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就在她要完全忘记那个噩梦的存在之时，他出现了！</p>

    她如何能不恨他？</p>

    她如何能让他的出现毁了她的一切伤害她所爱的人？！</p>

    她怎么可以允许？！</p>

    可是她没用！</p>

    最终还是让他得逞了，伤害了她最爱的人！</p>

    “你终于醒了。”永宁侯握着妻子的手，庆幸而有欣喜，“你吓死我了。”</p>

    永宁侯夫人没有说话，她还能说什么？面对这样的他，她唯有愧疚，便是连想欺瞒她很好，她没有难过也做不到，泪水不断地在眼眶中凝聚，不断地涌出来。</p>

    “别哭。”永宁侯抬手温柔地摸着她脸上的泪水，心里像是扎了针般疼，“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p>

    “不……”永宁侯夫人忙道，他怎么能够说对不起？他如何有对不起她的地方？都是她，都是她啊！是她对不起他啊！“不是的……”</p>

    “别动！”永宁侯制止了她的乱动，道：“大夫说你失血过多，不要乱动！”</p>

    永宁侯夫人没有再乱动，泪流满面。</p>

    “别哭，我在这里。”永宁侯夫人依旧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我在这里。”</p>

    “啊——”永宁侯夫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大声哭了出来。</p>

    永宁侯伸手抱着她，没有再劝，而是让她恣意地发泄，或许他早就应该这样做了，这是他的妻子，他发过誓一定要保护一定要给她幸福的妻子！即便那还是无辜，即便他不该违背良心，可怎么可以为了这些而伤害他挚爱的妻子？！他的仁慈何尝不是对妻子的另一种伤害？“对不起。”</p>

    “不！不！”</p>

    “你听我说！”永宁侯打断了妻子的话，“我不该为那孩子说话，我明明知道他对你来说是何种痛苦，我也知道你有多在乎过去，更知道你始终觉得你对不起我配不上我，我却还帮着那个孩子说话，我是对别人仁慈，可是却一直在伤害你！对不起，本该一直爱护着你的我却是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p>

    “夫君……”</p>

    “不过。”永宁侯看着她，“你还是不能杀他，可是我可以让他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会让他永远销声匿迹，我们不能杀了他，不管陛下是否要用到他，我们都不能杀他，杀了他，才是会一辈子都记住！”</p>

    永宁侯夫人没有说话。</p>

    “交给我来处理好吗？”永宁侯继续道。</p>

    永宁侯夫人哽咽开口，“若是陛下……”</p>

    “不要再做傻事！”永宁侯打断了她的话，“如果陛下真的要对付李家，便是没有你，永宁侯府也保不住！更何况若是陛下真的要利用那孩子来对付萧家，你便是最好的证据，你若是死了，让陛下的计划落空，你觉得永宁侯府还有好日子过吗？”</p>

    永宁侯夫人闭上了眼睛，盖住了满目的痛苦。</p>

    “一切都交给我吧。”永宁侯继续道，“什么都不要再想了，都交给我处理。”</p>

    永宁侯夫人还是没有回答，但是却紧紧地抱着他。</p>

    永宁侯知道她是同意了，或许那晚上的自尽不仅仅是因为不想连累他们，当然，这肯定是主要的原因，但或许还有另外一个。</p>

    她在逼他。</p>

    逼他对那孩子心狠起来。</p>

    她在拿自己的性命来赌。</p>

    永宁侯并没有怪她，因为若不是他一直没有顾及她的感受，一直没有完全地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她又如何会做到这个地步？</p>

    保护她免受任何的伤害，本来就是他的责任！更是他的承诺！</p>

    他只能对不起那个孩子！</p>

    ……</p>

    萧惟醒来之后顾闵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顾延，因为他知道萧惟这样的状况不能见祖父，他可以理解，祖父未必能够理解，而且，祖父比他更加的不赞成萧大哥这份心思！</p>

    顾闵暂且安抚住了萧惟，又请了大夫过来看过了确定没有大问题了，这才安心，随后又是盯着他吃药，又是催着他休息，等他因为药效再一次睡了过去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公主殿下你到底让那永宁侯夫妻跟萧大哥说了什么了？你可知道你把萧大哥逼成了什么样子了？”</p>

    她就这么恨萧大哥？</p>

    伤了她一次心便让萧大哥万劫不复？</p>

    顾闵心里也不是没有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事情，他认识的公主殿下不像是这般狠心的人的想法，可是却更想不出来除了公主殿下，还有谁有本事请来永宁侯夫妻，还有谁有本事把萧大哥给逼成了这个样子。</p>

    所以，还是公主殿下的错！</p>

    或许是药物的关系，萧惟这一次睡的很沉，等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顾闵并没有离开，守在了边上，而且他一醒也便清醒了。</p>

    “萧大哥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p>

    萧惟心口一暖，“我没事。”说着便起身。</p>

    顾闵不放心去扶。</p>

    “我没事。”萧惟阻止了他。</p>

    顾闵也没有坚持，叫了下来人送洗漱的水进来，“萧大哥若是精神还不错，我就通知祖父过来了，昨天祖父很担心，说你醒了之后便通知他。”</p>

    萧惟一愣。</p>

    “若是你不不想……”</p>

    “怎么可以让顾老爷子来看我？”萧惟起身，神智已然恢复了正常，“我去看顾老爷子。”</p>

    “你的伤……”</p>

    “更严重的伤我都试过，这个算什么？”萧惟道，“我没事。”</p>

    顾闵看他不管是精神还是情绪都还可以，也便没有阻止了，“那好。”</p>

    萧惟收拾了一下便去见顾延了。</p>

    “让老爷子担心了。”</p>

    顾延端详了他半晌，“没事就好。”</p>

    “老爷子，我想……”</p>

    “你与永宁侯府有过节？”顾延没等他说完便问道。</p>

    萧惟的脸瞬间煞白。</p>

    顾延一见便知道自己没有说错了。</p>

    “祖父，萧大哥怎么可能会给永宁侯府有过节？”顾闵却道，“应该是公主殿下……”</p>

    “长生公主若是要对付一个人何须这般迂回？”顾延打断了孙子的话，目光却注视着萧惟，“而且，她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你应该知道，若她想要对付你，自己就会动手，而不会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p>

    萧惟抿紧了唇。</p>

    “萧大哥……”顾闵看着萧惟，有些不信自己居然猜错了，萧大哥跟永宁侯府有过节？可是什么样的过节能够让永宁侯夫妻一起来常州？</p>

    “你不想说我也不问。”顾延道，“不过你若是一遇到困难便想着去找长生公主，把她当成你的救命稻草一般，我奉劝你自生自灭就是，不要去自取屈辱同时也连累她。”</p>

    萧惟浑身一颤。</p>

    “萧惟。”顾延语重心长，“男子汉立于世间，有什么样的苦难是经受不了的？逃避，是懦夫的行为，便是公主愿意给你庇护，可是你真的愿意以一个懦夫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样的萧惟又能够让她忍耐多久？萧惟，她还小，她将来的路还很长很长，而这条路更是充满荆棘，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帮助他可以为她保驾护航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自会让她庇护的懦夫！”</p>

    “祖父……”顾延看着萧惟越来越糟糕的神色，心里有些担心。</p>

    顾延没有理会孙子的劝阻，神色严肃地看着萧惟，眼前这个少年虽然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可却是一块璞玉，若他经受住了这些打磨，将来必定可以大放异彩，若是不能……“我的话说就说到了这里，该如何，你自己决定吧。”</p>

    萧惟不知道是如何走出来的，身边的顾闵一直在说话，可是他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知道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p>

    懦夫？</p>

    懦夫？</p>

    懦夫吗？</p>

    “我是懦夫吗？”他停下了脚步，看向旁边的顾闵，问道。</p>

    顾闵苦笑，他真的没想到祖父会跟萧大哥说那些话，如今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p>

    “是吧。”萧惟笑了，却是比哭还难看。</p>

    “萧大哥……”</p>

    “我这个样子便是去找了她，便是她还愿意见我，愿意让我呆在身边，怕也受不了多久吧？”萧惟继续道，“终究我还是会失去，然后一无所有……甚至连最初的美好都会被我消磨掉……她会厌恶我，彻底的厌恶我，甚至后悔当初认识我！”</p>

    “怎么会？公主殿下不是这样……”</p>

    萧惟笑了出声。</p>

    “萧大哥……”顾闵看的有些头皮发麻。</p>

    萧惟止住了笑意，抬手抹了一把脸，看着北方的天，万里无云，而就在这同一片天空之下的京城，有她。</p>

    “我会去找她的！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面前，那时候我会跟她说，我喜欢她，我想娶她。”</p>

    顾闵瞪大了眼睛，不过却是安心了，其实他也不赞成萧大哥现在去京城，至于娶的事情……那便等将来再担心吧！</p>

    说不定那时候的萧大哥没有这般的执着，也说不定公主殿下真的愿意。</p>

    那般的女子，天底下没几个男的受得了的！</p>

    ……</p>

    往京城方向的客船身上，长生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咬牙切齿地认定了有人在诅咒她，还没回京城便已经被人诅咒了，那个公主当的有她这般倒霉的？！</p>

    “这里风大，四妹还是进去吧。”秦靖皱了皱眉，“待会儿让闫大夫来给你把把脉。”</p>

    长生睨了他一眼，“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弱。”</p>

    “这几日天越发的凉了，我们又是走水路，该多加注意。”秦靖丝毫没把她的不客气看在眼里一般，继续道：“离京城还有一段路，若是你病了怕是不能赶在小年之前回去了。”</p>

    “你咒我？”长生挑眉。</p>

    秦靖微笑：“我是关心你。”</p>

    “王鼠狼给鸡拜年吧？”长生没给他好脸色，不过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跟在身边的人也已经见怪不怪。</p>

    秦靖也没放在心上，真正的恶意还是嘴皮子上的他还是分得出来，“你若是认自己是鸡，那我……”</p>

    “你才鸡了！”长生怒了，“凤凰本姑娘都不想当！”还鸡！</p>

    秦靖伸手接过了凌光取出来的披风，给长生披上，“那便给你当黄鼠狼吧。”</p>

    “你哄小孩啊？”</p>

    “你不就是小孩吗？”秦靖笑道，“小姑娘该有小姑娘的样子。”</p>

    “是啊，趁还有时间是不是？”长生似笑非笑，“你说老头子若是知道你说这些话会如何？”</p>

    “四妹会告状吗？”秦靖反问。</p>

    长生瞪着他，“你将来一定死的很惨！”说完，便转身回船舱去了，有时候她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卧薪尝胆，不然怎么她都如此对他不客气了，却还是可以完全不在乎还处处关心体贴！这都什么人？！“你说我该不该趁着现在没人把他给扔下河去灭口，免得将来被他给算计了？”</p>

    凌光一愣，“若是公主想……”</p>

    “我想杀人狂吗？”长生佯怒。</p>

    凌光道：“那奴婢听公主吩咐就是。”</p>

    “倒是学聪明了。”长生笑了笑，随后便趴在了桌子上，百无聊赖，原本预计这次回程会很精彩的，可这一路走来不管是陆路还是后来转了水路，都安安静静的，连个拦路劫匪都没遇到过，“你说我的那些好皇兄是不是把我给忘了？还是觉得我真的失宠了，没有人护着等我回去之后再收拾我？”</p>

    凌光沉默。</p>

    “怎么？你也觉得我很无聊？”长生看着她，“话都不想跟我说了？”</p>

    “公主……”</p>

    “能不无聊吗？都已经多久了也没件事情忙忙。”长生也没等她的回答，唉声叹气的，“看来我还真的是忙碌命了。”</p>

    “公主不是喜欢画画吗？”凌光为了不让主子再怀疑人生，道，“这沿岸的风光也不错，不如奴婢给公主备好画具，让公主解解闷？”</p>

    长生愣了一下，画画？是啊，这可是当初她赖以生存的技能，可是如今才多久就给忘了？“也好，有空就练练，将来落难了的时候也好有个谋生的技能。”</p>

    凌光决定马上去给主子弄一些画具来，免得主子再这样下去给闷坏了！</p>

    客船不缓不急地往北而去。</p>

    凌光趁着一次靠岸补给的时候收罗了一堆画具，虽然品质不太好，但是给公主殿下解闷是足够了的。</p>

    而长生公主殿下也不再唉声叹气怀疑人生或者寻思着要不要找些事情来报复社会了，舒舒坦坦地在船舱里头重拾当初的谋生技能。</p>

    秦靖倒也乐见其成，至于他自己，却也没有表面这般轻松，即使这一路走来都很平静，可是他知道京城里面许多人都坐不住的，便是不会下狠手也一定会使绊子的！</p>

    而他的担心也果然成真了，没走两天，在一处人烟稀少的河道上，他们便遭遇了劫匪，即便那段河道一直都有水匪为患，而交手过后，也确定了这些就是普通的水匪，可就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吗？</p>

    秦靖不信。</p>

    长生也不信，不过没证据，便是留下了水匪的活口，可对方敢下手岂会留下痕迹？“把人交给当地的官府，然后将此事上奏皇上。”</p>

    “是。”秦靖应了话。</p>

    长生看了看他，“再加一句，长生公主吓病了。”</p>

    秦靖一愣。</p>

    “我离京许久，得刷一刷存在感。”长生似笑非笑，“也好让别人知道我没失宠。”</p>

    “四皇妹……”</p>

    “怎么？不敢写？”长生问道。</p>

    秦靖叹了口气，他怎么会不敢写？“你离京多年，这几年京中人事千变万化，若是可以，还是莫要过于的锋芒毕露。”</p>

    “所以我才要吓病。”长生道，“谁会对一个被区区水匪便吓病了的娇弱公主虎视眈眈？当然了，除了原本就恨不得我死的。”</p>

    秦靖倒也不是完全不赞同，示弱也是一种自我保护，不过最后的那句话还是听的很刺耳，可却也无从反驳。</p>

    “我知道你对我无恶意。”长生缓缓道，“我也不会忘恩负义。”</p>

    秦靖一怔，这该是他最想听到的话，可是如今却是百味杂陈，“闹腾了半夜，四皇妹也累了，歇息吧，我会处理好的。”</p>

    长生点头，随后又道：“或许这些水匪不是冲着我来的。”</p>

    秦靖一愣。</p>

    “如今谁不知道七皇子得皇帝宠信？”长生挑眉道，“如今你的命比我的i值钱。”</p>

    “如此甚好。”秦靖道。</p>

    长生明白他的意思，便是早就知道了的事情，可如今听了还是觉得别扭，靠着别人来给自己挡暗箭，她有什么好骄傲的？可她却没有任何的能力改变，也不能去改变，因为她不想死！</p>

    水匪一案，秦靖依照长生的意思处理，而这算不上是危机的危机过去了之后，便又是一路畅顺平安。</p>

    北方，越发的寒冷。</p>

    而此时在南方的常州，深秋的凉意也越发的深了，半个月过去，常州府公布了秋闱的结果。</p>

    萧惟榜上有名，排名17，算是中间水平，不过对于第一次参加秋闱，又几乎是裸考的他来说，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至少获得了两年之后的京城会试资格。</p>

    他可以去京城了，即便这次还不足以去见她，可是，至少可以离她很近很近。</p>

    而这一次秋闱的头名，则是王驰，一年一次的州府秋闱不怎么值钱，可被常州府上报朝廷加解元头衔，便不一样了，那是极大的荣誉！</p>

    常州府自开国以来产生了无数个秋闱头名，却只出了三个解元！</p>

    童生试头名，州府会试头名加解元头衔，若是接下来的会试、殿试也一一摘冠，那便是三元及第。</p>

    顾绮听了消息之后，已经剥离了许久的恐惧又一次回笼了，有些事情似乎仍旧是依照着记忆中的轨迹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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