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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佳沐的突然到来，倒是让祖宅多了一份热闹，一丝生气。只是这么一来，黎静静反倒显得没了存在感。</p>

    白天，他们在宅子内逛园子，四处看看，走走。</p>

    由着时间太长，即便唐天擎每年都会花很多钱来修葺这座祖宅，但是还是禁不住时间的摧残，后面有一处小楼，坍塌了一角。黎静静看了觉得甚是可惜，但这种旧东西，整日里暴露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已经扛过那么多个年头，到了如今才坍塌了一角，也算是顽强。</p>

    午后阳光明媚，唐佳沐便跟唐天擎一块坐在院子的椅子上下棋，老陈夫妇也候在旁边看着。</p>

    黎静静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只旁观了一会，就走开了。</p>

    行至院子的后门，见着没有落锁，便推门出去了。</p>

    她裹紧了衣服，一个人走在这陌生的村镇上。她忍不住在想，究竟是她三生有幸，还是三生不幸，竟然能够成为真正世家的一份子，祖祖辈辈，都是显赫出生。</p>

    她一直沿着墙根走，看看要花多少时间，能将整个唐家祖宅转个遍。她走的很慢，花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又回到后门口。但她并没有进去，而是往另一条路走去。</p>

    村镇上最大的街道，也是用青石板铺就而成的，角角落落几乎没有人家用水泥地，除了镇口那边的停车场，村干部中心，看架势是后来重新建造起来的。</p>

    黎静静行至一处水池前，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神。</p>

    太阳开始渐渐稀薄，慢慢西落。</p>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唐天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p>

    黎静静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这边站了几个小时，这会才觉得小腿发酸，想要找个地方性歇歇脚，她转过身，往四周张望了一圈，说：“反正在家里待着也没事，就出来走走。这小镇的环境还不错，养老挺好。”</p>

    “你好像是在暗示我什么。”</p>

    黎静静的视线依旧不停的在寻找着可以坐一会的地方，但一眼望过去，除了几样健身器材，并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她索性就直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你之前还怪我喜欢把你的好意当做是恶意，那么你呢？你不是也把我很单纯的一句话，想成是别有所指。”</p>

    “当然，你也可以当做是我给你说的，像你如今这把年纪，清清闲闲的不好吗？再说，你还有那么多个儿子，那么多孙子，公司的事儿，家族的事儿，你一定有了人选了，何必非要等到死了才肯放手。”</p>

    唐天擎跟在她的身后，在她刚刚坐下，连一分钟都没有，便对着她招了招手，说：“你跟我来。”</p>

    黎静静实在不愿，磨蹭了一会，才起身跟着他过去。</p>

    两人经过一段长长的巷子，左转，又走了一段之后，视野开阔，然后站在了祠堂前。</p>

    门是锁着的，唐天擎将手里的手掌放在一侧，钥匙一直攥在他的手心里，他开了锁，轻轻推开门。</p>

    黎静静闻到了一股香火味。</p>

    她刚刚绕着祖宅的墙根走的时候，经过这里，她转头一看，才发现，这祠堂就在唐家住宅的后面。这里应该就是唐家的祠堂。</p>

    唐天擎已经先一步进去了，黎静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才一步跨了进去，当她看到那密密麻麻排着的牌位时，心里莫名肃然起敬起来。</p>

    后面的墙壁上，还有两副已经有些褪色的画像，穿着清朝官员的服饰，两位明显差了一个辈分，身上的衣服也不一样。</p>

    粗略一估算，这里头也该有小一百位祖宗吧。</p>

    唐天擎从香案上抽出三根香，点上之后，毕恭毕敬的拜了三拜，上前将香插上。</p>

    黎静静没动，她甚至没有走进堂内，她总觉得，不合适。她走不进去，也不该走进去。</p>

    唐天擎似是察觉到什么，回头，便看到她神情严肃的站在外面，仰着头，看着挂在墙壁上的两位祖先。他笑了一下，说：“干嘛不进来？”</p>

    黎静静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之前所有的气焰都不见了，只有满目的肃然。</p>

    唐天擎回身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进来。起初黎静静还是有些抗拒，但最后，还是被他无声的拽了进来。</p>

    他说：“你在怕什么？”</p>

    黎静静立刻收敛了心神，回过神来。一脸认真严肃，说：“我没怕什么，只是从来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不知道该怎样，怕得罪了祖先。”</p>

    唐天擎指了指香案上放着的香烛，说：“上个香吧。”</p>

    黎静静依言，往前走了一步，拿起三炷香时，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她想到自己说的那些谎话，打火柴的手便有些抖，然后怎么也打不着。</p>

    唐天擎过来帮了她一把，她才顺利的点燃了香，匆匆的拜了拜，然后插上。</p>

    唐天擎说：“这里的每一位，都是唐家历来的当家，也只有当家才能进入祠堂。这里的每一位，在当家的时候，都作出了不小的成绩，每个人都背负着称重的胆子，一直到闭上眼睛，都是家族兴旺的事儿。”</p>

    “其实我那时候根本不愿意当家，当了这个家，就要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一言一行，都要规规矩矩，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家族。谁都不想，唐家落败在自己的手里，更不愿意，在当家的时候，一点儿成绩都没有。这样是给自己蒙羞，也给唐家后人蒙羞。可我到底还是给家族蒙了羞。”他说着，深深的看了黎静静一眼。</p>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认错？”</p>

    他淡淡的笑，双手背在身后，面向这满座的牌位，“其实那时候，我走出那一步，就从来没有后悔过。我是个人，我有七情六欲，如果不是我的发妻去世，我的大哥生了重病，没办法继承家业。我绝对不会接手唐家，当这个当家人。如果我不是唐家的当家人，说不定那时候，我会不顾一切的把你妈妈追到手，然后清清闲闲的过日子。”</p>

    “而你，一定会成为我手心里的小公主，到死了我也会保护你周全，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p>

    黎静静想起了陈老太说的话，想起了那张老照片。</p>

    唐天擎的发妻真的跟沈丽君长得很像，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投胎转世，而她则是他当年掉在池子里淹死的女儿。</p>

    她的眉头微微动了动，没有说话。</p>

    唐天擎长长叹了口气，“可惜到最后，还是我害死了她，第一次如此，第二次还是如此。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你倒是还活着。我们到底还是有缘无分的。”</p>

    黎静静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第一次觉得唐天擎其实也挺可怜，什么第一次第二次，沈丽君根本就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她们只是长得像而已。对沈丽君来说他根本什么都不是。黎静静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有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p>

    她深吸一口气，冷然一笑，说：“你以为你跟我说这种话，就能彻底磨灭你对我母亲，对我造成的伤害吗？说到底，我和我的母亲，都是你人生中的污点，甚至是你们唐家的污点。”</p>

    “我不知道你带我来这里，跟我说这一番话的用意。这些人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的想法不会有任何转变，其实我根本不要你们唐家，我要的是你们唐氏一族彻底摧毁，败落。什么世家，什么高门大户，什么良心企业。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唐家内部早就已经发臭了！”</p>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却显得十分刺耳。此话一出，这祠堂里莫名便起了一阵风，烛火微动。她略略的吸了一口气，视线扫了一眼这些个牌位，然后转开了视线，面向了外面。</p>

    她不信鬼神，但敬畏鬼神。</p>

    在这列祖列宗面前，说这样的话，实属大不敬，可就算是不敬，她也要说。</p>

    如今的唐家，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唐家了。</p>

    祖祖辈辈，世世代代这样下来。她就不信，这每一位当家，都是清清白白，没有一点儿肮脏的事儿。</p>

    肮脏这两个字，让黎静静没来由的笑出了声，道了今时今日，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肮脏的东西，是让人家蒙羞的产物，还有什么可说？她来这里真是自讨没趣。</p>

    这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很多人在说她不配。</p>

    她猛然回头，那些个密密麻麻的牌位，仿佛有了嘴巴。她微微拧了眉头，什么也没说，直接冲出了祠堂。</p>

    唐天擎回过头，只看到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笑容里多了一份无奈。</p>

    这孩子的心地始终是善良的。真正心肠歹毒的人，又怎么会在这一刻落荒而逃。巴不得把他们唐氏祠堂，搅翻了天不可。</p>

    好一会之后，唐天擎才缓缓转回头，微微扬着下巴，看着这些个列祖列宗，沉吟了片刻，便开始来回渡步，淡淡的开口，说：“我觉得静静说的没错，那么多年下来，我们唐家早就已经开始发臭了！”</p>

    “起码从我开始，就再也不是以前的唐家了。今个我来，不但是想要带我的女儿给你们看，也是未来唐家的当家人，另外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们。”</p>

    他默了数秒，嘴角微微扬起，眸色深邃，低声说：“我根本就不是唐家的人，我是我妈跟其他男人生的孩子，父亲您早走，一直不知道。母亲弥留的时候，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说出了这个秘密。幸好那个时候她的身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没有人听见，只有我自己知道。”</p>

    “唐家，到我哥这一代，在他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彻底绝后了。所以到了我这里，唐家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p>

    他的语气十分淡然，没有丝毫起伏，仿佛说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儿。风似乎又大了一点，吹吸了烛台上的几盏蜡烛。</p>

    “其实我也算尽心尽力为唐家做事，替唐家撑着门面，事事都为唐家的声誉着想。唐家差一点就在父亲手里败落，唐家如今还能这般风光，不能说没有我的功劳吧？还有我那些个儿子，虽然不是唐家的血脉，可半点不比唐家的人差。到了今天，真正的唐家人，还剩下几个？可唐氏家族的名声，却还在。反倒是我觉得很冤，很委屈。挂着唐家的名字，为你们做事。”</p>

    “我现在做够了！我想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儿，希望各位看在我那么多年任劳任怨的份上，就纵容我一回吧。”</p>

    ……</p>

    黎静静迅速的回到了宅子里，在门口碰上了陈老天，见着她脸色不太好，便拉着她，问：“怎么了？”</p>

    她摇头，说：“吹了太久的风，有点冷，得回房暖暖。”</p>

    陈老太摸了摸她的手，确实凉的厉害，不由责备，“这里不比兴港城那边，这里的冬天格外冷，要注意保暖，你看看你连围脖都不套着，还在外面晃荡那么久，可别感冒喽，我去给你弄点热姜汤。”</p>

    黎静静想要阻止她，可她已经去了厨房。</p>

    黎静静回了房间，一路上也没看到人，家里静悄悄的。不知道唐佳沐这小妮子泡哪儿去了。</p>

    喝了陈老太做的姜汤，黎静静就在床上睡了一觉，她做了个噩梦，梦里面有一个穿着清朝官服的男人坐在她的床边，就那样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脸色苍白，表情严肃而又威严。</p>

    黎静静很害怕，她知道这是一场梦，她的意识很清晰，她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连眼睛都没法闭上。</p>

    最后，她是被陈老太摇醒的，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大口的喘气。</p>

    陈老太看她额头冒着虚汗，问：“怎么了？做恶梦了？”</p>

    黎静静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喉咙干涩的厉害，愣了好一会，才稍稍回神，点了点头，说：“是啊。”</p>

    “刚刚沐沐跑回来，说老爷子让你去祠堂。我让她自己上来叫你，这孩子却怎么也不肯来，说自己是小辈，怕惹你不高兴。”</p>

    黎静静还有些恍恍惚惚的，半晌才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换一身衣服就过去。”</p>

    陈老太多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就出了房间。</p>

    黎静静磨蹭了许久。等吃过晚饭，才去了祠堂。祠堂的门虚掩着，门口的两个红色灯笼，在夜里显得有点诡异。</p>

    刚才吃饭的时候，老陈说他不肯回来，就让她送了饭菜过来。黎静静是不情愿的，可老陈直接就知名了让她去，她也不好推辞，不管怎么说，她到底是唐天擎的女儿。再者，老陈让她去送，必然是老爷子亲自吩咐的，他才会让她去送。</p>

    黎静静出门的时候，陈老太给了她一条毛线围巾，帮她围在了脖子上。</p>

    黎静静道了声谢谢，出了门。便加快了脚步。</p>

    她轻轻推开了祠堂的门，老爷子就站在里面，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双手背在身后，就那样站着。祠堂的一侧，摆放着桌椅。</p>

    黎静静径直的走了过去，将端过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说：“吃饭了。”</p>

    唐天擎侧头，看了她一眼，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p>

    黎静静帮他摆好了碗筷，他拿起筷子，开始无声吃了起来。黎静静就站在一侧，顺手帮他盛了一碗汤，说：“汤要趁热喝，这样冷的天气。一会就凉了。”</p>

    唐天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你也坐下来，吃一点。”</p>

    篮子里放了两副碗筷，另一副显然是给她准备的。</p>

    她只坐了下来，却没有动筷子，说：“不用了，我已经在家里吃过了，而且吃的很饱。你知道的，陈老太很热情，我又不好给她泼冷水，所以我真的吃的很饱，再也吃不下去了。”</p>

    “我们父女两难得两个人吃一顿饭，这都不赏脸？”</p>

    黎静静不说话。</p>

    唐天擎也没有再勉强，一边吃菜，一边说；“你想让你母亲进入唐家是吗？”</p>

    “我觉得她应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就像我一样。”</p>

    “可她死的时候。并没有跟黎晋华离婚。我这样贸贸然把她的坟墓迁过来，会不会不妥？”</p>

    她扬了一下嘴角，说：“只要你愿意，怎么会不妥？你唯一难以交代的是对大众。”</p>

    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还有一个要求，是我能够彻底的对媒体公开，你的身世，对吗？”</p>

    “对。”</p>

    “好。这些事我都会答应你，等我们回去，我就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向所有人公开你的身世，包括你的由来，一并说的清清楚楚。你不是想要这个唐家吗？这个当家人，我可以交给你。”</p>

    黎静静闻言，一下愣住。这老头子是发了什么神经，竟然变得那么好说话。</p>

    他说：“但是你不能去争夺我那几个儿子的股份，包括他们手里的产业。”</p>

    “你让我当唐家的当家人？”</p>

    “对。”他喝了一口汤，抬起了眼帘，那目光是那样的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p>

    一时之间，黎静静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p>

    “只是我要告诉你，成为唐家当家人之后，你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包括你以后要嫁给什么人，都必须以唐家利益在先。只有那些股东一致认为这个人可以，你才能嫁。你可以住大房子，过人上人的生活，但是每年你都必须要做出好看的业绩，确保唐家的地位不会发生动摇，更不能让其他企业，后来者居上。否则你这个当家人的身份。随时随地有可能被人拉下来。”</p>

    黎静静觉得好笑，他还要说下去的时候，她及时制止了他，笑说：“你要给就给的痛快，你知道的，这些事儿，我一样都不会照做。”</p>

    他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说：“你以后就会知道。”</p>

    她一点一点吃完了碗里所有的饭菜，包括那碗汤。</p>

    黎静静略微收拾了一下，唐天擎摆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p>

    “你还要待在这里？”</p>

    “难得来一趟，我再待一块。”</p>

    黎静静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驻足了一会。就拿着篮子离开了，出去的时候，还帮他虚掩上了门。</p>

    那天晚上，不知为什么，黎静静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许是白天睡的太多，又或者那个梦对她造成了心理阴影，也有可能是唐天擎的那一番话，让她觉得有点怪怪的。</p>

    夜半时分，她刚要入眠的时候，老陈突然冲了上来，不顾礼仪，直接就推门冲了进来，一脸惊慌的样子，看着她，说：“老爷……老爷……老爷他……”</p>

    幸好黎静静还没睡着，见着他这般惊慌，倒也沉得住气，说：“你慢慢说，爸爸他怎么了？”</p>

    “老爷子，老爷子他断气了！”</p>

    黎静静一怔，不由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非常痛。那就不是梦！</p>

    老陈一张老脸上，全是褶子，眼眶发红，说：“我刚刚夜半起来上厕所，想着老爷有没有回来，发现大门还是虚掩着的，就去祠堂看了看。谁知道……谁知道老爷就跪在祖宗的面前，低着头，我叫了几声，没有回应，一探鼻息才发现，人已经没气了！”</p>

    老陈抹了一下眼泪，再也说不下去，只道：“小姐你快去看看吧。”</p>

    黎静静立刻下床，这会都顾不上穿衣服，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她一路奔跑，冷风打在她的身上，这一刻，竟然都感觉不到冷，脑子一片空白，只闪过几个小时之前，他们坐在桌子前，两个人吃饭时候的情景。</p>

    祠堂的门敞开着，她一下停住了脚步，里头，唐天擎的样子，就如老陈说的样子，跪在地上，低着头，竟然没有倒下。他是在忏悔吗？</p>

    忏悔自己给唐家蒙羞，做出了那样的事儿。</p>

    黎静静的嘴唇微微抖了抖，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她缓步走了进去，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唐天擎。”</p>

    他没有丝毫反应，就那么跪着，一动不动。</p>

    她的鼻子莫名有些泛酸，又叫了一声，“唐天擎！”</p>

    然而，跪在地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p>

    “你一定是故意的！还说答应我会让我和我母亲光明正大的进入唐家！都是骗人的！你怎么可以死！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p>

    话音刚落。唐佳沐随后而来，大喊了一声之后，就猛地冲了过来，直接把黎静静挤到了一旁，“爷爷！爷爷！你怎么了！”</p>

    她轻轻一碰，老爷子便缓缓的歪倒在了一旁，正面朝上，黎静静正好将他的脸看的清清楚楚。灰白的颜色，毫无生气。</p>

    他的身体已经变冷变僵了。</p>

    唐佳沐已经哇哇哭了起来，黎静静就站在一侧，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喉头微动，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她立刻就闭上了眼睛，生生的将眼泪给逼了回去。</p>

    她哼笑了一声，低声咒骂。“该死的臭老头！”</p>

    “你在说什么？”唐佳沐猛地侧头，恶狠狠瞪视了她一眼，“都是你害的！你就是个扫把星！爷爷那么健康，怎么就无端端的变成了这样！你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样刺激他！”</p>

    黎静静低垂了眼帘，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你最好不要乱说话。”</p>

    唐佳沐只看了她一眼，紧紧抿着唇，就不再理会她，只趴在老爷子的身上默默的啜泣着。</p>

    唐家人的效率很高，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唐天擎那些个儿子全部到场。</p>

    他们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被抬回了房间，唐佳沐一直在旁边陪着。黎静静则站在门口。</p>

    陈老太受了不小的刺激，这会正躺在房间里。</p>

    唐立城把看了一下情况之后，就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大厅里。</p>

    唐佳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是被苏林扶着下来的，黎静静就站在楼梯边上，余光看了她一眼，这人的眼泪还真是多，从刚才一直哭到现在，足足两个小时了，竟然还在哭。</p>

    苏林扶着她坐在了沙发上，拿了纸巾给她擦脸，小声安慰。</p>

    唐立城见人都到齐，便问：“谁能跟我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来之前，我已经问过老爷子的家庭医生，了解了他的身体状况。若是没有任何意外，按照老爷子的身体素质，绝对不会那么突然。”</p>

    听这话的意思，唐立城是认为唐天擎不是意外死亡，而是人为。</p>

    黎静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低笑出了声。</p>

    由着大厅里很安静，她的这一声笑，便落入了在座人的耳朵里，十分清晰。当即所有人就侧目过来，均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p>

    黎静静到也没有半分恐惧，站直了身子，面向唐立城，说：“我猜你下一步，就要怀疑我的动机了吧？我再猜猜，你一定觉得是我把老爷子弄死的，为的就是挣他的财产。”</p>

    “不过老爷子死之前。还真是跟我说了，他会把当家的位置交给我。这样，我的嫌疑是不是更大了？”</p>

    这时，赵欣出来打圆场，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而且这话也不能乱说，若真是怀疑，咱们可以做个尸检。先看看，老爷子到底是自然离世，还是有人迫害，到时候再说这个问题，是不是更好呢？这样也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人。”</p>

    黎静静突然转头看向了坐在沙发上不停哭泣的唐佳沐，说：“要说嫌疑，我倒是觉得突然赶过来的唐佳沐很可疑。老爷子根本就没叫她来，第二天她就赶过来了，她一来，老爷子就出事了，她不来，说不定老爷子还不会出事呢，这岂不是更奇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