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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14

    附庸风雅录 作者:阿堵

    分节阅读14

    本厚,硬壳精装,跟字典似的。封皮上幅白描漫画,两行大字曰:《绘图本白话国史专辑——宦官的故事》

    接过去,小声道:“不用看了,就这本吧。”

    “那你自己去楼上结账,直接回家吧。我再挑挑别的。”方思慎想想,又补句,“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洪鑫垚听得方思慎让自己先走,不知怎的,有些不太乐意。左右看看,道:“我在这看会儿,咱俩块儿走呗。”说着,学其他人的样子,抽出书架底下的小马扎,寻个不碍事的角落坐下,捧着那本大画册,正儿八经看起来。

    他米八几的大个子,缩成团局促在书堆里,方思慎不由得替那屁股底下的小马扎担了回心。看他大少爷颤颤悠悠坐下,稳稳当当翻书,情不自禁笑了笑,换个架子淘自己所需。

    看了十几页,洪鑫垚坐不住了,原地伸个懒腰,东张西望,才发现方思慎换了位置,正斜靠在对面拐角两个书架之间的空隙里。架子边沿大摞书,看样子全是他挑的,翻完本,随手抄起第二本,眼神都不带挪动下。大约感觉到洪鑫垚的目光,方思慎冲他点点头,微微笑,也没想起来问他是不是要走,继续专心看自己的。

    洪大少心想:叫他方书呆还真是点不冤枉。

    地下室的窗户有半露出地面,阳光斜斜照射进来,在方思慎身上洒下小片流金,如水般荡漾。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任那细碎的光斑在肩头颈侧跳跃,衬着嘴角尚未消散的笑意,成为料峭春寒里破土而出的粒种子。

    洪鑫垚刹那间觉得方书呆好像变成了幅画。到底是幅什么画,他艺术修养有限,却也说不上来,只是本能地盯着看了又看,心里时空空的,又似乎满满的,什么都懒得去想。这感觉似曾相识,好半天,才记起寒假里块儿去河滩边看司马祖坟,方书呆独自在石头上看风景的背影,貌似风马牛不相及,不知为什么,偏觉得出奇地致。

    伸手从屁股兜里摸出手机,边神思昏昏,边还没忘了设置成静音,把对面那人,连同书架、窗户、阳光起,拍了下来。

    等方思慎终于选好自己要买的书,早候在旁边的洪鑫垚立刻凑过来。方老师明显愣,差点就问“你怎么还没走”,总算想起前因后果,道歉:“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看见洪鑫垚把三本书都拿在手里,有点吃惊:“不用这么,能精读本力所能及的就好。”

    “书还怕?我看都挺好的。”洪大少不肯露怯,俨然爱书好学状。原来他等得无聊,将方思慎先头推荐的两本又抽出来,心情没有起初那么浮躁了,看起来倒也不像开始那般艰涩。三本书搁块儿,忽然福至心灵,体会到方老师片苦心,那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之前那点愤愤不平彻底九霄云外。

    出了书店,天色已经擦黑。洪鑫垚挨到方思慎身边:“方老师,您不生气了吧?”

    方思慎看他眼:“我本来也没生气。”

    “那我请您吃饭好不好?”

    “不用了。都这么晚了,你赶快回去吧。”

    “我都跟监护人说好了,和您吃完饭再回去。”

    方思慎怀疑:“你什么时候说的?”

    “等你的时候啊。你看得入神,我出来再进去你也没注意。”见方思慎将信将疑,把手机递过去,“不信您问问。头个号就是,我刚拨了没久。”

    确实是该吃饭的时候,方思慎道:“不用问了,也不用你请。你不嫌弃的话,跟我吃食堂吧。”

    “不成,这顿饭我非请不可。”洪鑫垚中间出来打电话,已经看好附近家馆子,拖着方思慎的胳膊就走,“我要是去补习,个下午五百块,那还是上大课,您花这工夫替我挑书,都赶上vip个别辅导了,好歹让学生表示点心意。您要不吃饭,我是不是得出课时费啊?再说我都好长时间没出门了,不是上课就是跟老太婆大眼瞪小眼,连个说话人都没有……”

    转过身眼巴巴瞅着方老师:“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爹不亲娘不管的,扔在这跟孤儿有什么两样?陪我吃个饭,又不是要你命,至于嘛你……”

    方思慎终于被他拖进“醒醉轩”,坐了下来。没法推脱,情理上也说得过去,干脆坦然接受。洪鑫垚在人际方面有的是悟性,挑的地方环境不错,价位适中,是学生们请客首选,方思慎以前也曾来过,倒不觉陌生。

    点了两个招牌菜,方思慎把自己买的几本书拿出来翻看。按说他手头根本没有余钱买书,但是过年回家穿回身新衣裳,等开学寒假采风的补贴也该下来了,太久没逛书店,时心痒,留出半个月伙食费,剩下的花了个精光。

    洪鑫垚被他忽略惯了,想起画册上看到的段,翻找出来推到方思慎眼皮底下:“方老师,您看这个。”

    方思慎放下自己的书,顺着他手指看过去。

    “各行各业,都习惯供奉历史上与本行有关系的名人。木匠奉鲁班为祖师,妓女拜梁红玉为祖师奶奶,太监这行,拜的正是太史公司马子长。”文字旁边画着尊牌位,群前清太监正在跪拜行礼。

    “方老师,照这么说,太史公岂不是第个太监?为什么史同那小子说宫刑早于前汉千年就有了?”

    方思慎把整本书前后都翻了翻,才道:“能联系起来思考问题,进行比较,非常好。不过你先把书从头到尾读完,如果还找不到答案,咱们再起讨论。我给你个提示:受宫刑和成为太监并不能划等号,包括宦官的含义,起初也并非专指太监。大夏国历史上,专门使用太监在后宫当差,是汉代以后的事。使用太监,是为了避免秽乱内廷,所以,这习俗实际上是与宫禁日渐森严,等级制度日趋完备紧密相连的。”

    “哦。”洪鑫垚点点头,脸似懂非懂。没话找话:“我看太史公要是知道自己死后成了太监的祖师爷,铁定特郁闷。”

    方思慎无奈地笑笑:“人都死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不由感叹道,“历史文化遗产在后人手里呈现出什么状态,才彰显其价值所在。太史公变成太监行祖师爷,是后人的问题。”看洪鑫垚明显不理解,补充,“成为历史的东西,后人重视它,它就有价值;后人糟蹋它,它就文不值。你看河津跟韩城,都号称有太史公遗迹。河津人忘了他,他便不存在,韩城人捧起他,于是他又红了。当然这话说得绝对,就是打个比方。”

    “你的意思……把太史公当作太监祖师爷,是后人只看到他那个……”洪大少左右瞅瞅,没人注意这边的对话,才道,“只看到他‘那个’被割掉了,跟太监样,看不到他写了《太史公书》,看不到……那叫什么来着?对,精神!不屈的精神!”

    方思慎有点意外,洪鑫垚话虽然直白,道理却领会得十分透彻。

    “是这样。本末倒置,此之谓也。”

    洪大少觉得自己越来越有文化了,居然能跟方书呆进行如此内涵深刻的对话。

    两人边吃边聊,最后方思慎道:“只要你这几天认真读完其中本,把有疑问的地方记下来,开学交给我,作业就算补上了。”

    洪鑫垚伸出只手,豪气十足:“成交!”

    方思慎瞪他:“还当是跟你做交易呢?”

    “嘿嘿……”傻笑。转移话题,“知道吗,我在补习班,碰见了个你的老熟人,你猜是谁?”

    方思慎疑惑:“咱们选修课的同学?”

    “no no no。”

    “你们胡老师?”

    洪鑫垚没好气:“怎么可能!保证你想破脑袋也猜不出。”

    “那你还让我猜什么?”

    看对方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洪鑫垚撇嘴:“真没劲。告诉你吧,补习班的西文老师,居然是从国高退休的。她就是——”吸口气,做足姿态,“她就是你当年高三时候的班导,袁霞苓老师!”

    方思慎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连班导姓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怎么会知道?”

    “我……”洪鑫垚卡壳。难道说“我挖过你的坟”?幸亏他脑子快,立马接上:“胡老师跟我提过。知道吗,袁老师还记得你呢!”心里飞快地盘算怎么圆谎,谁知方书呆并没有追问,只愣了会儿,道:“我统共就没上过几天学,难为那位袁老师还记得我。”

    “原来你也是中间转学到国高的。”洪鑫垚说得惺惺相惜,“袁老师也说你没上过几天课,可是有回西文词汇测验,居然考了个唯的满分,让她印象特别深刻。”停了停,理所当然道,“呐,有空也帮我看看西文呗。”

    第〇二〇章

    “我要被变态的西文搞死了——你是怎么学的?”洪大少抓把头发,有点烦躁。在京城待了这么久,又被老头子顿暴揍,心里也知道非念书不可,再这么混下去,面子里子都挂不住。奈何荒废年,身心两方面均不习惯刻苦,往往看不到十分钟,那个个西文字母便尽数化作了孙猴子的瞌睡虫。

    方思慎把嘴里的食物咽尽,才道:“背字典。”

    “靠!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要说脏话,不好。”

    “我、我去!”洪鑫垚句粗口半途而废,“不是吧?背字典,这也太夸张了。”

    “我就是这么学的。”方思慎望着他,“你可以试试先背最短的单词,两个字母,三个字母,很容易的。慢慢背得了,自然越来越容易。”

    “管用么……”洪鑫垚将信将疑。明明是他主动挑起的话题,说到这步又不禁打起退堂鼓,换个话头,“哎,你从哪儿转过来的?”

    “东北,青丘白水。”

    “啊?!你是少数民族?”洪鑫垚兴奋道。

    “不是。”

    “不说青丘白水全是少数民族?骑马放羊,特能喝酒啥的。”洪大少的京片子越发顺溜了。

    “我从林区来的,不是牧区。”

    “哦。”洪鑫垚想起韩城太史祠之行,方书呆抢救自己背包的麻利身手,当时似乎说过山林里长大之类。

    “原来你家在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会搬到京城来了呢?”青丘白水,对于中土地区长大的孩子来说,光听名字,就充满了传奇色彩。

    方思慎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看对方脸热切,勉强解释:“不是搬到京城,是回到京城,我父亲因为支边在林区待了些年。”

    “原来是这样。那林区好玩不?有什么特别?”

    “林区人少,有些地方根本没人。因为采伐木材,才有林业工人进驻,慢慢形成了些小城镇。要说好玩……”方思慎想,对于熟悉都市繁华的孩子来说,大概真没什么好玩。

    “因为位置偏僻,全是深山野林,所以过去既是野兽出没的地方,也是逃犯藏身的好去处。有的林场工人干了二三十年,突然被人发现是通缉犯,这种事偶尔也会有。”

    这算是方思慎记忆中能拿出来与当前时空里相遇的快乐少年分享的少数谈资之了。果然,洪鑫垚瞪大眼睛:“嗬!这么神!那怎么又被发现了呢?”

    “喝醉了,他自己说出来的。”

    洪鑫垚愣住。忽然觉得方书呆竟然也很会讲冷笑话,哈哈大乐。

    “你吃饱了没有?挺晚了,回家吧。”因为方思慎不肯点,几个盘子都见了底。

    洪鑫垚打个饱嗝,放下筷子:“再聊会儿,再跟我说说青丘白水好玩的事儿。”

    方思慎却没有将谈话往下深入的欲望,起来:“我晚上还有事,谢谢你请我吃饭。”

    分手的时候,洪鑫垚问:“我可以来找你玩不?”

    方老师为难之色摆在脸上:“我不见得有空……”

    洪大少下子没了情绪,摇手:“算了算了,知道你大博士嫌弃我没文化,不浪费你时间!”伸手拦住辆出租车,径直坐了进去。车子启动,不由自主回头看眼,夜色灯光里车来人往,方书呆的背影却仿佛打着层蜡,把他与周围五光十色的都市夜景隔绝开来,独自冷清。

    整半天单独相处,明明应该加熟悉,不知为什么,这刻反而陌生起来。洪鑫垚目前还把握不了如此复杂的情愫,只没由来阵烦闷。

    回到家,跟监护人晃晃手里的书,进了自己房间。画册翻不到十页,手指已经开始发痒,自动摸到桌前启动电脑,打开游戏界面。提示说系统正在新,只好干等着。无聊等待之际,灵光闪,开个搜索页面,输入“青丘白水”四字。

    第条搜索结果是地图。大夏国广袤疆域东北角上醒目的红色图标宛如顶小红帽。

    下方文字介绍配有图片,随手点开张,无边无际的林海雪山立刻占据了整个屏幕,蓊郁而幽深,比游戏中虚拟的同类景观加奇幻。洪鑫垚趴近些,仔细看起来。

    方思慎回到宿舍,放下书,坐在电脑桌前。对着屏幕发了会儿呆,在搜索栏中输入“何惟我”三个字。

    他的性格,颇得“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之精髓,尽管除夕夜从华鼎松口中听闻许隐秘往事,回家病,又忙着应付方笃之,几乎忘了个精光。今天这顿晚饭,因了洪鑫垚追问打听青丘白水,也就重新想了起来。知道了,想起了,说不好奇是假的。心底深处却又本能地有些抵触自己的好奇心。犹豫之间,手指似乎都僵硬了。个不小心,已经按下了“确认”键。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逐条打开阅读,没久,便发现所有的结果大同小异,只有份冠冕堂皇语焉不详的简历,不足千字,很可能来自同个官方源头。

    “何惟我(夏历30943143,西历25432592),男,祖籍越州东平。党员。

    “共和前5年(夏历3110)随父母迁居花旗国。共和2年(夏历3116)毕业于帝国空间物理学院航空动力工程专业。共和6年(夏历3120)获得该专业博士学位并留校任教。次年(夏历3121)因在航空推进器领域的杰出贡献被授予终身教授职务,同时服务于该校航天技术研究所。

    “共和19年(夏历3133),卫国战争爆发。何惟我冲破重重阻挠,携妻子归国,成为我国现代航天事业的奠基人,为我国航天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他高尚的爱国主义情操,打动了无数海外学子,鼓舞他们回归祖国,为共和国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他曾经是整整代年轻人学习的榜样……

    “归国后,何惟我历任中央航空研究所研究员、副所长、所长、华夏理工大学空间物理系系主任、教授等职。共和21年(夏历3135),主持发射成功大夏第枚运载火箭,获得当年‘全国劳动模范’荣誉称号,并光荣入党。共和23年(夏历3137),主持发射成功大夏第颗返回式人造卫星,获得当年‘全国科教领域先进个人’、‘全国劳动模范’、‘科教系统十大优秀党员’荣誉称号……”

    长串光荣业绩与荣誉称号清单末尾,只有句话:“共和29年(夏历3143),在京逝世,享年49岁。”

    好似部雄壮的交响乐演奏到最高氵朝,拦腰个休止符,戛然而止,永远等不到终曲乐章。

    短短几百字,方思慎看了不下半小时。将网页个个打开,再个个关闭,似乎有些失望,又仿佛意料之中。把章妙嘉的名字也搜索番,这回可怜,寥寥数行,连拼凑轮廓都不够,只不过同样逝世于共和29年,终年45岁。

    他长于考据,当然知道人物介绍中大段大段的时间空白意味着什么,知道能够获得的资料千篇律面貌雷同意味着什么。面对被小心翼翼掩饰过的历史,轻手轻脚蒙上了面纱的历史,心中竟有些解脱。那面纱后千疮百孔的容颜,足以想见,何必刻意揭开为难自己。

    然而搅动的思绪却不肯轻易平息。他想:共和29年,我还没有出生呢。何慎思那个时候大?这个问题闪现在脑海,整个人都震动了下。他突然意识到,不论养父还是生父,自己好像从不清楚他们的确切年龄。离开芒干道,在京城跟方笃之生活了这许年,当父亲的几乎从来不提过去,也不问儿子童年过得如何,而方思慎不可能主动去揭旧日疮疤,生活好像就从父子相聚那天开始。

    这会儿特意去问,未免尴尬,转个念头,往搜索栏里输进去“方笃之”三个字。

    搜索结果十分壮观,洋洋洒洒几十页。方思慎把出生年月记下来,直接关了页面,没有查看任何条详情。用这样的方式了解身边亲人,有种类似偷窥的不道德感,让他无法继续。

    双手交叉,枕着后脑勺靠上椅背,在心里慢慢计算。

    方笃之生于共和9年,照华鼎松的说法,何慎思跟他曾经是同学,那么二人很可能同年。何惟我共和19年回国,何慎思差不10岁左右——原来他小时候生活在花旗国,怪不得能把西语说得那么顺口。嗯,些看起来奇怪的小习惯也很好解释了。共和26年,第三次大改造开始,两人从京城出发前往芒干道,17岁,高中没毕业。

    方思慎试着搜索了下“第三次大改造”。除去呼啦成片的“三十年后重聚首”、“兵团战友再相逢”之类,关于运动本身的介绍非常有限。三十年前的悲欢离合被正在进行中的抚今追昔遮盖,蜕化成激情往事峥嵘岁月;而属于个个具体的年轻人的音容笑貌,则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集体口号中,化作主旋律外渐远渐弱的袅袅回音。

    方思慎想:17岁的高中生,背井离乡,豪情万丈,去往两千公里外的青丘白水,林海雪山。然后呢?不过三年,父母双亡。当时的何慎思,20岁的何慎思,究竟知不知道呢?记得自己走出芒干道的时候,外地信件也还要两三个月才能寄达。不管当时知不知道,反正迟早要知道。后来何慎思再没有离开那令他身体吃尽苦头的地方,除了客观原因,是不是跟双亲俱逝、孑然身少有些关系呢?

    方思慎想:因为他没有离开,所以养大了我。

    眼睛酸涩难忍,于是闭上,不再想下去。

    良久,收拾心情,打算备课。今天洪鑫垚的出现还提醒了他另件事:国高马上要开学了。左手拿起学生上学期末交来的专题报告,右手却鬼使神差般,在搜索栏里敲了四个字:“己巳变法”。

    “对不起,没有可供显示的搜索结果。”

    …… ……

    方思慎盯着这行字看了半天,终于低头开始备课。

    大学假期比中学长,郝奕刚把“音韵训诂入门”的课表发过来让方思慎做准备,他已经在国高的教室里讲完了新学期第次课。内容比较枯燥,讲怎么写小论文。先是格式、规则、风格,然后学习范文。听到第三节,大半学生都在打瞌睡。

    方思慎敲敲讲台桌面:“所有引述均要求说明出处,严禁抄袭。旦认定为抄袭,本科目成绩零分。”“零分”两个字特意加大音量,做学生的十之八九对分数敏感,这下差不全都直起身来,盯着老师。洪鑫垚在后头惊而起:“零分?谁零分?”半边脸睡得红道白道全是褶子,面嚷,面举起袖子擦口水,惹来同学阵哄笑。

    方思慎待全体安静,把原话重复遍。数学生点头表示明白,唯独梁若谷举起手,征得同意后起来问:“老师,什么样的情况就可以认定为抄袭呢?”

    “原封不动复制他人文章中具有原创性的内容,以句号为准,超过句就算抄袭。将他人文章改头换面,如内容相似度超过20%,包括观点、论据、结构、论证方式等各方面的相似,都可能认定为抄袭。”

    “请问老师,我们的论文是由您来认定吗?”

    方思慎点头:“主要是我。如果可行的话,会邀请别的老师共同认定。”见不少学生神情郑重,似乎被吓住了,微笑道,“你们不用担心,初学者不怕借鉴,重要的是养成尊重他人思想劳动成果的习惯。你们最后的作业,对引文比例没有限定,基本原则是:无论直接引用还是间接引用,都请注明出处。不管借鉴了少,至少要有种体会、个观点是属于你自己的原创。仅此而已。”

    下课后,其他学生都走了,梁若谷、洪鑫垚、史同三人围到讲台前。

    梁若谷往后退退:“你俩先说。”

    洪鑫垚把史同扒拉,神气道:“我交作业!”说着,抖了抖手中那张练习本上撕下来的纸,好比古装片里大款拍巨额银票般拍到讲台上,“方老师,幸不辱命!”

    也不知他从哪部电视剧里学来的做派,方思慎乐,低头看看:字斗大个,倒也写满了页,约有二三百。

    方思慎将这张来之不易的作业夹到书里:“我回去再看,下次还你。”问史同,“你有什么问题?”

    “方老师,我……”副欲言又止的可怜样。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洪鑫垚催他。

    “我、我……那个,”史同下定决心,口气说完:“是这样的,我决定转理科,下周开始就不来上课了。”

    听者都大感意外。洪鑫垚第个反应过来,跳脚咆哮:“你说什么?!你敢丢下老子个人搞这要人命的论文?信不信老子废了你个小样儿的!”

    方思慎皱着眉头瞪他眼,才问史同:“为什么突然决定转理?这时候换方向学起来很困难吧?”

    “我那个……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说起来跟选修您的课有很大关系。”

    见老师同学都疑惑地望着自己,史同也不紧张了,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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