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你是我的劫 作者:肉书屋
狐狸,你是我的劫第17部分阅读
,亦有不解,叛军撩乱四起,战火硝烟纷飞,宁静的家园被战争彻底摧毁,离开这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地,这些人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掀着一角帘子偷偷的观望着车外景象,几个穿着破烂布衣的妇人结伴而行,其中一个女子蜡黄着脸,凌乱着发,怀中抱着婴孩,背上背着包袱,她将孩子单手托在胸前,另只手被前面的女子牵着,脚步踉跄,那小小的孩子裹在单薄的布衣里,俯在母亲肩头不住声的哇哇哭叫,凛冽的寒风吹过,吹开母亲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双茫然无助的眼睛。见到我们的马车驶过,她停下了步子,侧身定定望着,目送着马车的远离,搂住孩子的手指无意识的拍打着孩子的身体,却安抚不住那扯碎人心的嚎哭。那眼神是想要得到帮助么?她的孩子饿极了是么?她的夫君呢?她的兄长呢?
放下帘子,我心潮起伏,难以平静,转头对花叶道:“大姐,你看那女子好可怜。”
花叶轻摇了摇头,淡道:“帮得了一个,帮不了一群。打仗必然的。”
我不作声了,心情黯然,打仗必然会是这样,随着战线的拉长,战火蔓延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大量灾民,有田不得耕,有家不得回,胜利无论属于哪一方,受苦的还是百姓。
狐狸一屁股挪到我身边,揽住我肩头腻道:“真可怜啊,不如我去给她送点吃的?”
我站起身甩掉他胳膊,坐到另一侧,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看也不看一眼。多日来同吃同住,每天行车走马都在一起,对着花叶我说说笑笑,一看到他立即冷下脸色,任他想尽了主意,对我围追堵截,几次将我堵在客栈房中欲行非礼,可我打归打推归推,就是不开口与他说话。无视他一天并不难,难的是长期无视他,虽然我还没做到,但我在努力积累成绩。
狐狸也不尴尬,厚脸皮的将腿翘到我身边,假惺惺地长叹一声:“唉!娘子的心是寒铁做的!”
花叶吃吃的笑,转到我这边坐下,趴在我耳边说:“别扭闹了不少日了,你饶了他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没答话。花叶继续低语:“他来求过我好几次了,说对你一点办法也没有,看在大姐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我仍摇头,花叶扑哧笑出声来,对狐狸道:“你这小子就是欠调理,总算找到个治你的人了,我不管了。”
狐狸腾地坐起身来,状似惊慌道:“大姐你不能不管呀,我娘子不让我亲近,你有责任啊。”
花叶“呸”了一声:“关我什么事?”
狐狸瞪着眼道:“怎么不关你事,是你教我做戏骗她的,真话是骗出来了,可她不理我还是白搭。”
我诧异的望向花叶,敢情小狐狸背后还有个老狐狸?
花叶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连呸了几声,气道:“你个臭小子,又想将老娘拉下水,我发誓不再管你的事,三毛,给我狠狠治他!”
我无奈的翻了他二人一眼,掉进了狐狸窝真可怕!
又行了半日多,天色渐晚之时,车子进了兰州城,城门有守兵,看服装我分辨不出他们到底是清军还是叛军,不过看见狐狸掏出令牌一扬便得到放行,心中已知,清军与叛军在兰州城内的大战已过,王辅臣大获全胜。康熙连失陕甘几城,又怎还能坐得住?
我庆幸自己来到这里时,已过了战争高峰,没有让我看到人死马伤,百姓受难的地狱景象,现在的兰州城内有的只是荒芜清冷。长长的大街上,竟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两边十室九空,门扇大敞,零碎物品散落的到处都是,犹如一座死城。只在一些岔道处能看得见一些士兵,或挎着刀或举着旗,表情严肃的走来走去。
狐狸出厢领路,顺着清冷的大街,转了几圈,便转进了一个宽大的巷子,巷内一侧皆是民居,一门连一门,可惜此时人去宅空的多些,大多数的宅门都忽扇着,告示着来客,主人已举家逃难去了。驶到巷子尽头,车子停住。
那也是一户不起眼的民居,同前面数家一样,黑色大门灰院墙。不同的是,这扇门却关的紧紧的,门上了大锁,门角处结了些蛛网,看似许久没人来过了。花叶跳下车,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麻利的将锁开了来,回头笑道:“这几日我们就在这分堂落脚。”
狐狸站在车边,欲扶我下车,我依照惯例无视他。
进了门,一处小院三间厢房,普通至极,除了墙根下的枯黄野草外,再无可入眼的绿色植物。
花叶与我住一间,狐狸自己一间,那屋子里也是处处蒙尘,不清扫一下无法睡人。我放了包袱就开始四处寻觅洒扫物什,小时候别人家的孩子学些钢琴二胡绘画之类的艺术科目时,我妈就着重为我日后能当个贤妻良母打基础。整屋除灰如果能算做本事的话,那我一定是个中翘楚。花叶与狐狸在门外说了一阵话,再进屋时就呵呵笑起来:“妹妹手脚真利索。”狐狸探头瞧了瞧,厚颜道:“能干!把我那屋也清扫一下。”
我涮了涮抹布,端着盆从他身边走过,“哗啦”将水泼在院中,再走回屋子,桌边坐倒,搓着手哈起气来,天越来越冷,凉水一泡,我这有冻疮根的手就有点犯病的前兆了。
花叶见我视狐狸如无物,眨眨眼笑道:“哎呀,一阵让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去给你打扫吧,你就别劳妹妹累了。”
我知她故意撂话给我听,嘴不答话心中嗤笑,狐狸脸皮已经厚到这份上了,前些日子说过不再让我做事,现在就忘了,给你清扫,你把脸伸过来我拿抹布给你清扫一下还差不多。
我毫无反应,那二人终于有点尴尬了,花叶嘿了一会儿,打圆场道:“好了,阿楠进来坐下,我有事想问问三毛。”
天神的分割线
三人坐定,花叶张口就道:“不兜圈子了,三毛,黄毛替你救了,你又把他送回了虎口,你想来兰州我们也来了,看来你定是胸有成竹,那就说说你的计策吧。”
我看看花叶,看看狐狸,结巴道:“这个……这个计策,得等皇帝来了才能实施。”
“那究竟是什么计策呢?”花叶疑惑道。
我垂头思忖了半晌,要成事还得靠他们帮忙,毕竟此刻他们的身份还是王辅臣的人,搞些小动作应该不会引起怀疑,实话实说才有合作的诚意。
抬起脑袋望向花叶,我问:“大姐,你是不是真的想杀王辅臣?”
花叶一愣:“三毛……”
我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不用费心了,他离死不远了。”
那二人都略有震动,我听见花叶的凳子咯吱了一下。继续道:“我和杰森其实不用掺和这些事,王辅臣的下场也不会变,但现在他硬要把杰森扯进来,为了救杰森,华……”我说话却并没看他,“华楠受了伤,遭了怀疑,我和杰森都不想你们受到牵连,所以……”
“三毛……”这次是狐狸,充满感情的呼唤了我一声。
“既然事情已经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为了杰森的安全,我就只好让他注定的命运提前到来了。”我说话的口吻很像上帝。
花叶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道:“妹妹,你真的有办法杀王辅臣?”
我点点头:“我有办法让皇帝杀了他。”
狐狸疑惑道:“可是吴三桂现在已占了湖南,大人的军队在陕甘连获全胜,已逼的皇帝御驾亲征了,他又如何杀得了大人?”
花叶怒瞪了狐狸一眼:“什么大人?那是我的仇人!你为他卖命多年,他又给过你什么好处?与你说反清计划是掐住了你想杀皇帝的命脉,为了让你更死心踏地,其实他又何曾多相信过你一分?看看这次就知道了,他已不再信你了!”
狐狸不说话了,那掏在他伤口上的一拳已把他的“忠心”打出了一条大裂缝。
我看了他一眼,道:“王辅臣早先是不是去给皇帝送过吴三桂的招降书?”
狐狸蓦然一惊,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我颔首道:“那皇帝恐怕还不知道陕甘起义的幕后黑手就是你们的王大人吧。”
花叶望着我,似在望着天神,满眼的不可置信,喃喃道:“不错,小主子袭了太仆卿职,王辅臣升了提督。”
我定了心,事情果然与我预先知道的一样,顿了半晌又道: “王辅臣接下来还会连陷定边、秦州、靖边等多个地方,皇帝一时半刻拿他不住。”
花叶急道:“那怎么办?”
我斜了她一眼,感觉自己似露了一丝j诈笑意:“你家小主子在京城封官后一直未回对吗?”
狐狸一拍桌子:“是了!原来如此,皇帝早对大人有了戒心。”
我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皇帝犯过一个错误,就是将王继贞放回了王辅臣身边,致使他的这场仗赢的非常艰难。”
花叶先惊了一把:“你怎会知道小主子的名号?”我未作答。
狐狸再惊道:“皇帝胜了?”
我耸耸肩:“他不胜,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
花叶与狐狸一脸惊诧莫名,我确信他们没听懂我这话的意思。
不管他们的脸色,我继续道:“如果皇帝到了兰州,我务必要见到他,告诉他,绝不能放王继贞。”
花叶狠道:“你不了解王辅臣这人,他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一切,我就怕他胜券在握之时,连小主子的命也不会顾了。”
听花叶的口吻似乎对这王继贞倒很有些好感,一口一个小主子,看来没把他归到他父亲的队列里。虎父难道真生了个犬子?
我站起身笑道:“放心吧,只要能让我见到皇帝,即使王辅臣不顾他儿子的性命,我还有一计可行!”
花叶继续用膜拜天神的眼光看向我,低道:“三毛,你怎会知道这些事情。”
我皱起眉,严肃道:“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关乎于生命关乎于……”
“猴子!”话被狐狸截断了,他满脸笑意道:“大姐,你就别再问了,我问了她几个月,她仍是猴子猴子的敷衍我。”
花叶站起身握住我的手道:“好妹妹,我不问了,只要你能帮我报了杀夫大仇,你就是我的恩人,从今以后,我花叶任你差遣。”
我忙反握住她:“大姐,别这样说,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花叶看看狐狸道:“你去给三毛弄点吃的。”命令式的口气。
狐狸挑挑眉,没作声出去了。
老狐狸的分割
见他走了,花叶默了半晌,轻道:“三毛,别再折磨阿楠了。”
我瘪瘪嘴,一直是他在折磨我,我从来做不好折磨人的事情,倒真想学学呢。
“若是阿楠没有遇见你,他还会浑浑噩噩的做他的死士,盼望着有一日王辅臣能帮助他杀了皇帝,报了家仇,可是他遇到你了,他变了,你没看出来么?”
花叶的语气突然低落下来:“唉,我是见不得光的人,心中全是恨,双手沾满血,别人看我只知我风尘浪荡,可是谁又知……”她怅然看向小院,“我一直念着我相公,他带给我的快乐,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我怔怔的望着她,开始用心听着她的一字一句。
“只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被王辅臣一刀斩了,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不能说不能讲,将这恨压在心中许多年,日日对着仇人强颜陪笑,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
她的脸在这清冷暮色中看起来,没有恨,只有一份凄离的美丽。
“一次我醉了酒,向阿楠说了实话,他是个好孩子,一直帮我保守着这个秘密,他虽想靠着王辅臣,可也处处为我着想,事事帮我料理,对我比亲姐还好,我无父无母,婆家早已不认我这个伤风败俗的媳妇,只有阿楠是我的亲人。”
她停顿了很久很久,目光一直定在门外,屋子里越来越黑了,终于轻笑了一声,拍拍我的手,柔道:“他真心喜欢你,你也是喜欢他的对么?”
我尴尬的扯扯嘴角,她又道:“我也很喜欢你,因为你是个实在的女子。小两口吵吵架很正常,不过别扭闹多了,也是伤感情的,莫折磨他了,和好吧。”
若说头先我还沉浸在一种凄迷伤感的气氛中,她这最后几句话彻底将这气氛破坏殆尽,我哭笑不得道:“大姐,我与华楠没到那个份上。”
她了然的点头:“会到的。我看的出来,很快就到了。”
我无语了,她这就主观的定好性了。
“喏,阿楠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一扫之前忧郁,指着门外嘻嘻笑起来,狐狸拿着烛灯正向我们走来,花叶一拍我肩膀,扬扬下巴低道:“若不是他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来对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千万给我点面子啊。”
跪下?目瞪口呆!面对狐狸窝的高手,我经常做的表情就是目瞪口呆。
花叶说完就一扭三晃的出去了,与狐狸擦身瞬间,她挤挤眼道:“我去联络云四,小两口好好聊聊吧。”
狐狸放下烛台,蹭到我身前,摸摸我的脑袋道:“跟大姐说了些什么?”
心中怒火又起,一天到晚的装腔作势,不知道我与你大姐说了什么吗?你都跪下了,还跟我装!
不动不语,装吧,一起装。
他等了半晌不见我有动静,叹口气道:“唉,求人不如求己啊。”说着扶住我肩膀,身体缓缓下滑,右脚往后一顿,作势就要跪倒。
我大惊,一把扶住他叫道:“干什么呀你?”
他撑住身子,眨巴眨巴眼道:“跪求娘子一话呀!”
我猛地推开他,憎恶道:“我最讨厌男人膝软,给女人下跪真没骨气!”
他呵呵笑道:“我这不还没跪呢吗?如果你再不开口,恐怕我也不得不跪了。”
我嗤鼻:“你给花大姐也跪过了,这又来跪我,你膝盖上不但没黄金,恐怕连骨头都没有。”
“啊?”他吓了一跳,怔怔半晌噗嗤笑了,道:“她还真会给自己长脸。”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扭头不看他。他又磨蹭过来,搂着我脑袋道:“这天下能让我华楠下跪的只有一人,就是……”
我被他闷住了脸,心中极为不屑,又准备说甜言蜜语了,只有一人能让你下跪,就是我是不是?虚伪!
“就是我娘。”
眼皮倏地一跳,抬起头望他,看着他抿着薄唇,凤眼含情,眼波柔丝万道缠住了我。不晓得为什么,听到他说“娘”时,心底似激发了一些似爱非爱,似惜非惜的情愫,一时觉得自己从心到身子竟觉得柔软的没了边。
他俯下唇亲了我一下,摸着我的脑袋,微笑道:“你长得有点像我娘。”
“
……”!
“你给我滚!”柔软没了,我瞬间心如磐石般坚固,身如化石般僵硬,大声对他吼叫!
双面的伊人
天刚蒙蒙亮,我便被大门外咚咚作响的敲门声吵醒了,睁眼一看,花叶正在对面床上拥住被子,披头散发的坐着,打了个呵欠道:“云四这么早就来了。”
看她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我忙披了衣服翻身下床,裹紧了薄袄出去开院门。路过狐狸的房间,门紧紧闭着,这懒家伙即便听到门声也不会起床的。
靠近门边,我轻问:“是云风么?”
“是我,嫂子快开门!”
放心的拉开门,我先迎上笑脸,后蓦然一呆,门口站的确是云风,可他身边还多了一人,是……一个姑娘!
云风拉着那人走进院来,努努嘴道:“花姐呢?”
我指指屋子:“还没起。”
云风拍了拍脑袋道:“我方才过来时一闪神也忘了给你们带些花卷稀粥了,这城早空了,没有卖早饭的,你们吃什么呀?”
我未答话,他身边那人突然小声道:“有的,城西钱中包子铺还开着,卖些吃食给官兵的。”
听得那人说话,我又是一呆,她的嗓音沙沙柔柔,不粗不细,带着浓浓的嗲味和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借着微熹天光,我留心打量了她几眼,这女子个子比我还略高一些,身材修长,穿着一件粉色袄袍,式样奇怪,如男子般在腰间束了带子,领子上却镶了同色软毛,看起来甚有些娇柔华贵的味道。脑袋两侧挑了两指头发束到脑后,其余均散在肩上,皮肤如雪,眉似远山,颧骨上两抹自然淡红,樱桃小嘴微微嘟着,正不住的呵着气,似受不了这清晨的寒意,最使得我多看了几眼的是她一双秀眸,大而明亮,睫毛浓密,忽闪忽闪着可爱非常,眼神里带着些羞涩,带着些惊慌,一副单纯讨喜的模样。
云风向那女子道:“这便是我跟你提过的谢姑娘。”
那女子抿嘴一笑,朝着我前鞠身体抱拳弯腰,施了个奇怪的正礼,柔道:“见过谢姑娘。”
我忙还礼,向云风道:“这位?”
云风嘿嘿笑道:“她啊,就是楠哥的红颜知己,苏紫伊。”
我猛地一愣,刹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这女子是狐狸的……红颜知己?红颜知己是什么意思?
苏紫伊略表羞涩,对着云风胳膊捶了一拳,极亲昵的喊道:“小风,你说什么呀,人家才……”
“云四!一大清早就来满嘴胡吣,交代你的事儿都办好了?”花叶接过话头走出了房门。
“办好了,快把楠哥叫起来,我与你们详说。”
那苏紫伊突然咯咯笑道:“阿楠还那么爱赖床,我去把他拖起来!”
我愣愣的看着她欢快的蹦起来,朝着狐狸房间冲去,心里倏地升腾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被人强按着吃下了一大块凝结的猪油,吐不出,咽不下。
花叶看看我,扑哧一笑,对云风道:“方才紫伊说那什么包子铺,你去买点吃的回来。”
云风挠挠头:“不先说事了么?”花叶道:“不急在一时,吃完饭再说。多买些。”
看着云风出门,花叶似想对我说话,刚拍上我肩膀,那苏紫伊又从狐狸房里跑出来了,捂着脸道:“花姐,阿楠怎么还是那么讨厌啊,多时不见,一见面就捏人家脸。”
花叶笑得花枝乱颤,瞥了我一眼道:“是么?他喜欢捏你,你就让他捏呗,阿楠可不是谁都愿意捏的,哈哈哈!”
听着她俩的对话,我心里的感觉已不是吃猪油了,是吃了拌着苍蝇的猪油!
苏紫伊一摊手,无奈道:“我没办法了,我怎么拖怎么抱他都不起来,太懒了他。”
“我去叫!”我突然大吼了一声,身旁花叶一抖,对面苏紫伊一颤。
房门没关,我直接冲了进去,那人原本双手抱着脑袋笑嘻嘻的正望着门口,突见我满脸怒气,目露凶光的杀进来,吓得忙拿下手将被子拽到下巴处,状似惊恐道:“三毛你要干什么?”
我一句废话也不多说,一步上前欲扯他被子,他叫道:“我可没穿衣服啊!”
他亵衣的袖子还露在外面,居然敢说这厚颜之语。我怒叫道:“云风早已来了,你快起床!”说罢猛扯被子,无奈他裹得死紧,扯了半天不过是将他肩膀给扯露了出来。他笑的愈发开心:“呵呵,娘子一大早就来拉相公的被子,真是让人不好意思。”
看着他的无赖嘴脸,想着那女子刚刚的话,我直觉胸口怒火熊熊燃烧,强烈火势很快烧到了脑子,松了手道:“你起不起?”
他挑着眉毛,冲我眨眨眼,嘻笑道:“不起,我还要再睡一会。”
“好!”我掉脸向门外走去。
“三毛……”他似没想到我就这样放弃了,疑惑的叫了一声。
我出门找到昨天涮抹布的铜盆,跑到压井边压了满满一盆水,端着盆扭着头,再冲狐狸房间,苏紫伊在一旁看着眼睛睁得滴溜圆,上前一步想拦我,却被花叶一把将手打了下去。
看见我端着满盆凉水站在床边,狐狸脸色终于变了,腾地坐起来,往床角缩了缩,犹豫道:“三毛,你不是来真的吧?哎!你!啊……!”
话音未落,我一盆凉水已出了手,“哗啦”全浇在了狐狸床上,饶他眼快身疾,也免不了被浇了半身冷水。
一瞬间,那水浇冷了狐狸的身子,也浇灭了我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这股火气,手出水洒,呆站着看他大叫一声,半身湿淋淋地跳下床来,我突然清醒过来,我刚才在干吗?我疯了吗?这大冷的天……
盆一扔,我忙扑过去,扶住他胳膊道:“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你冷不冷?”
狐狸气急败坏的一把推开我,边跳边抖着半边身子的水,眦牙怒道:“谢三毛你这女人太可恶了!你才真的有病!”
花叶拉着苏紫伊听见响动也跑进屋来,一看狐狸的狼狈模样,花大姐顿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哎呀我们三毛太能干了!”
苏紫伊先是“啊”了一声,随即夸张的捂住了嘴,紧接着便狠剜了我一眼,叫道:“谢姑娘怎能干出这种事来?”说着便跑去扶住狐狸,双手缠住他的腰,嘟嘴道:“冷死了吧?”狐狸哆嗦着,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牙齿打战道:“不行了,不行了,紫伊快给我找件干衣来。”
苏紫伊搂着狐狸,狐狸搂着苏紫伊,二人哆嗦到一块儿去了,好,好极了!看得这一幕入眼,我冷笑出声,再不多说半句废话,从地上拣起盆便出门去了。
难受!一时间竟有种剜心掏肝般的难受,哪里不对劲我说不出来,哪里惹的我难受我不敢说。僵硬的坐在房里,独自消化着这莫名其妙的难受,冰凉的又何止手脚。
花叶在门外叫道:“三毛,吃饭。”
我闷声答道:“我不饿,不吃了。”
听着花叶轻笑一声,脚步声离去了。我又呆坐了好大一阵,郁结随心动慢慢解开,终于缓了神,先在心里狠狠嘲笑了自己一把,难受个什么劲?整日捧着我的脸说喜欢我的男人都可以当着面去搂别的女人,我不过被逼无奈稍许松了松口,又有何好难受的,他把这当做游戏,我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若是我在这儿生气难受,看进他眼里只会觉得我是傻瓜,一场游戏罢了,就快结束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幼稚很可笑,泼他一身冷水,吃醋似的翻脸离开,这样情绪的外露只会让我更被动,更让他沾沾自喜不晓得自己几斤几两了,一思至此,我迅速站起身来,吃饭去,跟谁过不去都别跟自己肚子过不去!
一拉门,狐狸手抬半高正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准备推门。擦了头发洗了脸,干净利索的一身黑衣。
我咧嘴一笑:“干吗?”
他一愣,喃喃道:“你……你不去吃饭?”
我笑容加深:“去啊,这就去,走吧!”
狐狸显然被我轻松愉快的表情弄懵了,拧眉看着我带上房门向中厢走去,身后叫道:“三毛,你没事吧?”
我回头望他,尽量笑的灿烂无比:“我能有何事?应当问你才对,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我耸耸肩道:“那就好,吃饭去吧。”
双面分割
到了中厢,花叶已经开吃了,苏紫伊和云风坐在一边说话,见我进来,全员对我行了注目礼。我微笑着自顾坐下,拿起包子就啃。狐狸随后跟进,坐在我身边,歪着脑袋看我。花叶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戏谑狐狸道:“还是你行,一出马就将三毛叫出来了。”
狐狸没作声,仍是探究的望我。我呵呵笑了两声也不反驳,对云风道:“不是有事要说吗?快说吧。”
云风拉了个凳子坐到桌边,道:“皇帝今天夜里就会赶到兰州,皇营驻扎在岷县,也就是靠近秦边的地方。”
我惊道:“皇帝大营驻在秦边?那处不久就要失守,那皇帝他……”
云风瞪着眼睛看我,不明白我的意思。
狐狸道:“王大人有没有说几时要黄毛过去?”
云风道:“按照罗刹国派出使臣的时间推算,这批火枪运送到兰州大约需要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是后天,黄毛就要派上用场了。”
我急道:“这几天杰森怎样?”
云风点点头:“放心,一点苦也没有吃,好吃好喝着,大人对他很重视,除了没自由外,一切都很好。”
“王辅臣有没有逼过他?”
“没有,黄毛很听话,答应帮大人做事,还说事成了要大人封他一个大清第一教士的官。”
“噗!”花叶忍不住小喷了一口,笑道:“这黄毛还真有趣。教士是什么玩意?”
我心里暗暗高兴,杰森太聪明了,深刻领会了虚以委蛇的含义,要让王辅臣相信他,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贪婪,王辅臣要的就是有贪念的人,若是他无欲无求的一口答应,那人必定会生疑。
我又问:“那批火枪现在何处?”
云风答:“不知道,但见大人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必吴三桂已将火枪送来此处。”
“罗刹国不可能只派了一个使臣,没有其他士兵吗?”
“据听说在阿穆尔山劫枪时就全杀了。”
我默然沉思半晌,后天,大戏就要开演了,杰森性命攸关在此一举,可是我却想不出能混进皇营的办法。
花叶道:“三毛,还有何顾虑?”
我皱眉道:“若只有一张异国面孔,皇帝一定会起疑心,王辅臣不可能只让杰森一人带枪过去啊。”
云风呵呵一笑:“他早已想到了,喏!”他手指苏紫伊,那女人正在看自己两手的指甲,左看右看,一副宝贝的不得了的样子。云风接道:“紫伊她就是王大人的法宝。”
我呆着摇摇脑袋:“不明白。”
狐狸笑道:“紫伊最擅易容,什么样的面皮,只要她看过一次,便能做的出来,江湖上人称的‘千面伊人’就是她了。”苏紫伊顺着狐狸的话扬脸状似得意了一下。
我撇撇嘴,什么千面伊人,瞧狐狸说的多自豪似的,名号再响,姐姐我也没听过。
云风又道:“王大人就是想派些自己人过去,扮做罗刹国士兵的模样。”
我疑惑道:“那为何不能让人也扮成那使臣的模样呢?”
云风道:“因为皇帝身边有一个会说罗刹语的官儿。面见皇帝时,士兵不会进去的,使臣必要与之交流,假的恐怕骗不过去。”
我又拿了一个包子,暗笑了一声,罗刹就是现代的俄罗斯,王吴二人难不成把老外都想成一个人种了?杰森会说英语、德语、法语,偏偏就不会说罗刹语!咬了口包子,我高兴道:“那我就扮成杰森身边的小兵好了。”
苏紫伊站起身来,走到狐狸身边,趴在他肩膀上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千万可别把我连累了,我得罪不起王大人。”
狐狸拍拍她的手笑道:“没事,做好你的假面皮就行了。”
苏紫衣皱皱鼻子,哼着推了狐狸脑袋一下。
我怄着眼睛看他二人,越看越像打情骂俏,方才平息的怒火这一会儿又烧起来了,狠狠咬了一口包子,用力一嚼,“哎哟!”我捂着腮帮子痛叫了一声。
花叶忙道:“三毛怎么了?”
狐狸哈哈大笑:“云风你买的这包子没肉,三毛馋得都啃自己了。”
我痛苦的捂着腮,站起身丢掉包子,二度愤恨回房。
一会儿功夫,花叶扭回来了,进门就嘿嘿笑个不停,我这腮肉还疼着呢,见她笑得甚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也顾不上礼貌,直接白了她一眼。
花叶扭到我身边,捏捏我的脸道:“吃醋了!”
我嗔道:“大姐您说什么哪。”
她又点点我鼻子:“莫想瞒过我的眼睛,你那一盆浇的哪是水啊,全是醋!酸死我了,哈哈哈。”
我又羞又怒:“大姐!”
“哟哟,不好意思了,”她坐在我身边,笑道:“吃醋是对的,你不喜欢他怎么会吃醋呢?”
我不语,花叶笑的j诈无比:“女人的感觉是最灵的,我今天一看到苏紫伊来了啊,就知道我们三毛要生气,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无奈垂了脑袋,她又道:“我早把你看做我弟妹了,所以,我来跟你透个底儿。”
她冲着门一扬下巴:“这苏紫伊也是咱们影堂的人,最喜欢捣鼓些脸面上的事情,不过她倒也有几分真本事,所以王辅臣对她也是很看重的。”
我不耐烦了:“大姐您到底想说什么呀?”
她仍是笑嘻嘻的:“若是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定会觉得自己这醋白吃了。”
我疑惑望她。
“紫伊他,是个男的。”
“啊?”我猛地站起身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嗲声嗲气装可爱的小女人,是个……男的?
花叶仰头哈哈大笑,似非常得意自己的话给我带来的冲击效果。
笑了一气,她眨眨眼道:“是不是觉得醋白吃了。”
我有些尴尬的坐下来,继续揉着腮帮子没答话。我虽然不承认,但如果……硬要说我那是吃醋的话,嗨!还真是白吃了。
“不过……”她将身子朝我一倾,低声道:“我却要说你这醋吃的准,吃的对!”
花叶又耍什么花枪的?古怪的语气让我心又提了起来,只好目露期待的看着她,继续满足她冲击人神经的嗜好。
“你一定想不到,阿楠的第一个心上人……”
我心忽地一沉,看着花叶的贼笑,喃喃道:“就是他……”
花叶点点头,开心的放声大笑起来
我耳朵嗡嗡作响,直接掉了下巴!心里刹时只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迫切的想采访王辅臣一次,问问他,为什么要搜罗这么多变态到自己旗下?
惊心的变数
我半晌未能说出话来,吃猪油的感觉再现,狐狸莫非是个双性恋?喉咙里一时腻腻歪歪油呼呼的甚是恶心,艰难开口问道:“大姐,苏紫伊既然是个男子,华楠他怎么……?”
花叶贼笑道:“紫伊最爱干的就是卖弄他那易容的本事,阿楠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扮的女装。”
苏紫伊外表的确不俗,惟妙惟肖的易容手段,连我这真女子也被他骗了过去,这么说来,狐狸是将他当作女人喜欢的?猪油味儿似乎淡了些。
花叶又道:“阿楠那时对紫伊可是喜欢的紧,呵呵,他的缠人功夫想必你也见识过了,紫伊初时不喜欢阿楠,被他逼的没法,只好换了真身见他,哎哟,阿楠差些气得咬舌自尽。”
我听得这话,心猛地一动,一见苏紫伊就钟了情,他未免也太滥爱了。被狐狸逼的没法……竟是和我一样的状况?原来死缠烂打是狐狸追女孩子惯用的伎俩了,浓重的郁闷感顿时涌上胸间,一丝苦笑爬上嘴角,我还以为我谢三毛在他心中有多么特别,我还以为他只会在我面前厚颜,原来这招数,是由来已久了!
转念回味花叶的话,我回味到了重点,疑惑道:“你说苏紫伊开始不喜欢华楠,难道现在……”
她笑道:“待紫伊觉出阿楠的好,欲答应他时,阿楠早抽了心了,我们楠少的脑子可是正常的。”
我咽了咽唾沫,姓苏的不但是个异装癖,还是个真正的同性恋!
“三毛,是不是觉得受不了紫伊?”
我摇摇头:“没什么,他有择爱的权利,是男是女不过随心所好罢了,我能理解。”
花叶瞪大眼睛,对我接受的如此之快表示了惊诧。半晌又道:“我把底兜给你听,就是想让你知道,阿楠现在是拿他当兄弟的,紫伊你别去管他,他自己也知道没可能。”
我无奈道:“后天就要办正事了,我哪有时间去介意这种事情。”
话虽这样说,心中却已起了万丈波澜,我突然生起自己的气来,为什么会被狐狸的花言巧语打动?为什么对他的恶劣行径渐渐不再反感?为什么一次次任由他对自己轻薄非礼?
因为,我开始喜欢他了,因为我竟然对他有些憧憬了,因为我的心在这一日一日的相处中……沦陷了。我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沦陷在他使烂了的手段中,气自己一直宅在家中,未曾好好谈过恋爱,不晓得怎么应对男人的纠缠,不晓得如何控制暧昧的局面,居然会被这无赖吸引,居然会为他曾喜欢过别人难受到喘不过气,同样的招数,他对付过苏紫伊,对付过我,还对付过谁?
花叶观察着我的表情,忽然照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一下,悔道:“我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早知不与你说那些旧事,阿楠现在真的只喜欢你一个。”
我望着花叶,笑道:“您跟我说这些,就当说个笑话儿吧,我听了就算,不会放在心上的。”
门吱呀一声,狐狸笑嘻嘻的端着一碗粥进来了,这人进屋从不敲门,没礼貌的紧。
“大姐,与我娘子又说什么呢?”
花叶看看我又看看狐狸,猛地一跺脚,抽着自己嘴巴就出去了。
狐狸莫名其妙的望着她的背影,奇怪道:“她怎么了?”
我微笑道:“牙痛吧。”
狐狸撇撇嘴,将粥递到我面前,微弯了腰温柔道:“还疼吗?真馋肉啦?使那么大劲咬自己。”
我保持着僵硬的微笑,轻轻推开他的手:“我不想喝,已经吃饱了。”
他将粥放在桌上,转身搭着我肩膀嘻笑道:“一大早就被你淋了一身冷水,真是爽快啊!”
我鼻中哼了一声,算作答话。
“若你觉得闷,我带你出去走走?”
我低道:“王辅臣不知道你来了兰州,你还是不要出去抛头露面的好。”
他嘿嘿笑了:“娘子学会替相公着想了。”
我听他万年不变的厚颜调侃只有默然以对,心情却更加低落。他歪着脑袋看我,很快察觉了我情绪的不妥,拉了个凳子到我身前坐下,摸着我的手道:“怎么了?”
若我能有狐狸千分之一的本事,也许我可以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可我做不到,望着他脉脉含情的双眼,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恐慌,与花叶短暂的谈话让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离我很遥远,我不了解他,不了解他的内心世界,他在看我时,也许就如看张白纸,我看他,却仿佛看向不见底的深潭,他的过往是怎样的,他有着怎样的心路历程,我在统统不知的情况下,仅因为一些暧昧,一些新鲜感,一些我从未体验过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准备为他打开心房,我是不是有些冲动了,这不是谢三毛的性格,我的承受能力很差,我不想受到伤害,我在疑惑,这个狐狸一般的男人,或许,并不适合我?
我抽出手,站起身道:“那位苏公子还在吗?我去问问他易容的事。”
狐狸蹙了眉,不解的看着我,“三毛,花大姐和你说了什么?”
“就说了些你与苏公子的旧事,呵呵”我硬扯着嘴角笑了两声,“挺好玩的。”
他眉毛越皱越紧:“大姐越来越多嘴了!”
我心里一寒,多嘴,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便是多嘴。说话语气带了冷意:“我其?br /gt;
狐狸,你是我的劫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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