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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烟云梦(上+中)第15部分阅读

    花落烟云梦(上+中) 作者:肉书屋

    花落烟云梦(上+中)第15部分阅读

    手中银盏往地下重重一摔,大怒道:“朕已经容忍了他很久了,蓝玉这个逆贼,居然给朕荐举妖道妖方,要置朕于死地!朕即刻就要将他正法,让他九族人头落地!”

    燕王在旁说道:“儿臣早已说过蓝玉当诛,父皇已经密令锦衣卫彻查其罪状数月,如今也是时候了。”

    朱元璋余怒未消,点头说道:“锦衣卫已回报朕蓝玉私养甲士三千,又与其岳父吏部尚书詹徽密谋不轨,证据确凿,如今又加上谋害朕,死十次都不足以泄朕心头之恨!你先不忙回燕北去,朕会命锦衣卫与刑部协助你,先将人尽数拒捕起来,你留在京里给朕把蓝玉一案审理清楚明白再走!”

    燕王道:“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辱皇命,父皇龙体要紧,实在不必为蓝玉这逆贼生气。”

    朱元璋往后靠在御椅上,有些无力地说道:“朕如今老了,你们弟兄都是朕的亲生儿子,也是朕最亲最信的人,有些事情只有靠你们……”

    燕王正欲说话,朱元璋摆了摆手说:“你们都去吧,朕现在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我们不敢滞留,退步而出。 从寝宫出来,夜色笼罩的皇宫灯影绰绰,隐约可闻蝉鸣之声。

    我们并肩走到御花园中,我若是回东宫,就该出东门往东走,燕王也应该回燕王府去。

    我正要与他道别,手却被他握住,惊觉抬头,他淡淡含笑的紫眸注视着我,我正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忽然之间只见一列灯火照耀过来,似乎是一列巡夜的太监。宫中太监们各司其职,除去一般所谓的“内十二监”各有所司之外,另外还有“惜薪”、“宝钞”等等四司以及“兵仗”、“浣衣”等等八局,加起来总称为“二十四衙门”,为宫女所设的六局,每局另设四司,人数十分庞杂。即使是在夜里,宫中往来行走的人也并不少。

    他身手迅捷,早已夹带着我,闪身躲在假山之后的阴影处。 那些太监走马观花巡视了一遍,根本没有发现我们,早已去远了。

    我将头依靠在他胸前,嗔怪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不怕被人发现吗?” 他悄声笑道:“在自己家里,我怕什么?皇宫路径没有我不熟悉的,这些奴才哪里看得到我们。”

    想起刚才的事情,我有些内疚,想不到我今天的话竟然成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蓝玉案”的导火索。 我轻声道:“我今天真的不该去阻止你,反而害了别人。”

    他微微皱眉道:“蓝玉本就该死,害他的人是他自己。无论有没有今日之事他都必死无疑,只不过是多了一条罪状而已,你不要如此自责。”

    “此案一定会牵连到很多人,如果人数成千上万,你也要对他们下手吗?”

    “父皇旨意已下,我一定会秉公审理,不会滥杀无辜。但是只要牵涉此案,便是当诛之人,我决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我心中掠过一丝失望,朱棣的手上终究还是要沾染血腥之气,“蓝玉案”只不过是一个开端而已。 怎样才能化解他的暴戾和残忍?

    如果他真的爱我,我的爱情能否打动他,让他变得温柔仁慈一些? 他一直在看着我,款款深情溢于言表。

    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他的唇凉凉的却很清新柔软,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带着青草的香气。 以前他强行亲吻我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用心去体会过他的味道。

    他的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开心,说道:“你今天是怕我喝下有毒的东西才出言阻止我对不对?你为了我居然不怕得罪父皇,我今天终于知道原来你这样关心我!我正舍不得离开你,父皇予我良机,我又可以多陪你些时候了。”

    我撅着嘴说:“你少得意,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会阻止他的。” 他的眼里掠过一丝笑意,说道:“普通朋友你会为他吃醋吗?” “我什么时候为你吃醋过!”

    “那天在荷塘边我都有感觉了,你就是在吃醋。”他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在我鼻尖轻刮道:“但是我很喜欢你这样,说明你心里还有我。”

    我想到他那些红颜知己,心中还是有些委屈,神情有些黯然说道:“我要是吃你的醋,现在只怕早已在醋海里淹死掉了。”

    他伸手覆盖在我唇上,说道:“不准在我面前提这个字,你若是有事,我也不想独活了。” 我轻捶他的肩膀,说道:“我死又不是你死,你管我……”

    “还要说吗?”他这次不是用手而是用他自己的唇瓣封住了我的唇,我后来的话语都湮灭在他的热吻中。

    他略带惩罚的亲吻却让我们的身体温度都急剧上升,他已经在解我的衣裙,我搂着他的颈项,又羞又急,御花园中毕竟不是安全的地方,他居然想在这里做那种事情。

    他的情欲却一发不可收拾,我背靠着光滑的假山石壁,合上眼睛承受着他的爱抚和激狂,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紧紧拥住他结实的身躯,在我们达到顶峰的前一刻,我承受不住那蔓延而来的快乐感觉,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牙印。

    他呼吸渐渐恢复正常,侧头看了看身上的齿痕,然后在我耳畔说道:“刚才你那么疯,我觉得好舒服……”

    我去伸手去抓他,他将我横抱而起。我面色潮红,依偎他更紧,娇软无力道:“不准你再说了。” 他抱着我坐在山石上,才说道:“你一定以为我很好色,很风流是不是?”

    我眨了一下眼睛。

    他抚着我有些纷乱的发丝,用手拭去我额上细密的汗珠,说:“妙云是我的结发妻子,同甘共苦将近十年,她随我去燕北,给我生了好几个可爱的孩子,为我做了不少牺牲,我一直都很敬重爱护她。”

    “湖衣自幼就有内疾,一直在吃药,她性情温柔,总是对我百般尊重与顺从我去明月山庄的时候很少,她也从无怨言,我这一辈子都决不会抛弃她。” 这两个人我没有理由不接受。

    我问道:“那金疏雨呢?徐妙锦呢?” 他叹了一口气,摇头说:“我还没有审蓝玉,你倒先来审我了。那都是我当年任性而为所犯下的错,我并不想娶锦儿,是怕她姐姐伤心。”

    我心道:“你若真怕她姐姐伤心,当初又怎会作出那样的事情!”他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眼神中尽是内疚愧悔之色,我心里一软,不想再逼迫他说,甚至那个死去的“青青”和他的故事,我也不想再追问了。

    我亲亲他的脸,笑了笑说:“好,我不审你了,只是我出来很久该回东宫去了,怕母妃找我。”

    他站起身来放下我,凝视我说道:“还有一句话,蕊蕊,你若是有了身孕,一定要告诉我,不可以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情。”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妙,今天正是危险期,很有可能中招。万一真的怀了燕王的孩子,那麻烦就大了,我必须提前想办法处理。 回到东宫,迎面就碰见了香云。

    晚间凉风习习吹来,香云一向心思灵巧,她那双妩媚机灵的大眼睛一扫而过,目光落在我略显纷乱的鬓发和衣襟上。

    她似乎看出了什么,走近我掩嘴轻笑道:“这风吹得大,小姐的头发有些乱,让奴婢帮您整理好吧。”

    我脸上有些发烧,轻拂开她的手,并不看她径自往映柳阁内走去。她急忙跟上来,附耳悄悄说道:“奴婢怎敢取笑小姐?只是如今不同以前了,宫中耳目众多,您自己还是多留神些,万一有什么闪失,吃亏的还是您自己。”

    她早已知道我和燕王的关系,也猜到了今天我一定又遇见了他。

    我不再闪避她,心中却一阵凄凉,想到自己和燕王结下的孽缘,摇头叹道:“他并没有强迫我,我知道我本来不该这样的。”

    香云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说道:“奴婢早有感觉,您终究有一天会爱上他,看来奴婢并没有猜错。”

    我听见她说我爱上了燕王,不觉又神思怅惘,眼望窗外夜幕中那弯如钩的新月,几缕淡淡的飞云烘托着晦明参半的月色,景致宜人,却惊扰起心中纷乱的思绪。

    我喜欢燕王对我那种霸道和温柔交错的感觉,有时候他轻柔如羽飘落的眼神,都能让我的心底掠过一丝悸动,只是我一直都压抑着自己不去想他的好,刻意把他的缺点在脑海中无数次地回放,借此磨灭掉对他的印象。

    如果没有心动过,我实在不必如此。

    我压抑自己,其实都是为了顾翌凡,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的誓言。但是燕王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让我在他身上看到顾翌凡的影子,也正是这种感觉让我能够轻易地接受他。

    既然已经承认了爱他,就不必再伪装下去了,无论他将来是什么样子,眼下的他还是值得我用心去爱的。只要曾经拥有过,又何必在乎将来的结局?

    我回过头来,对香云说道:“你是没猜错,错的本来就是我,他比在明月山庄初见我们时消瘦多了,都是我不好,总在自寻烦恼,还连累了他不开心。”

    香云抬头看了看我:“小姐总算知道心疼燕王殿下了,如今是想要补偿他吗?但是身在宫中,小姐却不可以如此冒险。” 我苦笑了一下,宫中的确凶险。

    许多皇子都知道我曾经在燕王府内住过一段时间,也目睹过燕王对我的一些亲密举动,朱元璋迟早都会知觉我和燕王的真实关系。但是,即使他知道自己封错了郡主,皇帝的尊严也决不容许他承认自己做了件乌龙的事情,只会将错就错继续维护皇家体面。

    燕王就是燕王,郡主就是郡主。 我们再喜欢对方,也必须将这个秘密保持下去,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只要我稍有不慎,皇帝要牺牲的也只会是我这个与他毫无关系的民间女子,不会是他那拥有皇家血统的亲生儿子。 我低声问香云道:“你能制出让我不会怀上孩子的药吗?”

    香云虽是点头,脸上却有不忍之色,低声道:“可以。但是小姐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

    我本来就不是这朝代的人,与这里的人发生感情已经是不该,怎能和他们有孩子?更何况我和燕王已为名分所限,我永远都不可能为他光明正大生孩子。

    想到这里,我冲她笑一笑,说道:“是的,你一定要帮我。” 接连下了几天的阵雨,闷热的天气逐渐缓解,气候已渐入秋,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傍晚,我带着香云来到御花园中。

    御花园中的桂花香气隐隐飘来,小径旁疏栏两侧种植着大片的月桂花,。

    春樱夏枫秋桂冬梅,曾几何时,w大的桂园里的花香也是如此沁人心脾。如今这一切,都离我那么遥远。八月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月中的宫殿,宫中的仙境,已成为历代脍炙人口的美谈,桂树已经成了“仙树”,宋代韩子苍曾为桂花赋诗曰:“月中有客曾分种,世上无花敢斗香”。

    香云攀折下一枝桂花,那小小的淡黄|色花萼散发出丝丝幽香:“小姐,明天就是中秋佳节了。不知那月里嫦娥在广寒宫中,可会觉得寂寞?若能上月宫去看看就好了。”

    我蓦然发现,不知不觉间来到明代已经半载有余。除了留下心中难解的情丝郁结,我几乎一无所获。

    我抬头遥望夜空,笑道:“如果我告诉你,那月宫中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几块石头,所谓嫦娥玉兔和吴刚不过是前人杜撰而已,你还对月宫如此有兴趣吗?”

    香云皱眉道:“怎会是这样呢?奴婢小时候听母亲讲月宫里的故事……”忽然,她似乎警觉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刹住了话头。

    我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听她这样说,她的出身来历应该记得很清楚,唐蕊遇到落难的香云时她已经有八岁了,在唐家堡十年来,只是从来没有人问起过她而已。

    我追问道:“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香云似有难言之隐,犹疑不决,然后才说道:“奴婢不想欺瞒小姐,但是奴婢确实不能说出来,请小姐容谅。”

    我点点头,不再强人所难。正要移步往前走,却听见一名女子曼声吟道:“梦骑白凤上青空,径度银河入月宫。身在广寒香世界,觉来帘外木樨风。”

    我四处搜寻人影,只见桂花树后,款款显现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她同常妃、朱允文一样,穿着一身素色的孝服,身材中等,乌黑的发丝盘成高髻,鬓旁一朵浅黄|色的秋蕙,眼若秋水,顾盼风流,手执一柄象牙雕就的精巧折扇,身后跟着一个手拿细绢袋的侍女。

    来者正是太子侧妃江绮怀。 她的年纪似乎不过二十有余,比常妃吕妃都小得多,出于礼仪尊重,我不得不躬身行礼,唤道:“江姨娘好。”

    江绮怀伸手扶起我,略带几分矜持道:“永嘉郡主请起。” 我看到她身后的侍女,问道:“姨娘那细绢袋用来做什么用的?”

    她淡淡微笑道:“我喜欢这桂花的淡雅香气,让她们收集桂花到这细绢袋中制作香囊,郡主若是喜欢,改日我送你一个。”

    那侍女笑道:“娘娘制作香囊的手艺可是宫中之冠,香气持久。一两黄金也难求一个,郡主真是好运气。” 我也笑道:“谢谢姨娘。”

    江绮怀漾起有一丝开心笑意,说道:“或是用糖腌起,泡桂花茶也极好,郡主不妨试一试。”

    我也喜欢桂花,桂花盛开的时节我的身边总有暗香浮动和芬芳的呼吸,总是惋叹花开的时间太短。桂花茶我也喝过,但味道并不好,感觉有些怪怪的。

    自古红颜多薄命,江绮怀才貌都是一流,又远比吕妃年轻,太子却并不喜欢她而宠爱吕妃,其中缘由或许只能用情之所钟来解释。

    太子从来没有给过她幸福,却给她留下了孤独终生的宿命,她的一生几乎已经随着太子的死去划上句点。我面前的江绮怀却似乎并没有心如槁木死灰,好像比我们都还要多上几分闲情逸致,她的生活态度比我当时要积极得多。

    如果从没有得到过,其实根本谈不上失去,也只有真爱过才能体会到失去心爱的人时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

    我可以肯定她对太子正如太子对她一样,也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这样两个人当初就不该在一起,是谁成就了这段本是两厢不情愿的婚姻?

    江绮怀对我说道:“郡主再逛逛,我们也摘得差不多了,这就回去了。” 我看看时候已经不早,就说道:“我们和姨娘一起回去。”

    走到东宫内,我们一起往东侧走去,我住在映柳阁,她住在吟香苑,中间是常妃的居所。

    我们一路谈论桂花的掌故,颇为相投,她对我道:“你可愿意去我那里坐坐?请你品尝我新做的桂花茶吧。” 我笑道:“我今天真是有口福,求之不得,有扰姨娘了。”

    我们进了吟香苑没多久,刚刚坐定,侍女们斟上茶来,我尝了一口,只觉味道香甜宜人,比我以前喝过的好上十倍还不止,正要夸赞几句,只见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进来禀报道:“回娘娘,侍郎大人有急信呈递进宫来。”

    江绮怀的父亲江侍郎,与蓝玉私交甚笃,且是姻戚,我心中一动,莫非燕王已经开始对蓝玉同党动手了?几日不见他,他一定在和锦衣卫追查蓝玉一案,江侍郎是理所当然的同党。

    江绮怀面色平静,淡淡接过展信而阅,柳眉微蹙,随即将信收起,并不再看一眼。 那小太监跪问道:“侍郎大人派来的信使在等候娘娘回信,请娘娘示下。”

    江绮怀神情冷漠,说道:“如今我能有什么示下?他们不如去求冰妹妹,远比求我有用。” 蜀王妃蓝冰,正是蓝玉的女儿,蓝冰是江绮怀的亲表妹。

    看江绮怀的脸色,似乎是蓝玉案东窗事发,江侍郎来信恳求女儿在皇帝面前说情,网开一面。

    那小太监面露难色,不敢起身,江绮怀面色虽然冰冷,毕竟是骨肉至亲,娘家总归是自己的根本,神色间隐隐透露出焦虑,却不肯再说话。

    我不好再坐下去,起身告辞:“多谢姨娘的好茶,改日定再来叨扰,还要去母妃那里请安,告退了。” 江绮怀点头道:“你去吧,有空就过来,不必拘束。”

    我和香云谢过,出了吟香苑不远,却似乎听见女子的抽泣之声传来。香云说道:“小姐可听见了?似乎是江妃娘娘在哭。”

    我轻拉她衣袖,道:“快走,让她知道我们未走远,一定很尴尬。”

    ?

    第九章旧恨

    身着月白色的纱衣,外罩鸦青色比甲的达定妃,站立在月光下如同一尊玉雕。当她抬起头时,一双清澄如水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她看向朱元璋的眼神并不象其他妃子那样带着期盼与迎合,但是也没有厌恶和疏远,那样清清地、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她面前的皇帝只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她起身而退,默默地在众多妃嫔中间落座,离朱元璋的位置也很远,在那些或雍容华贵或娇娆多姿或青春逼人的大小美女环绕之下,算不上绝色佳人的达定妃其实很普通。但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妃子,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皇帝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正因如此,她才会招惹来胡充妃和郭惠妃的妒忌。

    胡充妃美丽的丹凤眼秋波微转,注视着朱元璋对达定妃关切的眼神,略带嘲讽之意说道:“达妹妹到底还是与我们不同,中秋团圆之夜还要皇上亲自相请才肯过来。”

    她是六皇子楚王的母亲,虽然年过不惑,看起来仍然如同双十年华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风韵动人,今夜她用心装饰了一番,白底桃红色的长长水袖纱衣,配上几枝斜摇欲坠的珠钗,更加显得面容娇美年轻,若是站在楚王的身边,几乎就要让人以为是楚王的姐妹。

    朱元璋对胡充妃的喜欢是勿庸质疑的。太子以下四位皇子的亲生母亲都已不在人世,他们名义上都是马皇后所出。马皇后逝世后,胡充妃在宫中的地位俨然就是六宫之主,连郭惠妃都要忌惮她三分。

    郭惠妃是马皇后养父郭子兴的亲生女儿,美貌聪颖文武兼备,朱元璋对这位小姨爱慕已久,直至登基之后才得偿所愿将她娶进宫中。蜀王朱椿、代王朱桂、谷王朱橞都系郭惠妃所出,她是宫中生育皇子最多的妃子,地位仅在马皇后之下。

    郭惠妃的打扮并不像胡充妃那样娇柔飘逸,她穿着一套中规中距的皇妃服饰,神情虽然有些不满,却并没有胡充妃那样明显表现出来。

    她见胡充妃已经开言,帮腔说道:“我原本以为达姐姐病着,今晚是不会来的了,谁知道皇上一说相请,姐姐就百病全消,看来皇上的话竟比仙丹妙药还灵呢!胡姐姐你说是不是?”

    她以手帕掩嘴轻笑,话犹未已,胡充妃随手轻轻拉住朱元璋的衣袖,接口笑道:“正是这个话,以后咱们姐妹有病痛,也不必唤太医来,只要皇上肯陪在我们身边,一定比那太医强十倍,包管药到病除!”她语含讽刺,却依偎在朱元璋身旁撒娇,朱元璋也奈何她不得,拈须哈哈一笑,果然不再看达定妃了。

    达定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态柔和安静,仿佛这一切与她毫无关系,也没有听见她们所说的话。

    早有几个趋炎附势的妃子捧着酒杯袅袅娜娜走向御座前,一齐向朱元璋进酒,为首的妃子笑道:“胡姐姐说得不错,皇上洪福齐天,是妾等的福星和护佑之神,妾等祝愿皇上万岁万福,龙体康健。”

    朱元璋见她说话伶俐讨喜,不由心花怒放,端起酒杯说道:“好!朕今晚和你们每个人都喝一杯。”

    其他妃子见他高兴,也纷纷上前凑趣,霎时就将御座前围得花团锦簇一片。只有达定妃和葛丽妃没有离开自己和座位。

    葛丽妃已经怀有八个月的身孕,她是朱元璋最年轻的一位妃子,还不到二十岁。因为身形笨重,她不便前去争宠,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们,又低头看看自己隆起的腹部,淡淡的含烟柳眉间看不出是喜是愁。

    我们所坐的席位离朱元璋那边并不远,在自己儿孙面前,朱元璋那些妃嫔如此无所顾忌地争风吃醋,常妃、吕妃她们却只顾和公主们吃酒耍笑,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我偷偷看了看燕王那边,那些皇子们也是安之若素,看样子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妻妾成群也就算了,要我看着他们那些表演,我实在是浑身不自在。

    趁他们都没注意我,我站起身溜下了席,刚出了水阁,还没来得及站定换口气,就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朱允炆。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温柔的笑容,说:“你想到哪里去?以为我们都没看见你是吧?”

    朱允炆和我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天天都有机会见面,他对我总是客客气气,我除了叫他一声“允炆哥哥”之外,和他并没有太多话说,关系既不好也不坏。

    我仰头看了看夜空皎洁的明月,几片薄云掠过后,那月色越发显得洁白光亮。“月色好美,我出来看看啊。”

    朱允炆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如果你觉得在皇爷爷跟前有些拘谨,我带你去玩些好玩的东西如何?” 我好奇问:“什么好玩的东西?”

    他露出一个淘气的笑容,说道:“你跟我来。”说完,他居然拉住了我的手,带着我就往水阁的西面走。 水阁西面有一艘巨大的游船,与水阁遥遥相望。

    游船架着几架火炮筒一样的东西,朱允炆对那些太监点头说道:“你们开始吧。”

    那些太监急忙将火信点燃,直到水阁夜空上方展现各种各样、五彩缤纷的美丽焰火时,我才想起原来那些东西就是古代的焰火发射器。

    此时夜空中的焰火变化多端、有声有色,时而万紫千红、绚丽多彩,时而银光闪闪、光辉夺目,简直是美丽极了。我望着天际那一幅幅瑰丽祥和的图案,不禁陶醉其中,尽情欣赏着那些绚烂辉煌。

    朱允炆和我手拉着手并肩站立在船头,对面水阁中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朱元璋也被那焰火吸引,众妃嫔簇拥着他离开御座到了水阁栏杆侧,他大声喝问道:“是谁在那边玩这个?”

    一名太监朗声回禀道:“回皇上,是皇长孙和永嘉郡主。” 朱允炆也隔水应答道:“皇爷爷,是我们。” 朱元璋笑道:“好玩意儿,你们两个都过来,陪朕喝杯酒!”

    朱允炆闻言,回身轻轻搂住我的腰,人已向水阁掠了过去。我随即明白过来他是以为我不会武功,要带着我从水面跃过去。

    我暗暗吃惊看似文弱的朱允炆竟然也身怀武功,却不愿意他过于亲密碰触到我的身体,唐门轻功本不差,我其实根本用不着他带我。我在他跃起身时用力脱离开他的怀抱,他却以为我是无意中失手,怕我掉落水中,伸手就来抓我。

    我身形比他快许多,飞掠而过,他凌空抓到我的衣袖,却扑了个空。 等我稳稳当当站立在水阁中时,朱允炆也随后双足点地,跟着我到了。

    常妃笑道:“你们兄妹两个又在闹什么?是要比试轻功身手吗?我看允炆似乎还稍逊蕊蕊几分呢。” 朱允炆看看我,微笑恭声道:“母妃所言极是,妹妹身手的确远胜于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只不过是些旁门左道三脚猫的功夫。”话还没说完,朱元璋已经笑道:“小郡主功夫不错,朕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你们都随朕进来吧。”

    众人齐齐进水阁之后,朱元璋即道:“宣朕的旨意。”

    一名太监急忙宣布:“……十九皇子朱橞封谷王,藩治宣府;二十皇子朱松封韩王,藩治开原;二十一皇子朱模封沈王,藩治潞州;二十二皇子朱楹封安王,藩治平凉。……钦此。”

    这四位皇子年纪相仿,都在十七八岁左右,皇子封藩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朱元璋圣旨一下,谷王朱橞的母亲郭惠妃、韩王朱松的母亲周妃、沈王朱模的母亲赵贵妃各自都感激不已,纷纷叩谢皇恩。

    安王朱楹的母亲达定妃,也不再是刚才那副冷清的神色,与安王一同跪下叩首称谢,朱元璋此时心中得意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他无比满意地审视着座中诸皇子,对他们说道:“朕给你们兄弟起的名字全是木字旁,多木才能成林,才能枝叶繁茂。你们要时刻记住,朕最看重的是骨肉之情,最怕的是你们自相残杀,若能如此,大明江山交到你们手上朕也可以放心了。”

    秦王晋王不在京中,新封的四位藩王虽然气度不凡,终究还是稚嫩了些,燕王那皎洁出尘的外表,还有他身上那种久经磨练而成的沉稳大气,足以让他在所有出色的皇子中具有绝对的领袖地位。

    朱元璋话刚说完,燕王早已近前一步,答应着说道:“父皇请放心,儿臣等一定谨遵皇命,以求四海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朱元璋点点头,又说道:“朕已经将漠北边防统交与你,日后由你总率着兄弟们平患保边,蒙古人虎视中原,你切不可稍有懈怠。” 随后,他的目光就投向了朱允炆。

    燕王代表的是皇子这一辈,皇孙这一辈中以朱允炆年纪最长,朱允炆已经注意到了爷爷关切慈祥的目光,出列说道:“皇爷爷的教诲,孙儿们都记住了。各位叔叔多年来辛苦保家卫国,尤其是四叔,更是孙儿们学习的榜样。如今天下太平,四海归心,皇爷爷可以不必担忧,安心养好身体,也是天下万民福祉。”

    燕王听到朱允炆提起自己,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也并不表示谦逊。

    朱元璋面带笑容,注视着朱允炆说:“难得你们有这样的心思,朕很喜欢。朕在位几十年来,为社稷黎民鞠躬尽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日后还是要靠你们去达到大治一统,朕恐怕已是有心无力了。”

    朱允炆看了看燕王,才说道:“上有尧舜之君,下有尧舜之民,皇爷爷的文治武功,孙儿们一定难及万一。”

    朱元璋荡漾着笑意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郁,说道:“古语有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们身为朕的子孙,应该比朕更加勇猛能干才是,怎么反而不能及朕的万一?”

    朱允炆默默无言,燕王随即说道:“儿臣等虽然不能及父皇英明睿智,但一定会谨遵皇命,牢牢守护父皇费尽心血打下的大明江山。”

    朱元璋的脸色又变得和缓了一些,对朱允炆说:“你四叔的话可听见了?朱家的子孙就该象你四叔那样!无论成与不成,也不能先输了胆气。”

    朱允炆恭声答道:“孙儿谨记皇爷爷的教诲。” 月色溶溶,朱元璋已有几分醉意,胡充妃时刻留心他的态度,娇声问道:“皇上此时可要臣妾陪您回宫去歇息?”

    朱元璋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朕今晚去达定妃那里。”胡充妃闻言虽然不悦,仍是陪着小心:“臣妾还是不放心,皇上……”

    她话没说完,朱元璋已经摇晃着站起身来,目光四处梭巡,问道:“兰儿呢?人在哪里?又走了不成?”

    达定妃听见他呼唤自己的名字,无奈行至御座前,低声答道:“臣妾在。”朱元璋将她的纤纤玉手握在掌中,依靠着她说道:“走吧,朕今晚到兰苑去。”

    朱元璋和达定妃的背影消失后,胡充妃颇有忿忿之色,起身欲离去。其他妃嫔们也无精打采,各自准备回宫。

    胡充妃一眼瞥见了葛丽妃,盯着她那年轻娇嫩的面孔看了几眼,目光又落在她隆起的腹部,说道:“皇上今天晚上恐怕是没空顾念到别人了。夜凉风大,妹妹也不差这一刻见皇上,以后还是多在宫中歇着,少走动些才好。”

    她丢下这句话,就带着几名侍女离去。 葛丽妃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在闪烁,她轻轻咬了下嘴唇,扶着侍女的手,转身就走,她应该是一个很倔强的女子。

    几位公主起身告辞出宫,常妃她们也玩得尽兴了,我正要跟着她们一起回去,突然想到还有给燕王准备的小礼物没有送给他,不由向燕王那边看去。

    仿佛心有灵犀一样,我的目光正好遇上他的目光,他眼神中蕴涵着万分不舍,我愣了一下,急忙低下头去,心跳也加速了几分。

    朱允炆对常妃吕妃等人说道:“母妃可要带着妹妹一起回去吗?” 常妃对我笑道:“我们先回去,在宫里也丢不了你们。你们要玩什么不必拘束。”

    常妃、吕妃和江绮怀离开后,几位皇子皇孙斗起棋来,朱允炆也在兴致勃勃地观看,我拉着香云说:“我想去别的地方转一转。”

    走出水阁往东是一片荷塘,月光下一排长廊横跨两岸,楼栏稀疏,还有隐约的桂花香气袭来。我却突然发现香云的脸色很奇怪,神情中带着几分惶恐。

    天气并不太冷,她的手却是冰凉的,低唤道:“小姐!” 我感觉到她有些不太正常,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四顾无人,才对我说:“奴婢今晚在宫里看见了一个人。”后宫中的人不计其数,香云遇见了谁让她如此惊奇? 除了达定妃,决不会有别人。

    我用自己的手温暖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面貌相似之人多得是,你不要疑神疑鬼。”

    她站立在我面前欲言又止,却突然微笑道:“奴婢先回房去了,小姐早些回来就好。” 一阵熟悉的香气随风轻送过来,我已经猜到我背后有人,香云一定是看到了他。

    我并没有回头,脸上却漾起甜蜜的笑容。 燕王在我身后轻咳了一声,我仍然没有回头,却悄悄从袖子里掏出一件小东西,握在手中。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我知道他正准备来拥抱我,弯腰躲开,他没有捉到我,自然不会甘心,身形顿闪,还是把我抱在怀里,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来抓我的手,低声说道:“别闹,今晚宫里人多。”

    我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手来,展开手心给他看,说道:“这个礼物送给你,虽然很微薄,可它是我亲手做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它。”

    那是一匹用竹丝编成的小马,很精致,我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才编成。 朱棣是喜欢马匹的。 他定定地注视着那匹小马,却突然说道:“你把眼睛闭上好不好?”

    我轻轻合上眼眸,以为他会趁机来亲吻我,等了半天却毫无动静。正在觉得诧异,听到他在我耳畔说道:“蕊蕊,谢谢你如此用心对我。”

    我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异样,猛然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他紫眸中隐约闪现的晶亮。

    我心中震动了一下,一匹我亲手编成的小马竟能让他如此感动,难道他对我的用情真的很深很深,已经超出了我的想像吗?难道他比顾翌凡更爱我吗?

    我对他微笑着说:“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再送给你。” 他无言拥住我,我靠在他的怀里,尽情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他的无数个唇印都落在我的额头和鬓发之间。

    过了半晌,他悄声说道:“我终于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了,只要闲下来,我的心里就空落落的,直到看见了你才好些。”

    我抚摸着他金冠旁边的飘带,他握住我的手贴在他面颊上说:“天意作弄人,故意要这样折磨我。我会等,终有一日我会要你再回到我身边来,永远都不再离开我。”

    我踮起脚亲了亲他:“万事随缘最好,不必强求,开心度过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啊,不要因为我不开心。” 他故意轻声笑道:“我是有很多事要做。

    那你猜猜看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我看到他那暧昧的眼神,脸红垂头说:“我不知道。” 他贴着我的耳朵说:“你一定知道。”

    然后他低头吻住了我,那缠绵悠远的深吻仿佛将我带入了一个甜美的梦境,梦境之中只有我和他,我早已分不清我眼前的人是燕王还是顾翌凡,但我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已经陷落。

    梦境总是短暂而且容易醒来,我们的梦境被一声女子的尖叫所打断。 看来我们的事情已经被宫中之人发觉了。

    急切之间我正欲离开他的怀抱,他却更紧地握住我的手,我们向那名女子看去,三人都愣了一下。 那惊叫出声的女子,赫然竟是江绮怀。

    她的脸色因为惊奇而变得苍白,直直看向我们。

    燕王冷冷开口说道:“你既然都已经看见了,我也不需要瞒你,蕊蕊入宫之前就已经是我的人了,如今阴差阳错,我也不能抛下她不顾。”

    江绮怀的脸色更加苍白,颤声说道:“你可还记得……她是皇上封的郡主?她现在姓朱,你是她的叔叔!你向来不是最介意名分的吗?怎么会……”

    燕王视她说道:“纵然是又如何?我喜欢她,谁都不能改变我的心意。”

    江绮怀的美眸中流露出无限幽怨之意,凄然说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当初对我所言都是借口,你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根本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原来我这些年来为你所作的一切都是如此不值得!”

    江绮怀看向燕王的眼神是那样伤痛与绝望,我几乎都不敢看她的眼睛。这个风雅别致的美人,在燕王面前竟然如此卑微与柔弱,这一切并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

    江绮怀和燕王,竟然也有一段过往。 那会是怎样的过往?

    我心中一阵莫名其妙地难受,我知道燕王过去有些风流,却没想到连江绮怀也和他有纠葛,我试图用力挣脱出他的怀抱,他神情遽变,抱紧我不肯放手,说道:“蕊蕊,你听我解释,不要这样!”

    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说不出一句话。

    燕王迅速抬头,对江绮怀说道:“绮怀,过去之事是我的错,你为我疏远大哥,为我甘心居于冷宫,我都很感激你。但是自你入东宫以来,你我之间并无任何纠葛,你何必如此?”

    江绮怀斜倚在一根朱漆圆柱旁,她见燕王说出这番话来,哀怨的目光随即转向我的身上,对我说道:“原来姐姐认错了女儿。他能如此待你,实在是难得。”

    燕王紫眸直射出凌厉的光芒逼视着她,话语中已有几分怒意道:“昔日蓝玉极力主张将你嫁给大哥,并非是我有负于你,你一定要如此逼迫我吗?”

    江绮怀带着几分凄然的冷笑道:“我当年若是肯逼迫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你可以为了青青去母后那里跪地求情,可以为了永嘉郡主罔顾叔侄名分在宫中肆意妄为,就是不肯为了我去他面前说一句话!你只要对他直言,他又怎会听我舅父之言将我娶进东宫来?你娶徐妙云之前,连她的一面都没有见过,我怎能相信你是因为用情深重才娶了她?”

    江绮怀所言的“他”,是太子朱标无疑,听她的语气似乎当年燕王和她已经两心相许订下终身,蓝玉欲奉承太子,将她送进东宫,燕王却并没有对自己的哥哥说出实情,眼看着江绮怀嫁给了朱标。

    随后,燕王就娶了徐妙云。 燕王娶信国公徐达的女儿能得到的利益绝对远远大于娶一个工部侍郎的女儿。

    无论当年燕王有多喜欢江绮怀,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去得罪太子,也不可能拒绝朱元璋所指派的政治婚姻。

    况且,当年的燕王少年风流,江绮怀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许还不及那个“青青”,听江绮怀的口气青青似乎曾经是马皇后的侍女,那么,她和燕王又会有一段怎样的故事?

    我实在不愿想下去,虽然人还在燕王的怀中,心却越来越乱,燕王已经感觉到了我心绪的错乱和伤痛,十指牢牢扣住我的掌心,一面抬头对江绮怀说道:“你恨的本是我,我甘心受责,这些旧事不要再让蕊蕊听见了。”

    燕王看我的眼神紧张不安,我知道他是真的在乎我的感觉,心里不再那么难过,轻声对他说道:“我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而已,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他抱紧我,语气急促说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我当年犯的错太多,辜负的人也太多,你本来就不喜欢我,若是知道那些往事,一定会更讨厌我,我怎么敢告诉你?”

    我的眼泪溢出眼眶,对他说:“你真的变得不聪明

    花落烟云梦(上+中)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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