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部分阅读
子出去是正经,以后你们要攀什么高枝儿,也随着你们自个,咱们这府里是留不住两位奶奶了。”
这一番尖酸刻薄的话儿说出来,只把那两个丫鬟羞的无地自容,心里本就吓得不轻,如今再被邢夫人这一番羞辱,竟忍不住嘤嘤低泣起来。
邢夫人见着两个丫鬟哭泣,越发添了怒气,竟是把打贾母那受的气全泄在这两个丫鬟身上,邢夫人只啐了一声,撇嘴道:“怎么,不痛快了,只怨我嘴笨,说不出好话儿,两位奶奶可别烧心,日后攀上了什么高枝儿,也别拔眼里出不来,左右若不是两位奶奶做下这体面事,我便是想说几句,只怕奶奶也不耐烦听呢。”
贾赦听着邢夫人越说越不像话,只咳嗽一声,吩咐道:“行了,念念叨叨的,竟是疯魔了不成,不过几句吩咐人领出去的话儿,你倒说起劲了,也不嫌吵的人脑仁疼。”
听着贾赦发了话,邢夫人立马住了嘴,贾赦强撑起身子,只朝着旁边的丫鬟吩咐道:“扶我回房去,这儿吵吵闹闹的,便是没病也闹出病来了。”
邢夫人见着贾赦似生了气,忙朝王善保家的使了个眼色,自个上前服侍着贾赦起来,贾赦本不愿邢夫人侍候,可一瞧着她那还泛着红的眼圈,便不由得的软下心肠去。
却说贾赦这般受了气,难免有些郁积,原本不重的病也缠绵起来,日日药石不断,又因有太医嘱咐在,贾赦渐远了女色,倒是日渐清心寡欲起来。
下边的奴才有那捉狭的见了,不免编排着贾赦和贾政果是亲兄弟,一个个都是有佛缘,大哥快成个和尚不说,二哥竟还请了尊菩萨在家里供着。
这些捉狭的话儿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激的素来念佛的二太太很是料理了几个下人,才把这股子风气给刹住了。
贾赦原也有些耳闻,他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不过往深里一寻思,不免骤生一个激灵,他倒是改变的太过,失了原来的本性,难怪下人生疑编排。
于是贾赦在问过太医之后,每隔三五十日也宿到姬妾房里一日,也不特别宠爱谁,只捡着日子轮着罢了,这样一来,原来莺莺燕燕吵嚷不休的长房里倒较以前安宁了许多,不知少生了多少事端。
只是邢夫人见贾赦转了性子,心中倒得了意,对那些姬妾也渐拿大起来,主母的派头也同王夫人学了起来,不过她究竟是个没胆量的,也不敢做的太过,因而贾赦倒也不曾理会。
待得贾赦病好,却也快近年节了,递帖子请贾赦吃酒的人也渐多起来,贾赦心里清楚这些人不是趋炎附势的,便是那几家要坏了事的,因而除去几个世交,倒有大半托病不去,好在他原本就大病了一场,旁人也不曾生疑。
只是贾赦虽少了戏酒,这忙碌却不减半分,荣国府是怎么倒的,书中虽不曾写明,但也隐隐透出是贾府亏空引起的,贾赦于政务是七窍通了六窍,活脱脱一窍不通,但他想着多积攒些银钱,少揽些事理却是无错的。
若说旁的,他还无处下手,不过这赚钱他倒还有一两个主意,可贾赦唯一犯愁的便是他手头无人可用。这可不是说什么玩笑话,谁叫贾赦前半辈子宅的太废,身边逢迎的小人不少,可若是寻一两个能办事的干材那可比淘沙金还麻烦的多。
而且贾赦要办的事情若走漏了风声,旁的不说,便是他那个弟媳妇王夫人便是个难招架的,指不定贾母又要说什么公道话,贾赦挣钱是要防着日后不测,可不想被人拿去打水漂,光听个响儿抵什么用。
贾赦寻不出人来,满腹的主意,竟是没个施展的手段,心里不是滋味,人也渐恹恹起来。
也不知怎么叫贾母知道了,她虽不喜长子,但到底是打她身上掉下来的,怕着贾赦是为着贾琏积了气,倒不好再让贾琏躲着贾赦去,便借口让贾琏尽孝,日日到贾赦房里请安。
只是贾母到底溺爱孙子,又怕贾赦再拿孙子出气,故而也使唤了奶妈子带着迎春一道过去,左右也叫贾赦给贾琏存几分体面。
这日,贾赦正在书房里翻着几本杂记,忽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小丫鬟怯怯的声音传了进来:“老爷,琏哥儿和二姑娘来了。”
贾赦闻言,忙放下书,听着二姑娘的名儿,他心里不免有些好奇,这红楼梦里的呆木头就是什么摸样儿,不知是不是和贾琏一样,比书里写的还不如。
一想起贾琏,贾赦似又想起前儿听见的那些话,心里越发添了几分不自在,面上也带出几分厌色来。
贾赦尚思量着,贾琏同着贾迎春却是嬷嬷丫鬟的簇拥下进了屋来,端见着贾琏外罩了身海龙皮小褂,内里是石青色撒花袄子,脚下蹬着双青缎靴子,头上带着个攒珠抹额,瞧着平添几分稚气。
话说前儿贾母虽保下了贾琏,但也无心理会身边那些丫鬟婆子,因此除去贾琏的||乳|母赵嬷嬷,其他的人大多打发了出去,新换的人一个赛一个老实本分,教贾赦瞧见了,这心里倒舒坦了些。
贾琏虽生的风流俊俏,但也不是那天生的多情种子,因着前儿胡闹的事,气病了自己老子,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进来便恭恭敬敬的给贾赦请了安,垂手在一旁等着听贾赦训话。
贾赦看着贾琏这副老实像,心里倒消了气,脸色也好转了些,又把目光转到了贾琏身后的女孩儿。
只见着大红的羽纱斗篷里裹着粉团团的女孩儿,瞧着眉清目秀,肌肤白嫩,显然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过于沉默了些,竟少了几分生气。
贾赦一见迎春这摸样,不免心下暗忖,迎春如今才五六岁光景,便有了这般木讷的摸样,一丝孩气全无,可见在这府里被忽视到什么地步了。
贾赦前生便只有一个女儿,视作掌上明珠一般,千娇万宠,指星星要月亮,竟是无所不从。
如今见了迎春这般模样,叹息之余,不禁心生怜爱,只朝着迎春嘱咐道:“你虽跟着老太太身边,但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难免有注意不到的地方,你若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回来说,我给你补上。若是身边的人不周到,你也只管讲,咱们这样的人家何处寻不到几个使唤人。”
迎春听着贾赦这么一说,抬眼看了贾赦一眼,而后却依旧低下头去,抿着唇摇了摇头。
贾赦瞧着迎春这摸样,便知她是被人忽视多了,养成了自卑懦弱的性子,也没旁的法子,只有日后慢慢宽解着。
贾赦叹了一叹,只朝着那群丫鬟婆子道:“你们也是几辈子的家生子,有些话也不用我白嘱咐,只是我也不是聋子瞎子,有些事儿清楚着,你们哪些人打牌吃酒不把哥儿姐儿放心上,哪些人偷拿姑娘的月钱,哪些人服侍不上心的,我这儿都有个名册儿,以往给你们几分体面,你们中间有些人倒越发上脸了,前儿太太打发了几个,这剩下的,你们改了也罢,若是还敢弄鬼,我只按着册子发卖了是。”
邢夫人算计转成空
这话一出,倒把那群丫鬟婆子给吓住了,她们以往敢欺着迎春和贾琏,不过是瞧着贾赦不上心,邢夫人不管事,老太太又是个年老眼花的。
哪里知道贾赦心里透亮着,前儿还笑着被打发出去的人,哪知道自己竟也落了名,不过是主子嫌弃打发的人太多名声不好罢了。
贾赦倒不是虚言唬着她们,他身边的人虽不中用,但在府里要打探什么消息,倒还简单,小人也有小人的好处,贾琏身边的奶嬷嬷什么时候偷懒,迎春的月钱被谁拿了,谁谁谁上夜不用心,谁不听哥儿姑娘的使唤,一件件一桩桩打探的清清楚楚,有的事情只怕连当事人自个都给忘掉了。
贾赦敲打了丫鬟婆子一番,转过脸,细瞧了一下贾琏,方开口道:“怎么今日未去上学?”
以往贾母替贾琏遮掩,多是打发人告诉贾赦一声,琏哥儿今日上学去了,或是琏哥儿昨儿不好,老太太疼惜,让他好生养着,左右也不过是那几句虚应话儿。
便是贾赦知道贾母是替贾琏躲着他,可孝字在头顶上压着,贾赦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贾赦便是有心教导贾琏一番,可有贾母这尊大山挡着,他也只能徒叹奈何。
叹息之余,贾赦难免想起日后贾母也是如此替宝玉招架贾政的,贾赦心里竟难得生出了几分同情来。
对于在贾母的溺爱下,十四岁就进了学的贾珠,贾赦更是佩服不已,这才是人才啊,要是换个环境,没准能千古流芳,可惜托生到了荣国府,于是千古流芳是不可能了,只能是英年早逝了,倒真真是让人叹惋不已。
贾琏听着贾赦问起上学的事,心里也想起老太太替他虚应的话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张俊脸瞬间唬的煞白,只诺诺道:“快到年节了,太爷又不大好,学里便提早放了。”
贾赦听着略点了点头,本想嘱咐贾琏几句用心功课的话儿,不过话到嘴边,又想起贾琏本就是个不肯读书的,便咽了下去,只淡淡道:“你若不肯读书便罢了,咱们这样的人家的原就不指望着檀宫折桂,没得堵了那些寒门学子的出路不说,还白白碍了人的眼去。我瞧着你往日行径也是个没定性的,如今又逢着年节,日子松快,你趁着空儿仔细思量思量前程,日后是读书或是习武,倘或是别的,总要寻个事儿做做。”
贾琏本以为又会得来贾赦的冷眼和训斥,却不料贾赦却说出这般话儿来,他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养尊处优惯了,虽有几分机变之才,但却是个无甚远虑的。
不过这原也怪不得贾琏去,似他这般大家公子,触目所及皆是繁华胜景,花团锦簇,又如何能看得出这之后的雨打风吹,便是有一二感应,却也被目光所困,只当作是和风细雨,润泽无声。
听了贾赦所说的话儿,贾琏先是一愣,而后往细里一寻思,不免有些羞愧起来,一双桃花眼飘来瞄去,只恨不得搓手躲到地底去,过了半天才揣摩着字句答道:“平日倒从没想过这些,若说读书,不过粗通文墨,上场也是无望,要论习武,却是无甚天分。”
话儿还没说完,贾赦心下已是明了无比,只淡淡道:“我早知道你是放不下心思做学问的,至于习武,只怕你也吃不下那份苦去。如今你年岁还小,头上还有我和老太太撑着。可你也该筹算着了,倘若——你又该靠谁去,又能靠谁去?”
敲打了贾琏一句,见着贾琏似有所悟,贾赦也不再多说,只微微叹了叹,苦笑着说道:“时辰也不早了,老太太怕是要使唤人来找了,你们且回去罢。”
贾赦和迎春方领了话儿,带着丫鬟婆子又出去了,贾赦见着丫鬟婆子们拥着两人出去了,方才拿起杂记,苦笑着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看了起来。
才看了约莫十数行字,便听着外头又传来了脚步声,贾赦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却见着邢夫人带着王善保家的并着几个丫鬟媳妇浩浩荡荡的进了屋来。
一进屋,邢夫人便满脸堆笑,只朝着贾赦说道:“老爷,我听说老太太和弟妹在给大哥儿挑媳妇了,说来,琏哥儿也不小了,前儿又出了那事,我倒想着是不是同王家说一说?”
贾赦眉头越发紧锁,邢夫人的意思,他听得明白,只是他有些不解,这邢夫人又在闹哪一出儿,这府里已是有了一个管家的王夫人了,莫非还要紧赶着再抬进来一个王熙凤,姑侄俩一联手,就是十个邢夫人也招架不住啊。
这是添乱还是怎么着,贾赦用疑惑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邢夫人,虽说贾府里娶填房要求不高,但也不会抬进来个傻子呆子,这么简单的理邢夫人会想不透?
邢夫人见着贾赦光看着自个儿不说话,不免渐缓了笑容,朝王善保家的使了个眼色儿。
见着王善保家的带人出去了,邢夫人方才说道:“老爷,这媳妇一进门,自然是要管家理事的,若说正经的长子嫡孙,除了琏哥儿还能有谁去,我是不讨老太太喜欢,出身也比不得人家,可若是琏哥儿成了亲,老太太便是再偏心,这管家奶奶也得是琏哥儿他媳妇,不然……”
贾赦听着邢夫人这些算计,便愁的头痛,你说她蠢,偏她还有些小算盘,可说她不蠢,这目光也忒短浅了些。
难怪人说,娶妻娶贤,娶了邢夫人这样的贤惠人,已经是头大无比,倘若摊上王夫人那种出了名的贤惠人,贾赦冷汗直冒。
不禁万分庆幸,邢夫人和王夫人比起来,可真不算个事儿了。
想到此处,贾赦略揉了揉眉心,带着几分疲惫,无奈道:“王家姑娘是琏哥儿未过门的媳妇没错,可她还是弟妹的侄女,你说说,她若管着家,是信你这个婆婆,还是信她自个儿的姑妈?”
邢夫人一听,脸色便是一变,可是仍旧有几分不甘心,只迟疑着看了看贾赦方道:“可是,这嫁鸡随鸡,嫁狗嫁狗……”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想是邢夫人自个也觉出了不对来,嫁鸡随鸡,王家姑娘嫁进的是长房没错,可该随的却是琏哥儿。
论亲疏来,邢夫人自是比不得打小看贾琏长大的婶娘,要知道贾琏同自己老子都不甚亲近,更别说邢夫人这个填房太太了。
贾赦看了邢夫人一眼,带着几分不悦道:“你有闲心操心这些,倒不若替二姑娘仔细挑几个得用的人,这年一过,二姑娘也快满七岁了,教养嬷嬷府里虽是配着,可我细眼瞧着,却很是不中用,你素习不理事务也罢了,这些分内的事儿竟也不留心着,倒还说什么管家理事,真让你料理这府中之事,只怕阖府上下都得打饥荒去。”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邢夫人倒讪讪起来,只是心里不免委屈,带着几分不满道:“我操心还不是为着老爷,如今这外头可很有些小人嚼舌,说这府里袭爵的虽是老爷,可正经管着府里的却是二老爷,指不定以后袭爵的会是谁呢?弟妹管家这才几年,便闹得阖府风雨的,再让她管下去,只怕这府里迟早没了咱们长房的立足之地。”
贾赦自然知道邢夫人说的话儿也在理,如今还不大看得出来,等着日后元春封了妃,这荣国府不但没了贾赦这一房的话语权,连姓都快改了,王夫人的锋芒盛的连贾母都得退让一二。
要说贾赦原该为保住自己这一房的地位,筹谋一二,可每当贾赦想着元春一封妃,荣国府就快完了,抄家流放的日子也不远了,便提不起筹谋算计的劲儿来。
横竖这荣国府是要完蛋,贾氏二十房,京里八房,金陵十二房,不知作下了多少恶事,所倚所仗,不过皆是荣宁二府的名号。有这么多人推着撞着,不用想也知道,这两府迟早是要倒掉了,与其在这破屋子里争权夺利,贾赦还不如花心思想想怎么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一念即此,贾赦只不耐烦的说道:“我倒是听外头人说,你克扣异常,冬天的大毛料子都换成了夏天的薄纱,你倒是说说,这传的是实话还是虚言啊!”
邢夫人闻听,如听惊雷,神色也呆滞起来,她哪里想到自己这刻薄的举动竟传到了贾赦耳里去。
不禁心下暗恨,也不知是哪个小蹄子嚼舌,竟敢这么胡乱编排,她何曾把毛皮换成了薄纱,不过是折了一部分库缎罢了,中间虽落了些银子,可还不是为长房节省着,如今王夫人管家,不是自家的东西难免大手大脚,她瞧着可是心疼的很。
探女儿方觉元春事
邢夫人只呆愣了一下,便看着贾赦,强笑着道:“老爷这是听谁说的,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等事儿,必是那起子不着三四的人在老爷面前胡乱编排呢,我又不当家理事,还不是府里派下什么便是什么。”
说着说着,邢夫人倒把自己说得信以为真,只把事情往管家理事的头上一推,衬得自个越发干净无辜起来了。
贾赦瞪了邢夫人一眼,挑眉反问道:“府里派下什么就是什么,库房里那些陈缎怎么少了一部分,二房便是管家,也没管到大房库里的事,我平素不搭理这些,你真当我是不知道?”
邢夫人一听,又惊又惧,红着脸低下头竟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贾赦见着邢夫人低下头,显是羞愧了,心下略舒服了些,淡淡道:“好了,你先出去罢,平素若是无事,不妨到老太太跟前去孝敬一二,怎么也胜过在这儿逞嘴上能耐。”
他对邢夫人本没什么恶感,小气贪财什么的,也是人之常理,只是邢夫人有时做的太过了,没事找事不说,还赶着给人递话柄上去,便是心胸宽广的也不免膈应,更不用说府里这些不好相与的。
邢夫人听得贾赦这话,如蒙大赦,刚应了要出去,忽而又回头诺诺道:“听说林姑爷被钦点为扬州巡盐御史,这践行的事儿”
邢夫人欲言又止,贾赦原想吩咐邢夫人打点些礼物,可一想邢夫人的性子又放下了,只皱眉道:“既是圣上钦点,妹妹想必也要跟去的,这一去便是山水迢迢。老太太自幼便疼她,这番知道了,嘴上不说,心里也必是舍不得,你日常多陪伴在老太太身上,合该劝上一劝,教老太太宽宽心,其他的事儿,我自有打算。”
邢夫人是个倒三不着两的,若吩咐了她去备礼,指不定又要克扣成什么摸样儿。
按书里所说,林如海与贾赦应该是无甚来往,林黛玉听贾敏提起的也多是与二房有关,想来,两个哥哥之中,林如海和贾敏要更亲近贾政一些。
不过便是不亲近,贾赦也没有结怨的想法,毕竟他一个宅男,便是想同林如海结交,也搭不上话去。而且再怎么也是自己的亲妹妹亲妹婿,日常来往若还要讲什么亲疏远近的,倒平白教人笑话。
想到这儿,贾赦心里一动,突然有了个主意,贾琏是个有机变好言谈的,既然与读书习武上无甚天分,倒不如让他早些历练一番,料理些事务也好,省的困在府里,成日听些莺歌燕语,便是个懂事能上进的,也能养左了性子去。
再者,这等权贵子弟,读书习武倒是其次,懂得交际应酬,能言善辨,也是件长处,更不论,书中提到贾琏还有几分干才。
贾赦这厢正打算着,那厢儿邢夫人却是意会了过来,她原也不是个蠢的,在家也是个能干人,当家理事一把抓,否则她一个闺阁小姐怎么能把邢家大半的家产都作了嫁妆,虽说是上无父母,可旁亲远族也不是吃干饭的。
如今听着贾赦几次三番提及老太太,她倒是觉出些道理来,横竖这府里再大也大不过老太太去,这谁人管家,还不是得老太太发话,仔细瞧着,还是讨好老太太要紧,自己若是再远着些,怕是老太太越发教二房哄了去。
邢夫人略一思忖,竟是越发触动,心下拿不定主意,欲问贾赦却是不敢,只得打起帘子,出去唤了王善保家的几人,回房商量去了。
不说邢夫人如何商量,这边贾赦拿定了主意,却是唤人进来,更了衣裳,便往贾母那去了。
说句实在话,贾赦很不愿见贾母,一来,这位虽是他亲娘,可实在偏心有些过,虽说很大原因在于贾赦的不成器上,可这长幼不分,根子就是这贾母弄出来的。
二来,贾赦到底不是原装的,贾母又是个打重孙媳妇做到老太君的精明人,贾赦生怕举止上出了什么疏忽,让贾母看了出来,然后就这么壮志未酬身先死掉了。
可是贾赦要打发贾琏做事,虽是正经理由,可是架不住老太太不讲理啊。
书里贾宝玉三天打渔两天上网,一月也不往学里去几次,贾政训一回,贾母能把贾政给骂得狗血淋头,说是把她的宝玉吓坏了,直接了当给宝玉放长假,连先生都不用通知,这厉害的只能让人五体投地。
贾赦若不禀个贾母一声,便先安排贾琏去做了事,等着吧,不用盏茶工夫,贾母便要唤他过去狠骂一顿不说,指不定还要怎么折腾呢,贾赦可不想听着贾母说什么回金陵的老话儿。
贾赦又不是贾政那书呆子,明知下场还要往上撞,他得先探探贾母的口风,若是贾母不肯,再想其他的法子,总之先摸清贾母的脾气再说。
贾赦出了自己院子,又绕了好大一圈儿,才到了贾母的院子门口,倒不是荣国府大的无边,而是贾母的院子和贾赦隔得太远,这样的母子关系,难怪后世那么多红学家猜疑。
贾赦才进了二门,便有许多穿金戴银的丫鬟媳妇纷纷行礼,顺道儿传话道:“大老爷来给老太太请安来了。”
贾赦摆摆手,便要往正房里去,王夫人带着几个媳妇丫鬟正打了抄手游廊过来,见着贾赦来了,王夫人忙上前行了礼,只对着贾赦笑道:“大老爷来给老太太请安?真是不巧,老太太刚睡下了,只说不让人打扰呢。”
贾赦只感觉王夫人这话听着,让人说不出的不自在,这话里有话的本事,他是学不来的,只朝着王夫人一笑道:“老太太既是睡下了,我瞧瞧琏儿去,省的他成天胡闹,给弟妹添麻烦。”
王夫人听了,只得笑道:“琏哥儿素来懂事,大老爷说笑了。”
说着,又笑道:“小孩子不知分寸,也是常事,大老爷有什么话儿,慢着些讲,别似我们老爷,急急慌慌的,倒把孩子给唬住了。”
贾赦只笑了笑,寒暄了几句,便往后面的上房去了。
王夫人等人出了院子,跟在身边的周瑞家的才道:“这大老爷倒似转了性子,越发和气起来了。”
王夫人瞧着周瑞家只笑说道:“今儿倒是和气了,指不定明儿又要闹什么事出来?”
周瑞家的笑道:“能闹什么事儿出来,上头不是有老太太么?”
王夫人听了,脸上的笑容微微变了变,只说道:“可不是,横竖有老太太在,能出什么事儿?”
周瑞家的惊觉自己失了言,当下不敢再说话,只低着头跟在王夫人后面。
却说,贾赦才过了厅前,便见着贾琏同着两个小丫鬟提着鸟笼子,正给里头的画眉洗澡。
贾琏笑的正欢,忽抬眼见着贾赦到了跟前,不禁脊背生凉,当下丢开手去,只拘着步子走到贾赦跟前行礼。
贾赦见了,只略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你若是闲着没事,就拿纸笔练练字,成天逗猫戏鸟,着实不像个样子。”
见着贾琏诺诺应了,贾赦方又问道:“你如今住在哪儿,可吵着老太太没有?”
贾琏只说道:“宝玉在碧纱橱里住着,我还住着原来的厢房。”
贾赦皱了皱眉道:“年前便罢了,待过了年你就搬回去吧,你也快成|人了,万没有同姐妹们住一堆的理儿。”
贾琏忙又应下了,贾赦方自说道:“你妹妹在哪儿,带我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贾琏如逃出虎笼,忙带着贾赦往迎春房里去了。
到了迎春房前,门前虽有丫鬟守着,却也大多无精打采,懒洋洋的,见着贾琏领了贾赦过来,一个小丫鬟的哈欠正巧刚打到一半,不得不强止了,眼珠儿瞪得溜圆,忙惊慌失色的打起帘子。
贾赦瞄了一眼,当下只冷冷一笑,不作理会。
迎春原正百无聊赖的拨着棋子玩,听着丫鬟们的传话,忙丢开棋子,起身行礼。
贾赦笑了笑,只说道:“免了罢,”又笑道:“你怎么不和你大姐姐玩去?”
迎春怯生生道:“大姐姐在学规矩。”
贾赦面上的笑容一僵,这时候荣国府已经盘算着让元春进宫了,不过他仔细一想,只怕是荣国府提前做些准备而已,毕竟似这等权贵之家,都是墙头草,随风动。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荣国府的好年景,却已是没几年了。
贾赦不懂那些朝廷纷争,更不觉得送女儿入宫是什么好事情,只摸摸迎春的头笑问道:“大姑娘学规矩,你又学了些什么?”
迎春却是不说话了。
贾赦挨骂邢夫人哭
贾赦不以为意,又微微笑问道:“嬷嬷们教了什么?”
迎春低下头,只看着鞋上的蝴蝶儿,一声不吭。
贾赦见着迎春如此情状,心下一叹,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看迎春道:“我请个女先生给你如何?”
迎春微微抬头,看着贾赦,眼里满是疑惑,贾赦只是一笑。
门口帘子忽然一动,一个穿着橙红褙子的丫鬟进屋来行了礼道:“老太太知道大老爷来了,请了大老爷过去说话呢。”
既是贾母传话,贾赦怎敢有不应之理,方携了贾琏和迎春过去。
才进了贾母屋里,便见得贾母合眼躺在炕上,两个容貌秀丽的丫鬟正给她锤腿,身上只着了件哆罗呢的家常衣裳,瞧着气色倒是不差。
那丫鬟一进屋,便打起帘子笑道:“老太太,大老爷同着琏哥儿,二姑娘过来了。”
贾母闻言,睁开眼,自取了眼镜戴上,看了贾赦一眼,便没好气道:“你作什么来了,嫌着前儿把琏哥儿唬得不够,今天又来唬他不是。”说着,便唤了贾琏到她身边坐着。
贾赦一脸尴尬,只笑说道:“我怕他吵着母亲休息,过来嘱咐他两句罢了。”
贾赦知道贾母素来便溺爱孙子,当下也不敢多言下去,只忙转了话题道:“我听说大姑娘近日里在学规矩了?”
贾母听了,只皱眉道:“你问这作什么,这事碍着你什么,怕是又有人在你面前嚼舌头了?”
贾赦只忙笑道:“母亲这是说哪的话,我不过听说大姑娘在学规矩了,想着迎丫头也不小了,如今合该请个女先生教女红什么的。”
贾母闻言,眉头略松了些,只说道:“迎丫头才多大,你这么着紧作甚,还说没人嚼舌头,我听着倒不像,我还没死呢,你少打那些鬼主意。”
贾赦笑了笑,只说道:“虽说迎丫头比不得大姑娘,可到了该明是非的年纪了,虽说家里的教养嬷嬷都是好规矩,可到底年纪大了,又是母亲身边的体面人,儿子也不敢惊动,便想着打外头请几个女先生来,日常让嬷嬷们在旁提点一些,倒也省心。”
贾赦这话说的入理,贾母听了,点了点头,只说道:“你是他老子,既拿了主意,我也不能说什么,这事就这么着了吧。”
说着,不免又叹道:“一转眼,迎丫头竟这么大了,琏哥儿也快成|人了,老婆子倒越发老的讨人嫌了。”
贾赦只忙上前劝道:“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只盼着母亲长命百岁,怎敢有那些不孝的念头?”
贾母冷笑一声,只看着贾赦道:“我不过说说,你慌慌张张的作甚?”
贾赦被堵得瞠目结舌,当下无言与对。贾母见着贾赦不做声了,方又叹道:“罢了,你是个两耳不闻的,我料想着你也不清楚,你且出去罢。”
贾赦见着贾母如此说,只得退了出去,心里不免纳罕,只是寻思一回也摸不着头脑,只得往房里去。
贾赦回了房,倒也没闲着,只命人去打听这京中有名有德的女先生,做成册子,好仔细挑选一番,再择日命人去请。
这些女先生原就是在权贵之中得名,打听来倒也容易,不过一两日工夫,下头那些人便把册子递到了贾赦的案前。
贾赦翻了翻,这册子到做的极是精细,不但写明了这些女先生的品行,竟是连喜好也大多附录于上。
迎春如今还小,贾赦只圈出了两名,一个善诗书,一个精女红,至于厨艺管家,如今迎春还小,倒不用急急忙忙专请了先生来,只让这两位先生暂且先教着罢,左右她们虽不甚精通,教教迎春倒是足够了。
贾赦圈出了名字,便要着人去请,忽然想起自己有心要历练贾琏一番,但到底贾琏未曾理过事,倒不妨先拿这事儿,让贾琏练练手,也教自己看个分晓。
贾赦想头一起,便着人去唤了贾琏过来。贾琏因着前儿气晕了贾赦的缘故,身边的人都换了大半,便是有留下的,也大多木讷老实,更无人敢与他说笑玩闹,闷得贾琏是百无聊赖。
如今听得贾赦让他出去办事,贾琏正嫌烦闷,只喜上眉梢,点头不止。
贾赦见了,只喝道:“放你出去,是请先生去的,倘若你在外头惹事生非,胡乱厮混,我先打折了你的腿。”
见着贾琏小脸一白,连道不敢,贾赦方和缓了口气道:“你出去办事,自己也注意着些,外头的人心毒着,那些口蜜腹剑的,笑里藏刀的,不知有多少,你初次办事,更得小心谨慎,多听听那些积年老管事的话儿,有什么不懂的也多问问。”
贾琏很久没听过贾赦这么和气说话了,一时间心里涌出的,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抿着唇用力点头。
贾赦笑了一笑,正递了册子给贾琏,门帘子一动,丫鬟打起来帘子道:“太太来了。”
话还未落,便见着邢夫人哭哭啼啼的冲了进来,只泣道:“老爷,你要给我做主啊—”
正要哭闹一番,邢夫人忽见着贾琏在屋里,不免侧过脸,低声抽泣起来。
贾赦忙给贾琏使了眼色,见着贾琏出去了,方才皱眉道:“又是怎么了?”
邢夫人哭哭啼啼道:“我不活了,打正经大门抬进来的大房太太,如今竟是连个陪房媳妇都比不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贾赦一听就头痛,这邢夫人又是打哪受了气,跑来哭闹,怪道原版的贾赦不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换了谁也招架不住啊。
想到这儿,贾赦只又是无奈又是气恼道:“你是正经的大房太太,如今连个陪房媳妇都辖制不住,还有脸在这儿哭。”
邢夫人听着贾赦这话,只抽泣道:“我怎么辖制,一不管家二不着权的,说句话儿,连个陪房媳妇子都能顶回来,我还能怎么着?”
贾赦实在无言以对,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这邢夫人虽不掌权,到底也是正经的大房太太,如今被陪房媳妇顶了话,难怪会这么个摸样?
不过贾赦也不是那轻言偏信的人,邢夫人的人品在那摆着,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指不定是谁对谁错呢。
想了想,贾赦把邢夫人身边的人,叫了进来,仔细问了一遭。
原来,这府里的丫鬟婆子大多是势利眼,见邢夫人不得贾母青眼,不免有些轻慢之处。
今儿邢夫人命了丫鬟去支月钱,却不料被人挡了回来,说是庄上的钱还未送来,要等上几日。听到这儿,贾赦已是明白了大半,邢夫人原就是个俭省无比的,扣了谁的银子也不能扣了她的去,必是邢夫人去讨银子,被那些管事媳妇排揎了一顿,受了气,所以跑来找自己哭诉。
一想到这,贾赦真是哭笑不得,只朝着邢夫人道:“也不过几两银子的小事,偏你看得忒重,这府里缺了谁的,也缺不到你头上去,亏你还好意思哭闹。”
邢夫人听了,满脸忿然,只含泪道:“今儿迟几日,明儿迟几日,说不准哪天便索性扣了去,他二房管着家,自是万事不缺的,我们这正经袭了爵的,却要看人眼色过日子,那家那门有这样的礼去,不过仗着老太太罢了。”
听着邢夫人越说越不像话,贾赦脸色一变,喝道:“行了,越说越过分了,既是管事媳妇不知事,只管按规矩发落了就是,你一个当主子的,和奴才置什么气,还能耐了不是。”
邢夫人听着贾赦厉喝,越发积了气,只侧脸拿帕子抹着泪,一言不发。
贾赦见了,越发不耐,只指着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道:“你去给赖大传个话儿,就说是我吩咐的,今儿闹事的不管是媳妇还是丫头,一人领上四十大板,也叫她们知道知道尊卑上下。”
王善保家的听了,如得圣旨,一溜烟的便出去传话了。听着贾赦这么吩咐了,邢夫人心里方消了些气,只转过脸垂眼道:“我也不是那不知规矩的人,只是实在禁不住那些话儿罢了,我便是发了话,也要人肯听才是。”
贾赦瞪了邢夫人一眼,只开口道:“你也安分一些,这府里任凭谁管家,也缺不着你什么,若再叫我听着你胡言乱语,明儿你就进佛堂清修去罢。”
说着,便匆匆拂袖而去。出了院子,贾赦见着树上扎满了绢花彩带,廊下挂满了灯笼,才恍觉快过年了,难怪荣国府里的月钱晚了些,想是王夫人忙着置办年事,所以有所延迟之故。
贾赦想着,不免心里不悦,越发觉得邢夫人上不得堂面,为了几两银子又哭又闹,也不瞧瞧当下的时节,难怪不得贾母喜欢。
王夫人放贷贾赦愁
贾赦一路走一路想,才走到仪门前,忽听着暖阁里有丫鬟说笑的声音,只听着有丫鬟笑道:“我们这位太太可真真是了不得,平日便是个雁过拔毛的,今儿那起子没脸皮的居然扣她的月钱,可不是自找的麻烦,这下子一人四十大板,怕是要养上好些时日了。”
话儿说出来,里头便笑作了一团,隐隐听着里头有人说道:“你们知道什么呀,哪里是那些人扣着不放,我可是听人说了,二太太管着家,又舍不得填银子进去,这要过年,哪处没个花销的,没奈何只得拿了月钱去放贷,所以库里压根就没银子,咱们太太便是吵翻了天,他们也变不出银子来,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替人受过罢了。”
“原是这样,我还道她们是吃了豹子胆呢,居然敢挡着太太的吩咐。”
“你知道什么,她们便是再有体面,在主子面前也不过是个家生子,今儿不过堵了大太太两句,便得了四十板子,要是早知道这下场,怕是她们自个儿凑也要把月钱银子给凑出来。”
屋里的笑语阵阵,渐渐低了下去,贾赦又侧耳听了一阵,方才挪开步子,往着正房里去了。
贾赦心里一片冰凉,他原以为这放贷谋利的事儿,是王熙凤嫁进府后才有的行径,却不料,如今管家的王夫人早早便行了这聚敛之举。
贾赦先前还疑惑着,他一个长房老爷,为着能瞒天过海置些产业,已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妥当的办法来,这府里的家生子哪没个沾亲带旧的。
而贾琏娶进门的王熙凤,管家也不过几年,这些聚敛谋利的偏门手段是使全乎了不说,府里的太太老爷居然还被瞒得死死。
且不说王熙凤哪来的胆子放债,便是这主意儿,再是充作男儿教养,谁家也不会教这些伤阴德的事儿。可若是联系着王夫人现下的举动,王熙凤的手段是打哪学来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不外乎言传身教四个字罢了。
贾赦寻思了一遭,心里越发惶恐,且不论王夫人放贷究竟是为公为私,但堂堂的荣国府要靠放贷取利来维持了,足见着这亏空已是填补不下了,再者,元春已在学规矩了,一进了宫,这银子自然也日日断不得。
想到此处,贾赦越发焦急起来,他原想着寻个稳妥的生意慢慢经营,可瞧着如今这情势,他若是再无举动,怕是时间不等人了。
贾赦原是个不操心的大老爷们,又兼有些附庸风雅的喜好,素来便手头散漫惯了,说起银钱来,着实不衬手的日子居多,邢夫人又是个半钱银子也挪不出的主,否则,贾赦也不会用迎春抵了五千银子去。
穿来这几个月里,贾赦想尽了名目,俭省了又俭省,甚至还想偷摸着把几样值钱的文玩给当了去,可一想着邢岫烟的遭遇,贾赦便歇了念头,毕竟这些东西,他时常把玩着,怕是满府里有大半的人都见过了。
当然,贾赦不这么做,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想法子编出的银子已是足够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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