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华拱了拱手:“多谢。”
夜九道:“战事在前,我如今也顾不得上她了。”
月映华道:“我来顾她就好。”
而后,两人又聊了一些战局与战事,在半个时辰内结束了这次“久别重逢”,夜九独自回到剪影军的军营。
他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军。
他一踏入剪影军的据点,闻先生、坎黎等一大批属下已经在焦急地等候着他了,看到他出现,个个面露喜色,全围了上来问这问那。
夜九很冷静地让他们先闹了一会儿后,才淡淡道:“外面风大,进去说吧。”
他这么一说,一群人顿时都垂头丧气起来:这么久不见,将军还是这么淡漠,似乎没有七情六欲似的,亏他们天天都挂念着将军!
于是,一群人也因此冷静了下来,十几名主要将领跟随夜九进入会议厅,将这几个月来军中的状况,都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夜九离开的时候,指示手下:保存实力,低调行事,切勿逞强,待他回来以后再说!
剪影军都按照他的吩咐行事,没去招惹四皇子及其部属,平素也是多训练少惹事,遇到打仗的事情一定能避就避,真上了战场,也绝不玩命,保命第一。
虽然剪影军这几个月的表现,遭到了其他人的嘲弄,却保存住了实力。
毕竟,月风高因为对夜九有偏见,对剪影军也有偏见,一直想拉拢剪影军,拉拢不了的就刻意刁难,还总是派剪影军冲在队伍最前头,不给予必要的支援,要不是剪影军坚守夜九的吩咐,故意扮孬种,实力恐怕就要被削掉大半了。
夜九离开之前,剪影军有五万人,现在,只剩下一半人数了。
夜九听到闻先生等人的报告,拳手,握在了一起。
剪影军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以一挡十,皆是精锐,如今受到这样的重创,多半是月风高刁难的缘故。
身为战士,冲锋陷阵责无旁贷,但是,若是被不公平对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听完之后,静静道:“我去军中巡视,你们随我来。”
一整天,他都带着军中的主要将领,走遍了整个剪影军,不曾停歇。
他不多话,只对将士们说了几件事:“各位辛苦了,夜某在此谢过大家。”
“所有战死兄弟,皆获一百两银子的怃恤金,由军中专门派人送到其家里,若无亲无故的,就由军中为其修建一座坟墓,好生葬了。”
“请受伤的兄弟好生养伤,未受伤的,务必继续严格操练,不可输给任何人。”
“我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既已回来,就绝对不会让大家再受委屈,就一定会为大家讨个公道!”
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动了这些血性极盛的将士。
一个个就精神了,有劲了,振作了,狂热了,纷纷道:“将军说的好!咱们等的就是将军这句话!”
这些将士,个个勇猛好斗,当了几个月的缩头乌龟,受了月风高不少气,早就憋得难受了,夜九的话,令他们瞬间得到了发泄。
夜九缓缓地道:“你们的想法,我明白,但现在,养精蓄锐,方是上策,所以,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好好休息,饿了吃好,困了睡好,伤了治好,想做什么,待养好了精神再说。”
而后,他没再废话,回自己的屋里。
全城皆是空荡荡的街道与房屋,剪影军挑了角落里的几条街住下来,住得还不错,能有效抵抗越发寒冷的天气。
城外,遍地尸首,因为天寒,这些尸首并没有**。
在月映华的命令下,所有士兵在野外挑了几处地方,分别将大顺士兵、西凉士兵分别埋了。
剪影军则从无数尸体中将本军的兄弟们挑了出来,另外设坟埋葬。
而后,月映华又命令请来和尚、道士,不分敌我,给这些阵亡的战士作法。
这项工作,整整花了全军十几天才彻底办好。
再然后,五六万西凉军队就以固城为军营,驻扎了下来。
固城的战事,因为天气的缘故,暂时结束和平静了,然而,在西凉与大顺接壤的另一处边关——固兰关,却又起了战事。
大顺与西凉是邻国,也是大国,两国的边境线很长,除了位于北方的危陕关,两国在南部还有一处重要的边关——固兰关,夜挽君曾经在固兰关镇守了十年的时间。
固城入冬后时时下雪,天寒地冻,难以打仗,但固兰关不一样。
固兰关的冬天,冷是冷,却很少下雪,对于军人来说,这种天气并不那么难熬。
难得大顺内乱,苍枭王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苍枭王汇集三十多万大军,亲赴固兰关,强行攻打。
消息传出,天下皆惊,大顺国内更是一片慌乱。
郦央里,大顺最强大的两个家族互相对峙,势不两立,其它地方也是小仗不断,这时候敌国大军压境,这国,焉能不乱?
固兰关守着二十万大军,主要将领中有影氏一党,也有皇氏一族,虽然平时也明争暗斗,但事关社稷江山,所有人也只能暂时放下私人恩怨,一致对外了。
固兰关的战争,全面爆发。
苍枭王年事已高,却还御驾亲征,这几乎可以说是他平生最后一次打败大顺的机会了,他自然会全力以赴,甚至孤注一掷,而大顺这边,内乱不断,如果边关守不住,让西凉大军破关入内,就真有亡国的危险了,所以,大顺这边也拼了。
这场战争,该得有多惨烈?
月映华、夜九等人听到固兰关战事爆发,都能想象那边必定是杀得日月无光,血流成河,不论输赢,这都注定是一场让人无法轻松的战争。
也许只有月风高是高兴的。
他好战,好杀,早就渴望着与大顺血战到底,如今,两国在两处边关上开始了全面战争,他们已经先攻下了一处,另外一处,他们一定也能攻下的!
他相信他的父王一定能打赢,夜北皇一定会败在他父亲的马下!
父王在努力,他这边又怎么能在城里享受安宁?
于是,在一个无雪,稍微晴朗的天气里,他带着一批士兵,出城去了。
他出城去做什么?
去最近的村庄小镇掳掠去了。
城里虽然还有一些粮草,却并不多,全军都是省吃俭用,勉强度日,而道路难行,后方的粮草支援进度缓慢,他当然要带人去“收粮”才行。
在他看来,敌人都是不值得同情和尊重的,他对敌人从来不留情。
敌国的百姓,也是当奴隶的份,他同样不必对他们客气。
跟住在城里的平民不同,村庄和小镇的百姓大多有点田地,家境也不那么好,让他们离开自己的土地,去遥远而陌生的地方谋生,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固城四周有一些村庄,仍然住有不少居民。
月映华曾经下令不得扰民,这些居民看着西凉的军队来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杀到自己这里来,都放了心,没想到,月风高突然带着兵马出现,毁了他们的侥幸心理。
月风高不会想到,自己的行动会带来如何严重的后果。
夜九跟月风高不对盘,一直暗中让人盯着月风高的一举一动。
月风高带人出去掠夺百姓的事情,探子都看在眼里,而后匆匆报给夜九。
剪影军的人都知道夜九是大顺人,所以对大顺的将士、百姓都不会赶尽杀绝,看到月风高对大顺百姓如此,当然更要马上报告给将军。
夜九听到以后,微微眯眼:“月风高都做了些什么?”
探子道:“开始时,主要是抢劫食物和财物,但有些村民反抗,他们便将这些村民给杀了,杀着杀着,就失去控制了。他们开始、开始屠村,放火,连小孩都不放过,还、还糟蹋女人……”
夜九的目光,蓦然就变得冷酷和锐利起来,再度闪动起魔鬼一样妖冷嗜血的光泽。
“他杀了多少人?”他的口气,异常的平静。
探子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而黑暗的气息,给吓得语不成声:“多……很多,三、三个……起码屠了三个村,不知死多、多少人……”
夜九周身的黑暗之气,愈发强烈:“叫坎黎过来。”
坎黎很快跑进来:“老大,有什么安排?”
夜九淡淡道:“马上让杀手营乔装打扮,我要带他们去杀了月风高。”
他们是军人,不是流氓土匪强盗。
军人在战场上,不管如何厮杀流血,都是本分和职责,但扰民欺民辱民杀民,绝对不是军人所为。
月映华下令过不得扰民,他也下令过不得扰民,在他的军队里,但凡扰民的,只有死路一条——无论任何人!
包括月风高!
坎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搓手,兴奋地道:“好咧,我立刻去办。”
说完之后,他不等夜九叮嘱,就道:“事关重大,我绝对会小心地办,不让任何人知道。”
杀手营,顾名思义,营里的兵,其实就是职业杀手。
军队本就用来打仗杀人的,却另设杀手,还能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秘密杀掉一些不便明里杀掉的人——比如内奸,比如内部敌人,比如盟友之类的。
他早就看月风高不顺眼了,这么快就能跟月风高干架,他高兴。
反正,他也好,剪影军也罢,只认同将军是自己的主子,其他的人,都不是,管他什么来头。
正文 494 扰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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