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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卿来到客厅。婉和芦立刻和铺好椅子，揣上香茶。</p>

    顾氏笑着，见四个大丫鬟和刘嬷嬷在，特别是刘嬷嬷，那是宋濯派给宁卿的，那么就是宋濯的人，这让顾氏一下子不知如何开口。</p>

    顾氏撇了刘嬷嬷一眼，笑着说：“五丫头，伯母有些私话儿跟你说，让你们丫鬟和婆子都出去吧。”</p>

    宁卿瞥了她一眼：“这里都是自己人，伯母有什么话可以直说。”</p>

    顾氏哎唷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但有些话，咱们娘俩说才好。”</p>

    “我可不觉得有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能当着我的人说。既然如此，我可走了。”宁卿说着要起身。</p>

    顾氏一噎，被气着了。连忙拦着，笑道：“嗳，瞧你，都要嫁人了还这么小性，这可不行啊，将来得罪了世子可得不偿失了。”</p>

    芦噗嗤一声笑了：“我家世子就喜欢姑娘这小性。”</p>

    顾氏一噎，见一个丫鬟这样呛她，觉得大失脸面。</p>

    “二伯母有什么事儿？”宁卿道。“再不说我可要走了，我还要绣一下嫁衣。”</p>

    顾氏见实在支不走傍边的丫鬟，只好笑着道：“其实是这样的，是关于你四姐姐的。虽然以前她做过不对的事情，但到底姐妹一场，那时大家都是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儿，姐妹哪有隔夜仇的，对不对？你祖母也想要你们姐妹团结友好。”</p>

    宁卿点点头：“对的。四姐姐年纪不小了，二伯母是给她瞅人家？要是瞧中那家，我帮着说一下。但四姐姐性格太傲了些儿，你们好好找。”</p>

    顾氏一噎，摆了摆手：“你四姐姐的婚事……唉，先搁一搁，是这样的，她的牙掉了几颗，想补回去。”</p>

    “有理。牙掉了当然要补。”宁卿又点头：“那去找牙医……哦，就是补牙的大夫！”</p>

    顾氏见宁卿就是不上道，心里别提多堵了，只好道：“大夫已经找到了，但太贵了，是上京来的大夫，刚好前儿个到了咱们越城。但补牙这活儿，太难了，所以补牙大夫漫天要价，要十万两银子。”</p>

    宁卿道：“十万两，有点贵，但家里也差不多能拔出来。为了四姐姐的终生幸福，十万两也得补。”</p>

    顾氏被宁卿隔应得直想吐血了：“家里哪有什么钱，能凑出五万两也要卖铁砸祸了。你祖母虽然嘴里骂着你四姐姐，但都是孙女儿，哪有不疼的。给你四姐补牙，你祖母也会愿意的。到时真卖铁砸祸，你祖母也生活不好。所以……她到底是你四姐不是，你帮一帮她吧。”</p>

    “这是叫我掏钱？”宁卿说着望了慧苹一眼。</p>

    “是这个意思。”慧苹道：“二太太让姑娘拿十万两银子出来给四姑娘补牙。”</p>

    顾氏听着这么直白的话，一张脸微微涨红，笑道：“你现在是世子妃，十万两算什么事。”</p>

    “二伯母，你是宁家现在的当家主母是吧？”宁卿说着望着顾氏。</p>

    “当然。”顾氏点头。</p>

    “那我想知道，我要嫁人了，二伯母准备给我多少嫁妆？”</p>

    顾氏一怔，脸有些铁青：“这……”</p>

    宁卿又望向刘嬷嬷：“刘嬷嬷，你资格老，当年姑母进门时带了多少嫁妆。”</p>

    刘嬷嬷说：“一万两银子的嫁妆，另还有三间铺子。两间在越城，一间在上京最惨淡的小街里，是一间小绣坊。两间在越城的铺子其实一直没到过王妃手里，是二老爷‘帮着管理’。”</p>

    宁卿听着就望向顾氏：“二伯母准备给我多少？”</p>

    顾氏脸色铁青：“这……你姑母是王妃，虽然是继的，怎么么说也高世子妃一头不是？况且你也知道的，这些年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差了！”</p>

    说到这，顾氏的底气更多了一分，声音拔高：“当初，虽然说是抓什么逃犯吧，其实就是你逃回家了，后来被世子抓到带了回去。这事对家里的打击虽然不大，但还是有的，让咱们家亏了不少钱！后来你不知跑哪去了，足足走了三年！世子被废，还连累了你姑母，你说，家里还有进项？都是你害的！”</p>

    宁卿郁闷了，这确实有点是她害的。但总体来说，其实是宁家一窝子太窝囊没用，只能靠着送女儿给人做妾换发展。但若他们不送自己去那里，自己又遇不到宋濯。一笔糊涂帐！</p>

    宁卿又想到宁老太太，懒得跟她计较了，就道：“那就没嫁妆给我了？省了一大笔嫁妆，就够填三年来这个洞了吧！反正就算我不跑，也挣不了多少。现在我回来了，家里只要好好经营会越来越好。”</p>

    说着起身要走，顾氏一见，大惊，连忙拦住她：“你四姐姐的补牙钱！”</p>

    “补牙钱你自己掏啊！”宁卿冷哼了一声：“既不给我嫁妆，还想我掏钱？”</p>

    “你是世子妃，难道就这样看着姐妹有难不帮？真真是白眼狼儿，有钱了，发财了，飞高枝了，就不认穷亲戚了！而且这还是自己的娘家呢！”顾氏越说越气。</p>

    “敢问我哪来的钱？”宁卿小下巴微仰，上前一步：“伯母你自己的私房又是哪里来的？”</p>

    顾氏一噎，当然是自己的嫁妆！还有当主母捞的油水！</p>

    “不给我嫁妆，我哪来的私房钱？我还没嫁呢！”宁卿道。</p>

    顾氏恼羞成怒：“你是世子妃！世子给你不少了吧！”</p>

    宁卿大怒：“我这还没嫁呢，就挖着夫家的钱填娘家了？还有，表哥凭什么给她补牙！”</p>

    “四姑娘这牙啊，可是世子一盏茶打掉的！要是让他知道，居然挪他的钱去给四姑娘补牙，不知会什么心情呢！”慧苹冷声道。</p>

    顾氏身子一抖，确实，是宋濯打击的牙，要是还拿他的钱去补，不就是打他的脸。</p>

    “二太太，这是把奴婢们都当死人了。”刘嬷嬷阴阴的目光扫过来。</p>

    顾氏又是羞又是无地自容又是愤恨，所以她才想要跟宁卿单独说的！这些都是宋濯的人啊！现在，宁卿还没嫁就开始挖宋濯的钱，实在不像样子。</p>

    顾氏羞怒，但想到宁卿快要嫁了，这牙得赶快补起来，厚着脸皮道：“你有很多贵重的首饰的，就当未来给你四姐姐添箱，或是送她戴。以前她来宸王府时，你也很大方的，送了她一套头面的。”</p>

    宁卿怒极反笑：“对哦，我你才知道我大方啊！我送了人家这么贵重的头面，人家反过来就说我失贞失节。”</p>

    顾氏一张脸涨得通红：“这是小孩子不懂事……”</p>

    “那时她快十五了，订了亲的人家，要嫁人了，要当家了，还不懂事儿。我那时才十三岁，也懂呢，她还不懂！怪不得现在还嫁不出去。”</p>

    顾氏被宁卿气得一个倒仰。</p>

    “反正，我要当世子妃了，你们也高兴不是。家里多热闹，从前不跟咱们来往的都跟咱家来往了。就连高不可攀的两个侯府都给咱们面子了，知县大人更不必说，连知府都跑来了。生意必定顺顺当当的，到时我出嫁也收不少礼吧，聘礼更加不必说了。哪会没银子？”并非她无情，而是，要看有些人值不值。</p>

    顾氏气急：“那太迟了，现在就要补。”</p>

    “为何非要现在补？”宁卿清艳的小脸一冷。</p>

    顾氏只铁青着脸，不说话了。</p>

    宁卿声音越发的冷，毫无温度：“反正，一个铜板也别指望我出！”</p>

    “你——”顾氏大怒，嘲讽：“真是白眼狼！咱们家供你吃的，供你穿的，把你养到这么大，呵呵，好了，现在一朝飞上枝头，就不认人了！”</p>

    “放肆！”刘嬷嬷大喝一声：“居然敢辱骂世子妃！”</p>

    “我可有骂？我不过是说实话！”顾氏阴森地道。“世子妃高高在上啊，嫁进了极权极贵的宸王府，就不怕人说你嫌贫爱富，娘家有难，也不帮着拉一把！”</p>

    “你这是要败坏我的名声？”宁卿歪在椅子上，毫不在意地咬了一个樱桃：“嗯，你去败！没所谓的！也不用脑子想想，宁家有现在这盛况，托的是谁的福！反正我名声也不好听的，什么草鸡变凤凰，什么狐狸精，把人家好好一个世子勾得魂都掉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只是，我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愁，你们才风光了一回，突然传出与世子妃关系不好，世子妃嫌贫爱富，毫不拉拔娘家，亏的是谁！”</p>

    顾氏听着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那两个什么侯府，知县知府，还有各大商户，也是看在宁卿的份上才跟他们交好的。要是传出宁卿与他们疏远，谁鸟他们？</p>

    人家宁卿还是那个宁卿，宋濯还是那个宋濯，有的是本事，怕恨不得与宁家撇清关系呢！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在宁卿没进京之前，宸王府跟本不当他们是亲戚！人家宁卿名声差点没关系，宋濯有能力就能堵得所有人臭得都能说是香的，还要一脸享受的模样。</p>

    顾氏被宁卿隔应得一怔一怔的，捂着胸口，一肚子气地回到自己的屋中，歪在床上直哎唷。</p>

    宁二爷见状，就知不成了，脸色微黑：“不行？”</p>

    这时宁妙走进来：“娘，听说你去五丫头那里了，去找她干什么？可别又去奉承她！人家有知县小姐陪着，有五品的知府小姐，还有侯府千金，都争着奉承她呢。咱们才不往上凑！”</p>

    顾氏想到那场面就心窝疼：“谁去奉承她！”</p>

    “那你去干什么？”宁妙说。</p>

    “去找人家要钱！”这时，一个怒喝声响起。</p>

    宁二爷一家三口回达头，只见宁老太太带着元喜和一名嬷嬷怒气冲冲地走进来。</p>

    “娘！”顾氏大惊，整个人从榻上弹了起来：“谁说的？是不是那小贱……五丫头告状！这丫头怎么如此……”</p>

    “你做得出这么丢人的事，就不怕人家告状！”宁老太太怒喝。</p>

    顾氏转身走后，刘嬷嬷见实在不成样子，就去见了宁老太太，把顾氏不给嫁妆，还让宁卿出十万两银子给宁妙补牙一事说了。</p>

    宁老太太简直快被气死了，立刻柱着拐杖，怒气冲冲地跑来。</p>

    “娘，让她拉拔拉拔娘家有什么错？”顾氏道。</p>

    宁老太太道：“拉拔娘家当然没错。但你不给她嫁妆，她用什么拉拔？她还没嫁，也没有掌着宸王府，哪来的私房钱？现在她周围全都是世子的人呢，你就没脸没皮的让人家挖夫家的钱给娘家。你让她在夫家如何立足？啊？”</p>

    顾氏脸色铁青，理亏不敢哼声。</p>

    “原本就出身不好，还有这样的娘家，她在宸王府就会被看轻一分，让她日子怎么过？”</p>

    顾氏青着脸道：“我让她单独说的了，是她自己脑子不清楚，非要当着世子的人面前说。我们把她当自己人，她却不当咱们是自己人，一心只攀着宸王府，现在没了脸，都是她自己作的！还没嫁，就手肘往外拐！不把自己当宁家女！说白了，她就是觉得咱们宁家丢她的脸了，她恨不得撇清才好。”</p>

    宁老太太默了默，确实，家丑不外扬，虽然顾氏没脸没皮，但宁卿不愿单独说，也跟他们太见外了，确实有撇清的嫌疑。五丫头做得也不对！</p>

    但宁老太太现在是来教训顾氏的！立刻冷喝一声：“若你不说那种没脸没皮的话，会这样？她没跟你单独聊，让刘嬷嬷几个挡着，就是防着你没脸没皮，你还往上撞！”</p>

    顾氏又是一噎，怒哼一声。</p>

    “你这婆娘，就不能懂事点！”宁二爷狠狠啐了顾氏一下，又向宁老太太陪笑：“娘，你老人家别气坏了，回头我教训她。”</p>

    “补牙也有你的意思？”宁老太太冷盯着宁二爷，“她去找五丫头，你也是同意的？”</p>

    宁二爷脸涨得通红：“本以为她会拉拔一下娘家。妙妙是她的姐姐，家里困难，她怎么不帮着点？”</p>

    “她连嫁妆都没有，帮个毛？卖首饰？她周围一边世子的人丫鬟婆子，怎么卖？啊？”宁老太太怒吼：“迟点世子就会下聘，这聘礼还会少？还有这段时间收的礼，还不够补贴着补牙？就算现在还没有，迟点家里条件上去了，准能补回去的！急什么？”</p>

    宁老太太虽然说着不管宁妙的婚事了，但到底是孙女，就算再差，再磕碜，还是想她好好的。补了牙，资本就会多一分，挑人家也容易多了。</p>

    宁老太太没好气道：“现在补好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家，慢慢来，总会有的。”</p>

    宁二爷和顾氏一噎。虽然没有商量过，但他们是夫妻，那点心思不点自通。</p>

    补牙要十万两左右，而且补完脸会肿一个多月，都不能出门见人。要是现在补，能赶上宁卿出嫁恢复容貌。迟了，可赶不上！</p>

    宁二爷觉得迟早要说的，就道：“娘，其实是这样的，五丫头要嫁进宸王府了，没个左膀右臂总不行。妙妙虽然长得没五丫头好，但再漂亮，看多了也会腻。妙妙这孩子挺聪明的，又有才华，会赢得世子欢心的。”</p>

    顾氏连忙说：“对对。妙妙现在有些难找人家，不如直接陪嫁进宸王府！虽然年纪大些，但做妾不论这个。十八九也是妙龄啊！反正以后都是得有妾的，不如是自家姐妹，好互相帮扶着。”</p>

    宁妙一听，又是怒又是气，她凭什么要被宁卿压一头？什么宁卿是正妻她是妾？宁妙觉得这是羞辱她，她才不愿意！虽然这样想着，但她却一声不吭，居然不闹不吵，只等着宁老太太同意。</p>

    反正她才没这么贱，都是家人逼的！她也没办法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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