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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 完结第74部分阅读

    金玉满唐 完结 作者:肉书屋

    金玉满唐 完结第74部分阅读

    长对付尸体,他却只擅长对付活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也只好忍着宋国公这一场脾气,他倒是想好好解释,可谁知道隔墙有没有耳朵?人家的手都能伸到长安去,更何况这里是本家!

    “说话!”宋国公跳脚。

    “父亲,当务之急是要办好祖母的身后事,至于凌襄,她以殉主的名义而死,圣上已追赠她为孺人,还有何好追究的?”萧颂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番话,然而事实上,凌襄是看着他长大的,每每太夫人教训他,凌襄总是会千方百计的帮他,在他心里,凌襄是和舒娘一样亲近的人,这仇,必得变本加厉的报!

    宋国公虽然暴怒,但到底是父子,萧颂细微的情绪变化,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喘着粗气,坐到了席上。

    盯着萧颂审视了半晌,才没好气的道,“你最好给我想想怎么和族里交代!”

    想到这个,宋国公的怒气又起来了,挥挥手道,“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赶紧走走走。”

    萧颂规规矩矩的躬身施礼,起身退了出去。萧颂和宋国公对着干不是一年两年了,对他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他虽然性子急,但绝对是个睿智的人,这事情的背后,只消能稍稍平息怒气一想便明白了。

    萧颂回到院子时,冉颜坐在廊上看书,见他衣着还如之前一样整齐,便知道没有掐起来。

    “这几日好好休息,三日后我们返回长安。”萧颂见到冉颜,心情明朗了许多。

    冉颜没有追问,只应了一声,转而道,“坡上的那些兰花可以摘么?”

    “可以。”萧颂饶有兴趣的道,“做什么用?”

    “用处多着呢,可以做膳食,也可入药。”冉颜还是头一次看见那么大片的兰花,便吩咐晚绿准备篮子,明日一早便再过去一趟。

    “我想,父亲的辞官文呈已经递交上去了。”萧颂忽然叹了口气道。

    冉颜怔了一下,旋即想起来古人是有守孝的,身为儿子要守孝三年,不能除素服,所谓三年,各个朝代的长短也都不同,其实并不是整整三年,像汉代律法规定是二十六个月,而唐代则规定是二十七个月。

    萧颂身为孙子,自然不用服三年那么久,而且他算是朝廷重臣。

    对于朝廷重臣,如果圣上不想其退出政治中心,一般都会采取“夺丧”的办法,用一天代替一年,于是守丧的日子就变成了二十七日,长些也就是三十六天。

    宋国公如今已经不在内阁,但是综合过去功绩而言,没有人可以否认他是朝廷重臣。

    但目前区区一个外放的歧州刺史官职,完全没有夺丧的必要,大唐可一点也不缺人才,宋国公一走,立刻就能找到合适的人走马上任。所以现在他所处的位置,要不要夺丧,得看圣上怎么想。

    “你觉得呢?”冉颜问萧颂。她心觉得,宋国公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矛盾,夺丧意味着他还特别重要,但是放孝吧,也是圣上成全他一片孝心。

    “不会夺丧。”萧颂道。他见冉颜似有疑问,便道,“圣上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太夫人过完年身子骨一直不好,也都由太医诊治,圣上若是想知道太夫人的病情,怎么会不知?而宫里压着你的命妇品级不封,怕就是圣上准备的两全之策。”

    李世民当年给萧一句“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的评价,自然是万分看重他,李世民心胸也是帝王中较为宽广的,纵然后来发生些不愉快,但相对之下,也都是小事。他是估摸着太夫人大限将至,所以故意压着冉颜的命妇品级不封,算是个暗示。

    倘若宋国公守孝三年,李世民就借机升萧颂的官,一方面成全他的孝道,一方面又明白的告诉他:看,我还是很重视你的。

    “可以说,我若升了刑部尚书,圣上是全然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格外恩宠。”萧颂无奈一笑。光靠他现在的资历入阁,定然会招来许多非议,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在古代,靠着家族能力攀上高位也算是男人的能力,没什么好丢人的,但是作为一个有才能有手段的人来说,也许更想证明自己,而非得到荣华富贵。

    “九郎,夫人,门外有个侍婢,过来请夫人,说是东阳夫人吩咐的。”晚绿站在阶梯下禀报道。

    “何事?”冉颜皱眉。

    第327章 春来

    晚绿道,“说拜祭过了宗祠,夫人理应认识萧氏的内眷。”

    萧颂皱眉,“不该母亲引见吗?”

    晚绿也有此疑,所以刚刚已经问过那名侍婢,“老夫人随国公谢客去了。”

    守孝其间要断绝交际,或者半断绝交际关系,因此这时候也会有许多人闻丧讯赶来,一为了凭吊亡者,二为了做个短暂的告别。

    “晚绿请那侍婢到内门道稍候,我换件衣物。”冉颜转身往屋里去,却被萧颂一把抓住,“不去。”

    冉颜看着他深锁的眉头,不禁想笑,“萧钺之,我发现你越来越孩子气了。”

    其实多数男人都有孩子气的一面,只不过萧颂因平时太过严肃,孩子气起来显得反差特别大罢了。

    “反正不许去。”在本家,萧颂不敢让冉颜离开他视线范围之外。

    “别拧着了,我也不什么娇娇弱弱的女子,有自保能力。”冉颜握着他的手安慰道。

    这亲不能不认的,倘若把本家内眷都得罪了干净,萧颂日后怎么面对族中兄弟?日后交际方面的事情还多得很,连本家人都应对不来,以后怎么应对外人?虽然她不喜欢为之,但既然选择成为他的妻,就要把该担的担起来。

    萧颂紧紧抿着唇,反握住她的手却半点不松,显然倔脾气上来了。

    僵持了半晌,冉颜才轻声道,“相信我,夫君。”

    萧颂把头扭向一边,看着院子里盛放的海棠,久久才渐渐松开了手。

    冉颜快步进屋里,寻了件干净的素衣换上。晚绿打水进来给她稍稍净面,整理了鬓发,便一并出了门。

    “娘子,郎君可还别扭着呢!”晚绿到了内门道便不安的道。

    冉颜淡淡一笑,“他心里比谁都清明,用不着担忧。”

    “奴婢春来,见过九。”等在内门道的侍婢见冉颜出来,连忙蹲身行礼。

    冉颜看了她一眼,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生的很敦实,透着一股子憨厚,长相那种丢进人群便找不见的,但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两眼弯弯如新月,当真如花开春暖,便如她的名字一般,春来。

    “无需多礼。”冉颜对淳朴的人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整个人也稍微柔和了一些。

    春来一身粗葛麻素白襦裙绑着丫髻,除了一根绑头发的发带外,没有任何装饰物品,脚上的旧鞋,显然并不一个高等侍婢。

    “你哪个院子的?”冉颜有些疑心东阳夫人派个低等的侍婢来叫她,要么就十分看不起她,要么就有诈,再或者,就东阳夫人太节俭了。

    春来微微侧低下头,恭敬的答道,“回九夫人,奴婢大的贴身侍婢。”

    唐朝的称呼有些实在很不方便,譬如宋国公在族中的排行七唤七郎,而萧颂下一辈排行第九呼九郎,不知道的还以为兄弟。

    同理,萧氏不同辈分的大有好几个,冉颜一直认为东阳夫人那种权利欲望很强,又隐藏极深的人,如今看来,觉着似乎也忒深了些。

    一路想着关于东阳夫人的事情,很快便到了族中的厅堂,里面已经聚集了许多女子,多着素服,另有许多着灰色、黑色、褐色衣裙的妇人。

    “各位、娘子,九夫人来了。”春来看起来很敦厚老实,做事也很稳重大方,没有丝毫扭捏。

    “进来吧。”主座上的东阳夫人声音寡淡。

    冉颜迈过门槛,便迎来了众多目光,刚开始被这样注目的时候还有有点不习惯,如今已经很坦然。

    旁的人,冉颜一个也不认识,她便径直走到了东阳夫人和族长面前不远处,微微蹲身,“见过大伯母、四伯母。”

    东阳夫人一身素白如雪的交领襦裙,端庄的跽坐在主座上,眉若远山,目含秋水,仿佛与这样的场合格格不入,“不需多礼。”她说着,眸光微转,落在左手侧的一位六十岁上下的素衣身上,“弟妹,劳你领着侄媳与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吧。”

    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唤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弟妹”,冉颜感觉比一群年轻女子唤她“婶娘”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素衣倒也面善,至少比独孤氏看起来要和蔼的多,她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在长安匆匆见了一面,你还记得我吧?”

    这真一个让人很尴尬的问话,冉颜倘若真的认得或记得,早就同她行礼问安了,何必等人家问?在长安忙的一团乱,冉颜匆忙里见过不少人,惟独对这位没有任何印象,来兰陵的路上,几乎披星戴月的赶路,每个人根本没有几乎下马车,更没有空闲的时间,冉颜道:

    “长安见的匆忙,方才见了您却不敢相认,怕喊错了人闹笑话,六伯母莫要怪罪才。”冉颜微微欠身。

    倒不冉颜真认识她,在族中除了嫡长房和族长很有地位外,六房子孙最繁盛,六的儿孙均有人在朝中任官,因此在族中说话也颇有力度,还有她坐的位置,以及平日里萧颂同她说各房的性子,综合起来猜的罢了。

    六夫人就一个瞧起来和和气气,很低调,但实际内心很傲娇的人。

    六夫人见冉颜当真认出了她,面上笑容更亲切了几分,“真个惹人疼的好孩子,先坐下再说。”

    宋国公的兄弟本就只胜了五六个,上一辈的,除了独孤氏之外,也就剩下这三个了。接下来便拜见各位兄嫂。

    场面看起来倒也其乐融融,只冉颜一直僵着的脸,却令不少人打完招呼之后,便不欲再寻她继续说话。

    “九夫人,请用茶。”有侍婢摆了一杯茶水在冉颜面前。

    冉颜刚刚端起来,便有人问道,“听闻九嫂在苏州有‘名医’之名,不知真假?”

    冉颜的动作顿了一下,放下杯子,“不过久病成医,当不得‘名医’二字。”

    第328章 意料之外的事端

    “名医之事可是实情,不过传闻九婶还曾经帮官府验尸呢!”

    说话的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声音清脆,听起来像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

    验尸的事情,经过萧颂、刘品让以及冉氏的控制,面上已经无人谈论,但人们的八卦热情是无法阻挡的,萧氏的人知道也并不奇怪。

    “九婶,可是真的?”有人起哄追问道。

    四夫人板着脸轻咳了一声。

    萧氏这些人明显是看不起冉颜的出身,以及她做过的那些事,冉颜心知肚明,但是她又有什么本事,一定要求别人尊重她呢?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冉颜可以有很多毫无破绽的解释,譬如,她可以说因为是相识的一个女子遇害,所以官服请她去认尸。这样做固然能使得她们疑心稍缓,不过冉颜没有任何闲情逸致拿过世的朋友来满足这些贵妇贵女好奇心。

    这些人的行径,分明是把她当做个笑话来看的,虽然不曾表现在面上,但那打心底的轻视使得们无遮无拦的问这些,冉颜心里已经起了怒火,因此只淡淡的看了那少女一眼,“证据呢?”

    少女被她冷冷的神情吓了一跳,嘟嚷道,“都说了是传闻……”

    冉颜声音平平的道,“我方才去过山上的族学了,历朝皇帝,三十余位宰相,令人肃然起敬。”

    众人不知道冉颜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但是大部分人面上都有掩饰不住的自豪。夫人们尚且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身为萧氏女儿的娘子个个都面带笑容,神采飞扬。

    “我以为有这样雄厚底蕴的大家族,应该会有广阔的胸襟气度,也会自律言行,所以纵然我冉氏现在已经没落了,身份配不上萧氏,关于我的传闻满天飞,今日过来见过各位之前,还是十分宽心的。”冉颜端然跽坐,目光落向方才对她发难的两个人。

    冉颜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你们都是有文化有身份的人,不要跟八婆似的,做那些看起来没文化又有失身份的事情。

    不是觉得高人一等吗?冉颜便搬出萧氏一门的荣光,把她们抬到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去,便如做圣人的一定要有圣人的德行,不然就是打自己的脸。

    不知道冉颜的心理攻势起了作用,还是萧氏对子女的教养的确严格,少女倒是出乎冉颜意料的恭恭敬敬向冉颜屈身行礼,“九婶教训的是,阿江定然铭记在心。”

    冉颜这才仔细看这少女,中等之姿,但巴掌大的小脸上那一双黑亮的眼眸分外出彩。

    “侄女客气了。”冉颜对她的看法改观了些,不过也并未表现在面上,只淡淡的回了一句。

    六夫人显得有些不高兴,毕竟萧江是她的亲孙女。四夫人仍旧板着一张脸,简直快赶上冉颜了,很难想象她这样一板一眼与萧那样一板一眼的人怎么样生活。而东阳夫人依旧是一副云淡天高、幽山远水的模样,仿佛根本不曾注意到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端起茶盏慢慢的抿了一

    冉颜现在只等着东阳夫人或四夫人说一句解散,便也不再说话。

    太夫人刚刚过世,她们也不宜玩阄,因此屋内很快便冷场了。

    静静坐了片刻,还是六夫人先绷不住了,“既然也已经见过面,互相也都识得,咱们这就散……”

    六夫人话音还未落,东阳夫人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众人哗然,冉颜也是吃惊不小,今儿这事发展的有意思,原本是冉颜时时刻刻的防着东阳夫人,怕被迫害,结果居然是东阳夫人自己倒了。

    距离东阳夫人最近的四夫人和六夫人立刻扶住她,“大嫂!”

    四夫人万年淡定的姿态终于破功,着急的道,“快去叫医生!”

    “还叫什么医生!侄媳妇不就会医术!”六夫人急急的转回身,冲冉颜招手道,“快过来!”

    冉颜纵然心里不怎么愿意管这事儿,但如此情形,也容不得她推脱,只好快步上前去,“我先看看,该去叫医生还是得去叫。”

    冉颜伸手捏住东阳夫人的脉搏,眉头微皱,飞快的从发间拔出几根银针,封住了各处要脉。然后才端起放在她面前的茶盏,轻轻嗅了嗅,没有毒……

    冉颜想起方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东阳夫人不断的喝茶,有这么口渴?

    毒性暂缓,东阳夫人幽幽醒来,之后便是不断的干呕,面色一片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若非她面无人色,症状倒是像妊娠反应。

    “是否想如厕?”冉颜立刻问道。

    东阳夫人艰难的点点头。

    春来叫了另外一个力气大些的侍婢架着她离开。

    “侄媳妇,大夫人这是怎么了?”四夫人问道。

    “中毒。”冉颜大概猜到,东阳夫人中的是雷公藤的毒。服用一般分量的雷公藤,并不会立刻致死,但是雷公藤的的嫩芽只需要七片便能毒死人,而且极容易混在茶叶中,“大伯母暂时无性命之忧,具体情形,还是要等医生来诊断才行。”

    “夫人!”

    冉颜在人堆里,忽然听见萧颂紧绷着的声音。

    冉颜站起身来,隔着人群瞧见萧颂看似很平静的俊颜,但是他鬓角的汗水已经说明了一切。

    “发生什么事了?”萧颂见冉颜好端端的,一下子便放松了,说话的语气分明与方才不同。

    “大伯母中毒晕倒。”冉颜道。

    萧颂眼眸里有一瞬的错愕,但快的几乎让人辨不清楚。他皱眉道,“怎么会独独她中毒了?”

    萧颂是刑部侍郎,专管破案的,因此四夫人也开口询求他的帮助,“九郎,你看此事……”

    “交给四伯处理吧。”萧颂疯了才会帮东阳夫人调查凶手,他是巴不得毒死最好。

    第329章

    萧颂见到四夫人面色微变,紧接着道,“下药之人似乎并未打算置大伯母于死地,但用心险恶,这是族中的事情,刑部牵扯进来不好。族内之事,我做小辈的,怎么能越俎代庖?”

    如果这是族内的事情,有那么多长辈在,怎么也轮不到他伸手来管,如果让他管,也就是算是移交刑部了,如果你敢交过来我就敢管。

    这一番话只是面子上说的漂亮,其实就是威胁,但四夫人此刻正着急,也未必有心思揣摩深层意思,“你说的在理,来人,快去请四郎。”

    “是。”侍婢领命匆匆离开。

    “四夫人!”春来跑了进来,见屋内还是这么多人,神色间有些为难,“奴婢斗胆,请求耳语几句。”

    四夫人微微颌首,春来立刻凑过去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四夫人满面惊讶,沉吟半晌,才对萧颂道,“钺之,我与侄媳妇说几句话。”

    “四伯请便。”萧颂轻轻拍了拍冉颜的背,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让自己安心。

    东阳夫人中了雷公藤的毒,定然是便血了,冉颜纵然猜到结果,却并未说出来,与四夫人走到一旁,等着听她说。

    “春来说大夫人便中都是血,不知道有无大碍?”四夫人询问道。她原本也不相信冉颜一个年纪轻轻的娘子医术能怎么样,但方才见她施针又快又稳,面色丝毫不变,此刻医生还未赶到,只好暂且把希望寄托在冉颜身上。

    冉颜道,“暂时不会有事,不过如果查不出毒物来源,继续服用的话,随时可能死亡。”

    雷公藤可以用来治疗风湿关节炎之类的病,但一般情形下都是外敷医生不会轻易给患者口服,就算东阳夫人需要用来治病,也不会出现口服中毒的现象。

    “那就好。”四夫人微微松了口气。

    东阳夫人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孝靖帝薨时她才十九岁,韶华在孤寂中悄然而逝,孤身一人到现在。因为她特殊的身份族人对她的态度恭敬而疏远,也许正是因如此,才造就了一副清高寡情的模样。

    东阳夫人为孝靖帝守节,萧氏全族对她也是由衷的感激。四夫人自然不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底子下出个三长两短。

    “母亲怎么样!”

    蓦地一个男子急促的声音打破屋内的安静,冉颜回身,正瞧见一个二十岁上下俊朗青年,正满面着急的扯着春来,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青年一身圆领阔袖袍服,宽肩窄腰身材修长,冉颜仅仅看见一个侧面,便觉得实在是个玉一般的美男子,身形若松,面容如月比之萧颂也不逊色。

    “十郎,夫人无性命之忧。”春来连忙安抚道。

    萧十郎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点,走过来给四夫人和六夫人见礼。

    不一会儿,萧璄带着医生匆匆赶过来。他一个近古稀的老人,本就精力有限,萧府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如今的状态,颇有种快要油尽灯枯的感觉这更让全族上下不安。

    “全都闲着没事做吗!杵着干什么都回去。”萧璄火气有些大,一来便没好气的冲众人瞪眼。

    “走吧。”萧颂不知什么到了冉颜身边,握着她的手便闪出人群。

    萧颂开溜的功夫堪比翻墙,轻轻松松的便从厅堂中出来,“此事我们还是作壁上观吧。”

    “我总觉得有人要把我拖下水。”冉颜心中苦笑,不知道是直觉,还是处于这样一个紧张的状态,开始患了被害妄想症。

    “怕不怕?”萧颂絮紧握着她的手问道。

    冉颜摇头,她以前是做法医的,一般经手的都是死罪,有些家属不服判决的结果便会报复她。偷拍跟踪,想闹臭她名声的都算客气的。有一回接手了一俱黑帮头头的尸体,那人是在一次袭击中死亡,于是把对方告上法庭,要求尸检。

    那人身中数刀,伤势颇重,但冉颜验出他是死于脑血管瘤破裂,他的那些兄弟们认定她是被人收买,后来换了几个法医重新检验,依旧是同样结果,但那帮人咽不下这口气,就把火撒在冉颜头上。

    现在和那些时候也没有太大差别,更何况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可以信任、依靠的男人。 “不怕。”冉颜道。

    两人相视一笑,在夕阳晚霞中手牵着手,从一片月季花圃中穿过,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夜幕渐渐降临,将一日的喧嚣沉淀,兰陵的夜晚静谧深幽,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气,彷如与世无争的桃花源。

    萧颂与冉颜沐浴过后躺在榻上。唐朝贵族的榻很大,睡十余个人都还款款松松,四面垂了细细密密的竹帘,将这个高出地面的台子挡住,上面铺了厚厚的草席、锦被,竹帘角落里放着一只细高的落地灯笼,照亮其中。

    冉颜靠在榻头的箱子上看书,萧颂四仰八叉的躺在席子上看着冉颜,时不时的闹她一下。

    “夫人。”萧颂笑吟吟的盯着她被温暖光线笼罩的秀美侧脸,轻声唤道。

    “嗯?”冉颜翻了一页书,顺便抬头看了那个百无聊赖的人一眼。

    才新婚,萧颂自然很想要做夫妻间那点事,但是太夫人刚刚过世,他虽然有些不羁,却是个很孝顺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会儿控制不住自己的,只是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

    “咱们说说话。”萧颂半撑起身子,用手支着脑袋,侧躺在榻上,交领的中衣散开,露出一大片精壮的胸膛,胸口两点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冉颜看了一眼,飞快的移开眼神,“好。”

    萧颂拍拍身前的一块位置,“颜颜,坐这里。”

    冉颜心里觉得坐过去的话,即便他能忍得住,她不见得能忍得住,想虽然这么想,身体却是先一步行动,挪了过去。

    “你看的什么书?”萧颂伸手揽住她的纤腰,轻轻摩挲着。

    冉颜拍下他的手,道,“关于气疾的医书,刘青松帮我搜集了不少。”

    “刘品让调入京城了。”萧颂笑起来眼眸晚晚,黑亮的眸子闪烁,显得十分狡黠,“做了太子中舍人。”

    从四品上州刺史变成正五品下的太子中舍人,是降级而不是升官,但这搁谁身上都是一大喜事,一来外放的官员哪里比得上接近政治权利中心的官员?再者,太子中舍人也就是督促太子生活、学习、政事各个方面的官职,刘品让岂能不乐。

    “喜忧掺半吧。”冉颜叹道。若是李承乾地位稳固,这倒是一桩喜事,但现在的情形没那么乐观。

    “那不管咱们的事,刘品让从苏州来,自然了解风土人情,皿及苏州发生的一些大事小事……”萧颂笑道。

    第330章 捉凶

    “你是说……”冉颜眼睛一亮,让刘品让“无意”向太子透露这件事情,比从旁人口里说出来可信的多。

    冉颜并未继续下去,转而问道,“圣上如何在这个时候给东宫添舍人?”

    是表示自己对太子其实还是充满信心的?

    萧颂的手不老实的伸进冉颜衣服里,入手一片娇软,比丝缎柔滑,比羊脂玉温润,他似是满足又似是不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声音里多了一丝沙哑,更加低柔了几分,“自从上一任太子太师李文纪过世之后,圣上一直都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人选辅佐太子,其实若非是他过世,太子也不至于这般声色犬马。”

    李纲,字文纪。说起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神迹,史上最厉害的“太子克星”。这完全是个戏称,倒不是说他特别能教导好太子,此人才华高博,品行高洁,在隋朝便受重用,任太子杨勇的师傅,后杨勇被废,杨素弄权,他不肯逢迎便隐居去了,隋末遇到李渊,唐初的时候被任命为礼部尚书,兼任太子詹事,也就是太子的老师,结果李建成在玄武门之变中兵败了,其后又任太子李承乾的师父……

    稍微懂点历史的人都知道,李承乾也是被废的命运……

    这倒不是李纲不会教书育人,也不是他没有才华,只能说时也运也,他恰好赶上了。也不知道是这几个不成器的太子辱没了他的惊才绝艳,还是一颗扫把星毁了三位太子。

    冉颜正想着,胸口却被人一把握住,温热的大手轻轻的摩挲挑逗。

    “萧钺之,别闹。”冉颜伸手去拉他,却被他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两人喘息都有些急促,两人无奈的对视半晌,萧颂狠狠吐出一口气,趴在冉颜身上不愿起来。

    冉颜浑身燥热,能感受到他滚烫的身体和那处早已经坚硬如铁之物,觉得更是空虚难受。

    “起来,你这么压着我,难受。”冉颜伸手推了推他。

    萧颂果断装死。

    冉颜哑然失笑,越是深入的认识萧颂,越觉得他性格其实十分开朗,其实就是一个爱玩闹大男孩,会任性,会耍小孩子脾气,绝不是个霸道冷酷的男人,他的骄傲都是在骨子里,并不流于表面。

    而工于心计的他,在她面前如此没有防备,这本身就是一种爱。

    冉颜从前并不在意他曾经有过两任夫人还有侍妾什么的,但此刻想到他也许也曾对她们温柔过,竟是心底起了酸意。

    “夫君。”冉颜收起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思。拿过去的事情来别扭,冉颜想想就觉得自己果然爱上萧颂了,因为这是个很明显的证据——她智商下降的很厉害。

    萧颂动了动,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冉颜也只好任由他这么趴着,随便找了个话题来转移注意力:“你说,谁会给大夫人下毒?”

    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出于什么目的给自己下毒?

    萧颂没有答话,冉颜继续道,“我觉得是有人想害她。”

    “为何?”萧颂终于抬起头来,身子往一旁挪了挪,紧挨着她身边侧躺下。

    “口服雷公藤对肠道有强烈的刺激作用,甚至会引起胃肠道出血性糜烂,而被人体吸收后,对中枢神经及心、肝、肾等器官都会造成损害。过量服用基本都会死于急性肾功能衰竭。”冉颜说完,补充道,“引起的病变并不是一两副解药就能解决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吧?除非脑子有问题。”

    萧颂唇角微微弯起,垂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家夫人还是太纯真了。”

    譬如萧颂自己,他在追杀苏伏的时候,肯在冉颜的面前放过他,但暗地里绝对会不遗余力将其碎尸万段。倘若不是冉颜果断的选择了他,此时此刻,他与苏伏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就是人性。

    也许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他这般,但东阳夫人那种女人,很难说她会不会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大夫人与十弟的母子关系也不算很好。”萧颂道。

    冉颜诧异,母子关系不好,她自己又不能当族长,谋族长之位若不是为了自己儿子还能是为了谁?

    “你也明白的,动机很重要,倘若知道她的动机,不难猜出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她的行为很让人摸不着头脑。”萧颂抚着冉颜柔顺的发丝,轻轻道,“好好准备一下吧,我们回长安之后,你也许就要忙起来了,本家的事情你无需操心,我会解决。”

    萧颂若是连区区一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他怎么可能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不过他也知道,有时候女人狠毒起来,比男人要可怕的多,尤其是聪明的女人。

    萧颂也不是不相信冉颜有能力应对,只是有杀妻之仇,又已经涉及政事,这些事情不应该冉颜来抗。

    夜漏更深,萧府的后侧门中闪出一个黑影,飞快的向附近的高地跑去,一路跌跌撞撞显得十分慌乱,到了开满兰花的坡地上,寻了个石头藏身,不安的张望四周,似乎是在等人。

    隔了小半盏茶,便有一个高大身影不急不缓的走上坡地。

    石头后的那个黑影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才从石头后面闪身出来,怯生生的道,“奴,奴婢在这里。”

    那人回过头,正欲说话,便见坡下火光闪耀,脸色微微一变,“蠢货,你被人发现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向林子那边窜去。

    此处只剩下她一个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脸色惨白。

    举着火把的人群来的很快,她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族长设下的圈套,只是她运气背,不小心撞上了!想逃,根本没有可能!他们既然这么及时的追来,想必也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第一个爬上坡的人举着火把,愣在原处,“春来?”

    月光和火把光亮的照射下,春来身上的披风缓缓滑落,一张惨白的脸,在看清楚对面站着的人是萧十郎之后,眼泪倏地滚了出来,仅仅刹那,整个面庞都已经满是水光。

    “为什么是你?”萧十郎猜遍了萧府所有人,都不会猜到春来。

    春来哽咽道,“不是那样,十郎,你听奴婢解释……”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上来,在看见春来之后,也都怔住。谁都知道,东阳夫人身边只有一个婆子两个侍婢,鲻春来是最得信任的那个。

    第331章 偷情

    “好,我想听你解释。”萧十郎拦住身边要去抓春来的护卫直直的盯着她。

    方才春来说那句话,也不过是下意识的想要替自己辩白,如今萧十郎真的给她机会,一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能说。

    在萧十郎期盼的目光里,春来垂下头,声如蚊呐,“十郎……对不起。”

    “带走吧!”随后上来的萧锐之面无表情的看了春来一眼,转而朗声道,“封锁后山,让全府的护卫搜山。”

    “是!”

    一群护卫领命,迅速散去。

    剩下两名护卫压着春来,随萧锐之下山。

    萧十郎怔愣的站在原地,夜风微凉,带着幽幽兰花香,面前树影重重,随风晃动,像是极力要挣脱束缚的野兽。夜色显得神秘悠远,却让人从心底发冷。

    愣愣的不知站了多久,萧十郎才转身回府。

    府内灯火通明,尤其是祠堂那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有小厮早候在门口,“十郎,四郎请您去祠堂那边一同参与审问。”

    萧十郎这才收回魂,有气无力的摇摇头,“让兄长们看着办吧,我去看看母亲。”

    小厮为难的道,“十郎,没大房人在,族长也不好随意处置啊。”

    萧十郎一只脚已经迈进门槛,顿了许久才收回来,抬步朝祠堂走去。

    冉颜和萧颂早就得到消息,抓到春来的时候,便有仆婢过去请了萧颂去祠堂。

    此刻灯火通明的祠堂里,萧氏能说上话的人几乎都齐了,连各位夫人也都赶了过来,个个都只梳着简单的低髻,素面朝天,一身素白带黑纹的孝服,让祠堂中平添了几分肃杀。

    众人跪坐在临时准备的席上,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春来跪在中央,看似镇定,嘴唇却在细微的颤抖着。

    四夫人比直的跽坐着,神情一如往常的刻板,六夫人形容有些疏懒,手指藏在宽大的袖中轻轻敲着腿侧,独孤氏神色冷凝的看着春来,令周围的人都颇感压力。

    而宋国公是惯常上朝的,即便天塌下来,他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其余人也都不愧是萧氏子孙,比起宋国公的淡定,也是丝毫不差。

    萧颂一袭素衣,让他过硬的面部线条显得柔和了几分,黑眸熠熠,墨发松松的在头顶绾了一个髻,倘若不是他黑着一张脸,满身生人勿近的模样,倒可能会有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 屋内一片安静,门口的人群微微马蚤动。冉颜抬头看过去,却见一袭一袭素衣的萧十郎缓步走了进来,闷着头坐在了最尾席。

    “铉之,你到这边来坐。”萧璄道。

    萧十郎闷不做声的起身,垂头走到萧璄身旁坐下。

    “春来,今日族人都在此,你说说今晚去哪里了?与何人见面?”萧璄看向跪在堂中的春来,语气冷漠。

    静默了两息,春来微微颤抖的声音道,“是十一郎,奴婢与他有私情。”

    冉颜愣了一下,萧十一郎!

    萧十郎蓦地抬头,死死盯着春来,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线。

    “奴婢有罪!请族长发落!”春来匍匐在地上,声音已然呜咽。

    满堂的人面面相觑,原本一招引蛇出洞,引出一桩j情来,但这到底是春来用的障眼法,还是巧合,还有待探究。况且,现在萧十一也确实不在场。

    宋国公看向萧颂,沉声道,“你来问。”

    宋国公虽然很看不上萧颂为人处世的手段,但是他掌管刑狱,也颇有政绩,这方面的能力绝对比在场所有人都强,不合归不合,关键时刻,宋国公也不会端着架子。

    众人也无异议。

    萧颂却是有些堵,但谁让那是自家老爷子呢,还能当众驳他面子不成。当忍则忍,罢了。萧颂吸了口气,朗声吩咐道,“去看看十一究竟在何处。”

    护卫领命去了,萧颂才转头看向春来,缓缓道,“你知道么,方才你说那番话,在场大约会有一大半的人都会信你。”

    春来依旧伏在地上,没有丝毫反应,萧颂继续道,“因为你自入我萧家为婢,一直敦厚老实,循规蹈矩。不过……即便那些都是装的,但太夫人刚过世,大夫人被人下毒,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偷情?”

    春来伏在地上的身子越发颤抖,萧颂却不打算放过她,“来人,去寻婆子来验身!”萧颂淡淡看着春来,“别告诉我,你们这么迫不及待,才是第一次偷情。别人我不知道,十一弟可不是那种放在嘴边的肉还能忍住的。”

    春来汗如雨下,面前的青石地板上已经湿了一片,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形容十分狼狈。

    屋内静的吓人,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有护卫领着一个年约四十岁上下的婆子匆匆走了进来。

    “九郎,稳婆找来了。”护卫禀报。

    萧颂抬了抬下巴,示意把人带下去验身。

    两名护卫刚刚架住春来的胳膊,她忽然道,“奴婢是处子。”

    萧十郎神色几多变幻,一直盯着春来的眼神却不曾移开,眼中隐隐见血色。春来是家生子,萧十郎三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全府上下没一个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若非她父亲在萧府的奴仆中有些地位,以这样敦厚的性子,早就被人欺负死了。然而今日她却为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撒起谎来!而且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丝毫要招认的意思!

    “你可以选择私下里招认。”萧颂道。

    “奴婢该死!”春来向微微挪了挪身子,向萧十郎的方向磕了个头,第二次叩头的时候,却是猛的用力,往青石板上撞去。

    萧十郎浑身一紧,声音几乎脱口而出,却被他死死压制住。幸而护卫眼疾手快,虽然没有来得及阻止她的动作,却将力道减缓了不少只是破了皮。

    “族长,父亲,此事还有许多线索,并不一定要从春来这里下手,我看,可以处置了。”萧颂坐直了身子语气中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萧氏的家训很严,即便连仆婢的性子里都有几分刚毅,既然春来已经决心宁死不说,再用刑也是徒劳。对于春来的性子,萧颂也略了解一些,这丫头是个认死理的,认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不过萧颂也不是没有法子对付她,只是过于阴险,用出来恐怕又要和宋国公翻脸因此要先铺垫一下。

    兴师动众的大晚上开了祠堂,萧氏上上下下齐聚,就只为处罚一个侍婢?

    连几位夫人都开始皱眉,更逞族长他们了。

    萧颂看大家的情绪都差不多了,便轻飘飘的说起了处罚来:“就算春来是偷情,胆敢在太夫人丧期勾引萧氏嫡子,不忠不义,毁主子孝节,是重罪,就将其与其家人,七十以下,一岁以上全部移交官府示众之后处以极刑。”

    这事情放在良民或者官籍之人身上,顶多也就是一辈子顶着骂名被世人所不齿,完全没有到抄家的地步,但贱藉的奴婢同畜,即便不安罪名,处死个把侍婢,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萧颂给按上了这么大的罪。

    春来浑身僵硬,脑袋被方才撞的一下,还嗡嗡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萧颂所说的话。而此时,众人都已经商议决定了。

    萧璄道,“钺之言之有理,我萧氏自南朝煊赫,我萧氏儿郎无不忠义、正直、孝悌,今区区一贱婢,竟妄图误我萧氏嫡子,即便此事真相不明,但侍婢春来嫁祸十一郎,妄图辱他名声,已成事实,为免日后再出现此类情形,必须严惩。”

    萧颂心中暗赞,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萧璄为萧氏族长十余年,怎么可能糊涂,萧颂起了个头,他便一番义正言辞、公正无私的话跟着就上了,而且让人寻不出一丝错处来。

    宋国公脸色很不好看,但无奈这是家族中的事情,有族长处置,而且也不算过分,他能说什么?纵然知道这不过是诈春来的手段,也只能黑着一张脸,默不作声。

    春来眼泪如决堤般扑簌簌的滑落,那双平素笑起来如新月弯弯的眼眸,此刻满含绝望。便是冉颜看了?br /gt;

    金玉满唐 完结第7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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