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媚 作者:肉书屋
将军媚第35部分阅读
“只要你不愿意,我自不会的。”
“她倒是挺合小六的眼缘的……”
我既使这样挑明,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反而笑道:“那好,就让她和你住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我一直弄不明白,王子有了我,不是就够了吗?为何还抢了江妹妹来?”我直接笑着问他。
见他沉默不语,便道:“王子如感为难,不愿意回答,也就罢了……依我的猜测,想必江妹妹对王半来说,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吧?”
“她再怎么重要,又怎么抵得过你?”他轻声双道。
“是吗?如果江妹妹听到你这话,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呢?”我抬眼向他笑道。
他脸色有些阴翳,笑意却已消失不见,眼角如冰般地望定了我:“你,一点都不在意?”
我心知不妙,感觉惹他惹得有些过了,怎么全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位可以肆意疏狂的君辗玉了呢?
却被他一把拉过,搂进了怀里,听他恶狠狠地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我想要推开他,却怎么能推得开?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间有些害怕,怕他不顾一切起来,伤了腹中的孩子。
原来,我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原来,这世上,也有了我害怕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在意与否
“本王也知道,你不会在意的。”他的语气忽地渐渐变得平和,“可本王会用一生的时间,去赢取你的在意,辗玉……”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终是将一切得失计算得清楚,知道此时此刻还不是和我翻脸的时候。
他松开我,眼里的阴翳已然不见,脸上依旧是和煦如春风般的笑意:“过几日,又是依慕达大会之期了呢,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地方,就在这大会之上,本王也该向族人表明,我已经找到我的阿依达了。”
在西夷人的眼里,阿依达就是一生的伴侣的意思,我不动生色地站得离他远了一些,笑道:“那天恐怕是热闹得很。”
他终要带我出去见人了吗?
从打开的窗子望出去,窗外边的天际,风起云涌,残阳隐隐,衬着西夷王宫的青色砖墙,仿佛风雨欲来。
乌木齐走后不久,江紫初倒真携了几名侍婢住进了我的隔壁,不过两日,她便送来了亲手绣的霞帔样子,上缀有累丝的珍珠,五彩垂缘,蹙金绣云霞翟纹。
虽然只是半成品,却也美得如天边彩霞一般。
我手指抚上了霞帔上的龙纹火珠,笑向江紫初道谢:“江妹妹的手艺当真是极好的,不光是西夷,便是在中原,也找不到比江妹妹更手巧的人了,如若妹妹自己出嫁,不知道做的嫁妆,会怎么的精美呢。”
她听了我的话,脸色有些发白,勉强笑道:“如今身陷囫囵,幸得有王妃的关照,才能居于一处,哪顾得到其它?”
我笑道:“妹妹何必妄自菲薄,乌木齐王子知道你我的身份,自是礼遇有加的,您瞧,我才向王子提及,妹妹与小六投缘,他便遣了你和我们住在一起,如果我能再嫁王子,恐怕再无回中原之日,妹妹自己的霞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披得上呢。”
她抬起眼眸望我,眼中盈然欲滴:“不会的,王妃岂能失了信心?表哥,他……定会前来救您的。”
我轻轻地抚着腹部:“如果不是为了保全这个孩子……”
她苍白的脸上浮起了笑意,眼波变得温柔之极:“表哥有孩子了吗?”
“对啊,只可惜,他要认贼作父了。”
一听此言,她脸上也有了怅怅之色:“如果表哥知道,不知道有多高兴。”
她虽与我住在一处,但因要帮我准备西夷嫁衣,以及织制霞帔,所需材料众多,所以行动比我自由很多,可以乌木齐护卫的看守之下去领取配件材料。
她告诉我,为了筹办一个盛大的婚礼,乌木齐召集了不少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商人,向他们购买奇珍异宝,织锦绸缎,以求制出西夷云锦嫁衣,头钗首饰。
说到此事,她略有些惊慌,问我:“王妃娘娘,其实乌木齐王子对您挺好的。”
我淡淡地道:“可我孩子的父亲,却是夏候商。”
她微松了一口气:“不错,我们终要回去的。”
这个时候,我和她,倒成了远在异乡之处同命相怜的人。
过了两日,霞帔终于制好,江紫初的手极巧,缀珠的雒尾五色斑斓,金色的雒嘴更是用极细的金线织成,抚手上去,竟有薄刃之感。
霞帔上的荷花花蕊更是由极细的线捻成,缠绕成织金的花蕊,竟仿佛要破帷而出一般。
我虽未披上霞帔,只光看着占面的累金华盛,便感觉满眼的富贵荣华,扑面而来。
她站在我的身边,笑道:“不如披上看看?”
我意兴珊阑,道:“两年之中,倒披了两次霞帔,倒有些腻了。”
她有些失望,笑容勉强起来:“王妃娘娘是不满意我的手工吗?”
想着她熬了这么多天,只为制成这件霞帔,此事恐怕成了她身处异乡唯一的寄托,我见她失望,心中一软,便笑道:“披上试试也好。”
她脸上便有了笑意,从桌上拿过那件霞帔,小心地捧着,绕到我的身后,将霞帔的两端搭在我的前面。
烛光将霞帔上的珠玉照得润润而华,煌煌的金色,五彩的织锦,映在我的脸庞,使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了几丝富贵红润之气。
她将霞帔的左端搭在右肩上,那粉色的荷花衬得我的脸泛出几丝红意。
“如果配上嫁,当真世间没有其它的女子比得上您呢。“她笑着转到言面,用手理了理那荷花的花蕊,仿佛不经意一般,将那花蕊扯直。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只微微苦笑:“只可惜所嫁非人。”
她淡淡地道:“既如此,何不尽力保你清白,以免表哥蒙羞?”
说话之间,她的两只手已然分别抚上了荷花的花蕊,双手一扯,我便感觉原本披在肩头的霞帔忽地收紧,原本宽松搭在肩头的霞帔居然如皮鞭一般地卷住了我的脖子。
我愕然望她:“你,你干什么?”
她脸上再没有那盈盈笑意,带了一丝阴冷:“我不是说过了,不能让你给表哥蒙羞吗?”
脖子越收越紧,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瞧得清楚,那霞帔上的荷花花蕊,被她扯了出来,变成一根发着冷光的细丝,仿佛毒蛇吐信一般。
而她的另一只手,拿的却是那雒鸟的薄如片刃的尖啄,与细丝连成一体,缠在我的脖子之上,她见我望她,笑了笑:“我虽不会武功,力气也不大,可这由金铁之精制成的韧丝却会轻易地要了你的性命。”
说完,她将尖啄打侧,使啄边滑过霞帔织锦,只轻轻一下,骓织锦上的荷花便裂开成两片。
“你杀了我,乌木齐会放过你?”我勉力道。
她冷冷一笑:“我怎么忍心他以你相胁,让表哥身陷囫囵?如果表哥有事,姑姑会伤心死的。”
我忽地笑了出声,却感觉脖子一紧,那韧丝怕是已深入皮肉之间,只得咳喘着道:“妹妹身为天朝子民,竟然对西夷王子暗生情意,更拟助其行兵祸之事,如果江妃娘娘知道其侄女竟是这样的人,恐怕真会气死。
她脸色一白,眼里更有了狠意:“你知道了?知道也好,表哥喜欢你便罢了,为什么,为什么连他也要想尽了千方百计地劫了你来?还不顾你身怀有孕,也要娶你为正妃?他答应我的,全都是假的………说什么不过权宜之计,说什么我还是他心中第一人……”
我感觉脖子略松了松,忙道:“你手里不是有了筹码了吗?他怎会不兑现诺言?”
她垂目望着手里的雒嘴,喃喃地道:“不错,他知道我已经成功了,还会需要其它人吗?”她抬起头来,眼色更是狰狞之极,“你信不信,既便你有那样的身份,我如杀了你,不过几日,他便会将你放于脑后。”
我又是一笑,便又觉喉咙一紧:“你既知道我的身份,他不追究,难道其它人也不追究?”
她一连提到好几次‘身份’二字,让我产生了怀疑,她所说的身份,到底指的是什么?是我君辗玉的身份,还是其它?
我如此一说,勒在脖间的韧丝便松了一下,她眼里牢了一些迟疑,却道:“不,他们不会知道真相。”
我心中一亮,脑中却仿佛有一条线将要把一切联系起来一般,可真正去想之时,这条线却断了。
她笑得极美,眼神之中却有一丝残忍:“旁人只会以为,有刺客入府,用利刃割断了你的脖子,有谁会想到,使你丧命的,不过是一根铁线?乌木齐却是知道的,可他不会说,只会高兴。”
我叹道:“不错,他只会高兴,金铁之精终于可以融化锻炼成兵器了,他的勾刺箭,将无敌于天下,就连重铠也抵挡不住此箭的穿刺,再也不需要训练强弓手,普通能骑射的士兵便可造成极大的伤害………既然连妹妹都可轻而易举地割了我的脖颈了,在全民皆能骑射的西夷,自是从此之后全民皆兵,只不过妹妹有没有想过,如此一来,中原怎么办?你姑姑怎么办?”
她眼里犹豫之色又现,却笑道:“乌木齐答应过我的,他不会用此去惊扰中原,不过为了自保而已……”
我淡淡一笑:“连你自己怕都不相信他这样的承诺吧?”
“那又怎样?我喜欢他,自得尽力帮他完成心愿!”她眼里又夹了一丝疯狂,我知道象她这样的性子,平日里越是温柔婉约的,一旦抛却了所有,陷入魔怔,便越是疯狂,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抛却所有,定下被劫持的计划,只为和乌木齐相会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是非善恶
在她的心中,已没了是非善恶之分,能打动她的,只有她之所求而已。
“你别忘了,王子叫你来这里的目地,事情没打听出来之前,你便杀了我,你不怕他怪罪于你?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虽知晓了如何将金铁火精融炼制成武器,但如再也找不到金铁之精,又有何用?”
自她承认她手里的筹码之时起,我便将一切前因后果联系起来,终亍隐隐知道李士元当年丢失的金矿是什么了,朝廷只知道他丢了金矿,却尚不知他丢的,原来是能制成利刃的金铁之精矿石,难怪他当年无计可施之下会只身担罪,因他知道,如果这项更大的罪名被人揭发出来,更是诛灭九族之大罪;他的子嗣儿女就不止是流放了,乌木齐带往京师的钨金矿,正如他所说,不过用在茶具之上而已,就引起朝廷上下的关注,更何况李士元以宰相之职丢失能制利刃的金铁之精?
既然当年他能找到矿石,自有井到矿石的法子,李士元看来没有将这法子透露了出去。乌木齐野心如此的大,如此少的矿石,又怎么能满足于他呢?
我也明白了,他抛砖引玉,想在小六身上得到什么了。
可惜的是,他想让江紫初徐徐接近小六,取得我们的信任,再得到那法子,只不过人心怎么能控制?特别是陷入情中的女子,又岂没有妒意?
我想,江紫初在他面前必是表现得百依百顺的,更兼他对自己信心十足,绝想不到一个能抛却家人跟随他来异乡的女子会自有打算,才让江紫初做了手脚,暗自制成了这武器,却没有告诉他。
他没有想到,因她已将自己逼近了绝境,无论他怎么样的哄骗,也抵不了她内心的惶惶不安与妒意,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
“小六,你说的是小六?”她冷冷地道,“他要我接近小六,为的是我们的将来,可是,你凭什么让一个下人随便污辱于我?”
她的表情极为憎恨,眼神却是惶惑不安,我心中一动,若许她并不象我想的那样,心中无善恶之分?只不过她已无退路,才不得不如此?
显然,她自己也明白在乌木齐的心目中,自己恐怕就是一个工具而已,只不过,她已将自己逼到了绝路,不得不奋起一拼?
我淡淡地道:“如果能从小六嘴里知道李士元留下的东西,我想,既使让你嫁了小六,乌木齐恐怕也会同意吧?”
这句话如点中死|岤一般让她脸孔灰白,手指里的韧丝几乎拿捏不稳,连语气都不肯定起来:“不会的,他不会的……”
我终可以肯定,她只不过还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我叹道:“我们一路穿过草原来到此处,他曾轻手为我挽发,赞我的发如堆鸦,说此生唯一想娶的,唯我一人而已……想必类似的这话,妹妹听过不少吧?”
江紫初手指微微的颤抖,引得帔霞之上那破开两半的荷花微微而动她喃喃地道:“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姑姑将我从谟北接了出来,原以为外边的人和谟北的人一样,可我错了,在谟河,我的手是族人的骄傲,因为族中又出了一名可继承炼制技艺的高手,我们族中的传说,凡一出生便是勾月掌的人,无论男女,都将继承族内最顶尖的炼制技艺,可姑姑说,要我嫁给皇家,这样,这门技艺才不会外传,自从她嫁给皇帝之后,我们这个家族的秘密才被皇上知道了,因这世上没找到金铁之精,我们原没起什么作用,没人知道姑姑也是那家族的一员,可她没有勾月掌……我出了谟河,来到京师,我不敢将手伸直给人看,怕她们笑话,只能努力地听了姑姑的教诲,做一个淑女,我很后悔,为什么会出了谟河,那里虽是常年冬季,可那里的人,全不会虚伪算计……我后悔那年春天会遇上他,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见落英纷纷飘落他的肩头……他与中原男子不同,有爽朗的笑容,如烈日朝阳,说话风趣,和表哥时有的阴郁也不同,说实在话,我有些怕表哥……我便以为又遇见了谟河故人,他和我是同类,可没曾想,他原来也是如此……为的不过是我掌握的技艺……”
她跟随乌木齐来到这里的时候,在乌木齐要她炼制金铁之精之时,便有些明白子吧?她嘴里虽然说着为帮助乌木齐不顾一切,其实心中早已后悔?
我道:“你早就明白了,不是吗?只不过骑虎难下而已,在你隐瞒金铁之精之时,你就明白了,你对他,再也不是初见之时了,如若如此,何不归去?”
她抬起头来,眼泪终滚过眼角:“我还有可能回头吗?”
我轻声道:“当然有可能。”我停了停抚着小腹,“我会保着我的孩子回去中原,而你,也会回去,回到你姑姑身边,在西夷的这段,永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再。”
她眼内有了希望之色,望着我:1“自见到你开始,我虽然有些恨你,却也有些羡慕你,你是表哥的姬妾,可隔不了多久,却成了宁家的嫡女,嫁与表哥为王妃,新婚之时,昏迷不醒那么多月,可表哥想尽了办法治好你,不离不弃,看见他这个样子,我们三人才都明白,表哥不是我们的了,他心底连一个角落都不会留给别人了,她们死了心,而我,也熄灭了心中对他的希望,便以为你有了表哥,我也有了乌木齐,却未曾想,你我的命运居然交接在了一起,可不知为什么,我却有些信你……”
她眼里有些迷惑,却道:“我竟然觉得你比乌木齐可信。”
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上有微微的薄茧,大拇指向内微弯,如不伸直手掌,没有人能看得出来,有谁知道,她的身上,会负着这么大的秘密?
竟是那个古老的炼制家族的承继之人?
“因我和你一样,都想回到中原。”
其实,她的心早就已经摇摆不定了,在她隐瞒下她已经能融化金铁之金制成武器之时,就已与乌木齐离心,只不过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头,才会一直走下去,乌木齐将她带离中原,远离了自己的亲人,唯一的依靠便是他,他便以为她再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可他不知道,她出身谟河,极寒之地,那里的女子,爱到极点之后,也可恨到极点。
我不过将她隐匿的恨激发了出来,让她找准方向,她要恨的人,不是我!
她松开了手,帔霞又松松地垂在了我的前胸,那根韧丝连着那雅嘴,在锦缎之上颤颤而动,她没有用尽全力,我的脖子也不过微红而已,想是她自己心底也有一丝希望,希望她在如此做的时候,会有人来阻止她,成为她逃脱这一切的救赎?
“我们会离开这里的,你会回到你姑姑身边,会再看见谟河的雪景。”我轻轻地道。
“真的吗?”她抬起眼眸之时,脸上的狰狞凶狠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纯净,如冬日铺天盖地的白雪,将大地掩得一片纯白。
自此之后,江紫初借着为我制办饰品的籍口,将金铁之精制成的武器藏于首饰之中,又运了几件进来,虽全都是小巧精致的,但总好过没有。
我问她关于我身份之事,她却说不清楚了,只告诉我,乌木齐告诉过她,说我的身份特殊,和我成亲,能稳定西夷局势,这倒是奇怪了,我真正的身份不就是君辗玉吗?他娶一名杀了他无数族人的中原人,还说能稳定局势?
而金铁之精,多年以来只不过是一个传说,名剑干将,莫邪便是由此矿炼成,却未曾想,这个传说是真的,能炼制这种矿石的人并没有消失,而是避世于极寒之地,辗转传承,其中的天才制剑之人,无论男女,都有一双大拇指伸不直的手,仿佛天生拿着剑一般。
听闻干将,莫邪两把剑便是用此矿制成,这矿石极为难炼,如没有秘法,更不能融化,听闻干将当初制此剑时,用了自己身上的血,才炼制而成,可江紫初却道,那不过是传说而已,想必干将不想秘法外传,才用了这么一个奇特的办法搪塞吧?
这个时候,我才真正肯定,原来君楚禾的异心,由来已久,从多年之前开始,他便在计划一切,当年矿石失踪,想是他在其中作了不少手脚,而李士元当年丢失了矿石,却未曾想到真正的幕后主谋却是以忠勇着称的君帅吧?
以君楚禾的禀性,把失矿的罪责推于他的身上,证据必准备得极为充分,让他有口难言,最后只得自己承担了这个罪名。
可金铁之精的确能削金断玉,却是真的,当年,西夷已在君楚禾的帮助之下取得了好几车的矿石,因江紫初用来试炼,损耗不少,剩下的倒没了多少,如若不然,如果真让他炼成无坚不摧的勾刺箭,再加上箭上之毒,倒真是中原大祸将至。
至此,我终于明白,我们手里边握着的是什安了,乌木齐从小六身上要知道什么。
不过还好,江紫初对他终有了异心,但我知道,江紫初的心可是摇摆不定的,我只能经常有意无意地提醒,让她绝不可再沉陷于乌木齐的温柔。
和江紫初相处久了,才发现她的温柔婉约倒大部分是扮出来的,不经意之间,倒很有几分爽直,我不经想,如果,如果夏候商没有遇上我,是不是也有可能会喜欢她?
一想起他,我便感觉到腹中微动,腹里的小生命在安慰一般地敲打着腹壁,他也感觉到了吗?
第一百八十章 隐瞒
我不知道江紫初怎么瞒过了乌木齐,听得她讲,她所炼出来的废铁其实已是半成品,把一种东西放了进去,就可制成精铁了,我只能说,女人一旦有了异心,便是天生的撒谎专家。
不过她也告诉我,她不敢多炼,只能趁监视的人不察,炼制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出来,比如说如叶瓣一般的薄刃,织成花瓣的铁线等等。
我可不认为这些小东西能要了乌木齐的命。
夏候商身上的毒并未全解,却只能从君楚禾的身上入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也许,江紫初嘴里的我所谓的‘身份’也许能帮得到我?
乌木齐之所以娶我,想必也因为这个身份吧?
那答案呼之欲出,我却不敢去想。
这答案,只能由君楚禾来解答了。
我始终不明白,君楚禾为什么廿做叛国之人,也许,当我心底那个疑问得到证实之时,一切答案便会解答了。
江紫初是炼制的高手,将时间步骤控制得刚刚好,她给乌木齐带来一些希望,又不至于让他完全失望,她告诉我,只要她控制好秘法,便可以使那矿石制出有些瑕疵的兵器来,她可以不断完善那些瑕疵,以拖延时间。
她现在已经完全信任了我,可有的时候,我却极为茫然,在这个由别人掌握的地方,我真能突破重围吗?可我没有办法,就象那时,被舍铁木团团包围之时一样,心中明知没有援军,一切只能靠自己了,能不能突破重围心里没有底,却只能强作笑脸,信心十足,因我知道,一旦领将之人垮了,便再无赢的可能。
她如今,便将我当成了希望。
而小六和小七,却在暗暗研究着解除身上禁制的办法,虽见效缓慢,但到底有了多少成效。
一切正向好的方面发展,不是吗?
到了傍晚,久未露面的君楚禾来了,他依日是一身西夷平民常穿的布衣,身上全无奢华之处,就连鞋边都不见泥土,想是擦干净了才来的。
我和他原就没有什么话说,如今见了面,仿佛更是无话可说,他却是不以为意,叫了侍婢前来相询,问我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皆详加询问,又告诫我多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奇﹕书﹕网,以后才好生养。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俱是慈祥和蔼,和许多普通的父亲一样,此时关心的是自己女儿的身体,目光中满是对未来外孙的期待。
未了,他递给我一个包袱,说里面全是较宽大的衫服,却是中原的衣服款式,我接过打开一看,的确如他所言,衫服全是细棉制成,柔软服贴,腰身之处却改得宽大了,显是为了让我适应日后。
我心中一动,笑道:“自三位娘亲去世之后,许久,都没有人给我作衫了。”
从我记事之时开始,君楚禾便有三位妻子,可我知道,她们不是我的亲娘,而她们,也不太管我,不过让然吃饱睡好而已,有的时候,其中一两个百无聊赖之下,也会动手为我做上两件外衫,可大约我十岁之时,她们便相继去世了,君楚禾也没有再娶。
自那时开始,我们便相依为命吧?
我瞧清楚了他鬓角有几根银丝夹杂其中,眼角有了微微的细纹,他脸上早染上了风霜之色,可眼眸却依旧犀利,就如他心中的野心。
“西夷的服饰以耐穿耐磨为主,未免穿在身上不够舒适,你赶路匆忙,没带几件自己的衣服,因而,为父才想着让人作了几件袍你。” 他笑了笑,“日后身子大了,也好有个换洗。”
我笑道:“如此多谢父亲了,未曾想父亲不但能运筹帷幄,决策亍千里之外,更是细心如此,比女子更甚呢。”
他垂目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着你,还能想着谁?”
桌上有江紫初重绣好的霞帔,那裂开的荷花自是重补上了,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耀得上边的珍珠发着莹莹之光,他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霞帔,叹道:“可惜只能按西夷礼仪成亲,身穿西夷锦袍,如若不然,凤冠霞帔,必让你极美。”
我慢吞吞地道:“女儿第一次成亲,父亲难道未曾见过?”
如果当时他未动手脚,在婚礼之上,我便已然魂飞魄散,又哪有那几个月的昏迷不醒?使夏候商耗尽了内力来救?
他回头望我,脸上有些凄然,道:“你是在怪为父出手救了你吗?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是吗?”我笑了,“幸好我这个唯一的亲人对父亲还有些用处,如若不然,便如君家村父亲无数的亲人一般,成了村头的墓碑了。”
他目光变冷,淡淡地道:1“凡成就大事者,哪一位脚下没有成堆。”
我目视于他:“不知道父亲所谓的大事,所为何事?成千上万将士的生命,在父亲嘴里都不是大事了,我实猜不出,父亲所求何事?”
这是我第一次清清楚楚地问他我心中的疑惑,可我只看清了他眼中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狂热与野心,不用他再对我多说什么,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他之所求。
“玉儿,为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地保养身子,要知道,你这孩子,可是夏候商的,你也不想他有事吧?”
这个‘他’字,语意双关,既包含了夏候商,也包含了我腹中的孩儿,我笑道:“父亲说的是,我身系两人,自得照着父亲的要求,好好的保养。”
他便脸上又恢复了那和煦笑意:“那就好,那就好。”
我见他神情有些不定,知道他今日必有事而来,却故作不知,叫侍婢为他的杯子添了新水,道:“父亲既来了,不如在我这儿用过晚饭才走?我们父女两人可有些日子没有同台吃饭了。”
他这才道:“玉儿,其实为父这次来,是趁乌木齐王子出巡才过来的……”
“噢?父亲难道有事瞒着王子?他不是您最满意的女婿吗?”
听了这话,他叹了口气道:其实,让你嫁给乌木齐,也是逼不得已,只因你的身份……”
我淡淡地道:“我的身份?我的身份不是你的女儿吗?难道还有其它?”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盼着他说出肯定的答话,只可惜,他只是沉默着,我的心便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难道,我的猜测终成了事实?
“今晚,为父带你见一个人,你便一切都明白了。”他终抬头对我道。
我只能点头应了,站起身来:“父亲叫我见的,必是极重要的人物吧?既如此,请容我略加修饰。”
他点头应了,我便来到后堂,叫过侍婢,换了一件浅粉色的斜襟窄袍,头上首饰便配上了同色的织金芙蓉,芙蓉下有粉绿的嫩叶相衬,望于镜内,整个人便如一株清新之极的荷花,粉艳娇嫩,全没了处于困中的憔悴。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懂人心
行至外堂,他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我,笑道:“为父可从未想过玉儿尚有如此女儿态的一日,想当初你整日骑马使剑,无人知晓你的身份,为父还以为,你一辈子便是如此了呢。”
我轻声一笑:“多得父亲计划周全,我才有了穿这身衣服的机会呢。”
他不理我的嘲讽,只是将我打量了一翻,又向小六小七道:“你们就别跟去了,人多了,惊动了王子便不好了。”
小六小七脸有忧色,眼望于我,我笑道:“你们不用担心,不过跟着父亲外出而已,难道他会害我?”
小六小七这才止住了脚步。
君楚禾笑道:“玉儿,你看看,他们到底是你的属下,只听你的号令,从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这便是他将一切隐瞒的最终因由所在吧?便是他多年前暗自布署一
切而让我毫无所察的原由吧?只可惜,他的一举一动落在了夏候商的眼里。
想想以前,我真感觉自己有些天真,他说得没错,我最大的缺陷便是看不懂人心,连自己身边最亲的人都看不明白了,还谈什么其它?
院内早有小轿相迎,守着这院子的侍卫全都选择了视而不见,看来,是那股与乌木齐能搞衡的力量让他们如此。
与天朝皇宫不同,那里的空气,无论在哪里,都有些微的脂粉之味夹杂,而这里,空气却是清新凛冽,夹着丝丝寒意,直入心肺。
可听到远处庙宇之中传来的敲钟之声,绵长雄厚的缓缓传至耳边,轿夫的脚步踏于青石板上听得出是硬牛皮底的靴子,可以让他们行动如风。
车窗帘随风而摆,扑打着木制车窗,偶尔露出了苍灰的缝隙,我却没有揭帘往外望,也许心中已知,自己将去的,会是何处?
轿子停下之时,听得落轿之声,我才下了轿,四周围是沉沉的暗色,四方的庭院高殿,寂静得听不见人声,廊下挂着的琉璃灯散着润润的光偶尔见到有侍婢端着盘子走过,也仿佛风吹落花,没有一丝儿声息。
只有正面的那所房子有灯亮着,隔着雕花的窗棂,看得清房间里有人影晃动,高鬟广袖,凤翅珠钗,竟有了几分看见天朝皇宫后妃的感觉。
早有侍婢迎上前来,领着我与父亲上前,行至朱红木门前,才低声禀报:“公主殿下,他们来了。”
屋子里沉吟了一下,才答:“恩。”
那侍婢这才轻轻地推开木门,低声道:“你们进去吧,公主殿下等候多时了。”
侍我迈步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大的白玉屏风,上雕有二龙戏珠的腾图,海水呈碧蓝之色,翻起的浪花如冰玉一般,一见而奢华之气迎面而来,让我一阵比惚,仿佛走进的,当真是富丽堂皇的中原后宫,而不是粗邓大气的西夷宫廷。
转过屏风,软红罗纱拂起之处,便一名女子立于柱前,高鬟广袖,眉如远山,却正是第一日来之时,立于铁参大汗身边的长公主。
我随父亲跪下向她行礼,只见她五色纱裙渐渐移近我的面前停住了,却没有开口叫我起身,仿佛有些犹豫,隔了良久,才有一双如壁玉般的手伸至我的额下,道:“抬起头来,让孤仔细瞧瞧。”
她的手指柔软光滑,却冰凉如水,划过我的下巴之时,我闻到了淡淡的清香,我抬头望着她,再一次看清了她眼内复杂的神色,就如第一次见到我时一样,复杂而焦躁。
可他们不知道,我的容貌已大为改变了吗?
原本晒得黝黑的皮肤,在室内两年,已变得洁白,再经小七磨皮削骨,圆润的脸庞已尖削小巧,只除了眉眼未动之外,哪还有原来的半分模样?
她仔细望着我,终松开了手:“不错,倒真有几分相仿。”
她的手松开我的下额,却抚在了她自己的脸上,此时她脸上描眉染红,眉长入鬓,我却依日看出了她眉眼之中与我相似之处。
我笑道:“人人都说我的容貌七分与父亲相似,却不知为何会与您相近?”
她抬头望我,漆黑的长发扫过洁白的脸颊,微一摇头,耳中三环相扣的金珠便叮当作响,入鬓的长眉挑起:“君少将声名远扬,原是极擅谋略聪明之人,难道还猜不出其中原由?”
我定定地望着她,更望着站于她身动的君楚禾,在她的身边,君楚禾却更无当年统率三军的气概,只仿佛她身旁的宠臣,我忽感觉有些悲哀,道:“不,我猜不出……更不想猜!”
她笑了笑,一笑之下,容颜竟如鲜花乍开一般,徇出绝艳之色,她表情有些黯然,对君楚禾道:“你瞧,她的脾气可真倔。”
君楚禾低声道:“辗玉,她是……”
我打断了他:“我知道她是谁,廷清长公主,铁参可汗继位之前,曾代其摄政,处理军政事务,如此高贵的身份,和一位中原将军想必没有什么牵扯吧?”
室内顿时陷入令人滞息的安静之中,我听得见风从窗隙间吹过,让珠帘叮当而响。
我看清他们两人的表情,早已不复淡定自若,君楚禾眼里闪过一丝狼狈,他自然知道我说的“将军”语意双关,直指他叛国失信。
而清延公主却笑了起来,眉眼之中却有了几分少女的灵动,钗环上的吊穗随之而动,轻轻地贴击着她的脸,翠色与粉红相衬,耀出奇异的美态。
笑声止歇,她走上前来拉了我的手,轻声道:“看来,你倒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呢。”
她的手温暖干燥,抚在我的手背之上,如烤得极暖的细绵枕头,竟让我有些贪恋,原想挣开的,就没有挣开。
她有狭长的凤眼,此等相貌看起来应该清贵不凡的,可当她眼波流转地笑着的时候,却让我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紧绷着的背斧。
她道:“可准备了好些日子想请你过来了,可乌木齐一直推拖,没办法,只得等他离开了,才请司马叫了你来。”
我有些不适应她的热情,仿佛有许多年没有人这样地握着我的手,这样温暖地朝我笑了。
我强忍了心中的不适,却朝君楚禾笑了笑:“司马?父亲成了西夷的司马?可不知是否还用君姓?”
君楚禾神色恼怒,却是一言不发,延清长公主便笑道:“别说他了,来来来,我知道你初来此处,饮食皆不习惯,还好当年我去过中原,别的没有学到,却是学了不少中原的菜式回来,可隔的时日久,有些却忘了,知道你要来,我可试了许多次才煮得象样一些……”
第一百八十二章 真假亲情
她挽了我的手,将我向桌边带去,她手无缚鸡之力,原是拉不动我的,可不知为何,一晃眼,我便随她来到了桌旁。
“这是酱猪蹄,甜酸排骨,酸辣土豆丝……你最近胃口不好,喜欢吃酸的?桌上还备下了梅子酱,是用玫瑰花瓣混时冰糖阉制而成,桌上的菜你若觉得腥,便用梅子酱沾了再吃,就没有腥味了。”
她将那小小的青花瓷碟放至我的面前,覆盖于碟底的,是如美人面颊般殷红的梅子酱,我闻到了淡淡的玫瑰花味,单闻此味,便觉得胃口大开心中已没了烦闷之感。
我未动手,她已用银筷夹了一片瘦肉蘸上酱汁放时了我面前的白瓷碟子上,殷殷地道:“你试试?”
君楚禾坐于我的对面,含笑望着我,烛光照于他的脸上,将他眼角的细纹染成了些慈意。
我拿起筷子夹了那块肉入嘴,只觉与平日吃的大不相同,肉的香味浸上梅子酱的酸甜,使我原本寡淡无味的舌尖活了起来,忍不住想要大块朵餐,竟觉桌上的菜肴有着无法抵挡的诱惑。
她仿佛知道了我的想法,将桌上的菜每样夹了一些放进我的碗内,葱白的手指,染成红色的指甲,衬了银制的筷子,就连夹菜,都美得如一幅画。
我便又试了几口,等到胃里感觉饱涨,才放下筷子。
她瞧了睢碗内,见独剩下红葱头拌炒的牛肉,便道:“这小牛肉是特地用两岁不到的嫩牛宰杀了,独取其健上之肉制成,你现在正是需要大补的,来……”
我侧过头去,朝她笑了笑,低声道:“长公主花了不少时间来记住这些菜肴的名称与做法吧?却也难为公主了,特别半指甲剪短,来‘下厨’只不过,菜的刀功太好,虽则那厨师已然藏拙了,可我依旧瞧得出那一刀而下的干净,如长公主身纤纤弱质,常年不下厨的,却能使出如此的刀功,倒真让人刮目相看,再者,父亲大人,您不知道,从八岁开始,我便不吃葱了吗?”
他们两人的脸重叠了,不同的脸孔,眼眸之中却俱是相似的恼怒。
“你瞎想些什么,难道你还猜不出她是谁吗?”君楚禾恼怒地道,“即便她没有亲手煮饭给你,但花的精力,不比煮一餐饭多?”
我只感觉心扑扑地跳着,垂目道:“那你告诉我,她是谁?”
烛红摇动,她如黑色琉璃般的眼眸之中忽地凝起湿意:“楚禾,你别怪她,只怪我当年离开了她,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她身边,她怎么还能认得出我来?”她转头向我,“我真想亲手为你煮餐饭的,只是,无论我试过多少次,煮的东西都不能入口,才想了这个法子,却未曾想,让你误会更深。”
她头上的钗环有些松动了,遥遥欲坠,使得她双鬟上的头发有一缕跌了下来,扫在了面颊之上,洁白的粉颈,更衬得那缕头发黑如墨,纤纤的肩膀如盛华衣,微微的抖动,脸上的神色更带了些肯求,让人看了不忍拒绝。
我有些不忍,终低声道:“难道,你会是我的,我的……娘亲?”
她眼里的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沿面颊而下,眼角却是含笑,点头道:“我终于听到你叫我一声娘亲。”
我茫然地抬起头来,有些不适应这世上忽地多了一个亲人,望向君楚禾,却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才迟疑地道:“您难道是当年的西玛公主?可为什么,却变成了延清公主?你不是和当年的太子……却怎么最终和我的父亲……?”
她你上之泪未干,却含笑道:“这这么多问题,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她语气中的宠溺让我有些腆然,只能垂了头不语。
君楚禾叹道:“阿玉,她是大阏氏的嫡女延清,西玛公主是她当年离开之时留下的名号,变因为如此,那么多年了,没有人找得到她……”
我奇道:“怎么可能?西夷有密探入天朝,天朝自也有密探进入西夷,皇上既已知道娘亲是西夷人,怎么可能不派人不入西夷找寻?”
延清长公主抬起头来,眼中泪迹未干,嘴角却有一丝冷意:“因为我并不想让他找到……玉儿,当年我和你初领军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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