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作者:肉书屋
第 7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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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顽固执迷,那叫你们在失宝前曾到过净念禅院,人家不找你找谁?你虽戴上面具,
但却有人认出你的身形呢。”
徐子陵心中叫苦,幸好对方尚没有真凭实据,不过此事唯一之计仍是矢口不认。
沈落雁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的劲装疾服,美艳得可媲美刻下洒得洛阳灿烂辉煌的阳光,
可是徐子陵却无心欣赏。
徐子陵叹道:“你究竟是听谁说的?”
沈落雁淡淡道:“你知否王薄和了空有近五十年的交情,今早就是由他发武林帖予
各方人马,说出和氏璧被盗的情况。并明言若今夜子时前你们仍不归还宝物,他将不择
手段置你们三人于死地,你还当是开玩笑吗?”
徐子陵微笑道:“若我真是盗宝的人,昨夜已高飞远遁,那会仍在这里等人来找我
晦气。不管怎么也好,有本事的便冲着来吧!”
此时两人走下天津桥。男的潇酒飘逸,有若神仙中人;女的美艳清丽,宛如下凡仙
子。自是引得途人侧目,投来艳羡欣赏的目光。
谁知他们是貌合神离,说的更是这种大杀春光的事。
沈落雁鼓着气陪他走了一阵子后,轻跺小蛮足道:“你何时变得像寇仲般骄狂自大
的?你知否今夜子时后,你们将成武林的公敌。找你们的人中将包括师妃暄和宁道奇,
正邪两道最有实力的顶尖门派都成了你们的大仇家。”
徐子陵苦笑道:“那我有甚么办法呢?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沈落雁压低声音道:“假若那东西真在你手上,我们可以来个交易。”
徐子陵哂道:“就算真在我手上,也不会和任何与李密有关的人交易,沈军师你明
白吗?”
沈落雁垂首不语,默默挨近了点,轻柔地道:“若我再与李密没有任何关系?那又
如何?”
徐子陵愕然瞥了她一眼,摇头不信道:“我只会当你在开玩笑。”
沈落雁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我知你从没有相信过我,但今趟真的是为你好的。
最大的问题是根本没有可能平空钻出一个无人知晓的盗宝大贼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
三人其中之一所扮的,且身型又相若。大丈夫敢作敢为,为何却害怕承认自己所做的事,
不怕教天下人耻笑吗?”
她辞锋的厉害,差点令徐子陵亦招架不住,苦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只好趁子
时前逃离洛阳,因为怎么辩白都不会有人相信。”
沈落雁拉着他走进一道横巷,左转右弯,到了静处,低声道:“这正是我要和你做
的交易,亦是密公亲自指示的。只要你承认和氏璧确在你们手上,我们不但不用你交出
来,还把前嫌一笔勾消,并动用一切人力物力把你们送出洛阳去,如何?”
这番话连徐子陵听了也觉有点心动,皱眉道:“休要骗我,难道军师的老板不想把
和氏璧据为己有吗?”
沈落雁没好气的道:“你和寇仲两个都可叫聪明一世,蠢笨一时。谁不知和氏璧是
没人不想拥有,但却绝不会蠢得下手去偷的东西。和氏璧本身虽是古往今来最有名气的
宝玉,但它的真正价值却在其历史意义和象征。兼且此玉原是由最得天下人尊敬的宁道
奇所保管,再由他交给代表白道武林的师妃暄,只有不要命的疯子才会去偷夺。你究竟
是否真个明白?只有当师妃暄正式把和氏璧交给你,和氏璧才能发挥它的真正作用。”
徐子陵奇道:“那是否说你的密公肯定师妃暄不会挑他作和氏璧的得主,所以宁愿
和氏璧永远消失?”
沈落雁苦笑道:“我若否认就是向你说谎。但其中情况却恕我不能多作透露。”
顿了顿续道:“千万不要低估师妃暄,她可能是继宁道奇后中原武林最出类拔萃的
武学大宗师。只看她今次处理失宝的雷霆手段,便知她行使的方式深合剑道之旨,一下
子就把你们迫上死角!”
徐子陵截断她冷然道:“所以若我们真的逃走,等若承认和氏璧是我们偷的。哈!
沈军师此计真绝,难怪肯把前嫌一笔勾销!因为以后自有师妃暄和宁道奇来寻我们的晦
气,对吧?”
沈落雁像被伤害了的退后一步,俏脸转白,铁青着脸儿怒道:“你这叫不识好人心,
既是如此,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
猛一跺脚,掉头走了。
徐子陵卓立不动,好一会后,微微一笑道:“朋友既大驾光临,何不现身一见。”
巷子两端同时传来冷哼之声,接着“长白双凶”符真、符彦分别从墙头跃下。
前者提着一把精钢打造的长柯斧,但斧头加安尖锥,砍劈和刺戳均同样灵活;后者
的兵器更古怪,似剑而曲,锋尖成啄状,一看便知是专走险奇路子。
徐子陵心知肚明自己掉进沈落雁精心布下的陷阱,对方今趟必是竭尽全力,务要使
自己一是被杀,一是被擒。但他却夷然不惧,猛提一口真气,抢先发难。
***
董淑妮扯着寇仲避过一队c来的卫兵,到了道旁娇嗔道:“你怎么搅的,昨天整日
都见不到你的人影,一副饱食远走的负心汉模样。”
寇仲见尚书府门前的十多名守卫均张眼偷看,尴尬道:“你说话低声点行吗?”
董淑妮露出一个迷人之极的笑容,神态天真地点头道:“只要你肯陪人家,奴家自
然会听你的话哩!”
她今天穿的是紧身白色困红边的劲服,把她浑身美好的曲线表露无遗,该高的高,
该小的小,充满青春火热的诱人魅力,但寇仲那有欣赏的心情,讶道:“你不是说再不
欢喜我吗?为何又忽然改变主意。”
董淑妮扯了他衣袖,跟他随之沿皇城的大道朝皇城的南大门走去,小女孩般雀跃道:
“因为我想来想去,我认识的人中都是你最好人,又不会像可厌的苍蝇凑蜜糖似的缠着
人家,更何况尚书大人根本没意思把人家许你,还嘱人家不要和你来往呢。”
寇仲心中暗骂,王世充果然是不安好心。
盗和氏璧一事怕也是个陷阱。只是他料不到自己真能得手,现在则要设法把事情推
得一乾二净。
董淑妮凑到他耳边轻轻道:“我要你今晚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到时再商量私奔的
大计。”
寇仲失声道:“你说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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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卷) 第五章 四面楚歌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14卷)
第五章四面楚歌——
徐子陵差点失声惊呼。
就在他提运真气时,左右脚心的涌泉x一寒一热:左涌泉x的寒气直冲背脊督脉,
过尾枕,经泥丸,再由任脉而下丹田;右足的热气则反其道而行,逆上任脉,过眉心祖
窍x,穿泥丸而下督脉,再由脊骨的尾板x入丹田。
最妙是当两股寒热不同的气流在泥丸相遇时,立即以卷缠螺旋的方式,一顺一逆的
向相反方向疾行于经脉之内。
每到一个x位处,真气竟像一个漩涡般积聚扩大,使他体内每个x位都成了真力的
仓库般。
他的丹田就像主力军所在,而三十六个主窍x则为小队的军事单位。
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即管以前与寇仲的y阳合流,亦只是阳中藏y,y中蕴阳;不像现在左足涌泉能自
动吸取充盈于天地间的先天y气。
唯一的解释是和氏璧内奇异的力量,把他的经脉彻底改造,而非只是跋锋寒所说的
“强化”。
假若以前的经脉是淌流的小溪,现在则成了奔腾澎湃的大河。
那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实是难以形容。
他所有感官的灵敏度均以倍数提升。
方圆百丈内任何声息都瞒不过他的耳朵,皮肤更清清楚楚感应因符真、符彦两人迫
来而生出的空气变异。
从他们身体生出的庞大气势,其强弱度绝非平均分布,而是随着他们的意念的催动,
不断找寻自己的破绽和弱点,故而强弱点亦随之变化。
他从未试过如此清楚地把握到对手的虚实,宛若一个自少失明的人,忽然回复了视
力。
同一刹那,他感觉到另一个敌人潜伏在左方墙内某一地点,正守待他逃走的一刻,
施以突袭。
他整个脑子晶莹通透,无有遗漏。
就在此刻,他清楚知道符真的长柄斧会抢先一线发动攻击,然后才轮到符彦古怪的
啄剑。
这两人确是武功强横,甫现身便以凌厉的气势控制着他,教他无法脱身逃走。
换了在经脉改造前,他们确有扑杀他的实力,但现在他已可肯定自己若要脱身将没
有问题,问题只在如何应付第三个敌人的攻击。
想到这里,符真、符彦分别迫至十步之内。
劲气狂飙,杀气漫空。
两敌同时暴喝。
长柄斧扬上半天,化作一道激电,疾往他颈项斩来,强大无匹的劲气,先一止破空
割来。
符彦则坐马运步标前,啄剑循着奇怪的进攻路线,在丈许的距离内变化无方,似能
攻向他任何部位,充份发挥出这奇门兵器诸般幻变的特性。
长白双凶敢与王薄作对,果是非同凡响。
一时杀气漫空。
两昆仲皆目s寒电,狠狠盯着徐子陵,换了心力较弱者,只是他们的眼神已可令其
心胆俱寒,斗志尽失。
徐子陵清楚感到凭现在突飞猛进的功力,或可胜过其中一人,但却绝不能在正常情
况同时击退他们,何况还另有高手窥伺在旁,待机出击。
这对符家兄弟,任何一个人都是独当一面的一流高手,否则沈落雁亦不放心让他们
来收抬自己。
心念电转间,徐子陵迅疾无伦的连晃几下。
符彦的身形立时一窒,眼睛s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气势信心顿即减弱几分。
原来徐子陵每一下晃动,均是针对符彦啄剑的进攻而发。最令其骇然的,就是似能
先知先觉般,在他变化刚生时,徐子陵已微妙的移了位,使他的攻击失去最大的威胁力;
而更惊人的是当符彦随之改变攻势时,徐子陵又先一步错开少许,如此数次之多,使符
彦也有无处着力,就像想抓着滑不留手的泥鳅那种无奈感觉。
这种异事符彦尚是初次遇上。
一向以来,他至少一半的本领是因啄剑的特别构造而发展出来的诡奇变化,教人防
不胜防。
可是如此这般尚未真正交手,却给对方完全把握到剑路,实是从未之有的事。一时
间由主动变为被动,颇有不知如何继续下去的苦恼,那能不把攻势放缓下来。
斑手之争,争的就是这一线之差。
符氏兄弟数十年来配搭得无懈可击的联攻之术,立即出现绝不该有的空隙破绽。
此消彼长下,徐子陵立即气势激增,在平静无波的心境中,闪迎符真,一指点出。
体内真气如若水洪暴发,旋转的气流里,以气海的真劲为主旋,在任督二脉先周行
一匝,运转法轮,坎离相交,到腋窝处时寒热分流,一循阳瑜,一经y瑜,到手心再合
流,成两股并行的螺旋寒热真劲,每道气劲各含三十六个飞铊般的涡旋,透中指刺出。
符真此时亦因气机牵引,受到符彦气势骤减,慢了一线的影响,致有点进退失据。
不过他是势成骑虎,欲罢不能,又欺徐子陵及不上自己的数十年功力,反加速前进,
长柄斧疾劈而去。希冀凭重兵器之利,压制对方的区区手指。
若换了是涫涫那类级数的顶尖高手,此时必会设法把进攻拖迟少许,好配合符彦重
整攻势,那徐子陵能不致立即败阵,亦会应付得非常辛苦。但符真始终在智力眼光上差
远了,所以犯上这战略上的大失误。
眼看指尖点上斧锋之际,徐子陵再往符彦的方向后晃一下,身法妙若天成,又是那
么潇洒和不经意。
斧锋在指尖前五寸许的地方画过。
符真立时魂飞魄散,他也是了得,忙改劈为刺,硬是回斧,以斧头的尖锥疾刺对手。
徐子陵哈哈一笑,知符真锋锐已泄,新力未生,一指点在斧头尖刺上,真劲狂吐。
“蓬!”
寒热两股气流沿斧而入,再在徐子陵的遥控下分由阳瑜、y瑜二脉破入符真体内,
气漩连珠弹发的鱼贯而去,符真顿时吃了大亏。
他另一个错误就是早闻得徐子陵和寇仲的独门螺旋怪劲,也拟好应付之法,怎想得
到对方竟能寒热分流,又暗含专破护体真气的漩劲球。
最厉害是寒热两劲截然不同,就像两个高手同时向自己进攻。此时那还顾得伤人,
运聚全身功力对抗之时,猛地抽身急退。
徐子陵亦心叫厉害,无坚不摧的劲气侵入符真体内时,立时遇上强大的阻力,竟给
化去一半,否则只此一指,足可教符真吐血受伤。
啄剑袭至。
徐子陵冷哼一声,一个倒翻,不但避过狠辣无比的一剑,还飞临符彦上方,两掌下
压。
符真仍是退势不止,脸上阵红阵白,一时间无力配合进攻。
符彦气势早泄,功力又差符真半筹,见乃兄被徐子陵一指击退,更是心胆俱寒,暗
萌退意。不过此时岂容退缩,只好舞出一片啄影剑光,矮身护着上方,不求有功,只求
自保。
徐子陵见他在这种恶劣情况下,仍守得无隙可寻,暗叫侥幸,心忖若非自己战略高
明,令他两昆仲不能形成合围之局,明年今日此刻怕就是自己的忌辰,亦不敢再作纠缠。
一掌虚按地面,另一手化掌为指,点中剑背。
徐子陵借力笔直弹起。
矛光激闪,冲天而来。
徐子陵一瞥下差点要改变主意留下拚死杀敌,皆因攻来的正是仇人王伯当。
若非因他对素素的兽行,素素大有可能不嫁给香玉山,终生幸福便不会陷于困境绝
地。
此人确是武功高强,手上双尖软矛被他运功变得变成弓状,再弹开来时既可加强劲
道,又使人难以预防。
而且拿捏的时间和速度都精确至毫厘不差,迫得身在空中的徐子陵不得不全力应付。
却不知徐子陵因早知他有此一着,按往地上的一掌恰好发生作用。
反撞之力顿生,徐子陵倏地横移,落往远方,几个纵跃,消失在瓦背之后。
王伯当落到巷内,与符真两兄弟你眼望我眼,既是无奈又是骇然。
谁猜得到凭三人之力,仍不能把他留下来?
***
董淑妮大嗔道:“有甚么好大惊小敝的。难道你要我去嫁给好色的李老头吗?”
寇仲心中一震,徐子陵猜得不错,李渊和王世充为了对付现时声势最盛的李密,正
进行一场政治婚姻的交易,“货物”就是洛阳艳名四播的董淑妮。
去了西顾之忧,王世充才能放手与李密周旋,而李家亦乐得坐山观虎斗。
这一切正是由李世民策划的,只是他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被师妃暄挑选的人,种下异
日与李建成争帝位的危机。
李建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一贯骄横任性,当然不是易与。
故只要把这消息泄出去,传入李建成耳中,李阀势难再保持精诚团结的局面。
只恨如此妙计,却不能实行,因为徐子陵绝不欢喜自己用这种手段。何况消息还是
由他而来。
一切只好顺其自然去发展。
纸终包不住火,李建成早晚会知道此事。
城门在望,董淑妮扯停了他,试采道:“你想到办法了吗?”
寇仲从思索中掠醒过来,敷衍道:“这牵涉到很多复杂的问题,今晚再说吧!”
董淑妮怎知他脑袋中转着的事,完全与私奔没有关系,喜道:“今晚你戌时初刻就
在荣凤祥的府第后门处等人家,我设法溜出来,不见不散。”
寇仲愕然道:“荣凤祥是甚么家伙,他住在那里,今晚你到那里干甚么?”
董淑妮没好气道:“荣凤祥这么有名的人你都不晓得,还敢到洛阳来混?他在洛阳
有财有势,大舅父也忌他三分,这里十家赌场有八家是他开的。他女儿荣姣姣与奴家合
称‘洛阳双艳’,今天是他五十大寿的好日子,所以在家摆寿酒,明白吗?”
寇仲笑道:“既是江湖名人,我当然懂得如何找到他的府第,不过你溜出来时若不
见我,最好找第二个人和你私奔,因为我可能已给一群凶恶的师姑和尚围殴致死哩!”
再不和她瞎缠下去,飞快溜了,气得董淑妮猛踩脚,却又拿他没法。
***
纸团被运功搓成粉碎,随风洒往洛水。
阳光照s下的洛水闪闪生辉,客船货船往来不绝。
徐子陵坐在洛水岸堤上,沐浴在阳光下,说不出的写意,一点不把因和氏璧而来的
烦恼摆在心头。
他清楚知道自己经过昨晚奇异的际遇后,在武道的追求上已踏出无比重要的一步。
否则现在肯定没有命在此享受阳光和闹市中别有天地的宁静。
左方远处横跨洛河的天津桥人车渐多,但却像是另一世界,与此刻此地的他完全没
有关系。
就在此时,后方有人迫近。
徐子陵不用转头去看,也知得来人是李靖,暗自叹了一口气。
李靖来到他身旁坐下,凝望洛水,叹了一口气道:“把东西交出来吧!”
徐子陵淡淡道:“你何时成了师妃暄的发言人?”
李靖苦涩地道:“我知你因素妹而恼我。可是我一向只把她视为好妹子,从没想过
男女之私。就像你和寇仲是我的好兄弟那样,所以我现在亦不得不来劝你们物归原主。”
徐子陵冷笑道:“任何人要做一件事,或不做某一件事,都很易找到说词和藉口。
不过这种事外人实难干预。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李世民曾否派杨虚彦去刺杀香玉山?”
李靖想不到他有此一问,呆了半晌,才道:“这牵涉到秦王的机密,我李靖食人俸
禄,有些事很难说出口来。”
事实上他已等若间接承认了。
徐子陵沉声道:“现在又是否李世民教你来劝我把东西交出来?”
李靖不悦道:“秦王岂是这种人,而且他对和氏璧根本没有觊觎之心。我只是为你
们担心,也只有我才知你有化身成其他人的本领,但却只能藏在心里,不敢告诉秦王,
你该明白我是左右为难吧!”
徐子陵哈哈笑道:“我们已再不是兄弟了,你爱怎么做悉随尊便。”
李靖叹道:“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事实上我亦因由于素妹的事和你们产生误会而很
不好过。不过公还公,私还私,和氏璧乃绝不可碰的东西,得了对你们亦没有任何好处;
甚至你送人也没有人敢要,这是何苦来由?”
对李靖的苦口婆心,徐子陵只感一阵烦厌,冷然道:“假若李世民对和氏璧没有兴
趣,而我们又恩清义绝,我们间怕再没有甚么可谈了吧?”
李靖猛地起立,虎躯挺直,双目寒芒闪动,凝望对岸重重延展的房舍,沉声道:
“子陵既执意如此,我亦无话可说。不过无论你怎样说,大家终曾做过兄弟,我有几句
说话,希望你能听得入耳。”
徐子陵想起当年共患难的日子,心中一阵感触,苦笑道:“请说吧!”
李靖道:“当今天下,四分五裂,战祸连绵,最终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我等有志
之士,必须择明主而事之,使天下重归一统。而经我多番观察,只有秦王才配称这么个
人,师妃暄的看法亦与我并无二致。这样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大义当前,甚么私人的
情份都该搁置一旁。”
徐子陵知他看穿了有野心的是寇仲而非他,所以才有这番说话。
摇头叹道:“谁是救世明主,恐怕只有经时间考验才能证明,而说到底也就是争天
下那么简单的一回事。若你的说话只是在这题目上绕圈子,不说也罢。我徐子陵没有兴
趣去侍候任何人,这叫人各有志。”
李靖哈哈一笑,连说了几声“好”后,洒然去了。
***
寇仲匆匆离开皇城,赶去与徐子陵和跋锋寒会合。
事情的发展出人意表地急转直下。
首先了空大师通过好友王薄,把事情公然抖了出来。这看似鲁莽冲动的一招,实是
深思熟虑下的高明策略。
说不定是师妃暄在背后主使的。
此计之妙,可令任何盗得和氏璧的人变为“不法之徒”,且成为各方势力的公敌。
其次则是藉此把一向心仪慈航静斋的白道门派,统一在一个共同目标之下。
师妃暄乃方外之人,自不宜直接卷入尘世的纷争中,于是通过放弃争做皇帝的王薄
来联络白道的各股力量,那时只要找回和氏璧,再经她赐与被拣选的人,势将更为哄动。
她当然不知道和氏璧已完蛋大吉。现在就算把他们三人煎皮拆骨,都迫不出和氏璧
来。
啊!
想想都觉得非常好笑。
正要转进大街时,前面人影一闪,拦着去路。
寇仲定神一看。
原来是一个师爷模样的文士,正一边捻弄嘴唇上的胡髭,一边朝他点头微笑。不过
这人的两撒胡子配着他带着病态的苍白脸容,却是极不相称。使他显得既轻浮,又有种
故弄玄虚的神态。
他的眼睛更有种不讨人欢喜的黄色,眼肚浮肿,一派酒色过度的模样。
但寇仲却可肯定对方是一等一的高手,至少是接近边不负那种级数的。
那纯粹是高手相遇的直觉,不用甚么道理去支持。
寇仲暗叫“人不可以貌相”时,这病表模样的中年男子施礼道:“在下‘病书生’
京兆宁,乃知世郎府中的食客,今奉知世郎之命,想请寇公子到知世郎的座驾舟上一叙。”
寇仲讶道:“你凭甚么知道我是那什么寇公子呢?我们该是首次碰头吧?”
京兆宁哈哈一笑道:“你寇公子这种人才,万中无一,只要经人指点出来,怎会有
认不出来的道理?寇公子说笑啦。”
寇仲颓然叹道:“看来又是为了和氏璧。我今天不知走了甚么霉运,总言之这黑锅
我是背定哩!不过现在我有急事要办,更不想送羊入虎口,待我弄清楚一些问题后,再
去拜会王公如何。”
京兆宁皱眉道:“公子实在教在下为难。请不到寇公子的大驾,回去在下如何向知
世郎交待。”
寇仲光火道:“我现在已烦得脑袋出烟,如果连你怎样向人交待的事也要算入我那
条数内,是否想迫死我?”
京兆宁哑然失笑道:“寇兄勿要动气,我只是想寇兄去见见知世郎,或是让知世郎
来找寇兄。有甚么不妥的,你们大家就当面谈妥。只要坦诚相对,依足江湖规矩,有甚
么事值得为此烦恼,或是不能解决的呢?”
寇仲见他既不动气,说话句句软中带硬,表面客气有礼,暗里却利如刀刃,心叫厉
害,从容一笑道:“以王公的威望,自应由本小子去拜访他。京兄既提到武林规矩,便
该知若没有真凭实据,绝不能硬指和氏璧是在小弟身上。”
京兆宁哈哈笑道:“寇兄真是有趣,快人快语。那我京兆宁亦不转弯抹角,我们有
的是二百多个人证,只要你们三人一起现身,自有人出来分别真伪。佛门不打诳语,净
念禅院的大师你们该信得过吧?”
寇仲心中叫苦,表面却装出大喜神色,笑道:“那就最好不过,真相终可水落石出,
大白于天下。今天黄昏前我们就三个人联袂去拜会王公,请问王公的贵舟泊在那个码头
呢?”
京兆宁说出了地点后,寇仲心中连叫几声娘后,一溜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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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卷) 第六章 危里偷闲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14卷)——
跋锋寒在徐子陵旁坐下道:“刚才那人是谁?无论他的体型风度都相当有气概;虽
走得气冲冲的,但我站在柳树后仍瞒他不过,确是个难得的高手。”
徐子陵答道:“他就是李靖,我们起始时的十式刀法就是跟他学的。”
跋锋寒曾与他山中论武,当然知道“血战十式”是甚么。动容道:“几年前已能创
出如此威霸的刀法,现在自然更是不凡,有机会真要看看从他手上使出来的血战十式又
是甚么一番味道。”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终跟他有过一段过命交情,锋寒兄最好就不要找他动手。”
跋锋寒哂道:“现在不是我想找他动手,而是他不会放过我们,文的不成就来武的。
听说李靖的夫人武功高强,擅使红拂,来历神秘。咦!为何仍未见寇仲呢?”
徐子陵皱眉道:“你究竟得到甚么消息?为何说李靖要和我们动手?”
跋锋寒冷哼道:“李世民那小子若仍不清楚我们是和他作对的,还用出来争天下吗?
听东溟公主的口气,李小子对我们三人极为忌惮,如不能用,便会不顾一切把我们杀死,
免致后患无穷。”
徐子陵听他提起单琬晶时语气冷淡,更不像一向亲密地呼之为“琬晶”或“公主”,
讶道:“你和单琬晶不是有甚么不妥当吧!”
跋锋寒目光落在驶过的一艘小舟处,双眼寒芒一闪,叹道:“我和她大吵了一场。”
徐子陵愕然道:“为甚么要吵架?”
跋锋寒苦笑道:“当然是为了和氏璧,但说到底为的都是李小子。她说来倒很好听,
怪我和你们混在一起,致卷入这解不开的死结里。又说甚么李小子乃真命天子的气人说
话,要我把和氏璧交出来。哼!这事那轮得到她来说我。”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怀宝其罪,此语果非虚言。忽然间朋友都成了敌人,真是有
趣。”
跋锋寒微笑道:“像和氏璧这种宝物,唯有德者能得之,从来也不属于任何人。我
才不会向权威屈服,谁有本事便放马过来,我现在手痒得很呢。”
接着又哂道:“我还以为今早和你们分手后,定会有人来找我算账,至少也该有像
拓跋玉和他的俏师妹,又或独孤凤等诸式人来凑凑兴。岂知人影都碰不到半个,真教人
失望。”
徐子陵笑道:“你老哥昨晚大显身手,把曲傲迫退,谁想来惹你,都该先好好揣揣
自己的斤两。”
跋锋寒摇头道:“照我看却非是如此,而是因王薄已向江湖发讯,背后更有慈航静
斋和净念禅院为他撑腰,所以谁都要卖他们面子,让他设法把和氏璧讨回来。以此推之,
直至今晚子时的最后期限前,我们将会闲得发慌。”
徐子陵道:“别忘了涫涫是不会受任何人约束的,说不定她会先来寻我们晦气,顺
便看看可否从我们身上把和氏璧迫出来。”
跋锋寒欣然道:“那更是求之不得,只要给我们掳着她的一个党徒,便有方法知道
君瑜的行踪。问题最怕是y癸派想坐收渔人之利,待捱到今晚子时后瞧情况才向我们采
取行动。”
徐子陵苦思道:“现在街上全是我们的敌人,敌众我寡,单凭武力跟他们周旋乃下
下之策,锋寒兄有何妙招?”
跋锋寒从容道:“若我所料不差,这一切都是师妃暄在背后推动策划,目的是要使
我们作贼心虚,起出贼赃离城远遁。但我们偏不如她所愿,留在这里与她周旋到底。哈!
谁猜得到和氏璧根本不在我们手上,以后也不会在任何人手上。”
徐子陵奇道:“在眼前这种形势下,且又刚与单琬晶吵了一顿,为何你的心情却像
比以前任何时间更好呢?”
跋锋寒微笑道:“你和寇仲可能仍未觉察到我们从和氏璧得到的好处有多大,那是
在中外武林的历史上从没有发生过的事。现在我们三个人,每一个正都是活生生的奇迹
与见证。你不觉得真有脱胎换骨的美妙感受吗?”
徐子陵愕然道:“没有你所形容的那么厉害吧?”
跋锋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好一会后睁开道:“我已是说得非常谦虚。正如传
说所言:和氏璧乃来自天外的神物,内中藏有可怕的神秘力量,但这力量现在已归我们
三人所有,不但扩充和强化了我们全身的经脉窍x,还使我们能提取宇宙某种力量和精
华。只要我们努力不懈,终有一天能超越其他所有人。因为和氏璧内的力量本身正是超
越武功范筹的东西。我能得此妙遇,心情那能不好。”
接着又道:“至于与单琬晶吵架只是小事一件,和她闹翻其实还有种痛苦的快感。
只要找回君瑜,以后我跋锋寒再无牵挂。那时寇仲去打他的天下,你则云游四海过你欢
喜的生活,我便返回突厥挑战毕玄;各自追求自己的目的和抱负,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再念到忽然间所有梦想都变成伸手可触的现实,我难道还要心情大坏吗?”
徐子陵苦笑道:“那要看看我们是否过得今夜子时才说吧!”
跋锋寒露出一丝傲气十足的微笑,淡然道:“今晚子时便让我们三人大摇大摆的找
个地方喝酒作乐,看谁有本事,就来取我跋锋寒的命好了。但谨记无论在甚么情况下,
我们都不可承认和氏璧真是我们偷的,因为那将使敌我双方均无转寰的余地。”
徐子陵眉头深锁道:“我倒不是怕任何人,而是不希望因此事出现血流成河的场面。”
跋锋寒叹了一口气道:“你当我真是欢喜杀人吗?不过你不杀人,人家却要你的命。
我们亦惟有尽量看着办吧!我可以答应你,除非迫不得已,我绝不会随便弄出人命来。”
徐子陵心中一阵感动。
跋锋寒出身马贼,一向心狠手辣,能说出这番话来,纯粹是看在自己份上,他还有
甚么话可说?
此时寇仲来了,挤到两人间坐下,哈哈笑道:“你们不是在想找个甚么地方来躲他
娘的一会,先避避风头吧?”
***
三人在洛阳最繁盛的天街成品字形般漫步。
徐子陵在前,寇仲和跋锋寒并肩居后。
天街的店铺均曾经刻意整饰,檐宇如一,又盛设帷帐,摆满珍宝器物,各式财货。
伙计们则披锦挂彩,以作招徕,衣彩华绝。
最动人处是这些售货者不乏年青女孩,更是花枝招展,令人目不暇给。
连摆卖地档的小贩,亦一律铺坐龙须席,既划一又别有气派。
三人各有奇相,徐子陵潇洒飘逸、跋锋寒魁宏奇伟、寇仲则威霸精灵,走在一起,
自是令路人侧目倾倒。
三人一边谈笑,一边对特别瞩目的东西指指点点,有时还驻足观看,细作评估研究。
从外表的神态去猜度,谁都想不到他们正在绞尽脑汁,要与强大至不成比例的敌人周旋。
寇仲向一个坐轿子经过的年青贵妇投以令她脸红的笑容后,哈哈一笑道:“洛阳真
是好地方,最妙是横看直瞧都有美女,哈!怎样?”
最后两字则是压低声音,运功收束,再送入徐子陵耳内去的。
徐子陵避过一群小懊子追逐,轻轻道:“最少有五股人在跟踪我们,他们化装成各
式人等,不断替换,避免引起我们怀疑。”
跋锋寒赞道:“我只知被很多人跟踪着,却没法分辨对方分属于五股势力,你是怎
样办到的。而最令我不解的是你根本没有像我和寇仲般四处张望,却竟然没有任何事 。。 第一时间更新能
瞒过你。”
徐子陵在一档卖人参的摊位停下,向寇仲道:“要不要买株人参回去泡壶人参茶?”
那小贩是个外乡来的大胖子胡汉,闻言不悦道:“我的参乃万水千山运来的正宗一
等野山参,最能活血舒筋,延年益寿,须浸酒才更显功效,泡茶实在太浪费。”
寇仲笑嘻嘻道:“请恕小子无知,那株是最好的?今晚我们便拿来浸酒喝。”
小贩色变气道:“不卖了!不卖了!这些参定要浸上一年半载,还得埋在地下窖藏,
那能就这么拿来送酒的?”
跋锋寒扯着寇仲离开,哑然失笑道:“此人如此固执,包保不会发达,但却赢得我
们的尊敬,如此可否算是得不偿失呢?”
接着迅快道:“子陵尚未答我。”
徐子陵目光飞快的朝行人如鲫的对街瞥了一眼,从容笑道:“用志不分,乃凝于神。
当我把全副精神集中到感官上去后,我的感觉便延伸到四周的人群去,甚至别人投在我
身上的目光,也可感应得到。最妙是跟踪者的足音,每当我们停下时,他们的速度都会
相应变化,又或故意在我们身旁走过,到了前面某处再由其他人替代。于是很快你便能
掌握到他们跟踪的方式和规律,并清楚他们分属五组不同的人。”
寇仲踏前一步,和他并肩前行,赞道:“小陵果然了得,但为何你刚才说至少有五
股人呢?是否表示除这些人外,另外尚有更隐秘的跟踪者,但你却把握不到他们的所在?”
徐子陵道:“正是如此。那纯粹是我的感觉,此人才是我们的劲敌,除非能把他甩
掉,否则我们休想可快快乐乐的捱到子时。”
跋锋寒微笑道:“纵管是师妃暄、宁道奇之辈,亦想不到子陵有此特别本领,故我
们此计必成,可以行动了吗?”
徐子陵哈哈笑道:“当然可以!”
往横一移,进入了洛阳三大市场之一的丰都市集。
在皇宫以东和洛水以南的整个城市区域,分布着一百零三个里坊。
里坊间有街道连贯,坊内则陌巷相通,在这样一个百姓众居的地方捉迷藏,确是刺
激有趣的一回事。
丰都市集在洛阳三大市集中居首,比其他大同、通远两个市集更具规模,食档货摊
林立,人头涌涌,喧闹震天。
徐子陵领着二人左穿右c,看似速度一般,皆因三人上身不动,但下面却展开脚法,
从人群的间隙中如泥鳅般滑行。
徐子陵此时把感觉发挥至巅峰状态,忽左忽右,忽缓忽速,横移直窜,每一下移动
都是针对敌人跟踪的方式而变化,有若与人交手过招。有时更会折返原路,教人难以猜
测。
转眼间他们已从市集的北门溜出去,横过车马道,又不顾人家的阻拦抗议,前门入
铺,后门离开,到了一条横巷内,越墙离去。
寇仲和跋锋寒随着徐子陵翻过高墙,窜房越屋,有时又落巷狂驰,到了城东南处,
一条?
第 7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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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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