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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第40部分阅读

    冠盖满京华 作者:肉书屋

    冠盖满京华第40部分阅读

    又吩咐了几件别的事,就摆手让他退下。

    从乾清门出来,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才一低头就瞧见另一边御用监夏太监带着几个小宦官过来,便缓步迎了上去。两边都是在宫内浸y了多年的人了,几句寒暄俗话之后,夏太监就说道:“曲公公,咱家听说,那个打着咱家名义的狗东西判的是斩监侯?这么一个混账,一刀砍了也来得干净,留着那条命不是害人吗?”

    曲永哪里不知道,因为掀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宫中不少中官全都对夏太监群起而攻之,大有一种取而代之的念头。只他和人同事多年,深知这家伙的不显山不露水,当即说道:“说是斩监侯,人在锦衣卫,别人要做文章也难。若是斩立决了,人就得拉到大理寺去,到头来反而麻烦。等过了这一茬,报个瘐死也就完了。”

    “还是曲公公高明!”夏太监顿时做恍然大悟状,见身后几个儿孙都知机退得远远的,他方才压低了嗓门说,“这些日子,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咱家这心提起来就没放下过。咱家倚老卖老说一句,这也老大一把年纪,经不起这些折腾,要是有机会,曲公公替咱家在皇上面前说道一句,让咱家体体面面风风光光退了。”

    盯着夏太监看了半晌,曲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有的微笑:“夏公公放心,有些人做事情尽管藏着掖着,可没有天眼,还有无数睁着的眼睛,并不是没人瞧见。那些个心里没鬼坦坦荡荡的人,皇上决计不会轻易让他们受了冤屈。人家有耐心,夏公公你也不妨耐心些。”

    这隐秘的心思一下子被人道破,夏太监顿时有些讪讪的,却不得不解释两句:“咱家这不是心里实在放不下吗?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咱家早年受过韩国公的大恩惠,人家虽没想着从这条线打探,可咱家也想让人吃颗定心丸……有你这句话,咱家也算放心了。这便回去安安生生做事情……哎,要是这世上好人没好报,那也忒没天理了……”

    午后的阳光极好,因而,早上在水镜厅处置了家务,午睡过后,陈澜让两位粗壮有力的婆子将朱氏抬到了院子里晒太阳。毕竟好些天没见过阳光,朱氏眯着眼睛坐在藤椅上,不知不觉就从厚厚的毯子下头把右手抽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精神竟是好了许多。无意间别过头去,她就瞧见陈澜亲自在一旁一个个剥小核桃,小小的陈汀则是眨巴着眼睛满脸馋相,姐弟俩的头几乎碰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和谐,一时间,她不禁看住了。

    直到陈澜把剥好的碎核桃放在两个银碗中,拿起一份给了在一旁等着的绿萼,又把另一份给了陈汀,朱氏才恍然回神,略用了几口,又喝了半盏玫瑰露,觉得原本的满口苦味变成了香脆甘甜,这才露出了笑容。就在这时候,门口的穿堂处一阵马蚤动,紧跟着,赖妈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赫然是满脸笑容。

    “老太太,韩国公夫人和汝宁伯夫人一块来了!”

    朱氏这几天心情虽比之前好了许多,可郑妈妈那儿丝毫没有任何喜讯传来,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每每惦记。此时听说唯一的女儿终于上了门来,她终于露出了十分喜色,就连汝宁伯夫人这样一个并不待见的客人也顾不得了,忙对陈澜打了个眼色。

    因为徐夫人有孝在身,马夫人在努力调养身子,陈澜少不得忙前忙后张罗。只从东次间里头退出来的时候,她依稀听到里间韩国公夫人笑着说了一句话,心中猛地一跳。

    “母亲,一转眼三丫头她们都那么大了,也该开始挑选人家了。尤其是三丫头这般品貌,也得有一等一的好人家匹配才是。”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兴师问罪,破釜沉舟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兴师问罪,破釜沉舟

    绣工女红原本是从前的陈澜最擅长的,如今陈澜虽没有太多时间花在这些练习上头,好在身体在做这些事情上头仿佛有天生的协调感,因而为了避免别人怀疑,平素在看书之外,她多数时间都是捧着绣架绣花,亦或是低头缝制新衣。和看书一样,每每做起这些繁复细致的玩意,她总能够把心情平复下来,但这一次,她却总是走神,最后绣花针甚至不甚扎在了手上,在洁白的绢布上留下了一个小红点。

    她赶紧把手指放在口中吮吸了一下,旋即就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定了定神。韩国公夫人陈玥是朱氏唯一的嫡亲女儿,朱氏对其甚至比对晋王妃更加关切,这样一个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比旁人说一百句都管用。再加上汝宁伯夫人前日亲自带子女前来探望朱氏,两家有意结亲的意图就很明显了。况且,汝宁伯家的长子和次子都尚未成亲……

    “二姐,二姐!”

    随着这急切的嚷嚷声,陈澜抬头一看,就只见陈冰气冲冲地进来,一进门就狠狠瞪着她,却是一声不吭。下一刻,后头陈滟就急急忙忙撞开帘子追进了屋,仿佛是生怕出事似的一把抓住了陈冰的胳膊:“二姐,咱们回去吧,母亲之前就说过不许咱们随便出紫宁居的。”

    “你管得着我!”

    陈滟一把甩开了陈澜,随即居高临下地说:“三妹,老太太面前你会说话,咱们都比不了你,可你盘算来盘算去,别忘了长幼有序!我这个二姐还没定下,你休想嫁得出去!”

    这都是哪跟哪?看到红螺芸儿沁芳都跟了进来,陈澜眉头大皱,忍不住拿眼睛看着陈滟,心想这一位好歹说话清楚明白些。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陈滟也轻轻咬着嘴唇,竟没有开口说话。不但如此,没得到回答的陈冰似乎恼羞成怒,又上前来直冲着她说:“别装蒜了,汝宁伯府有意和咱们府里结亲,前天就和老太太提了,你敢说你不知道?”

    朱氏丝毫没露出过口风,绿萼玉芍那会儿被遣开了,只有赖妈妈在旁边陪着,偏巧自己昨天又出了门,一直没来得及探问,结果今天刚听到那一句,这边就来了个兴师问罪的!

    陈澜放下绣架站起身,寸步不让地看着陈冰,淡淡地说:“二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凭什么知道这个,这汝宁伯府有意和咱们府里结亲,是老太太说的,还是汝宁伯夫人说的,亦或是两家已经换过庚帖?婚姻大事,不外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真有这回事又怎么样,老太太那边尚未定下人来,和我有什么相干!”

    陈冰又气又急,指着陈澜的鼻子张口就骂道:“你就惯会装模作样!真真小人,得志便猖狂!”

    陈澜强忍住往陈冰脸上甩一巴掌的冲动,冷冷地说:“二姐刚刚还说长幼有序,如今就把这些规矩丢到脑后了?这话你收回去还来得及,否则,你身边那两个妈妈少不得一个教导不力,服侍你的丫头也少不得一个挑唆主子的罪名,按着家规该如何处置你清楚!”

    “你……”

    尽管知道陈澜和从前已经不一样了,但往日陈澜顶多是对自己淡淡地不理不睬,如今却这般针锋相对,陈冰顿时气得脸皮青紫,手都扬了起来。这一回,因刚刚那一席话而勃然色变的陈滟终于不敢再作壁上观,使劲拦着陈冰,又往外头大声叫人。

    不一会儿,跟着姊妹两个过来的丫头们就跟了进来,陈冰身边那两个还有些迟疑,结果听陈滟气急败坏转述了陈澜刚刚的意思,她们就惊得一跳,慌忙上前帮忙,再加上红螺等几个丫头,终于死活把陈冰拖了出去。

    听得外头最初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很快那声音就低了下来,最后渐渐消失不见了,陈澜不禁自嘲地一笑,心想自己在朱氏和很多人面前都在竭力忍耐,可要是每每这么憋着,非得憋出内伤不可,否则明知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她就不该对陈冰那般冷硬,应该巧言令色让陈冰自个去设法,索性把汝宁伯府那一桩婚事成全了二房。

    汝宁伯府先是十年前因争袭闹得家境几乎败落,前些日子又有放印子钱闹出人命的勾当,还巴着宫中一位老太妃,四小姐杨芊更是想当王妃的。在如今皇帝大力整饬勋贵的情形下,极有可能便是下一次的炮灰,这种婚事躲还来不及,也只有陈冰这种没脑子的才去争!

    “三姐姐。”

    看到陈滟打起门帘进来,眼圈有些发红,左手还使劲揉着右胳膊,陈澜一思量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去而复返的堂妹。果然,陈滟楚楚可怜地走上前来,随即便盈盈下拜道:“二姐姐刚刚实在是太冲动了些,我代她给您赔不是了。”

    还不等陈澜答话,门帘就再次被人掀起了一角,这次进来的人看见陈澜坐着,陈滟屈膝半跪,顿时愣了一愣,随即就笑道:“哟,这是闹哪一出呢?”

    陈滟没料想在侯府中这几天几乎闭门不出的苏婉儿会突然冒出来,顿时起身也不是,下跪也不是,停在半当中异常尴尬。偏生苏婉儿却仿佛没看见她的处境似的,径直上前一把将人搀扶了起来,又拉着她说:“你是你,你二姐是你二姐,三妹妹怎么会为了你二姐的事情,给你脸色看?再说,府里谁不知道三妹妹最是慈悲心肠?”

    原想借着赔情的机会和陈澜说上一两句,可这会儿苏婉儿一出现,陈滟顿时知道这难得的独处机会是泡汤了。然而,她被嫡母拘在屋子里一步都动不得,身边的丫头们都是换过一茬的,她根本信不了她们,而老太太在上一次给过她一些活计,让她回来不至于被嫡母迁怒之后,就仿佛忘记了她这么个人似的。要是如今就这么回去,她还有什么指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旁边的苏婉儿,挣脱那搀扶自己的手又走上前去,却是直挺挺地就在陈澜面前跪了下来,直截了当地说:“三姐姐,我知道上次的事情我做得不对,我给你赔礼!可是,我今天要说的事,要是有半个字虚假,管教我天大雾雷劈不得好死!汝宁伯夫人那天来,确实是为了世子的婚事,而且直奔的人就是你,这是赖妈妈亲口说的,决计不会有假!还有,杨家四小姐几乎是铁板钉钉就要册作吴王妃,只那位世子文不成武不就,烟花巷去得最勤,三姐姐你这样的品格,难道愿意配他这种只有家族余荫的二世祖?”

    尽管陈滟说得情真意切,临到末了甚至还落下了两滴眼泪来,但陈澜一想到丹心下半辈子便是痴痴呆呆的下场,心底就生不出半分触动来。等到陈滟一口气说完,见一旁的苏婉儿已经是听得呆呆愣愣的,她才按捺下心头的嫌恶,伸手把陈滟拉了起来。

    “多谢四妹妹的提醒了。”

    尽管只是这么短短一句话,可在陈滟听来却几乎是绕梁韶乐,那眼泪便真的全都涌了出来。拉着陈澜的手,她又抽噎着为从前在东昌侯的事情道歉,几乎一气把那些勾当都推到了陈冰身上,见陈澜果然是待她比之前稍稍亲近了些,她自然破涕为笑,末了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借口天色不早得尽快回去告了辞。

    好容易盼走了这一位演技高超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主儿,陈澜长长舒了一口气,见苏婉儿似乎还没从那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便走上前去,轻轻用手在苏婉儿面前晃了一晃。

    “婉儿表姐?”

    “啊!”

    苏婉儿一下子惊觉了过来,见陈澜就在自己面前,她顿时有几分慌乱。簪缨世家之中最重嫡庶长幼她是知道的,陈澜是嫡女,又是姐姐,陈滟在其面前做小伏低也不奇怪,可陈滟刚刚分明是跪了下来,那番言语无不是讨好求饶的意思,这其中的差别就大了。想到那天得知哥哥会试取中消息时的狂喜,还有之后盘算的那些主意,她只觉得自己还小看了陈澜,脸色不知不觉就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只是,她在那种炯炯直视的目光下相当难受,为了打破这种自己完全占下风的局面,她不得不强笑道:“想不到汝宁伯这样的勋爵世家,甚至还要出一位王妃,那位世子在四妹妹口中竟是成了二世祖。”

    “富贵人家出一个二世祖,不过是败光了家业。穷人家若是出一个败家子,那便兴许是连父母家人的性命都要断送了。”

    说这话的时候,陈澜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个严大牛,等回过神来发现苏婉儿神情有异,方才醒悟她只怕以为自己在说她哥哥苏仪,便若无其事地岔过了话题。只是,苏婉儿有意无意都在探听那位要成为王妃的杨家四小姐,她少不得就想到了一度纠缠不清的淮王,心中不免暗自嗟叹。富贵虽好,可也得有福分去享受才行,东昌侯府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就在这时候,偏巧外头传来了芸儿的大嗓门。

    “小姐,老太太那儿传话来,说是韩国公夫人今晚留在府里住,请您送一送汝宁伯夫人。”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五十章 婚事攸关利益,伤春悲秋无益

    第一百五十章 婚事攸关利益,伤春悲秋无益

    蓼香院正房东次间里一片寂静。

    母女相见原本是最高兴的事,可此时此刻,朱氏闭着眼睛仰头靠在引枕上,竭力不让那泪珠从眼睛里头滚落下来,而韩国公夫人却已经伏在了炕上,那抽噎的声音几乎掩盖不住。屋子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跟着韩国公夫人回来的郑妈妈早早就带着绿萼玉芍退了出去,因而,往日在人前总要遮遮掩掩的她们方才能说出心里话。

    “娘,其实我是真不想告诉你,自从出了那事情,惠蘅在王府里头几乎是度日如年,要不是皇后娘娘终究怜惜着,好医好药连续不断地送进去,只怕她根本承受不住,身子早就垮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晋王殿下她……韩国公府又出了那样的事情,老爷只知道闭门在书房里头看书练字,一整个闭门思过的样子,他压根没去想这爵位和女儿!”

    韩国公夫人抬起头一抹眼睛,声音里头仍带着哭腔:“屋漏偏逢连夜雨,惠蘅出了这样的事,老爷又牵连在那一桩弊案里头,可我就是赶出去一个微不足道的家奴,偏生还在灯市胡同六合医馆里头的命案,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分明是有人在算计咱们家!炤儿堂堂世子,这几日代着父亲在外头走动,可平日里巴结咱们都来不及的人家,如今竟然敢避他不见!可二老爷却是官运亨通,今科会试结束之后,立时迁了正四品的通政司左通政,眼看便是要成了小九卿的人。万一那边的弊案真被人牵到了老爷头上,他又有宜兴郡主做臂助,这爵位指不定就要易主了!”

    朱氏眼皮一跳,终于是睁开了眼睛来。她用右手费力地支撑着身躯,再靠着韩国公夫人慌忙上前相扶,她总算是靠着炕椅靠背坐直了,旋即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随便用炭笔在纸板上划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韩国公夫人终究是没体会这个,好容易才认出上头写的是汝宁伯,随即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脸上更是露出了无奈之色。

    “娘,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今天宫里递出消息来,说是吴王妃已经选定了。汝宁伯家的四丫头杨芊正好及笄,又有齐太妃在背后说项,道是她品貌双全,再加上那一回在皇后面前诵了大悲咒,皇后觉得人倒不错,所以十有八九就是她了。十年前汝宁伯家那场争袭的官司打得人尽皆知,娘你是悄悄使过力的,也知道这一家人什么光景。可以这么说,就算汝宁伯家好容易让这位四小姐攀上齐太妃,这几年又安分守己,也不过是一家二流勋贵而已!”

    这二流勋贵的评价虽说刻薄,但朱氏素来便这么认为,当下自然点了点头。而韩国公夫人见朱氏这般反应,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到了点子上,就挨着她坐下,又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若不是惠蘅受到这样的打击,晋王那边显然又靠不住,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瞧上这么一家人。只晋王之外便是吴王,自打晋王那边出了事,这一位突然就痛改前非,读书练武都上心了很多,女色也沾得少了,听说府里头还放出去好几个通房,皇上意外之余倒是赞了他几次,就连皇后也赏过两次东西。所以,保不准汝宁伯家就走了大运。而且,晋王这次临走时,宋阁老给他推荐了好几个人,偏生勋贵当中只跟了一个三弟,他说是我的女婿,可我如今真是不敢再信他了。更何况,淑妃娘娘已经说过,年底无论如何都要册次妃!”

    尽管无论太医院的林御医,还是六合医馆的方大夫,都让朱氏好生调养不要殚精竭虑,但此时此刻,朱氏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脑筋飞速转动了起来。只她如今毕竟是不如从前,只想了一会儿就觉得头隐隐作痛,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娘,我知道你如今看重三丫头,她稳重大方,确实可人疼,但人心隔肚皮,她已经不小了,安知不曾记恨从前的冷遇?再说了,她就算再能干也是女流,总要嫁人的,这汝宁伯世子是迟早要继承爵位的,到时候她便是汝宁伯夫人。世子无能正好,她这么聪明,定然能把人牢牢把在手里,又有咱们这样的靠山,汝宁伯夫人也挟制不了她。若是晋王能成便罢,咱们总能设法保了惠蘅,可若是不能,闲棋也就变成活棋了。再说,有一位世子夫人的姐姐,小四这个弟弟也能体面不是?她能得宜兴郡主慧眼,足可见是不简单的,万一郡主想为二老爷使一把力……”

    韩国公夫人还想再说,朱氏终于疲倦上来,冲着她摆了摆手,随即指了指脑袋。韩国公夫人这才注意到朱氏脸色不太好,心里也有些愧疚,连忙去蒲包里取了暖好的紫砂壶倒了一杯温水,服侍她喝了,又低声说:“横竖今天出来时我已经和老爷说过了,在家里陪您吃过晚饭再回去,您只先考虑着就是,咱们家的门第高过他们,不用那么快答复。”

    另一边,陈澜在蓼香院接着汝宁伯郑夫人,一路把人送出去的时候,她不得不打叠精神应付着旁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问题。郑夫人一会儿夸说她孝义,一会儿说自己家的杨芊自打上次在晋王府和在皇宫见过她之后,就一直惦记着,一会儿说起世子杨苇的学问人品……虽不曾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但其中意味不问自知。

    尽管心下暗惊,但陈澜面上却是笑吟吟的,假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把人送到二门,眼看着人上了那一辆间金饰银螭绣带的青幔云头车,跟车的妈妈们护送着那一辆车顺着甬道出去,她方才回身朝里头走。及至离得远了,身边没有其他人,刚刚也品出了苗头的红螺方才上前低声问道:“小姐,要不要让芸儿去打听打听汝宁伯府的事?”

    陈澜想起那一回晋王府赏梅诗会时,汝宁伯夫人极力把女儿杨芊推出来,又想到那一回觐见皇后时,杨芊亦是表现卖力,原打算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化作了无声的点头。好一会儿,快到蓼香院穿堂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连忙停住了步子。

    “三小姐!”匆匆忙忙跑过来的是看守二门的一个婆子,她扭着水桶腰跑到近前,扶着膝盖略喘两口气,就双手呈上了一封信来,“这是刚刚有人送到门上的,说是韩国公府二小姐给小姐的。因那边说是私信,别张扬,刘管家还额外叮嘱了他们不许多嘴,小的就赶紧走了一趟。”

    听说是张惠心让人送的信,陈澜讶然之余倒是有些高兴,连忙接了过来,一旁的红螺少不得打赏了那婆子几十个铜钱,人这才千恩万谢地去了。陈澜思忖着这会儿就是去蓼香院,碍着韩国公夫人在,也说不得什么话,索性就拿着信到了一处树荫底下站了。可这时候定睛再一看信封上的落款抬头,她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看着像是张惠心的笔迹……可细细一瞧,却似乎不是!

    她原待再让人去门上问问,可想想如今的情形,思量了一会儿,还是不动声色地拆开了封口。取出信笺,她展开一看就发现总共才寥寥几行字,可那几行字一看完,她就陡然之间提起了心思。这信上没头没脑,只说了汝宁伯四小姐杨芊不日就要册为吴王妃,汝宁伯府恐爵位不稳婚事生变,再加上为杨芊将来考虑,因而求联姻世族,末尾又画龙点睛地提了一笔。

    “亲疏有别,贵府长上眼见无望,必会见风使舵。与其为人棋子,不若从前议。”

    从前议!

    如果说最后一句话才是整封信中的点睛之笔,那最后三个字更是这最后一句话中最最要紧的。陈澜捏着那封信,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忍不住琢磨起了中间的爵位不稳四个字,想了又想,眼前突然浮现出陈冰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她不禁自嘲地一笑。

    尔之蜜糖,我之砒霜,汝宁伯府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还嫌在这阳宁侯府不够憋闷么?

    想了又想,她便把信收好藏回了怀里,随即才把主动站在不远处望风的红螺叫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往蓼香院走去。待到了穿堂门口,她恰好和迎面过来的陈汐撞了个正着。姊妹俩对了一眼,陈澜就发现陈汐看自己的目光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不禁有些奇怪。

    “五妹妹这是……”

    “翠柳居的东西人手都清点得差不多了,我是想来问问三姐姐,明日是不是就可以搬了?”

    “既然都预备好了,那明日就正式开始吧。”

    得到了陈澜肯定的答复,陈汐原是打算寒暄两句就走的,可还没转身就一下子想起罗姨娘之前的话。罗旭殿试在即,昨天却偏偏跟着陈衍出来四处乱逛,据说陈澜也跟着一块。罗姨娘还忿忿不平说罗旭不愿提携嫡亲表弟,反而偏帮外人,那会儿她听着的时候极其不是滋味,可如今当着陈澜的面,她想要发问,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她该问什么?是问罗旭为什么跟着别人出门去逛,还是问罗旭为何不愿意帮弟弟陈汉求得名师?可她和人家只算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兄妹,这话她去问罗旭都是笑话,更何况是陈澜?她越想越觉得心灰,强自一笑便匆匆回身走了。

    看到陈汐那模样,红螺反倒心中起疑,等人走了就挨着陈澜低声说道:“小姐,五小姐刚刚分明是有话要说,怎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会不会有什么……”

    陈澜望着陈汐远去的背影,却没有接红螺的话茬,良久才轻声叹道:“不用担心,五妹妹和二姐姐四妹妹不一样,她心地高洁,不喜欢使什么见不得人的伎俩。”

    她和陈衍在这世上没有父母,凡事都得自己用心谋划。可陈汐有父母兄弟在,还不是一样不能遂自己心意?只是,一味心灰意冷不是她的习惯,那么多艰难险阻都过来了,没道理在现在这个时候伤春悲秋!

    ps:昨晚上八点多才到家,今早起来就浑身酸痛,肚子也有点不舒服,腿肚子痛到没感觉,看来这回真是汽车飞机坐多了,人完全木掉了。今天尽量双更,不过如果晚上八点前木有第二更,大家就别等了,唉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五十一章 犹疑不决,词锋横剑

    第一百五十一章 犹疑不决,词锋横剑

    春天的天色比冬日里暗得迟些,只过了晚上戌正,京师内城的大部分地方便陷入了一片黑灯瞎火之中,只有那些五城兵马司顺天府和巡城御史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之地,亦或是大富大贵的权宦人家,方才仍是灯火通明。

    这天晚上,韩国公夫人用过晚饭从蓼香院正房出来,见外头已经等着四个手提灯笼的婆子,外头夹道上的明瓦灯也已经全都点亮了,只风却一阵阵大了起来,她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她难得回来一次,母亲又病成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想留下几天好好侍奉侍奉。可是,儿子张炤毕竟还是年轻气盛,家里的长媳尹氏虽说能干稳重,可也只能管管家事,丈夫又是那么个撂开手不管的样子,她怎么放心的下?

    想到这里,她脚下步子越发沉重,映在夹道两边高墙上的影子越发拉长了。等到了二门口,眼见骡车已经在那儿等了,她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扭头看了看送出来的陈澜,突然使劲抓住了她的手:“澜儿,我实在是没工夫,老太太就托付给你了。”

    “姑姑但请放心。”陈澜淡淡地一笑,又轻轻把另一只左手放在韩国公夫人的手上按了按,一字一句地说,“但使我在,总会照料得老太太妥妥帖帖。”

    韩国公夫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点点头又说了两句,随即便带着同来的妈妈和丫头们匆匆往前上了车去。不多时,那一行人便完全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这时候,陈澜便朝一起送出来的丫头媳妇们点了点头,正预备说回去,她突然看到一同跟出来的郑妈妈正在那儿悄悄用手帕拭泪。情知郑妈妈是心有所伤,她也就没出声,只冲众人招了招手,随即就领头走了。

    三月十五本是月圆之夜,但晚上起风之后,天上云层就厚了,那一轮明月掩映在乌云之中若隐若现,鲜少露出那皎洁的身姿来。走了不多久,陈澜就听到背后脚步声稍重,果然,郑妈妈很快追了上来,却是默默无语什么都没说。直到进了蓼香院穿堂,陈澜吩咐一众人等各归其职看好门户,她自己则是往正房走去,郑妈妈方才紧追了两步。

    “三小姐!”郑妈妈见陈澜一下子回过身来,迟疑片刻便赶上前去说,“前些日子我一直在外头奔走,老太太全亏了三小姐您照应,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外头的事情渐渐少了,也用不着我出去,我就呆在家里帮着三小姐照应老太太。”

    陈澜眉头一挑,随即笑道:“郑妈妈这么说,我可就松口气了。我毕竟年轻,许多事情都未必做得周全。只你之前也着实辛苦了,照应老太太是一桩,自己也多多保重才是。”

    郑妈妈闻言慌忙道谢,又有些不自然地一笑,就跟着陈澜就进了屋子。才一进门,韩国公夫人此次送来的两个一等大丫头,刚刚改了名叫做鹤翎和墨湘的双双上前行礼,陈澜颔首点了点头,正要开口,东次间里绿萼恰好出来,忙笑道:“三小姐回来了,老太太刚刚说,昨晚上睡得不太安稳,今晚早些睡,想听您拣几首好诗词念诵念诵。”

    她一边说一边又看着郑妈妈和鹤翎墨湘:“郑妈妈,老太太说,您这几日忙里忙外,人累得眼窝都出来了,今晚上早早休息,明日再陪着说话。至于两位姐姐,都是今天新来的,让玉芍带你们先去下处好好看看熟悉熟悉,明晚再来上夜不迟。”

    鹤翎和墨湘也就罢了,都是韩国公夫人精挑细选出来送给朱氏的,知道老太太的吩咐违逆不得,郑妈妈却有些迟疑。因而,赶在陈澜开口之前,她便点点头道:“老太太体恤,我也总得进去道个晚安,总不能一声不吭先去倒头睡了。”

    陈澜见绿萼神色不动,知道这并不是她的自作主张,心中反而安定了。看来,她这些天的忙活操持没有白费,朱氏已经习惯了她在旁边出主意,纵使是汝宁伯府那桩婚事有韩国公夫人的极力说合,朱氏也还在犹疑之中,这在从前看来是决计不可能的。

    因而,进了东次间之后,见郑妈妈抢着上前行礼,又以韩国公夫人之前忘了还有两句话要说为由,挨着朱氏凑近了低低言语了两句,她始终不动声色,直到郑妈妈带着懊恼和无奈站起身来告退,她方才上前去,和绿萼一块亲自将朱氏挪到了一张藤椅上,由得两个粗壮仆妇把人移到了西次间寝室,在床上安顿好了,她又去取了诗集来在床前坐下。

    自打汝宁伯夫人明明白白提了婚事,韩国公夫人又是在旁边剖心肝似的说了那么一大通话,朱氏就觉得委实难决。此时此刻,听着陈澜那悠远清朗的声音,看着她宁静优美的面庞,她不知不觉就感到眼前恍惚了起来。

    朦胧之间,眼前仿佛是一个尚在总角之间的童子在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背书,好容易背完了,就得意洋洋地上前来摇着自己的手讨夸奖,不多久就腻到了她的怀里,又是笑又是闹的,地上站着一大堆丫头婆子,人人都是满脸笑容……

    突然,冷不丁的一个寒噤让她一下子惊觉了过来,可再看着陈澜的时候,她不禁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后悔和怅惘。那孩子原本是她养在膝下,预备当做亲生的承袭爵位,可谁能想到,就是那个女人的三言两语,好端端的孩子就渐渐变了,和她离心离德,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放纵,直到连朝廷赐给长子的勋卫都革了,到最后更是郁郁而终!如果那会儿她不是那么轻易地心灰意冷而放手,而是多花些耐心,这阳宁侯爵位绝不至于落在老三身上!

    诵念着那些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唐诗宋词,陈澜也一直在悄悄打量着朱氏的表情。见其先是心不在焉,再是魂不守舍,紧跟着脸上露出了温馨的笑意,继而又愤怒了起来,她不禁暗自纳罕,却不敢贸然停顿相问。直到她又念完了一阕词,见朱氏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慈和,她方才放下了书。

    “老太太可是要放低枕头安歇?”

    一旁的绿萼坐在床前脚踏上守着,已经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乍听得这一声方才陡然之间惊醒过来,使劲揉了揉眼睛就站起身。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朱氏却冲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把纸板炭笔取来,可等她送上东西,朱氏却再次做了个手势,这一次竟是让她到外头守着。

    尽管有些疑惑,但绿萼凡事听命惯了,看了看朱氏和陈澜就立时退出了屋子。这时候,朱氏才招手示意陈澜坐到床沿边上,在纸板上寥寥写了两个字。陈澜看见是一个汝,一个说,略一沉吟就猜到是问汝宁伯夫人之前可对她说了什么,便如实一一讲明。情知朱氏不会贸贸然和自己说起婚事之类的勾当,她只能在心里思量韩国公夫人究竟是从什么角度劝说的,一瞬间的走神过后,她就看到朱氏已经在纸板上写下了郡主两个字,随即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在好一会儿的疑惑不解之后,她定下神来,终于知道朱氏的心结在于何处。

    宜兴郡主这样的女子在如今这个时代着实是异数,年少时就能帮助皇帝往京营调兵,之后却选了张铨这样一个愿意离开京城到宁波主持市舶司的权门次子,甚至在只有一女的情况下也不顾风评,只和丈夫女儿和和美美过活,这样一个巾帼英豪凭什么只对她另眼相看?有这样一个女人作为妯娌,只怕如今韩国公处境不好时,韩国公夫人就越发容易想多了……她倒没必要去剖白自己和郡主之间的事,可是有些事情却不如点透一些。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海中一幕幕转过了千万念头,旋即便挨着朱氏坐得更近了些,低声说道:“老太太可是觉得,韩国公如今处境不好,皇上既是信赖宜兴郡主,会不会把韩国公的爵位夺了,给张二老爷承袭?”

    见朱氏一下子愣在那儿,陈澜就淡淡地一笑道:“老太太明鉴,当初皇上就异常爱重郡主,甚至任由郡主自行择配,那时若是真要按照家世门第性情才学挑选,那么多勋臣,那么多可以袭爵的世子,甚至是高官显宦,比张二老爷优秀的人多的是,为何独独挑中了张二老爷?如今张二老爷虽说官运尚好,可终究是按部就班,几乎不曾有过超迁。若宜兴郡主想着爵位,当初为何会去江南,为何要管市舶司?而且,老太太莫非忘了惠心姐姐许婚的人家?”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朱氏眉头紧皱,但却没有生气,而是细细沉吟了起来。多年来,她便是靠的苦苦谋划方才支撑了下来,因而女儿那些话无疑触动了她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然而,如今陈澜却点穿了一个她总是有意忽略的事实——且不论宜兴郡主是否光风霁月,可那样一个甚至不在乎自己没有儿子的女子,怎么还会眼巴巴看着一个韩国公的世袭爵位?

    她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用右手费力地揉了揉眉心,这才丢下了纸板和炭笔,示意陈澜服侍自己躺下。可是,就在掖被子的时候,她却轻轻握住了陈澜的手,只一会儿就放开了。眼看着人打起帘子出了门去,她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最后叹息了一声。

    若是宜兴郡主有心要斗,她的女儿怎生是对手?只是,毕竟如今东昌侯府倒台,其余三家都是惊弓之鸟,这汝宁伯府的婚事毕竟是一位世子,总得好好斟酌斟酌。

    ps:昨天下午十二点半到…半睡了三小时,晚上八点多躺下,睡到今早八点,算一算一天睡了十五个小时,总算是恢复过来了。腹泻差不多好了,烧也退了,阿弥陀佛……谢谢大家的关心!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五十二章 黄榜之下说传胪,隔帘难阻心关切

    第一百五十二章 黄榜之下说传胪,隔帘难阻心关切

    三月十六下了一场雨,因而三房的搬迁自然迟了一日,直到第二天三月十七,这一大早天光才放了晴。

    然而,哪怕是之前对搬迁之事最上心的罗姨娘,这一天也没有忙活的心情。一大早向徐夫人去行礼问好之后,她就提出要去棋盘街看张黄榜。徐夫人有心讥讽她两句,可想到自己母家多事,朱氏又尚未康复,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留难不但没意思,被陈瑛知道了反而不妙,因而就懒懒地答应了。只是,当那边出门的时候她才得知,罗姨娘竟是把陈汐也一块带去了。

    “罗世子宁可举荐了咱们家的四少爷,也死活不肯答应那婚事,她们竟是到现在还冥顽不灵”

    吴妈妈终究是心里不忿,站在徐夫人身边忍不住嘟囔了一声。见徐夫人亦是捏紧了自打广宁伯去世之后就不曾放下手的佛珠,她便低声说道:“夫人,前日韩国公夫人和汝宁伯夫人一同来过之后,听说二小姐拉了四小姐去三小姐那里闹了一场,依稀有风声说,汝宁伯夫人有意为了世子和咱们家结亲,极可能是三小姐。那位世子我听说过,没多大出息,比起罗世子来差远了。若是罗家不能给罗姨娘当靠山,您岂不是……”

    “别说了”

    尽管一下子打断了吴妈妈,但徐夫人心中仍是砰然而动,只下一刻眼前就闪过了丈夫那阴恻恻的笑容。因如今朱氏静养,免了各房的晨昏定省,她这个有孝在身的便常常是上午或下午过去瞧瞧,此刻心里烦乱,索性站起身。可刚到院子外头,她就看见陈澜陈衍一块来了。

    见姐弟俩双双上前行礼,后头还跟了个苏婉儿,徐夫人不禁心中大奇,随即就笑着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衍儿居然不去上学,也不怕你的韩先生责罚?”

    “先生正好给了假。”陈衍笑嘻嘻地答了一句,随即就说道,“今儿个是殿试张黄榜的日子,姐正好奉了老太太的命要出门,我想跟出去凑个热闹,再说苏表姐也想去那边看看苏表哥的名次,老太太已经答应了,我是想再来讨三婶您一声示下。”

    “老太太都答应了,还用得着来问我?”徐夫人顿时笑了起来,看了一眼站在姐弟后头不做声的苏婉儿,她便点了点头,“也罢,去就去吧,那边人多,鱼龙混杂,多带几个人。澜儿和你婉儿表姐就在车上等,衍儿带着人看一看就出来,别在人群中乱挤”

    这就自然是答应了。苏婉儿和陈衍固然开心得不得了,陈澜亦是心中高兴。她也希望安坐家中能知天下事,可这对如今的她来说,自然是决计做不到的。譬如汝宁伯府为什么要和自家结亲,这就连善于钻营的芸儿都未必能打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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