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作者:肉书屋
第 7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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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河流从东方蜿蜒而来,两岸树木婆娑,房舍重重。
寇仲得意道:“地图上有说明的,这条就是伊水。”
又指着右方水去处道:“那就是集贤坊,伊水到了那处开叉分成两条,从长夏门左
右流往南郊,再去便是了空的老巢!”
跟着压低声音道:“甩掉了吗?”
徐子陵沉吟半晌,摇头道:“只甩掉了那些庸手,我刚才说的劲敌,仍像附骨之蛆
般蹑在我们身后,现在我的感觉更强烈。”
寇仲骇然道:“这么都甩不掉,会否是师妃暄或宁道奇呢?”
跋锋寒负手淡然道:“当然不是他们。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怎屑于干这种事。若我
所料无误,这跟踪者必是独孤凤,因为在市集一次掉头窜走时,我似乎嗅到她的体香。”
寇仲和徐子陵记起“多情公子”侯希白给她追踪的往事,都点头同意。
寇仲苦恼道:“这叫功亏一篑,没有市集那种便于捉迷藏的地方,更难避过她的跟
踪。”
徐子陵微笑道:“你看河上的舟揖来来往往多么热闹,我们也来凑兴如何?”
跋锋寒哈哈笑道:“若只是到船底凑兴,小弟自乐于奉陪。”
寇仲喜道:“果然是妙计!”
当先穿过岸旁的疏林,投进水里去。
三人在城西南一座小桥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离水登岸。
同时运功催发体热,当经过里坊的牌楼时,衣服都乾透了,就像变魔法般神奇。
入坊后是一个以石板铺成的广场,接痕斑驳,造成丰富的肌理,令人有种心脾凉透
的舒畅写意。
场中有口水井,两个妇人正在汲水,有若一张描写民间生活的图画,动人得不似是
真实的。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的不幸是从未试过平凡中见真趣的生活。像现在我的心神只
能放在是否给人跟踪上,其他的事只好抛开,你说是多么无奈。”
跋锋寒领先左转入巷,又避到一旁,让一群你追我逐,争先恐后的小孩奔过身边,
涌往石板广场去。
听着孩子们远去的欢笑声,寇仲向徐子陵叹道:“我们像他们那么年纪时,除了打
架和设法找生计外,似乎从未试过像他们般无忧无虑的玩个天昏地黑,那我们是否已痛
失真正的童年呢?”
三人沿巷深进,跋锋寒不断打量两旁的房舍。
徐子陵伸手搭着寇仲的肩头,苦笑道:“这就是想出人头地要付出的代价。若非你
既要去偷j摸狗,又要念书学功夫,我们宝贵的童年岁月怎会为此虚渡,现在更不会像
三头过街老鼠般给人人喊打喊杀。”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说过街老虎不是好些儿吗?至少无人不害怕。凡事都有代价
的,现在就当是还债好了!来!这边转。”
三人右转至另一条巷内,踏着石板砌成的路面,说不尽的闲适写意,彷似与世无争。
一位少女正在门前洗濯衣服,蓦地见到三人,立时看呆了眼。
世间竟有如此英雄人物,且还有三个之多。
跋锋寒显是心情大佳,向她报以微笑,追上两人道:“若有人发动洛阳的地痞流氓
四出查探,不到子时前便可知我们到了这里来。因为我们实在太易辨认,见了后绝不会
忘记。”
寇仲压低声音道:“你好像走错方向哩!是否故布疑阵呢?”
跋锋寒微笑道:“我这叫先测度地形,来吧!”
忽地翻上左方房舍的瓦面,领着二人飞檐走壁,好一会后才跃落其中一所平房的小
院子里。
大门处有一方写上“思世居”三字的横匾,字体洒逸有力,如龙飞于天。
寇仲哈哈一笑道:“虚先生的书法确非常了得。”
在虚行之交给徐子陵的纸团上,画的正是寻找这思世居的示意图,也是他约寇仲见
面的地点。
屋子分前后两进,中间有个天井。
徐子陵笑道:“虚先生,我们来了!”
屋内全无反应。
跋锋寒奇道:“难道尚未回来吗?”
寇仲领先而行,大门应手而开。
他首先跨步入屋,立时虎躯剧震,愕然叫道:“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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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卷) 第七章 武侯再世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14卷)
第七章武侯再世——
跋锋寒和徐子陵跨过门槛,来到寇仲两旁,亦呆了起来。
厅内陈设简单,只有必需的台椅几架等物。而在靠南面大窗所放置的一张长椅处,
虚行之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坐着。
他的头发长垂下来,而一身素白的涫涫正拿着梳子,一派呵护备至,神色温柔地站
在椅后,为他梳理头发,情景诡异至极点。
三人千方百计,才摆脱了跟踪者,岂知来到这认为是乱世中的桃花源和避静的圣地,
欢迎他们的却是这可怕的大敌。
涫涫的目光深注在虚行之的头发上,檀口轻呼的道:“这么久才来,人家等得心都
烦了!”
三人你眼望我眼,均感落在绝对的下风处。
寇仲亦想不出任何方法去应付眼前的窘局,伸了个懒腰,到另一角遥对涫涫的椅子
坐下,道:“你倒有本领,究竟是怎样找到这里来的?”
跋锋寒和徐子陵分别在靠近大门两旁的椅子坐下,回复冷静。
涫涫仍没有抬头,目光随着梳子在虚行之的头发上移动,柔声道:“以你们这么聪
明,仔细想想该可得到答案。闲话休提,先让你们看点有趣的东西。”
“啊!”
虚行之不知被涫涫弄了些甚么手脚,猛地睁开眼睛,回复神智,但仍是动弹不得。
涫涫螓首低垂,瞧着虚行之的侧脸轮廓。微微一笑道:“你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说话,虚
先生都可听得一句不漏。现在便让我们来玩个有趣的小玩意儿。”
虚行之似已知晓涫涫口中的玩意儿,双目露出苦涩无奈的神倩。
寇仲苦笑道:“你似乎有乱闯别人温暖之家的不良习惯,有p快放!”
涫涫仍没有瞧往他们,平静地道:“对女孩子怎能如此口出污言?我只想问你一句
话,究竟是和氏璧重要,还是虚先生的生命重要?”
三人均大感头痛。
涫涫现在的神态动作,优美高雅,动人之致。白衣黑发配上她那对赤足和绝世容颜,
更是极尽女性的娇妍温柔。但三人都知她随时会下手杀人,不会有半点心软。
而这一招最厉害处,便是让虚行之亲耳聆听寇仲的答案,教他不能耍花样。
寇仲捧头痛苦地道:“和氏璧真的不在我手上,教我怎样交出来呢?”
跋锋寒和徐子陵亦相对苦笑。
涫涫闻言为之一愕,仰起俏脸,往三人瞧来,接着娇躯剧震,一对有如永远被迷雾
笼罩的美眸s出不能相信的神色,梳头的动作倏止。
虚行之眼中反透出充满希望的神色。
跋锋寒接口道:“不在我们这里就不在我们这里。看在虚先生性命的份上,我跋锋
寒可破例立誓证明和氏璧确不在我们手上,若你仍要下手杀害虚先生,我跋锋寒誓要杀
尽y癸派的每一个人。”
涫涫像回过神来般,秀眉紧蹙道:“究竟有甚么事发生在你们身上?为何你们的神
气都像脱胎换骨似的?”
三人心中懔然,知道涫涫眼力高明,瞧穿了他们精神修为上全面的突破。
徐子陵淡然道:“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昨晚我们确曾到净念禅院盗宝,可惜连和
氏璧的影子都未见到时,便给了空发觉行藏,只好知难而退。其后又横竖闲书,便依
《长生诀》上的方法联手练功,竟意外地得到些突破成绩,但和氏璧真的不在我们手上。”
跋锋寒和寇仲心中叫妙。这番话由一向不说谎的徐子陵口内吐出,自然比寇仲说的
更有说服力。
涫涫露出一个引人遐想的思索表情,幽幽一叹,收起梳子,柔声道:“说出来你们
也不会相信,因我真的相信和氏璧不在你们手上,因我懂得‘听音辨情’之术,刚才寇
仲那句话确是发自真心,但子陵兄这番话却有不尽不实之处。但既与和氏璧无关,奴家
自然无暇理会,和氏璧究竟是谁偷的?你们该仍没有这本事。”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亦心中骇然。
魔门的秘功绝技层出不穷,教人心生寒意。
寇仲苦恼道:“若师妃暄有你这分辨真伪的本领,我们便不用再背这黑锅!”
“啪!”
涫涫一掌拍在虚行之背上,后者立时回复说话与动作的能力,当然仍知机地不敢轻
举妄动。
涫涫移转娇躯,变得以粉背对着四人,瞧往窗外围墙间的小园子,柔声道:“今趟
你们是水洗难清。不过在我听到这消息时,我便感到奇怪,为何盗宝者是一个人而非三
个人?但了空既认定是你们做的,当然有他的道理。”
跋锋寒冷冷道:“现在你想怎样?”
涫涫娇憨地微耸香肩,浅笑道:“假若你们肯把杨公宝藏的秘密说出来,我可助你
们安然离开。现在除了我们外,还有谁敢开罪静斋那群女人?”
寇仲苦笑道:“我看你的听音辨情并非时时灵光。当年我娘来不及把宝藏说出来便
过世了,你教我现在拿甚么跟你作交换?”
涫涫“噗哧”娇笑,把美好的娇躯别转过来,含情脉脉的瞧着寇仲道:“还要说谎。
可别忘了我们从你的手下身上查知所有关于你们双龙帮的事呢!”
徐子陵冷哼一声,虎目神光电闪。
如非因虚行之仍在她控制下,致投鼠忌器!这刻他便会动手。
涫涫目光投到徐子陵俊逸不凡的脸庞上,轻叹道:“两方双争,不是你杀我,便是
我杀你,但因应形势和利害关系,也可以暂时来个合作吧?”
跋锋寒哈哈笑道:“小姐敢否和本人单打独斗一场。其他事则待分出胜负后再谈。”
寇仲和徐子陵愕然以对,想不到跋锋寒有此一招。
他们虽在功力上因和氏璧突飞猛进,但还须一段时间去消化和修练,那时尚或可有
和涫涫一拚之力,但现在却是赢面极少。
涫涫从容笑道:“若你不是生就自我毁灭的性格,便是天生的蠢材。”
跋锋寒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淡淡道:“你爱说甚么都悉随尊便,跋某人只要
知道你是否够种接受挑战。”
涫涫皱眉瞧了他好半晌后,点头道:“你是看穿了我不会与你们动手,才如此口出
狂言。但小心我会忽然改变主意,越俎代厨的替师妃暄收拾你们。”
跋锋寒双目s出利比刀刃的光芒,深深刺进涫涫的秀眸去,摇头沉声道:“我亦知
你既不会亦不敢那么做的。最微妙的原因是你和师妃暄决战在即,故而双方均要保存实
力,在这种情况下,你敢和我跋锋寒决一死战吗?”
寇仲和徐子陵恍然大悟,同时心中叫绝。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主动权全c在涫涫手上。
她既可落井下石,把他们这藏身之所泄漏出去。
又可下手杀死虚行之,以泄心中对他们不肯合作的怨恨。
但跋锋寒却点出了她唯一的弱点,就是害怕因苦战而实力受损,致被师妃暄所乘。
换了在别个地方,这威胁可能不会生效,但在这师妃暄可随时出现的城中,涫涫岂
能不无顾忌。
所以只要她下手加害虚行之,三人将会不惜一切的与她恶拚,绝不留手。
涫涫“噗哧”娇笑道:“跋兄怕是误会了。我绝无出手杀人之意,只是闲着无事,
想和你们聊聊天稍解闷儿吧!”
寇仲长身而起,哈哈笑道:“这就最好。来!我们大家喝杯香茗如何!说到底你都
是客人嘛!”
边说边往厅心的桌子走去。
虚行之趁机离开长椅,笑道:“该由在下这个作主人的斟茶奉客才对。”
跋锋寒和徐子陵则全神监视涫涫,蓄势以待。
涫涫飘飞而起,穿窗落到院子里,娇笑道:“祝你们好运!”
声落一闪不见。
虚行之舒了一口气坐下,犹有余悸的道:“这妖女记性真好,以前在竟陵只隔远瞧
过我一眼,便知我是谁。今早我和徐爷联络时,她该刚好在附近,故给她看个一清二楚。”
跋锋寒皱眉道:“那你是否今早便给她制着呢?”
虚行之点头道:“她跟踪我回到这里来,然后我便昏迷过去,真奇怪,她为何不用
卑劣手段迫我说话?”
跋锋寒沉声道:“你可能早已说了。魔教中道行高者均懂得甚么迷魂、移魂一类邪
门手法,能令你在睡梦般的状况下吐露一切秘密,而被拖术者事后一点都不晓得。”
虚行之道:“难怪我的脑袋仍怪难受的。”
寇仲苦笑道:“涫妖女只因见我们功力大增,一时无奈,才罢手而退。但以y癸派
有仇必报的传统,定另有算计我们的手段。此地似乎不宜久留,但我们又可以躲到那里
去?”
跋锋寒长笑道:“我们现在最大的心障是觉得自己理亏,所以老是想找个地方躲起
来避风头。但其实只要我们能克服这心障,便索性大碗酒大块r的在这里等待子时的来
临,看看别人能拿我们怎样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虚行之一脸茫然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寇仲搭着他肩头道:“有酒吗?”
虚行之笑道:“家中怎可无酒,让我到后面去拿酒。”
寇仲陪他到后进去,顺便向他解释所发生的事。
跋锋寒和徐子陵各自静坐了好半晌,然后不约而同地移往桌子前对坐下来,前者冷
然道:“若我没有猜错,下趟再遇上涫涫时,必是一场恶战。”
徐子陵点头同意,却皱起眉头。
因他们功力猛进,已成了y癸派一个严重的威胁。
涫涫不立即动手,是希望让他们先和师妃暄一方拚个两败俱伤,而她则可坐收渔人
之利。
跋锋寒见徐子陵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讶道:“你可是想到甚么特别的事?”
徐子陵回过神来,思索道:“刚才祝玉妍该隐在后院某处,当时只要证实和氏璧真
在我们身上,她会立即出手抢夺,幸好和氏璧真的不在我们处。”
跋锋寒深吸一口气道:“这才合理,只凭我们在作出突破前的身手,涫涫已没能力
应付我们三人的联手。所以她必另是有所恃,才敢在这里等我们。”
徐子陵吸了一口凉气道:“只一个涫涫便可教我们头痛,若再加上个祝玉妍在一旁
虎视眈眈,我们的日子岂非更难过。”
跋锋寒大笑道:“明天的太阳将是我们最渴望见到的东西,生命要这样才有趣味,
只有在面对死亡时,才会感到生命的弥足珍贵。且武道之要,在于置于死地而后生,只
有不害怕死亡,才能克服死亡,不被死亡征服。”
徐子陵欣然道:“好一番豪情壮语,要用酒来助兴才行。”
“砰!”
一掌拍在台上,叫道:“酒为何仍未来?”
寇仲捧着一壶酒奔出来道:“来了!来了!两位大爷请原谅则个。”
虚行之为各人摆杯子,寇仲则负责斟酒。
“叮!”
四个杯子碰在一起,然后一口喝尽。
跋锋寒看着一滴不剩的杯底,赞道:“好酒!”
寇仲作出不胜酒力之状,伏倒桌上呻吟道:“涫涫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可否仍
算是人?有没有人的七情六欲?为何我总觉得她不似是有血有r的呢?”
答他的竟是虚行之,道:“魔门的人都是从小便接受训练,绝少半途出家。所以每
三年便有‘选种’之举,由长老级的高手四出强掳未懂人事的小孩作弟子传人。只是这
残忍的行事已不知教多少父母心碎魂断。”
顿了顿续道:“所以y癸派中都是天性泯灭的人,但求目的,不择手段。”
徐子陵瞧着跋锋寒缓缓把酒注进杯内,道:“天性该是不可能被磨灭的,只能是被
替代和压抑。涫涫那对眼睛便不时透露出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不过手下确是绝不留情。”
跋锋寒放下酒杯,望向虚行之讶道:“虚先生刚才说的应是y癸派惟恐人知的秘密,
不知是如何得来的呢?”
虚行之瞧了仍伏在桌上的寇仲一眼,眼中s出伤感的神色,沉声道:“旧事不要提
啦,总言之我和y癸派有很深的仇恨,故曾千方百计查探有关他们的事。”
寇仲坐直身躯,正容道:“若是如此,我们和虚先生便是志同道合了。”
虚行之微笑道:“只凭寇爷肯向虚某人推心置腹,连和氏璧之事亦不作丝毫隐瞒,
我虚行之岂能辜负寇爷的厚爱。”
接着露出慷慨激昂的神情,笑道:“我虚行之多年来遍游天下,却从未见过如三位
般的英雄人物,纵是陪三位一起命送洛阳,亦觉无憾。”
跋锋寒举杯道:“虚先生不也是英雄了得吗?否则何来这般豪情,我们敬你一杯。”
再尽一杯后,虚行之的脸上升起两朵红云,眼睛却闪动着充满智慧的光芒,道:
“今趟我们可说是陷于被动、捱打和劣无可劣的形势里。如若只呈勇力,最后只会落得
力战而亡之局。三位大爷可有想过应付之法?”
寇仲皱眉道:“当然想过,可是除了应战或逃走两条路子外,我实想不到第三条,
躲在这里终不算是办法。”
虚行之从容一笑道:“现时洛阳形势的复杂处,实是从未之有也。例如y癸派肯袖
手旁观,便正因是这种形势使然。假若我们能好好利用,说不定可找出一条生路。”
寇仲大喜道:“计将安出?”
虚行之拈须微笑道:“让我先来分析形势,首要论及的当然是王世充、杨侗和李密
这三角关系,他们虽似与和氏璧没有直接关系,但若知道师妃暄得到和氏璧之后,将会
把它赠与李渊的次子李世民,那他们定情愿和氏璧落在别人手上,也不愿让李世民检得
便宜。”
跋锋寒思索道:“虚先生的话很有道理。现时这三方面的人最忌惮的就是声势日盛、
稳居关中观虎斗的李渊,而李阀最杰出的就是李世民,在这样的情势下,若任由师妃暄
取得和氏璧交予李世民,当是他们绝不容许发生的事。”
顿了顿续道:“但问题是三方面正在互相牵制,僵持不下的局面中,谁敢冒开罪慈
航静斋之险,阻挠师妃暄取回和氏璧?别忘了师妃暄背后尚有宁道奇这无人敢惹的武学
大宗师。”
虚行之胸有成竹的道:“他们或者不敢直接介入这纷争,但却会发动自己的手下和
与他们有关系的派系帮会作间接的牵制,又或以虚张声势的手段来阻挠师妃暄的行动,
在这情况下,我们便不须面对那么多不同的战线?”
寇仲点头道:“这在理论上确是可资利用之法,但最大的难题是我们既不肯承认和
氏璧到了我们手上,却又要令别人相信师妃暄可从我们处追回这鬼东西,这两种情况不
是互相矛盾吗?”
虚行之长长吁出一口气道:“三位爷们有否想过;上官龙是个大有利用价值的人物?”
三人此时对这留着五绺长须,颇有几分仙气、书卷味极重的智士已信心大增,闻言
都露出倾听神情。
虚行之对他们的反应大感满意,油然道:“要解决寇爷刚才提出的困难乃毕手之劳。
只要我们分别发放出两条消息,便可收疑兵之效,教人真伪难辨。”
三人均是才智高绝之士,只因身在局中,不若虚行之的旁观者清,闻言已有点明白。
虚行之双目亮起,淡然自若道:“第一道消息,就是要使人相信你们之所以知道和氏璧
藏在净念禅院中,是从上官龙身上迫出来的,如此便可把y癸派直接卷入此是非圈内了!”
三人均不禁拍案叫绝。
要知昨夜他们公开在数百人眼前掳走上官龙,而事后立即摸到净念禅院盗宝,虽事
实两件事本身全无关系,但外人却是无从知晓。
至于上官龙迅即被祝玉妍救走,就算有人知晓,但谁敢肯定他们不能在这段时间内
已迫问出一些秘密来。
最妙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不当场杀死上官龙,却要费功夫把他掳走,为的只是探听傅
君瑜的行踪。
所以若能发出这么一段消息,保证能令任何一方都会疑神疑鬼,因为y癸派一向都
以故布疑阵,嫁祸陷害别人而臭名远播的。
上官龙若知道和氏璧所在,自然代表y癸派也是有资格盗宝的人。
魔教能人众多,要找个人扮徐子陵应是大有可能的事。
所以放出这道消息后,定可触发所有人的联想力。
那便可将集中在三人身上的注意力分化,变成三人和y癸派都有嫌疑。
跋锋寒赞叹道:“虚先生的智计,纵使诸葛亮复生,也不外如是。另一道消息不知
是否为师妃暄已挑选了李世民为和氏璧的得主,好令所有落选者都对此生出不满的情绪
呢?”
徐子陵皱眉道:“但这似乎有点太不择手段哩!”
虚行之好整以暇道:“徐爷既有此顾虑,我们可稍作调整,只须放出师妃暄已择定
和氏璧的得主,却不指明是谁,便已足够。”
寇仲拍案道:“此招更妙,但怎样才能把这两种消息在子时前传得整个洛阳街知巷
闻?”
虚行之正要答话。
“笃!笃!笃!”
似是木杖触地的声音。
第一下来自遥不可及的远处,第二下似乎在后院墙外的某处,到第三下时,清晰无
误在正门外响起。
四人色变时,“砰”的一声,院门碎裂的声音直刺到四人耳内去。
只是其声势,便足可夺人心魄。
难道是宁道奇大驾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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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卷) 第八章 披风杖法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14卷)
第八章披风杖法——
“啪!”门闩折断。
四人身处厅堂那扇门无风自动地往外张开。
以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三人的身经百战,会尽天下好手,也不由心中懔然。
他们自问隔空运劲,虽有本事以“前冲”的劲道把门震开,但却绝不能像来人般以
“吸啜”的劲力拉门和断闩。
只此一手,已知来人确达到宁道奇那种级数。
四道目光,毫无阻隔地透过敞开的门,投往变成一地碎屑的院门处。
红颜白发,入目的情景对比强烈,令他们生出一见难忘的印象。
玲珑娇美的独孤凤,正掺扶着一位白发斑斑,一对眼睛被眼皮半掩着,像是已经失
明,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但却贵族派头十足的佝偻老妇人,步进院子里。
这老妇身穿黑袍,外被白绸罩衫,前额耸突,两颊深陷,而奇怪地肤色却在苍白中
透出一种不属于她那年纪的粉红色。
这怕足有一百岁的老妇人身量极高,即使佝偻起来亦比娇俏的独孤凤高上半个头,
如若腰背挺直的话,高度会与寇仲等相差无几。
眼帘内两颗眸珠像只朝地上看,但四人却感到她冷酷的目光正默默地审视着他们。
那种感觉教人心生寒意。
独孤凤那张生气勃勃的脸庞仍是那么迷人,却赌气似地撇着小嘴,一脸不屑的神气,
首先傲然道:“以为这样就可以撇下人家吗?你们的道行差远了。”
寇仲低呼道:“是尤楚红!”
他已尽量压低声音,但并瞒不过这外表老态龙钟的婆婆,她两道眼神箭矢似的投到
寇仲处,以尖细y柔的声音喝骂道:“竟敢直呼老身之名,讨打!”
四人目光自然落到她右手一下一下撑在地面、浑体通莹、以碧玉制成、长约五尺、
仿竹枝形状的拐杖去。
这一刻尤楚红已甩开独孤凤,跨入屋内,身法之快,可令任何年青力壮,身手敏捷
的小子瞠乎其后。
“锵!锵!”
跋锋寒和寇仲一剑一刀,同时出鞘。
来人乃独孤阀宗师级的第一高手,若给她那根看来只可供赏玩的碧玉杖敲上一记,
保证寇仲他们那里也不用去。
尤楚红佝偻的身体近乎奇迹的倏地挺直,满头浓密的白发无风拂扬,脸上每道皱纹
都似会放s粉红的异芒,眼帘半盖下的眸珠s出箭状的锐芒,形态诡异至极点。
四人中,徐子陵坐的位置对着正门,低喝一声“避开”,双掌拍在桌沿处,人已迅
速退开。
寇仲和跋锋寒亦左右弹开时,桌子旋转起来,像个大车轮般往尤楚红撞去。
最奇怪是桌面上的酒壶酒杯,全随桌子旋转,但杯内的酒没有半滴溅出,当然更不
会翻侧倾跌。
尤楚红双目闪过讶异之色,幽灵般电速升起,当桌子来到脚下时,黑袍底探出右足,
足尖迅疾无伦的点在桌面上。
四人这才见到她右足穿的是红色的绣花鞋,而左足的鞋子却是录色的。
“啪勒!”
木桌坚实的四条腿寸寸碎裂,桌面却安然无恙,降往地面,也是没有半滴酒从桌面
上的杯子洒出,就像给人小心翼翼安放到地面似的。
这一手当然胜过徐子陵。
寇仲心知若给她抢得先手,必是乖乖不得了。长笑声中,井中月像电光迅闪般,随
着标前的脚步,往身仍凌空的尤楚红横扫过去。
强烈的劲气,立时活漫全厅。
虚行之虽勉强可算是个好手,但比之三人自是相差甚远。
当寇仲行动时,他感到在寇仲四周处生出一股爆炸性的气旋,割体生痛,骇然下知
机往后退开。
尤楚红显是预估不到三人如此强横,但却夷然不惧,发出一阵夜枭般的难听笑声,
在空中闪了一闪,不但避过了寇仲凌厉的一剑,还来到三人之间。
尖长的指甲令她乾枯的手宛若老鹰的爪子般往前一挥,登时爆起漫厅碧光莹莹的杖
影,把三人笼罩其中。
无论速度劲度,均达至驾世骇俗的地步。
最厉害是每挥一杖都生出像利刃般的割体劲气,使人难以防堵。
一时“嗤嗤”之声,有如珠落玉盘,不绝于耳。
虚行之功力大逊,只是她碧玉杖带起的风声骤响,已令他耳鼓生痛,无奈下只得退
至后门外。
跋锋寒凝立不动,冷喝道:“披风杖法,果然名不虚传。”
手中斩玄剑幻起一片剑网,守得密不透风。
以他一向的悍勇,又功力大进,亦只采守势,不敢冒然进击,可知尤楚红的威势。
寇仲却是杀得兴起,展开近身拚搏的招式,硬是撞入尤楚红的杖影里,一派以命博
命的格局。
徐子陵一指点出,刺正尤楚红挥来的杖尖,只觉一股尖锐若利刃,又是沛然不可抗
御的真气透指而入,触电似的硬被震退两步,心下骇然。
要知现在尤楚红同时应付他们三大高手,若单凭内劲,怎都胜不过三人加起来的力
量。可是她却能以一套玄妙之极的步法,绝世的轻功,使她每一刻都能移往教人意想不
到的位置,甚么奕剑术亦不能在她身上派上用场。
若非功力因强化了经脉而大有长进,只是这一杖便足可教他吐血受伤。
“叮叮叮”之声不绝如缕,更添此战风云险恶之势。
徐子陵再次冲前,加入战圈之内。
刀光剑影和徐子陵变化无边的拳脚招式从四方八面往尤楚红攻去,跋锋寒在守稳阵
脚后,亦改守为攻。
这老婆子竟招招硬架,恃着强绝的内功外功,粉碎了三人一波接一波的凌厉攻势,
还碧光打闪,以手上的绿玉杖把三人全卷于其内。
杖声倏止。
尤楚红连闪三下,脱出战圈,退到入门处,不住急剧喘气。
独孤凤则来到她身旁,探手为她搓揉背心,杏目圆瞪道:“都是你们不好,若累得
姥姥病发,我就宰了你们。”
三人正在发呆,既是啼笑皆非,更是心中骇然。
这派头十足的老太婆的“披风杖法”已臻达出神入化、超凡入圣的阶段。
那枝碧玉杖到了她那对乾枯得像鹰爪的手上,已转化成无以名之的武器。不但可刚
可柔,软硬兼备,还可发挥出鞭、剑、刀、g、矛等各类兵器的特色,确是变化无方,
层出不穷,教三人完全没法掌握。
如此厉害的招数,比之祝玉妍亦毫不逊色。
她的内功更是深不可测,以三人强化后的功力,也丝毫奈何她不得。
若非她“名闻天下”的哮喘病发作,他们三人多多少少也会受点伤。
但现下却是获益匪浅。
尤楚红如此对他们全力施为,等若助他们完成了由和氏璧开始的整个经脉强化的过
程。
在生死相搏的极端情况下,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竭尽所能,把力量发挥至极限,
使全身经脉进一步贯连透通,达致完满的阶段。
三人同感震孩之下,却不知尤楚红心中的震骇比他们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她的披风杖法不惧群战,敌手愈多,愈能发挥借力击敌的妙用。加上她玄奥的
步法,即使面对一个以上的敌手,但也像单打独斗般,不会有难以兼顾的问题。
所以表面看以三人联手之力,都只能与她平分秋色,若她面对的只是其中一人,对
方必败无疑的推论,绝不适用于这情况下。
换句话说,以尤楚红的目中无人,亦没有办法在哮喘病发前,收拾他们任何一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同时应付三人,功力上的消耗自是倍增,哮喘发作的时间更随
之加速,所以只对付一人时,仍是以她的嬴面大得多。
尤楚红忽然深吸一口气,老脸红晕一现即逝,然后停止喘气。
寇仲向尤楚红行了个晚辈之礼,微笑道:“不如坐下先喝口热茶,有事慢慢商议,
若小子们有甚么做得不对的,随便教训好了。”
虚行之等自是心知肚明,寇仲是想借她们之口,把刚拟好的消息传递出去。
独孤凤不悦道:“少说废话,就看在你们尚有点道行份上,饶你四人一命,交出和
氏璧便可以走!”
四人中,只有虚行之大惑不解,不明白为何在尤楚红无功而退后,独孤凤仍大言不
惭的以如此口气说出这番话来。
但寇仲等人自不会当她在乱吹大气。
跋锋寒曾被她折断佩刀,更深悉她的厉害。
寇仲和徐子陵则是从尤楚红的高明推测出独孤凤的本领非同小可。
当日侯希白曾推崇独孤凤为独孤阀尤楚红以外最厉害的人,只要她的成就接近尤楚
红,又没患哮喘病,就不是可说笑的事。
寇仲故作惊讶的道:“假若我们真有和氏璧,保证立即奉上,好免去成为众矢之的
那种苦不堪言的处境。真不明白两位为何要沾手这不祥之物?”
虚行之踏前数步,来到徐子陵处,正容道:“我敢代表他们以项上人头立下毒誓,
和氏璧的而且确不在他们身上,所以根本无从交出。”
尤楚红和独孤凤交换了个眼色,均感愕然。
尤楚红冷哼道:“你是谁?那轮得到你代他们说话。”
虚行之捻须微笑道:“晚辈虚行之,曾在竟陵方泽滔手下办事。”
独孤凤目光转到跋锋寒脸上,出奇的客气地道:“跋兄敢否亲口立誓?”
跋锋寒皱眉道:“跋某人生平从不立誓,皆因觉得这种行事无聊兼可笑,不过和氏
璧确不在我们手上,你们若不信就算。”
寇仲等心中叫妙,他以自己的独特方法说出这种话来,比甚么誓言更有说服力。
尤楚红冷笑道:“那为何了空秃驴却认定是你们偷的?”
寇仲苦笑道:“因为我们走正大霉运,先一步摸到禅院盗宝,连和氏璧的影子都摸
不着,便给人迫走了,后脚才离开,就有人成功盗宝。我们只好哑子吃黄连,代人背了
这黑锅。哼!兵来将挡,我们才不怕呢。”
尤楚红的眸珠在只剩下一隙的眼帘后s出骇人的精芒,紧盯着寇仲,声音俱厉地道:
“是否王世充指使你们到那里去的?”
寇仲等有点明白过来。
两人来此的目的,志不在和氏璧,而是针对王世充的一个行动。
假设她们能取回和氏璧,便可公开把宝物交还净念禅院,如此独孤阀必可声威大振,
又可争取师妃暄方面的好感和支持。
但更重要是她们深悉寇仲和王世充的关系,希望凭此一事实指证王世充乃幕后主使
者。
此实各大势力斗争中,最能起关键作用的环节。
寇仲抓头道:“这事与尚书大人有何关系呢?”
尤楚红踏前一步,凌厉的杀气立时紧罩四人,厉叱道:“还要装蒜,若非王世充,
你们这几个初来甫到的人,怎猜到和氏璧藏在了空那里?”
虚行之首先受不住她庞大的气势,连退两步,徐子陵忙移到他身前,为他挡着。
一时杀气漫厅。
寇仲装模作样地叹一口气道:“误会!告诉我们和氏璧所在的人,是y癸派的上官
龙而非王世充,当时还以为他为保命才以此作交换,岂知竟是这坏家伙布下害我们的陷
阱。这趟真是y沟里翻船,栽了他娘的一个筋斗。”
尤楚红呆了一呆,杀气立减。
此时一阵长笑在院墙外远方瓦顶响起,道:“既是如此,为何要躲起来不敢见我王
薄呢?”
听得王薄之名,包括尤楚红在内,各人无不动容——
提交者:skp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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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卷) 第九章 久别重逢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14卷)
第九章久别重逢——
在众人期待下,一人现身窗外,含笑瞧往厅子内来。
这人年在五十许问,身材修长,腰板笔直,唇上蓄着一把刷子似的短髭,清俊的脸
上有种曾经历过长期艰苦岁月磨练出来的风霜感觉,这或者是由于他下眼脸出现一条条
忧郁的皱纹致加强了感染力。双目则精光烁烁,深邃严肃得令人害怕,与他挂着的笑意
显得格格不入,形成极其怪异的特别风格。
以擅于作曲而名闻全国,被誉为辽东第一高手的王薄,竟大驾亲临。
寇仲等心中叫苦,不但感到他完全不相信他们的话,更是个绝不易被骗的人。
他的眼神就像能看破任何谎言。
尤楚红冷哼道:“你滚来洛阳干吗?”
王薄微一颔首道:“王薄先向红姊请安。少弟这次到洛阳来,至少有一半原因是为
了红姊。”
众人才知两人不但是素识,还关系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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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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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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