心兰的手中,冷不丁谌华一脚踢来,踢得荣琳往后倒飞数丈,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喷出一口鲜血。
谌华淡然而自得地道:“休想再我眼皮子底下玩阴的。”
话音刚落,四周又无声无息地闪现数十个人影,衣着打扮与谌华十分相似。
郁心兰倒抽一口凉气,这下子,他们的人数就远远超过了连城那一边。正焦急着,转眼,赫云连城的身后,也出现了数十名侍卫,领头的,正是贤王明子期。
明子期是懒得再太安殿内看那些官员的嘴脸,悄悄带了数十名大内侍卫去相国寺增援赫云连城,到达相国寺后,却没发现赫云连城本人,问了钱劲,才知道他沿着山道追踪谌华去了。明子期这才带着一队人追赶而来。
如此一来,两边的形势,又变成了势均力敌。
谌华顿时变得十分谨慎,令十余名死士围在自己身边。这番命令之下,抓着郁心兰的手便松动了一些,郁心兰此番出来,也不是全无准备。以前她听说吴为是个使毒解读的高手之时,便厚着脸皮向吴为讨要了一些毒药、迷眩药,今天全都带在身上呢。
乘着谌华指挥手下排成阵势,疏于对她盯梢之际,她迅速地伸手从衣襟中取出一只小瓶,闭上眼睛往后一洒,谌华顿时“啊”地痛呼出来。
可是,谌华并没有松开抓着她的大手, 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没能挣扎出去。
赫云连城和明子期已经乘机展开了攻击,可是谌华带来的这些死士,亦是安亲王培植多年的暗势力,不单是武艺高强,而且个个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可以不顾命,但是明子期不行,赫云连城也不能让贤王有任何的闪失,一时之间,双方只能打成平手。
片刻后,谌华复又睁开眼睛,恶狠狠地卡紧郁心兰的肚子,看着她的小脸变成暗红,小嘴不受控制地张大,这才狞笑道:“想毒我?恐怕你还不知道我的师父是谁吧?我的师父就是江湖人称鬼见愁的鬼医。说到用毒,我若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郁心兰听了这话,心中一紧,果然,对面的剑龙卫和大内侍卫们成片地倒下,口吐白沫,嘴唇发乌,显然命不久矣。
明子期和赫云连城得益于生在皇族,幼时又深受皇恩,得以服下解毒的圣药,一般的毒药对他俩并没有用处。
可是,原本就只能勉强战成平手,现下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对方的手中还挟持着郁心兰……赫云连城的眸光寒至冰点,悄悄地对明子期说出一番话,明子期大惊,压低声音急道:“不行,你带她走,我垫后。”
赫云连城蹙眉道:“你不行,我能拖住。”他的意思很清楚,由他来拖住这些人,子期和兰儿还有可能活命,可若是由子期来垫后,只怕他们三人最后都会落入谌华的手中。
明子期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当下明白了连城的用意,只得咬牙应下。两人猛地一左一右向对方攻去,同时洒出了杯中的白色粉末。
这些粉末,有一点的麻痹作用,是建安帝交给二人的,一些死士应声倒下,郁心兰也乘机飞速地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扎入谌华的手臂之中。
谌华不过分心看向对面一眼,就中了郁心兰一下,原是不想在意,可那一簪,正好扎在一处|岤位上,令他的手臂顿时酥麻,不由得松了开来。
郁心兰忙往旁边跨出一步。
就是这一步,令她与谌华只见拉开了一点距离,赫云连城飞身而至,立即抱着她跃出了死士包围下的圈子。来不及说任何话,赫云连城将她往明子期的身边一推,低喝道:“快走!”
郁心兰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明子期扯着跑出了好几步,天黑路陡,她忍不住踉跄了一下,明子期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弯腰将她抱起,提气疾奔。
郁心兰从明子期的肩头看过去,赫云连城将长剑舞成了一个圈,将一众想追杀过来的死士,全数挡在身前,不让它们逼近一步。
眼泪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她不敢哭出声,怕连城听到会分心,只能哽咽着悄声问明子期,“他不会有事的,是吧?”
明子期怀抱一人,提气狂奔,实在不宜说话,只得用力点下头,连城哥不会有事的,只要再往东三里地,就能寻找追踪而来的士兵,就能去解救连城哥了。
可惜,没有奔出多远,一道人影就拦在了他二人的身前。明子期只得急促地刹住脚步,抬眸一看,竟是谌华!
谌华傲然一笑,“我那些死士足够围困赫云靖一时半刻的了,就凭你,也想从我的手中带走人么?”说着又哂然道:“你跟赫云靖的感情还真是不错,连他的妻子都可以抱。”
明子期忙将郁心兰放下,愤然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郁心兰则冷哼一声,“狗嘴是吃大便的,你让他放干净一点,真是难为他了。”
明子期顿时笑了,“哦,也对,我是太勉强他了。”
谌华的眼睛矣眯,长剑如长虹一般划了个半圈,直刺向郁心兰。
明子期忙将郁心兰护在身后,挥剑相迎。
咣噹一声脆响,两剑相击,明子期被击得连退三步,嘴中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出来,他忙用力咽下,又伸手将郁心兰拉到自己身后。
郁心兰却不甘只充当被保护的角色,她的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在树林中一扫,拾起一根小儿手臂粗的树枝,双手紧握,立在明子期的身旁道:“我们一起,你攻下盘,我攻上盘。”
以前为了追时髦,郁心兰曾去学过日本剑道、柔道这类的,虽然无法跟谌华这种武功高手相提并论,但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女人。
明子期一怔,侧目看去,依稀月辉之下,身边的小女人一脸坚定,就这样无畏地站在他的身旁,与他比肩。
“好,我们一起。”
明子期杨唇一笑,挥剑攻向谌华的下盘。而郁心兰则同时扬起树枝,往谌华的天灵盖打去。谌华根本就没将郁心兰放在眼中,自是先去防范明子期,哪知郁心兰会半途变招,一棍横扫向他的太阳|岤。这可是大|岤,被击中了的话,重则身亡,轻则昏迷。
谌华只得往后跃开,但是对面两人的下一轮攻击又到了,同样的招术,也不怕他腻烦。
连续三招之后,谌华才发现,两人联手,若是配合得精妙的话,真的比二十个人还难对付。正在恼火兼狂躁,想用内力掌风先将郁心兰击倒之时,赫云连城忽然赶了上来,他一身是血,犹如浴血的修罗,带着一身的煞气。
赫云连城与谌华的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加上一旁的明子期和郁心兰,谌华顿时落到了下风。而此时钱劲带着士兵已经将相国寺清理干净,忙将事务交由副将处置,亲自带兵入山搜寻。
上千名士兵高举火把,边寻找边呼唤,“赫云将军!贤王殿下!”
声音震天。
郁心兰睡了一个好觉,觉得眼前有些异样,才懒懒地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就是赫云连城那边俊美无边的脸,和眸中无限的担忧与宠溺。
郁心兰柔柔地一笑,“你先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赫云连城哑声道:“怕你不见了。”
昨日他虽然觉得兰儿不会有事,可到底还是不放心,曾经派贺尘回府打听,听得兰儿没有回府,又忙去了店铺,哪知竟听说她独自一人跑了出去。那时他听命与皇上,必须去相国寺救诸位王爷,只得将贺尘和黄奇都派出去寻找小妻子。
一直没有听到回音,令他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媒人知道在看到她谌华挟持住的那一刻,心底有多慌多乱,也没人知道他看到兰儿被划伤时,心有多痛,有多想将谌华生生咬死。
他很害怕那种感觉,却无法用语言表示,只得轻轻摸着她的秀发道:“我只怕又是梦一场。”
说罢,翻身压在她的身上,寻了她的唇瓣恨恨地吻下去,绞着她的丁香小舌,吸取属于她的气息。
这个女人是他的,她的心也是他的,谁也不能夺去。
郁心兰在吻中感受到丈夫的恐惧和心疼,无法劝解,只能一点点地回应他,一点点顺从,一点点地安抚他惊恐的心。
明子期进来之时,见到的就是这对夫妻紧紧相拥的情景,他想要退却,忍不住望了又望。一只脚还在门外,仿佛在告诉他,应当离去,不要打扰他们夫妻二人,一只脚却黏乎乎的不肯离去,只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无端的传入了桃花林中,偷窥到了最令人神往的一幕,羡慕之余又怅然若失。
昨日,有个女人对他说“我们一起”,那么坚定、那么无惧地从他身后站出来,站在他的身边,将他身边的位置瞬间填满,不留一丝余地。
他一直想找到一个可以与他比肩的女子,一直没有找到,父皇和母后向他推荐过无数的女子,但他一直没有那种比翼的感觉,昨日,他终于找到了,可是,她却是他的表嫂,他最敬重的男子的妻子。
是不是应该离去了?
明子期怔怔的看着他们在忘情地拥吻,手中的门帘颓然落下,门帘的缝隙中,一点点的余光也淡去,只余下靛紫门帘华丽的色彩,平和安宁。
他忽地一拍脑袋,装作贸然闯入的模样,嘴里大忽道:“连城哥,表嫂……”
床上两个人慌得赶紧分开,不自在地理了理衣裳,可怜郁心兰还躺在床上,身上只得一件中衣。
赫云连城忙将床帘放下,瞪了明子期一眼道:“早呢么而不再厅里等我?”
明子期嘿嘿一笑,“听太医说你的伤没有大碍,父皇的意思是,让你今日就到天牢之中,与方大人一同审讯这些叛党。”说罢转身出去。
赫云连城只得跟郁心兰打了个招呼,进内间换了官服,与明子期一同走了。
郁心兰摇了摇头,起身让丫头们服侍了,忽地想起西府的蓉奶奶,忙问紫菱道:“西府那边如何了?”
紫菱忙禀道:“昨日就找到了坠落的马车,证实是动了手脚的,所以西府那边的主子,都给抓住了。”
郁心兰一怔,“巧儿呢?”
紫菱悄悄地道:“巧儿姑娘昨日上午小产了,大出血,上午不到就没了。”
郁心兰这才松了口气,这个巧儿倒还有点子本事,居然买通了几个稳婆……她忽地想到,帮巧儿弄户籍的事,她之前跟明子期提过,明子期当时一口答应,这会子得早些帮巧儿给办了,若不然,一旦西府的事儿牵扯出来,巧儿就很难逃脱了。
《妾本庶出》一百五十五章
妆扮好后,郁心兰便让紫菱将岳如请进来,亲自赏了一个大荷包给她,诚恳地道谢,“昨日真是辛苦你们了。”
岳如谢了赏,垂眸谦虚地表示,“是婢子应该做的。”
郁心兰让她坐下,笑着道:“虽说你的职责是保护我,可是这么危险的事,还是让我过意不去,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日后若有什么想要的,或是什么为难之事,只管跟我说。”
岳如恭谨地应了一声,并未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郁心兰知道这是对侍卫基本要求,也不好强行让她改,又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便让她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丫鬟们将饭菜布好,进来请郁心兰入席。郁心兰早已饿得头昏眼花,昨天一整天颗粒未进,半夜回府时又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像直接就靠在连城的怀中睡着了,这会儿醒来了,所有感觉也就醒来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饿觉。
当下一阵风卷残云,吃了个囫囵饱,郁心兰忽地将筷子放下,方才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忘了向连城问荣琳郡主的情形。
昨晚的情势那么紧急,无暇顾及受伤的荣琳,可是之后呢?有没有人将荣琳救回来?因为荣琳的身上还系着秘密。
昨日白天,她与荣琳一起逃跑时,不止一次地问荣琳,在宫中受伤,到底是因为何事。可是荣琳就是不愿告诉她,还用树枝在地上写着:“我只告诉靖哥哥。”
好吧,她就当作是这个小女人想接近连城,反正连城也不会对荣琳动心,就让连城来问好了。
只是,不知到底救回荣琳没有,连城又问出什么来没有。
用过饭,已是下晌,郁心兰刚到暖阁里坐下,长公主便扶着纪嬷嬷的手,带着岑柔过来了。郁心兰忙起身相迎,长公主满脸忧色,握着她的手问,“昨日受苦了,可怜的孩子。”
纪嬷嬷忙将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岑柔在一旁解释道:“大嫂您不知道,昨日大哥遣了贺尘回来问您的讯儿,听说您没在店里也没在府中,可把母亲给吓坏了,急得命人四处寻找呐。”
长公主忙按住岑柔的肩膀:“昨日兰丫头是跟靖儿在一起,我派人出去寻人,只是不知情而已,此话不要再提了。”
郁心兰闻言,满心感激,真心实意地向长公主拜了拜,唤了声,“多谢母亲体谅。”
在这个年代,女人的名声何其重要,她被叛党掳走了一整天,虽然因为谌华以为她们两个女人没本事逃跑,并未派人看守着,可是并不代表别人会相信。若真有人以此为借口来泼污水,她还真是难以应付,若是换成一般的婆婆,都会主动来责问,有没有被人轻薄了,让儿子套了绿帽这类话了,可是长公主却一心向着她,还帮她圆了话儿。
长公主拉起郁心兰,和蔼地笑道:“说什么谢?我就拿你当自己闺女似的,靖儿也都告诉我了,你还帮了子期,是个好孩子。”
郁心兰自去妆盒里拿出了一个大荷包,请母亲代为赏给李榕,昨日李榕替代她去白云寺,半路翻入了水中,虽说侍卫们都习水性,可如今才夏初,溪水还是很凉,李榕也受了苦。
长公主让纪嬷嬷收下,婆媳三人又说了会子闲话,让||乳|娘将两个会爬会笑的宝宝抱进来逗了一会儿,长公主便道:“你且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这阵子靖儿会很忙,你多用些心思,别让他累坏了。”
两个小家伙在临窗的短炕上满地爬,郁心兰歪靠在炕边的引枕上,满心幸福之感。能回到家中,与宝宝和连城一同安然度日,真好。
紫菱取了美人捶,搬了张小杌坐到炕边,一面为郁心兰捶腿,一面笑着说些家长里短。郁心兰一面逗宝宝玩儿,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紫菱说话,忽地想起来,“今日怎么没见着锦儿,不会是她家中有什么事吧?”
紫菱抿唇笑道:“奶奶可算是想起锦儿来了,昨日奶奶不在府中的时候,她忽然晕死了,一开始吓了婢子们一跳呢,请了府医一诊脉,原来是有喜了,不过怀得不是很稳。婢子便做主让她在家中修养三个月,的呢过胎儿养稳了再来办差。”
郁心兰听得大喜,忙问紫菱,“可有代我送贺仪?”
紫菱笑道:“奶奶您就放心吧,婢子代您送了,长公主殿下还按府中的例份打赏了。”
郁心兰笑道:“那我可要去瞧一瞧她。”说着想了想,毕竟现在还在四处抓乱党,外面应当不是很太平,“嗯,过阵子再去,我带曜儿和悦儿去给她滚滚床。”
按风俗,让男孩儿滚床,孕妇就会生男孩,若是在床上尿上一泡童子尿,那就是最好的。若是带龙凤胎去,岂不是也会生龙凤胎?
紫菱惊讶了一瞬,立即起身向郁心兰福了福,“那婢子就先代锦儿向奶奶道谢。”
郁心兰只是笑,“不过是讨个好意头,哪当得什么谢,反正这两个小家伙还没怎么出府玩过的。”
正说着话儿,芜儿挑了门帘进来道:“奶奶,刚得了消息,西府那边的大老爷和程夫人、二爷、惜奶奶都被放回来了。”
谋反这类的事情,不是应当连坐的吗?郁心兰只眨了眨眼,便笑道:“放回来就放回来了。”大概真的是没有参与到安亲王的事中,或者是证据还不足吧。
大老爷此时正躺在床榻上,让夫人帮着往鞭伤处上药,自己则在那边哀叹,“那个逆子,之前问他跟了什么主子,一句话都不肯透露,现在倒好,被他牵累得如此之苦。”
这一整日的天牢之行,可不是一日游那么轻松惬意的,一顿子皮鞭是少不了的。好在赫云荣一人将所有事情都揽了下来,因是涉及到定远侯府的,大理寺卿方正片刻不敢耽误,立即上报了天听。这回朝中的大臣抓了不少,许多官员被刑具吓得什么都说了,又牵涉出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来,建安帝亦是头痛,不想放过叛党,又不想牵涉过多,还要看在定远侯的面上,于是决定先将它们一家子放了出来,反正人在京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做母亲的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儿子,荣爷又是长子,自是最爱宠爱的,程夫人哪里会说自己儿子的半句坏话,只咬牙切齿地道:“这还不是你那个好弟弟干的?若是他遵守约定,将侯爵之位传与蓉儿,蓉儿用得着去跟安亲王么?而且我觉得这事儿吧,应当是蓉儿被安亲王给骗了,以为帮安亲王就是帮永郡王爷呐。”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忙推了推大老爷,恳求道:“老爷您去想想办法,寻几个交情好的官员,向皇上说说情吧。”
大老爷被老妻气得胡子都要直了,破口大骂道:“你有没有脑子,现在是什么时候?正在抓人的时候,人人自危,谁会帮你说话?况且我都已经被革了职,哪个还会卖我面子?”
程夫人掩面痛哭,“那夜不能不管蓉儿呀,你当蓉儿的反叛之罪落实了之后,你和琏儿还能得到什么好处?还会有什么前程?”
说得大老爷沉吟了起来。程夫人自指缝中见到老爷神色松动,忙乘热打铁道:“二弟如今不在京城,咱们就去寻长公主呐,她可是皇上的嫡亲的妹子,她若肯帮蓉儿回旋几句,皇上说不定就会放了蓉儿。况且蓉儿他做了什么?不就是诓郁心兰那丫头去白云寺吗?那丫头如今好好地呆在府中,蓉儿这事只能算是未遂,当不得什么。”
大老爷思前想后,也觉得夫人说得在理,若是荣儿给冠上了叛党的帽子,他和琏儿两个的前程就真的完了,日后一家子都得仰仗二弟的鼻息过日子。那长公主是个软弱好说话的,乘着二弟不在,说动她入宫去给荣儿求个情,应当不是难事。
夫妻两打好了盘算,立即整了衣装,乘轿来到宜静居。
这会子已经是掌灯时分了,长公主正坐在膳桌前用膳,忽然听得外面报大老爷和大嫂的名,忙让人掀起门帘,请他们进来。
待大老爷和程夫人说明来意后,长公主只是淡淡地笑道:“大哥大嫂还没有用晚饭的吧?来人,添碗筷。”
大老爷和程夫人知道求人不能太急,加之也的确是饿了,于是先用了饭,喝了杯润口茶后,又旧话重提。
长公主这才慢条斯理地道:“女人不得干政。我断没得干涉皇兄处置叛党的道理。若荣儿是无辜的,皇兄自会放了他,若他真是与安亲王勾结,那么我去求情也没有用。”
程夫人气得腾地便站了起来,指着长公主骂道:“我儿子在天牢里受苦,你却在这锦衣玉食说风凉话,荣儿怎么会跟乱党勾结?他必定是被人给骗了,你这个当婶婶的,却不愿拉扯他一把,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般冷硬无情!”
长公主的玉容一沉,威严立现,骇得程夫人不由自主地收回嚣张的手指。纪嬷嬷和柯嬷嬷在一旁冷声道:“大夫人真是好威风,竟敢直指长公主殿下,当皇室在威严是当摆设的吗?”
程夫人这下子才真的被骇住了,“我、我、我”地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长公主见吓她吓得够了,这才冷淡地道:“大哥大嫂请回吧,此事我无法相助,看在你们爱子被关押的份上,方才大嫂的无礼之举,我就当没看见,但绝没有下一回。”
听了这番话,大老爷和程夫人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二弟妹,是位皇室公主,而不是软柿子。
夫妻二人灰溜溜地回了西府,大老爷努力安慰老妻,同时自我安慰道,“罢了,就算没了荣儿,咱们还有琏儿。”
郁心兰听到千荷来回话说,大老爷和程夫人去求长公主相救荣爷,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呀!荣爷想害死长公主的儿媳妇,他们俩还好意上门取求人相救,以为随便说两句无辜的话,长公主就会相信么?
只不过,琏爷真的是无辜的么?郁心兰总是采取怀疑的态度,大老爷和程夫人自骨子里觉得这个侯爵之位是他们的,那么必定会从小就这样教育两个儿子,荣爷动了歪心思,琏爷只怕也难免。
等到深夜,赫云连城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府来。郁心兰原是想问他的话,都只好悉数咽回肚里,服侍他更衣沐浴后,便让他睡下了。
次日清晨,郁心兰特意起了个大早,边服侍赫云连城梳洗,边问他审讯的情况。赫云连城想了想道:“安王爷就是不承认七年前的秋山之案,不过,昨晚子恒已经在他的别苑中,搜到了大批的火药,他想抵赖也不成了。”
郁心兰“啊”了一声,“庄郡王怎么知道那处别苑里有火药的?”按说安亲王的别苑应当挺多的吧。
赫云连城:“江南不知怎么听说了。”
郁心兰睁大眼睛问,“江南现在帮着庄郡王吗?”
赫云连城想了想道:“忠义伯亦是安亲王的党羽,忠义伯满府都有难,不过江南之前便上密折给皇上,皇上说给他一次机会,若是立了功,便可以折罪,立得越多折得越多。”
他顿了顿又道:“永郡王私自回京,便是重罪,现在已经被皇上关入了宫中的地牢,有人指证他参与了相国寺一案,他虽自辩,但到底解释不清。子期又不喜欢朝政,现在风头正健的,便是仁王和庄郡王了。”
郁心兰“哦”了一声,“原来江南认为庄郡王登基的机会更大。”
赫云连城笑了笑道:“或许吧,不过这不关咱们的事。我只要能将七年前秋山一案的主谋找出来,就安心了。”
好像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以前谈到册立太子之事时,他多少要替庄郡王说上几句,要么也会表示,“他是庄郡王的伴读,就算他不相助,旁人也会认为他是庄郡王这边的,所以还不如相助”之类的话。
郁心兰抬起秋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笑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呀?”
赫云连城的神情闪过一丝迟疑,郁心兰却坚定地望着他,非要他说明白不可。赫云连城只得无奈地拉着她进了内间,小声道:“是这样的,我前日带剑龙卫去相国寺营救王爷们,打开地道门的时候,便见到子恒他已经蜷缩在弥勒佛像之下了。听说……宝殿里,只有那尊弥勒佛像是青铜铸的。”
佛像多半是泥胎塑成,尤其是大雄宝殿的佛像,无不高大壮观,若是采用青铜铸造,一来太重无法搬运,二来容易起锈,使表面的镀金层被毁坏。当然,也不是没有用青铜铸的,比如说那尊弥勒佛像。
虽然郁心兰没有去过相国寺,但大凡寺庙里的摆设和规划都会差不多,每座大殿都有前后门想通,正面大佛,背面小佛。大雄宝殿之内供奉的是如来佛祖,而弥勒佛一般是供奉在如来佛祖的背面,两尊佛像应当是背对背的。
青铜佛像一般是中空中的,为了维修方便,一般背后会有一个小门,可以容一人躲避,而且应当也能抵住屋顶下坠的力度。若是连城没有赶到,估计最后大殿之中,只会有庄郡王存活下来吧?就连贤王,应当已经从皇上那里听到消息的人,都没有庄郡王反应那么快。
据说屋顶坍塌是瞬间的事,庄郡王却能在瞬间找到那尊青铜铸成的弥勒佛像,而且是在高大的如来佛祖的佛像背面的弥勒佛像,若不是他有着惊人的判断力和行动力,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早就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
郁心兰想到这儿,忍不住打了个抖,而赫云连城只是垂了眸,俊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只握了握她的手道:“还是父亲说得对,皇家的事,还是少搀和为妙。”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只看戏的话,还是可以八卦一下的,只是,我等凡人,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了。
说话间时辰已经不早了,赫云连城匆匆喝了几口粥,除了几个包点,便要去大理寺审讯叛党。郁心兰这会子才想起荣琳郡主的事,她下意识里总是将其忘记,莫非真个是有些嫉妒?
赫云连城:“被剑龙卫救了,已经送入宫中,在太后的泰安宫中养伤,听说情形不大妙。谌华的内力惊人,她一介弱女子,恐是撑不过几日。”
郁心兰急了,忙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道:“她入宫后中了那什么寒冰掌,却不知是不是太公公所为,总要问清楚才好。”
赫云连城笑着握握她的小手,“你放心!皇上比你更想知道。”
一百五十六章
一晃便是一个月过去了,炎炎夏日已经来临。
这段时间赫云连城都忙着脚不沾地,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总要至半夜才回带着满身疲惫,踏月而归。不过成效也是很显著的,安亲王的党羽基本已经伏法,在他的府邸和多处别院中,都找到了大量的火药,另外,在那日帮着动乱的御林军的某位首领,也落了网,在严刑之下吐了口,证实七年前的秋山一案,的确是安亲王一手策划。
拿着大量的证词,建安帝到天牢中来亲自审讯安亲王。
安亲王到了此时,不知受过了多少刑,身上已经是没有一块好皮肤了,可是人却仍是高傲如帝王一般,鄙夷地道:“是我做的又如何?这是你欠我的!这皇位本来就应当是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弄了什么鬼!”
“父皇病重那晚,明明是宣了你我二人入宫,可是你却早到了一步,等我到时,你已经拿到了册封圣旨,父皇又以昏迷不醒。哼!那道圣旨谁知是真是假?可怜我一时迟疑,想等父皇苏醒之后,必定会真相大白于天下,可是没料到你手段那般毒辣,立即将父皇送去行宫休养,又快速地换下两位朝中重臣,使得我有冤无处申!”
建安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让安亲王说话,令人用麻石封了他的口,冷漠的道:“圣旨如何会有假?不单是要加盖玉玺,还要交给内阁大臣验看,只有你这等居心叵测之人,才会如此臆想。而你,胆敢索朕五位皇子的性命,朕要将你全家凌迟处死。”
说罢,他一拂袍袖,愤然离去。
太安殿外,两位有身孕的皇妃,都在静静等着建安帝,相互不予理睬。
龙驾缓缓行进,敬嫔与淑妃忙忙下拜。建安帝走下龙辇,伸手虚扶了敬嫔一下,威严的道:“爱妃快起,你年纪大了,又有了身子,应当格外的注意,多在寝宫休息才是。”
这话便是说,你的责任就是安心养胎,别的事都不用你操心!
敬嫔如何听不出来,心中苦涩,只得强颜欢笑道:“臣妾身子很好,多谢皇上挂念。只是,每每想到皇儿,臣妾心中就是分外悲痛,皇儿他愧对皇上您的教诲和栽培,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只是……臣妾就这么一个皇儿,还请皇上念在臣妾腹中胎儿的份上,网开一面。”
安亲王的人死咬着永郡王是同伙,永郡王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目前仍就关在宫中的地牢之中。敬嫔想尽了法子,求太后、求皇后,都没有用,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亲自来求皇上。
建安帝确冷哼一声,“他若是没有这个心,如何会丢下送亲队伍,私自返京?有皇命在身而无诏进京者,就是死罪,不论他是否预安王勾结。”
敬嫔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看着皇上道:“他是您的亲生骨肉啊,难道您要处死他不成?”
建安帝的眸光一暗,不予回答,只吩咐内侍们道:“来人,送敬嫔娘娘回去,以后没有要事,还是让娘娘在居处静养。”
何公公忙答应一声,领了几个小太监,向敬嫔道了声“得罪”,架起敬嫔,强行将她拖上了肩舆。
建安帝这才将目光落在淑妃身上,因为没听得皇上吩咐,她仍是跪在地上,这会儿估计是察觉到皇上正在看她,忙将那张美丽柔弱的脸抬起来,表情泫然欲泣,娇怯怯、哀怜怜地唤道:“皇上。”
尾音一波三折,分为撩人,足可绕梁三日。
建安帝只是淡淡的道:“朕知道你未曾参与你父的阴谋之中,回宫安心养胎吧,你放心,你肚子里的是朕的骨肉,朕自然会认。何况爱妃生得如此之美,朕还希望能添一个像爱妃一样的小公主呐。”
说罢从她身侧穿行而过,看也不曾回头看上一眼。自有太监去请淑妃娘娘起身,护着他坐上肩舆,一路抬到了西南角的云宫之中。
淑妃一开始在肩舆上发呆,还未从皇上那句话的打击中醒过来,皇上他……竟然只想要我生公主?
她伤心了一阵子,便又寻思着要怎么才能重掳帝心。反正在这后宫之中,她是最年轻最漂亮的,就是新来的两位大庆国才人,也只是徒有美貌,没有她柔弱可人的气质。
只不过,大着肚子,纵使是吸引了皇上,也无法侍寝,还是先将孩子生下来才是正理。虽然皇上说了想要公主的话,可若万一生了个皇子,皇上必定也会十分高兴。那个男人会不喜欢儿子呢?
她拿定了主意,微笑着抬眸,忽然发觉眼前景物不对,怎么这么荒凉?她急忙低喝道:“停下!停下!你们这群大胆的奴才,这是将本宫抬到了哪里?”
一名小太监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恭谨,神情却十分不屑的道:“回娘娘的话,这里是云宫。”
什么?云宫可是冷宫啊!
淑妃尖叫道:“快抬我回梓云宫,你们这帮奴才,居然连本宫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名太监神情更是鄙夷,“回娘娘的话,这是皇上吩咐的,皇上还说,没在宫中大肆宣扬,亦是为了娘娘您的心情着想,毕竟娘娘您闻过那么多掺了毒的香,若怀胎这几个月中,再是心情不好,小公主恐怕会胎死腹中。”
淑妃的脑子在不灵光,这会儿也听懂了话里的意思,皇上根本就不相信她能生出正常的婴儿来,所以将她软禁在这冷宫中来,如果她生下的孩子真的有问题,或许就会直接处理了,决不会让她活在世上丢人现眼,让百姓听到皇家出了个傻公主的笑话。
……
为了安全起见,郁心兰窝在府中整整一个月,只觉得骨头都已经僵硬了。两个小家伙都已经会爬了,更是闲不住,小小的炕头已经无法让他们一展身手,他们时常扒在窗台上,正大两只乌溜溜的水晶眼眸,看着外面碧绿的世界,非常渴望到外面更广阔的天地去爬行。
郁心兰笑着拍了拍两个小家伙嫩嫩的肉屁股,哄骗道:“是不是想出去玩?等爹爹回来了,让爹爹带咱们娘儿仨一起出去玩儿好不好?”
身后忽然传来赫云连城的笑声,“你怎么知道今天我会提早回府?”
郁心兰转头一瞧,只见赫云连城和明子期笑盈盈的站在暖阁门前,她忙下了炕迎上去,让紫菱领人沏壶新茶。
明子期直接扑到炕上,在曜哥儿脸上亲了几口,抱起悦姐儿,一上一下的举着,逗她玩儿。
赫云连城由着他去,拉着郁心兰坐到一旁道:“总算是告一段落,可以在家休息几日,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着你。”
郁心兰笑了笑,“你若能休息几日,那就不急,先好好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我自会想到玩处。”
明子期回头朝他二人道:“你们去哪玩,我也要去。”
赫云连城没好气的道:“找你九哥玩去,别来打搅我们。”
明子期轻哼一声,“他如今有江南陪着玩儿,哪里还差了我呀。”说着换悦姐儿凑过来,嘿嘿笑道:‘你们两个出去玩,总得有人帮你们带孩子是不是?“
郁心兰噗嗤笑了,赫云连城也被他说得哭笑不得,只得道:“那就说好了,你就是帮着带孩子的。“
明子期半点不以为忤,还乐呵呵的举了举悦姐儿,“哦,表叔带你去玩儿啰。“
过不了多会儿,两个人男人又开始谈论起正事,赫云连城道:“总算是将七年前的主谋给抓住了,清理了两批叛党,朝政终于是能平静一阵子了。“
郁心兰好奇地问道:“难道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吗?”
明子期醒她解释道,“那都是些从属,只要安亲王这个主谋落网,他们也必不敢兴风作浪。不过王丞相这回吃了不少苦头,不知以后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要说这王丞相在朝野之中的根基的确是深厚,自他被关入天牢之后,就不断地有朝臣上书建安帝,说到老丞为国为民忠心耿耿,必不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请皇上三思。因为上书的官员人数众多,其中还包括许多封疆大吏,建安帝也不得不小惩大诫,只打了几板子,惩罚他不辨是非,入宫扰乱公众秩序之罪,就将其放了出来。
郁心兰哼了一声,“他都七十了,还不上书乞骸骨吗?“
只要王丞相的官职没了,他那两个儿子的靠山也就没了,毕竟提拔谁为新任丞相,是皇上说了算。
明子期笑道:“正是舍不得权势,才不愿乞骸骨,不过他的时日不多,若是想儿子谋划到丞相之位,就必定支持一位皇子了。”
而这个人选,不用明子期说,郁心兰也知道,必然是仁王莫属。
赫云连城淡然道:“管他支持谁,反正太子是由皇上来册封的。”
好不容易休息几日,他不想再提这些事,只是对于没能从荣琳郡主口中问出是何人伤了她,他倒是有些介怀。荣琳郡主在救入宫中之后,就由吴为亲自出马医治,可惜她的伤太重,只昏昏迷迷地撑了两天,便逝去了。毕竟没有听到荣琳郡主亲口说打伤他的是秦公公,总是让人觉得不放心。
三人坐在炕上又聊了会闲话,明子期从怀里摸出一柄精美的小匕首,状似随意的丢到郁心兰面前,奴着嘴道:“喏送你了,这匕首小,你可以带着防身,比你的簪子好用多了。”
他平素不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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