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记 作者:肉书屋
锦屏记第88部分阅读
个差事。”
“我让你打探的事情,可有眉目了?”这样的肥差,冯登科并没有如齐婉蓉预想中那样表现出惊喜来,反而是急着问她另外一件事情。
“我在府里这两天,可是一刻都没闲着。据我看啊,那些谣言不是空|岤来风,二太太和四哥、四嫂,绝对是面和心不合。我探问过了,还有好些外面不知道的事情,自四哥和四嫂回来,二太太”
齐婉蓉就将打听到得事情都和冯登科说了。
“这么说,你那四哥肯定不是二太太亲生的。不仅如此,我看二太太还恨他入骨,巴不得他坏了事。”冯登科嘿嘿笑道。
他和齐婉蓉回到京城,就从冯家听到了关于齐攸身世的传闻,也知道后来齐家大宴宾客,齐二夫人如何厚待媳妇,更有顺天府的衙役抓了些街头无赖,罪名就是散播谣言,从而平息了事态。他敏锐地嗅出这里面的异样,因此嘱咐齐婉蓉在齐家特别要注意齐二夫人和齐攸母子之间的事。
“不错,二太太、张嬷嬷,因此吃了许多的亏。只是四嫂太过厉害,她们不敢随便招惹,心里却恨的要命。”齐婉蓉点头。
“嘿嘿嘿。”冯登科搓着手,嘿嘿直笑。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齐婉蓉扫了冯登科一眼道,“咱们的要求,二太太都答应了。我在这,二太太请了太医开方子为了调养,还说要另外填补些私房给我。你家宅子太小,住在拥挤,我正打算向太太要个小宅子”
“二太太对咱们这样好,咱们也该想法子报答。”冯登科根本没有听齐婉蓉在说什么。
“如何报答?”齐婉蓉问,有些奇怪冯登科怎么对她说的那些不感兴趣了。
“吏部刚出了个肥缺,是驻江宁的总兵。我想求二太太帮我要了这个差事。若是成了,咱们就能去江宁风光几年,一辈子的富贵也就到手了。”冯登科道。
“江宁总兵?”齐婉蓉按着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家男人的心似乎有些太大了。“不是说要报答二太太,如何要这样大的官?”
“我这有个好主意,能帮助二太太达成心愿。只要二太太帮我得了江宁这个缺。” “什么好主意!”齐婉蓉问。
冯登科凑在齐婉蓉耳边低声说了一阵。
齐婉蓉听得面色发白,“这……弄不好会砍头的,只怕还连累了这一府的人,做不得,做不的,二太太也不会答应的。”
“怕什么,有娘娘肚子里的皇子,天塌下来都没事的。可以如此这般,不过是弄倒他一个,咱们婶娘舒心,咱们也落些好处。你想想,他们自家享福,却让咱们在平西镇苦熬,他们无情,咱们何必跟他讲什么情分。放心吧,要不了他的命去和婶娘商量,婶娘肯定高兴。”
“这……真的不会出事吧。”齐婉蓉犹豫道。
“你还不相信我?”冯登科眯起了眼睛。
“我自是相信的你的。”
“那海怕什么?一切都有我那。”冯登科揉着齐婉蓉的腰,信誓旦旦道,“你就等着做总兵夫人,享福吧。便是你生不出孩子,我心里也始终只有你一个。”
齐婉蓉想了想,终于点了头。
荀卿染听了一折戏,有些疲倦,变悄悄从席上退了出来。众人知道她有了身子,便也不在意。
“五妹妹?”迎面见齐婉蓉匆匆地走来,荀卿染招呼道,“这是去哪里,怎么没听戏?”
齐婉蓉本是急匆匆地走路,并没有看到荀卿染,这时就楞了一下。
“四,四嫂,我方才有些闷,在园子里散了散。”齐婉蓉陪笑道。
“哦,今个儿的戏文好听极了,五妹妹快进去。”荀卿染道。
齐婉蓉连声应着,往席上去了。
“看五姑奶奶慌里慌张,目光闪烁,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了贼了。”金铃小声笑。
“莫胡说。”荀卿染道。
“五姑奶奶模样是有些奇怪,看到奶奶似乎心虚的很。”许嬷嬷回头往席上看了一眼。
齐婉蓉正坐在齐二夫人身边,给齐二夫人剥果子。
郑姨妈的生日酒连办了两天,这生日酒办完,郑元朔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就是钱家的大姑娘。
“模样极好,朔哥儿看见过,极满意的。和咱们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两家人又知根知底,是再好也没有的了。”郑姨妈对婚事很是满意。
郑好儿的婚事也有了眉目,对方是翰林院侍读家的独子,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在身上,就等着会试金榜题名了。如今因为郑元朔的事情,就打算要先办完了郑元朔的事情,再给郑好儿定亲。双方都已经十分有意,虽没下定,却也知道这些这事必定是成的了。
“那钱家大姑娘的模样,是没的说。”宁远居,荀卿染和齐攸小夫妻在一处说话,“只是那性子,”荀卿染想到郑家大姑娘那毫不掩饰地眼神,倒是个不怯场的,却是有些唐突。“只怕不是温顺的。哎,没有相处过,也不好评说。姨妈却是好相处的。”
“你惯会操心。”齐攸伸手,捏了捏荀卿染又圆润了许多的脸。
说到操心,荀卿染就想到另外一件事。
“朗表哥也该续弦了。”荀卿染道。
齐攸打量着荀卿染。
荀卿染干咳了两声,“有这么一件事……”荀卿染如此这般对齐攸说了,“我心里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确实有些为难。”齐攸点头道。
“但也不能就知难而退,”荀卿染坚定地道,“我先想法子探问一下他们双方的心思,如果……”
齐攸看着荀卿染那细心谋划的样子,不觉失笑。
这天一早,齐攸吃过早饭,便又出了门,荀卿染则是带着福生和瑄儿在临窗的矮榻上玩耍。
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张嬷嬷这是做什么,带着这些人往里闯,惊吓了四奶奶和小主子们,你们可担待的起?”是许嬷嬷的声音,将那些人拦在了院子里。
“惊吓?这也算是惊吓?咱们是奉着老爷和太太的令来得,请四奶奶马上跟咱们走。你们如不让开,可别怪咱们不客气了。”是张嬷嬷。
荀卿染微微皱眉,隔着窗户,就见外面张嬷嬷和旺财家的带着十几名膀大腰圆的婆子站在院子里,若不是许嬷嬷带人拦着,就要闯到上房来了。
“出了什么事?”荀卿染从榻上下来,走到门口,出声询问。
“是极大的事,老爷,太太吩咐奴才来带四奶奶过去。”张嬷嬷皮笑肉不笑,说话虽是恭敬,但是那态度,却全不是那么回事。旺财家的跟在张嬷嬷身后,并不肯十分上前,只在一边陪笑。
荀卿染往张嬷嬷身后扫了一眼,这个架势,不像来传话的,倒像来抄家的。
如此来势汹汹,定然不是小事。荀卿染心中滕然升起疲惫的感觉,不过马上就被她摇摇头赶走。不能疲惫,她是妻子,是母亲,她要保护自己的家。
“嬷嬷稍等,我换过衣服就来。”荀卿染道。
“奶奶这身就极好,不需换的,大老爷,二老爷,大太太,二太太,一家子都在等着奶奶那。”张嬷嬷冷声道。
“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儿,既然是老爷、太太们都在,更不能缺了礼数。”荀卿染淡淡道。
“这”张嬷嬷见荀卿染神色自若,宁远居的一干下人则都是虎视眈眈。她吃过亏得,心中怀恨,但却也有些惧怕。
旺财家的忙陪笑,“嬷嬷是奉了老爷、太太们的令,四奶奶说的也有理。四奶奶不过换件衣裳,用不了多少工夫。还请四奶奶快着些,就是疼惜奴才了。”
张嬷嬷斜了旺财家的一眼,心中有些不满,这媳妇太过滑头。
荀卿染也不敢怠慢,忙换了衣裳,又留下桔梗等几个人照顾瑄儿和福生,只带着许嬷嬷、金铃并几个婆子,跟着张嬷嬷等人从宁远居出来。
荀卿染出了屋门,张嬷嬷就让那些婆子在宁远居的门口看守,吩咐说一个都不能放跑了。
“嬷嬷这是做什么,押解犯人也不过是这般做派,四奶奶这还是在自己家里吗?”许嬷嬷冷笑着拦住了张嬷嬷。
荀卿染冷冷地看着张嬷嬷。
张嬷嬷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不过马上想到这次不同以往,就又挺直了腰板。
“是太太的吩咐,奴才如何能做得了主。”张嬷嬷道。
“你们好生照顾哥儿和姐儿,若有人敢乱闯宁远居,惊吓了她们,便当做欺主犯上,立刻处置。”荀卿染略抬高了声音吩咐桔梗等人,“出了什么事,自有我和四爷担着。”
桔梗等人齐声应了。
宁远居众丫头婆子却是平西镇历练过来的,相比之下,张嬷嬷那边的众婆子不过样子粗壮
些,气势上明显落了下风。
旺财家的依旧上前来打圆场,张嬷嬷便也只好退了一步,心道,只要将荀卿染带过去,让人看着宁远居不要走失了人口,她的任务就完成了,也能出一口气。她倒要看看,荀卿染还能强硬多久。
这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就往祈年堂来。
祈年堂前厅这时已经坐满了人,荀卿染朝上看了看,齐府大老爷、二老爷、大太太、二太太、齐修、齐俭、齐大nai奶,甚至极少出面的齐家大爷齐儒都在座。
“奴才将四奶奶带来了。”张嬷嬷上前躬身禀报道。
二太太挥手让张嬷嬷退到一边。
荀卿染忙上前去,微微屈膝,给诸位长辈们请安。
“不知出了什么事?”荀卿染问。
“你惹下这样的祸事,还来问我们。已经派人去找老四,如今这一家子都在,看你如何交代。”齐二夫人从袖子中拿出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痕道。
荀卿染一头雾水。
“太太吩咐人押了媳妇来,又让人守住宁远居的大门,不让人出入,怕宁远居的人逃走。媳妇心中惶恐,委实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请太太明示。”荀卿染道。
齐二老爷坐在上面,听了荀卿染的话,便扫了齐二夫人一眼,似乎有些不满。
齐二夫人脸色僵了僵。
“你还和在这装糊涂。你们目无长辈,出外做了官,在外面私自做了多少事,也就不提了。如何胆大包天,私自做下这抄家灭族的大事来,连累这一家老小,你,你如何忍心啊。”齐二夫人道。
屋内众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荀卿染身上。
出外做官,那只有平西镇,抄家灭族,又如何说起,可这一家子齐聚于此,也不可能是齐二夫人一人的小把戏啊。荀卿染眉头微皱。
“老爷、太太,容奴才斗胆说一句话。四奶奶如今怀着身子。老太太早就吩咐下来,免了四奶奶一应请安礼节。如今要问四奶奶的话,可否先让四奶奶坐下来说。”许嬷嬷上前躬身道。
“是啊,如今事情不明,弟妹还怀着身孕。”齐大奶奶起身道。
“嗯,你坐下说话吧。”大太太就先点头道。
荀卿染便在旁边绣墩上坐了,许嬷嬷金铃等人都在荀卿染左右站了,一时间屋内就显得更加拥挤。
“四爷为官兢兢业业,从未做过贪赃枉法的事情,更是屡次受到圣上嘉奖。媳妇在内宅,不过是料理家务做些针线,哪里就要抄家灭族了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还请太太明示,大家也好商量。”
“弟妹在内宅,如何知道外面的事。这件事,还是等四弟回来,问四弟比较妥当。”齐儒慢慢地说道。
“别的事她不知道,这件事她却必定是知道的。”齐二夫人瞪了大儿子一眼,就从袖子中抽出一张纸扔在地上。“现在还嘴硬,你看看这是什么?”
许嬷嬷上前,将那张纸捡了起来,递给荀卿染观看。
荀卿染看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纸笺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却是一份弹劾齐攸的密折。密折上说齐攸在平西镇,勾结叛贼,意图谋反。并将齐攸容留宁馨、应泽在总督府,待如上宾的事情说的甚是详细,落款并没有名字。不知本就是匿名的折子,还是抄了这折子的人故意将那名字漏掉了。
荀卿染面色不变,心中却翻腾开来。这写折子的人,分明是对总督府上的事情知之甚详,绝不是外面的人,而是内鬼。这内鬼会是谁?齐二夫人又是如何得了这密折的抄本。既有抄本,那么密折的原本那?
“太太从何处得了这个?”荀卿染问。
屋内有些人见荀卿染态度自若,便有些心安。
“是老爷旧日的幕僚,凑巧看见,抄录出来,刚刚交到我的手上。”齐二夫人道,“你且说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四奶奶,这密折上的事可是真的?你们在平西镇真的收留了永和亲王的余孽?”大太太探身有些焦急地问道。
大老爷、二老爷、齐儒兄弟也都看着荀卿染。
“这事关系着这一家子的性命,你可别想撒谎,想要抵赖过去。”齐二夫人厉声道。
“是啊,四奶奶,您还是快说了吧。否则,少不得奴才要得罪四奶奶,四奶奶身边这些都是跟着四奶奶去过平西镇的,一个个地拷问,总要问出实情来。”张嬷嬷阴阳怪气地说道,“四奶奶,还是趁早说了实话。不然你身边的人可跟着遭殃那。”
张嬷嬷说着话,一双眼睛仿佛毒蛇的信子一样在许嬷嬷、宝珠、金铃等人脸上扫过。
荀卿染想着齐攸告诉她的消息,心思数转,最后还是平静地答道:“这不过是小人诬告。”
荀卿染的话掷地有声,众人见荀卿染态度如此平静,纷纷嘘出一口气。
“阿弥陀佛,大老爷时常夸奖老四是个稳重的孩子,我想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大太太笑道,“虚惊了一场。好在老太太喝了药在睡着,不然,也要跟着白受这惊吓。”
荀卿染这样沉得住气,并无半分惊慌失措的模样,齐二夫人看在眼里,心中发闷。
“大太太莫被她瞒过了。”齐二夫人道,“这折子上说的有形有影,岂是胡乱编出来的。也罢,你不肯说,那时在平西镇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齐二夫人向外吩咐,“来人啊,请五姑奶奶来。”
齐婉蓉!对了,齐婉蓉正在府里。荀卿染抬眼看着齐二夫人,若有所思。
一会功夫,就有小丫头带着齐婉蓉来了。
“你与你四哥四嫂来往甚密,你可知道,他们在府里收容了原来的宁馨郡主?”齐二夫人将齐婉蓉叫到跟前,柔声问道。
齐婉蓉似乎吃了一惊,“我见过住在馨兰苑的辛妇好,觉得非常面熟,原来她真的是永和王爷家的宁馨郡主?这丫头不就是在馨兰苑伺候宁馨的那个?”齐婉蓉指着金铃。
众人便知齐婉蓉说的是真的,顿时都是脸色灰败,齐二夫人则是恨恨地看着荀卿染。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齐婉蓉这才发现众人脸色不对,后知后觉地掩了嘴。
“四嫂,我不是故意的,这事,连家里人都说不得吗?”却是发觉自己闯了祸,十分无辜又非常内疚的语气。
金铃等人都对齐婉蓉怒目而视,齐婉蓉悄悄地往齐二夫人的方向挪了几步。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齐二夫人又问了一句。
荀卿染想说等齐攸回来,只是众人此时却都乱了起来。
“竟然真有这样的事,这,这谋逆造反,可是要灭族的啊!”大太太着急的站了起来。
“既然拿到这抄本,那密折,拦不拦的下来?”大老爷问二老爷。
二老爷叹气,“他不过是个书吏,哪有这个本事,能冒死抄下这密折,赶来报信,已经十分难得了。”
“娘娘那里,娘娘那里该有办法吧?”齐修急切道。
“谋逆大罪,只怕娘娘反倒被连累了。”齐二夫人拿帕子擦着眼角道。
“这可如何是好,怎生保得住着一家子的性命?”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是四弟做的,自该四弟去承担。”齐俭突然道。
荀卿染干咳了两声,“这事,还是等四爷回来,或许有些转机”
荀卿染提高了声音,可是却没人肯听她的。
“去找四爷的人,还没回来吗?”大老爷站起身,向外问道。
“四爷和一群人出城了,五爷亲自带人出城去找了,还没回来。”一个管家忙答道。
“一家子都要没命了,他还有心思去游猎!”二太太痛心疾首道。
大老爷急着在地上来回走,二老爷坐在那里一筹莫展。
“如今,只有咱们绑了四弟去请罪,或许可以从轻发落。”齐俭道。
“四弟做事历来稳妥,还是等四弟回来,问个清楚,再做决定。”齐儒道。
“哪里来得及,只怕皇上已经看到这折子了。”齐俭道,“四弟历来有本事,他去认了罪,也就没事了。”
“这事抄家灭族的大罪,就算四弟认了罪,咱们也脱不了干系。”齐修道。
“如果四弟不是齐家人,不就不会连累咱们了吗?”齐俭道。
屋内众人的目光都转向齐俭。
“为今之计,不如趁现在万岁爷还没发落下来,将老四逐出齐家。这样,便是有罪责,也是老四一人扛下,可以保全了一家人的性命,老四也一定愿意的。”齐俭高声道。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皇上性情宽仁,已经下旨赦免了那干旧案的文官,也有宗室获赦,永和亲王家……”
“几年前就有此猜测,却一直没有恩旨下来,君心难测啊……”
“老四一直在御前,对皇上的心意,也该有所了解才是……”
“老四和永和亲王家那小王爷,自幼好的亲手足一般。圣意如何,老四都有这个胆量和心肠的……”
大老爷和二老爷在一处商量。两个人都是从先帝时那场旷日持久的大震动中经历过来了,虽然那时齐家并没有被波及,但是其中的凶险,他们却是知道的。
众人也听出些名堂,目前情况是吉凶难料,而凶的可能性要更多一些,毕竟,再宽仁的皇帝,在某些问题上也是也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手软的,甚至从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
“我打算进宫去求娘娘,好歹在万岁爷跟前将这件事情压下来。大事化小,”齐二夫人这时道,“咱们家可是一直忠心耿耿,若是咱们先”处置“得宜,皇上看在娘娘的份上,就不会牵连这一大家子的人。”
“说不得我去给娘娘磕头,我这做娘的从没求过她什么,这次就求她,求她保下老四这条命来。”齐二夫人看着齐二老爷,又说道。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齐大老爷道,“国事变家事。”
荀卿染却是听明白了,这是打算家族中先处置齐攸,然后齐二夫人进宫,借助贤贵妃的恩宠,在皇上面前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用家法,可以免了国法处罚,这于老四也是最好的结果。”齐俭道。
“那还不快去,咱们这一家子的性命,可都在娘娘手里了。”大太太道。
“我已经递了折子上去,只等娘娘召见了。”齐二夫人道,“不过这之前,老四那,总得拿出个章程来,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娘娘在万岁爷跟前也好开口……”
这却是要先处罚齐攸,然后齐二夫人才肯去宫里求情。
大太太看了荀卿染一眼,就不吭声了。
“四弟妹也赶快打发人给家里送信,让你父亲兄弟接了你回去。府里现在就给你封休书,到时候也连累不到你身上了。”齐俭又道。
荀卿染惊诧地抬眼,齐俭这是在为她着想?她此时真恨不得一巴掌甩在齐俭那张假惺惺的大白脸上。
“三爷在说什么?”荀卿染道,“我没听清,请三爷说的再大声些。”
“哦……”齐俭看着荀卿染的脸色有些不对,往齐修的身边挪了挪,嘀咕道,“我可是一片好心。”
荀卿染正想着要不要此时发作,就有管事从外面飞跑进来。
“怎么,找到老四了?”齐大老爷忙问。
“回老爷,四爷还没回来,是宫里的罗公公来了,已经到了门口,说是有万岁爷的旨意。请老爷、爷们往前面接旨那。”管事的喘着气禀报道。
“不会是万岁爷已经看到了那……那密旨吧。”大老爷道。
这个时候任何猜测都是没有用的。大老爷、二老爷带着一众男丁出去接旨,女眷们则留在祈年堂,一面打发人到前面探听消息,一面焦急地等待着。
在众人看来是漫长的,但实际上只过了约莫盏茶功夫,齐修便从前面急匆匆地返回来。
“是怎么回事,旨意上说什么?”大太太忙问道。
“是皇上下了口谕,有人弹劾了老四,让大老爷、二老爷、老四立刻到御前回话。”丫头回道。
“弹劾的是什么罪名?”齐二夫人探身问。
“口谕里没有提到,罗公公知道那弹劾的人上的是密折,还说皇上的脸色,极不好看的。”齐修道。
密折,皇上脸色不好。事情哪就有那么凑巧,一天之中会有两道密折弹劾齐攸?
“万岁爷必是已经看到这密折了。”大太太颤抖着手指,指着那抄本道。
皇上已经看到了弹劾齐攸的密折,叫齐府的人进宫去,那么接下来……“啊?”众女眷都忙乱起来。
“老爷走的时候吩咐,府里的人不要乱,只安静等待消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齐修道。
齐二夫人却是愣愣地坐在那里,“怎么会?怎么会?”
齐修以为齐二夫人是吓傻了,忙安慰,“娘娘还坏着身孕,皇上总要顾念些的。”
齐二夫人不由得不信,却依然呐呐道,“这怎么可能。”突然抬起头看见站在一边的齐婉容,齐二夫人冲着齐婉容就走了过去,指着齐婉容,“你,你……”
齐婉容吓得连连后退,“不关我的事。”
齐二夫人抓住齐婉容,喉咙里咯咯响了两声,便向后栽倒,昏了过去。
众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忙都赶上前去扶起齐二夫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前胸后背。齐婉容脸色灰败,趁着众人都赶过来看齐二夫人,她便悄悄地往门口挪去。
荀卿染毕竟是怀着身子的人,就不好上前。金铃却因为方才齐婉容告密的事,眼睛几乎没离开过她,发现齐婉容要溜走,忙向荀卿染禀报。
荀卿染看过去,就见齐婉容趁乱已经出了屋门。荀卿染略一思索,并没有阻拦,只是暗中打发人去看住齐婉容。
一会工夫,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容氏坐着软兜来了。齐二夫人此时也悠悠转醒。
齐二奶奶扶着容氏从软兜中下来,走进屋里,众人忙都上前请安。
容氏面色阴沉,但却并不惊慌,缓缓地在上面的椅子上坐了。
“事情我都知道了,如今都莫要惊慌。”容氏沉声道,又转头吩咐齐修,“你带着去宫门口等着,一有消息,立刻回来通报。”
齐修答应了一声,忙带着人出去了。
容氏一来,众人似乎都有了主心骨,便不像方才那般慌乱了。
“咱们家历来忠心耿耿,如今宫里有贵妃娘娘,老太太在太后那里也是说得上话的,还怕什么那。”大太太道。
好多人心中也和大太太是一样的想法。
“染丫头,你可知道是谁写的折子弹劾老四?”容氏问荀卿染。
荀卿染有些犹豫,那密折上所述甚是详实,绝非等闲人能够知道的,必是内鬼。她心中有所怀疑,却不好在没有证据之前说出来。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人心惶惶,她不能再雪上加霜,让事态更混乱。一家子人在别人没打进来之前,先自乱阵脚,自相残杀,亲者痛仇者快,但凡还有一丝希望,她都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只告诉容氏,却没关系的。
荀卿染上前两步,在容氏耳边低语了几句,容氏面色愈发阴沉。
“是太太拿到的抄本,那写折子的人,只怕也该知道吧。”荀卿染又提高声音道。
容氏将目光转向齐二夫人。
“这,那是密折,这上面并不曾抄录名字。”齐二夫人道。
“你是如何得了这抄本的?”容氏问。
“是老爷的一个故吏,曾受了我些恩惠,平常也有来往。”齐二夫人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容氏道,“等这件事情过了,请他家夫人来坐坐。”
容氏的话不多,却像是笃定能够平安过了这一关似的。荀卿染不禁从心中佩服容氏的镇定,众人也明显都安心了许多。
一个小丫头从外面匆匆进来,在荀卿染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是什么事?”容氏瞧见了,开口问道。
“回老太太,方才老爷下令,要福利的人不可随意走动。这丫头方才出去,看到二门的婆子拦住了五姑奶奶,说是五姑奶奶要回家去,那婆子不肯放行,因此说给我听。”荀卿染道。
她说的自然不完全是实情。实情是,她派去看着齐婉容的人,看到齐婉容匆匆收拾了包裹要离开齐府,授意二门的人拦住了齐婉容。
“好个大难临头各自飞!”大太太就沉下脸来。
如今这个关口,齐婉容不说一声就要离开,未免太过薄情。
齐婉容虽不是大太太亲生,却是她的女儿,她是又生气,又觉得丢脸。
“她是出嫁女,倒也没有非要留她在这里的道理。”容氏说着,瞧了荀卿染一眼。
齐二夫人抬起头,张了张嘴。
“二太太,你有话说。”容氏问。
齐二夫人心中挣扎,硬着头皮道,“老太太说的是,这个时候不该连累了家里的姑奶奶。”
“虽是该让她走,不过总要见上一面。”容氏吩咐,“去请五姑奶奶到这来。”
小丫头答应着退了出去,一会工夫,就带着齐婉容回来了。齐婉容身后跟着她两个丫头,俱都抱着包裹。
齐婉容不情愿地走进来,手指搅着手中的帕子,看来心中是非常的不安。
“老太太,家里……有事,急着回去看看,想着还要回来……”齐婉容磕磕巴巴,词不达意地解释着。
齐婉容一进屋,齐二夫人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两个人的视线对上,都飞快地转开眼神。
容氏却不再问这件事,只闲闲地说起了家常。
“老爷们回来了,四爷也回来了。”有管事的小跑进来回禀道。众人翘首而待。
少顷,齐家大老爷、二老爷一身朝服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齐儒、齐修、齐攸兄弟几个。
齐攸进门,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荀卿染,荀卿染有人看到了齐攸。两人目光相接,齐攸轻轻的点了点头,荀卿染微笑着也点了点头。两人都知道对方无恙,心中安定且欢喜。虽然很想此刻便到一处,只是如此情形,又当着这些人的面前,都不好再多做表示。
“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都上前给容氏请安。
“快起来吧,事情究竟如何?”容氏忙让几个人起身。
虽是这样问,其实在看见儿孙们进来的时候,容氏心中就已经有了底。大老爷等人进宫的时辰并不长,又都平平安安地归来,只看他们脸上的神色,便知道是绝没有凶险的。
“伺候的人都退下吧。”二老爷道。
这却是要说重要的话,因此要遣退了服侍的下人。
齐婉蓉站在那,有些进退不得,颇为尴尬。
“你们陪着冯大奶奶去歇一歇。”容氏吩咐身边两个丫头。
那两个丫头便上前扶了齐婉蓉,往外走。齐二夫人对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也忙在后面跟上。
屋内只剩下齐府的一干主子们。
“祖宗保佑,是虚惊了一场。”大老爷人怀中取出一封奏折,说起了进宫的经历,却是十分简单。齐大老爷和齐二老爷进了宫,被皇上召到御书房,皇上不过问了他们两句家常,就将拿弹劾齐攸的密折交给他们,让他们回来了。
“这是这个折子。”齐大老爷将奏折递给容氏。
容氏打开奏折。
众人都瞧着容氏手中的折子,齐二夫人更是有些目不转睛。
自古以来,的确有这样的事例。皇帝接到某些弹劾大臣的奏折,却将这奏折送给那弹劾的臣子。自然是表示对那臣子无比的信任和恩宠,是很高妙的一招帝王之术,妙用无穷。如今齐家是享受到了这个待遇,怎能不让众人欢欣鼓舞。
容氏只略扫了一眼那折子,便交给大老爷。
“你们都看看。”容氏道。
大老爷和二老爷两个人看过后,都变了脸色,大老爷怒哼了一声,二老爷捻着胡须,也是面沉似水,两人却一时都没说什么。
那折子就在众人手中传递,传到齐修手里,齐修看过后,几乎跳了起来。
“原来是这小子在搞鬼,这喂不熟的白眼狼。”齐修就将折子递给齐攸。
齐攸略扫了一眼,面色平静,又将折子递到齐二夫人手里。
齐二夫人是认得些字的,她有些心急地接过奏折,飞快地扫到某一处,那拿着奏折的手就有些发抖。荀卿染就坐在齐二夫人下首,侧目望过去,齐二夫人不仅手在抖,全身都在轻颤,两手几乎拿不住那密折。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齐二夫人将奏折往旁边递过去,荀卿染不动声色地接过奏折。她看的很仔细,密折上的内容与方才齐二夫人给她看的抄本并无出入,后面却多了些内容,却是告密人生怕皇上不相信奏折的内容,特意说明其证人是齐攸的堂妹齐氏婉蓉,因常出入总督府,并曾多次在府中小住,因此了解了这些内情。密折中还说,如果情况需要,齐氏婉蓉愿意大义灭亲,出堂作证。而密折下面落款赫然就是冯登科。
果然啊,果然是他。经历过平西镇那一系列事情,对于冯登科的本性,荀卿染可以说是深有了解的。但是齐婉蓉在这件事中的角色,却让荀卿染无法释怀,心中隐隐有种被背叛的愤怒。
众人都将这奏折看过了,一件本来足可以灭门的大祸就此平息,自然全都松了一口气。不仅如此,皇上对此事的处置,更让众人感觉到皇上对齐府的恩宠,心中既有感恩,又有得意。然而在喜悦得意之外,还夹杂了愤怒。因为这上密折告黑状的人,并不是外人,而是齐家的姑爷,那挺身要出来作证的则是齐家的女儿。
“没事了就好,方才吓的人浑身发软,如今又是这样。迎丫头,”齐二夫人站起身来,将手伸给齐二奶奶,“你扶我去换一件衣服。”
齐二奶奶扶着齐二夫人从厅中出去,往齐二夫人的卧房去了。
“这姓冯的小子竟是这样的混帐小人,咱们将女儿嫁给他,陪送嫁妆,又助他的仕途。他如此恩将仇报,要害咱们一家子的性命!都是你的好亲戚,亏你那时不住口地夸他!”大老爷对大太太发火道。
大太太忙站起身,拿帕子抹着眼泪。当初明明大老爷也看中了这个姑爷,她一个如何做的了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难道是她愿意的。大太太心中委屈,却低了头不敢分辩。
齐修齐俭都忙站了起来,大太太毕竟是他们的嫡母。
“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益,”二老爷劝解道,“圣上隆恩,不计较此事。还将折子交给咱们,咱们也该想想该如何应对。”
“二老爷说的是。”容氏点头。
大老爷如此训斥大太太,何尝不是自觉到自家在此事中的责任,如今听着容氏和齐二老爷都如此说,他自然也松了一口气。
“这内宅之事,外人如何知道,原来是婉蓉,因有家贼,才引来的外鬼。”容氏道,就吩咐人“去将冯大奶奶请来,有些事要问问她。”
齐二夫人这时换了一身衣服,和齐二奶奶从内室中出来,正好听见容氏的吩咐。
“五丫头这些天殷勤的不同寻常,只以为她做了媳妇,知道了艰难。谁知道竟包藏了这样的祸心。我听她说身子不好,每天只让人炖了补品给她调养,又听她说冯家狭窄,还打算和大太太商量后,帮衬他们些。这孩子,真是让人伤心。”齐二夫人面有泪痕,似乎方才就哭过了。
“……关系一大家子的性命,我一个妇道人家,方才心急,又让染丫头受了些委屈吧。”齐二夫人走到荀卿染身边,握着荀卿染的手,“染丫头,我对不住你。”
齐二夫人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坦然认错。
“大家没事就好。”荀卿染笑道。
“太太这心就仿佛在滚油里煎一样。又心疼儿子、媳妇,又要想法子保住这一大家子。”齐二奶奶陪笑道。
“方才我打算好进宫去,就算磕头磕死在宫里,也要求娘娘,保住攸儿。”齐二夫人抹泪道,“如今虚惊一场,我这心,才放到肚子里。”
齐二夫人面色黄黄,脸上尤带泪痕,确实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回想刚才她确实是说过要为齐攸求情的话,而那些要处置齐攸,逐出齐家话,都是齐俭一个人说出来的。
一会功夫,就有丫头带了齐婉蓉进来。齐婉蓉这次进来,明显比方才还要不巡,眼神中露出惊恐的神色来。她眼神飞快地在齐二夫人脸上略过,便垂下了头。
容氏将那密折给齐婉蓉看了,问齐婉蓉这是怎么回事。
齐婉蓉一看那奏折,便哭倒在地上,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
“我并不知情,大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平日里总念叨着受了府里的大恩,不知道要如何报答的。这里面必是有什么误会。”
“你说不知情,这些事,难道不是你说给他听的?”
齐婉蓉便瞧瞧齐攸和荀卿染,“四嫂是有嘱咐,不可在外面随便说。可,大爷他,并不是外人。”
“那这奏折上所述,你愿意出堂作证,又怎么说?”
“我并不知道,大爷从未说过。”齐婉蓉矢口否认,“大爷不是这样的人,府里有事,他又没有好处。这里面该是有些误会,府里如今的富贵,外面不知多少人看着眼热,或许是这些人在里面做的手脚。”
“这密折上就是他的笔迹,他写过几封信,我那还留着那。”二老爷叹道。
齐婉蓉半晌无言,最后只呐呐地说,要见冯登科,亲自问问他。
“让她回去一趟也好,夫妻间,总该问个明白。”齐二夫人点头道。
容氏却决定暂时将齐婉蓉留下,另外派人去冯家找冯登科。
“我去吧。”齐攸起身道。
“还得写谢恩折子,咱们一同到圣上眼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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