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作者:肉书屋
第 8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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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他还记得当初刘仁轨得罪李义府那会儿,就是刘仁愿拼着得罪权臣把人保下的,如今刘仁轨高升进了政事堂,刘仁愿却还是海东方面军主将,没怎么动过,这人的际遇和运气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第三百五十六章 … 忍字头上一把刀,六郎终难逃色性
齿常之居然不回海东,要留在中原?
出了安康楼,刘仁愿先行告辞归家,李贤便和黑齿常之一路走一路攀谈。当他从这位七尺男儿口中听到这么一个任命,李贤不禁愣了一愣,但很快醒悟了过来。这安定百济固然需要黑齿常之,但是,进军高句丽的时候,重用这位百济旧将,大约就会有人要不放心了。洋州刺史,左领军员外将军,这官衔听上去不错,但其实也就是暂时闲置的意思。
“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看见大唐这样的大国,上不上战场已经无所谓了,我打的仗和杀的人已经够多了!”黑齿常之耸肩一笑,虽然豁达,却不免有几分遗憾,“只不过,若是这么舒舒服服养老,大约再过几年,我大概就要骑不上马拉不开弓了!”
原本想寻几句话安慰人,可被黑齿常之这么一说,李贤觉得自己若是随便找个话头劝慰了,反倒有些矫情,索性爽朗地一笑道:“东边你是去不了,这西边还有战事呢。老黑你就安安心心在洋州呆上一阵子,我替你想想办法。”
黑齿常之本就是随口一说,想不到李贤居然二话不说就给了如此承诺,立时愣住了。当初是刘仁轨招降的他,他又是在刘仁愿麾下效命,颇听两刘说过一些大唐朝中事,刚刚虽觉得李贤这皇子颇好相处没有架子,但没有架子和这种承诺又是两码事。
他这边厢心乱如麻,那边厢李贤却恨不得拍两下巴掌——他如今尚不足以更改朝廷的用兵重心,所以在有些事情就只能出y招。不过,西边部署明显弱于东边,那么派几个能干的大将总可以吧?
话说,上回吐谷浑某个贵族准备奔吐蕃,结果半路上遇着劫道的,人没走成反倒送了性命——当然,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就是再神通广大。这手也伸不到西边。但是,吐蕃娘氏和没庐氏等世家贵族和尔东赞斗得火热,无所不用其极的情况下,互拆墙脚自然是免不了的。钦陵甚至还被封了一个大唐官职,这请婚的程序已经是走了第三遍了。
当初松赞干布迎娶文成也是三番两次旷日持久,如今这婚事拖延个三年又有什么奇怪?
在路口和黑齿常之分道扬鏣,李贤却驻足了一会方才改道去了洛阳宫,准备去和武后和太子通个气。然而。他直奔大仪殿却扑了个空,待听说老爹老妈联袂去东宫视察了,他立刻打消了去凑热闹的主意,干脆回转了自己的庄敬殿。
无巧不巧的是,阿萝正好在这里,而应当随侍武后身边地阿芊也居然在。他撞见两女的时候,就只见阿萝神情慌乱地把一张纸笺塞进了袖子。而阿芊则神情自若地站起身迎接。
李贤撞见过一次阿萝这般神神鬼鬼的行径,没兴趣再耗费人力物力追查一次,当下便沉下脸问道:“那是什么?难道是你姐姐的那个负心人还在纠缠你?”
这事情阿芊还是第一次得知,不觉大讶,见阿萝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赶紧上前,硬是向阿萝讨来那张纸。笑吟吟地递给了李贤:“殿下说的什么事我不知道,这不关什么负心人,是还在长安的义阳公主托人千辛万苦送来的信。阿箩不知怎么办,所以就拿给我参详。该怎么说那位公主好呢,难不成以为派个人指名道姓送信给你,这信就能到你手上?”
义阳公主?貌似是萧淑妃所生,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可他和人家一丁点关系没有,这一位把信送到他手上。这算怎么回事?
虽说满心嘀咕,但李贤还是展开信笺扫了一遍。这不看还好,一看之后,他地脸色立马y沉了下来。他原本以为这上头会让他帮忙办什么事情,却没想到竟是义阳公主主动提出,愿意和亲吐蕃!在他印象当中,吐蕃那位小赞普似乎比萧淑妃另一个女儿宣城公主的年龄更小。与其说如今真的是在谈婚事。不如说这是一个技法而已。义阳公主居然当真了?
“长安那边有传言,说是让宣城公主和亲。所以这位大公主大约就急了。”
阿芊说这话的时候,颇带了几分轻蔑。虽说她不过是寻常女官,那两个都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但落难的凤凰不如j,萧淑妃死了,整个萧氏家族也因此沉沦,义阳宣城又算什么?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她便轻描淡写地又补充了一句。
“从古至今,虽说和亲的公主不少,但一般不是宫女就是宗女,鲜少有真正地公主远嫁的。先头文成公主和弘化公主都是宗女,就是要嫁,陛下娘娘也自有主张,难不成她当自己是王昭君么?还是说,她在害怕什么?”
“阿芊!”
李贤不满地瞪过去一眼,见阿
了傲色低下了头,顿时有了同样的感慨。他依稀记那位太子哥哥就是因为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失了武后欢心,如今这事情居然撞到了他的手上,棘手倒是未必,只不过要好好处理一下倒是正经,顺带不能让太子那个滥好人知道了。
当然,现如今在大多数人眼中,他才是标准的滥好人!否则,他那位统共没见过几面的大姐,怎么会忽然辗转送来这么一封信?
“阿芊,母后那里你先别说,到时候我自然会想办法。至于和亲……哼,这吐蕃地狼子野心,是和亲就能解决的么?”
阿芊端详着李贤那张自信满满的脸,美目中顿时流露出了动人的神采,自是毫不犹豫便担当了下来。她此番乃是借故溜了出来,不能久留,事情既然解决,她便站起了身,却丝毫没有忘记丢给了李贤一个眼色,那自然是千篇一律的意思。
今晚等着我。
就连阿萝也能看出这眼神中的意思,送人出门的时候面色便有些微红。谁知阿芊只下了一级台阶,忽然回转身把她拉了下来,旋即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一句。
“你家殿下身边可是从来不缺美人,你如今已经不小了,娘娘又默许了你,你怎么还不知道抓紧?我听说那个舞姬都蒙贺兰小姐一句话住了进来,你这个从小服侍的怎么却还是完璧?阿萝,听我一句话,男人地承诺是不可靠的,只要春风一度,到时候沛王殿下及冠,娘娘金口玉言封你一个孺人,那是轻轻巧巧的事。”
言罢她便笑吟吟地径直去了,留下阿萝站在门口发呆,直到有宫婢上来提醒,她方才恍然醒悟,强自镇定着安排了事务。回过头来找不到李贤,她皱眉略一思忖,便熟门熟路地来到书斋寻李贤。
见李贤专心致志地在那边写字,她反手关上门,把茶水送了上去,顺带站在旁边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刚刚退下的红潮再次涌了上来,
纸上是一首七言——日高邻女笑相逢,慢束罗裙半露胸。莫向秋池照绿水,参差羞杀白芙蓉。李贤摇头晃脑诵了一遍之后,不觉莞尔一笑。这要是在程朱理学泛滥的明清,只怕会被一群活道学喷死。哪里像如今,宫里宫外都是穿戴开放,别提多养眼了。
“这明明是练字,可你都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回头见阿萝俏脸通红,啐了一口就想走,李贤冷不丁伸手拉住了她,嘿嘿笑道:“这情之所至,色之所钟,乃是天下至圣至洁,怎么乱七八糟了?阿萝,莫不是你心里有鬼,所以看什么都有鬼吧?”
少小耳鬓厮磨,至今十余年主仆,不得不说,没有把阿萝吃抹干净这件事,李贤自个也觉得是一桩奇迹。有欲无情的勾当他向来不喜欢,但对于娇俏可人,半是姊姊半是侍女半是知音地阿萝,他自是说不出地喜爱。
此时,他发觉阿萝地身子也是软的,鼻间地呼吸愈发粗重,却不似往日那般挣扎,便顺势用左手轻轻抚向了那颈间胸前,但剩下的心思就用在了提防上。
这三年里头,有好几次机会他就快得逞了,谁知每到节骨眼上就会出事,最最离谱的一次是被三岁的太平公主李令月搅和了好事。事后阿箩足足三天没有理他,而他气得不露痕迹地把自己这个惹祸的小妹子整了一通——三岁的小太平,自然是不愁她去告状的。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阿萝颈项下的锁骨,另一只手则悄悄解开了那条松松的衣带,只是顺势一拉,那件宽大的襦衣便悄然滑落,被他一把丢在了地上,露出了那里头的粉白色抹胸。虽然阿萝已经不是年轻少女,但由于日子舒心惬意的缘故,那肌肤依旧滑腻有弹性,抚之犹如水缎,此时微微痉挛下,竟是流露出了一丝爱煞人的粉色。
就在李贤准备再接再厉,褪下那层讨厌的裙子时,脚下却没来由一绊,整个人竟是不由自主地摔倒了下去。危急关头,他来不及自叹倒霉,用右手猛地往案桌上一撑,倒下的瞬间还在庆幸地上是羊毛地毯。触地的一刹那,他的眼睛终于看见了阿萝面上的那一抹娇羞,顿时又惊又喜。
扑通——
他摔在了地上,阿萝摔在了他身上。而接下来的一遭让他吃惊不小,就只见阿萝不顾身上衣裙尽裂,手忙脚乱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似是忙着查看是否有受伤。此时此刻,那一丁点痛意早就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索性勾手把佳人搂在了怀中。
第三百五十七章 … 柔情似水,佳期可待
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但真的吃抹干净却不过是一小会着怀中伊人,一想到自己居然又在书斋这地方成就好事,李贤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在他不是圣人门徒,这年头也没有那种腐儒,否则若是传扬出去他就甭想做人了。
多年的苦苦支撑,却在这一瞬间全数化为乌有,阿萝心中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隐隐之中甚至有一种负罪感。难道,就是因为阿芊临走前说的那些话,她方才顺从了么?还是说,当初被阿芊占了先机,她就一直心中不痛快?抑或是她根本就和那些想要爬上床的宫人没什么区别,只是贪图荣华富贵而已?
“阿萝。”
耳边乍一个声音让她忽地惊醒了过来,这才想起自己还趴在李贤身上,顿时羞红了脸。要挣脱吧,可恨那两只手臂犹如铁箍一般把她箍得紧紧的;可若是这么挨近着说话,她又着实感到心中不是滋味,遂干脆把头埋在了他的肩部,低低嗯了一声。
抚摸着那锦缎一般柔滑的长发,再瞟一眼旁边凌乱的衣物,李贤再一次确定,他之前没有把阿萝吃掉,着实是一桩最伟大的奇迹。这不是什么天雷勾地火,完完全全是日久生情。怪不得小说中老是少爷丫鬟两情相悦,这长时间呆在一块,除非那少爷是天阉,或真的是柳下惠那般的君子,否则绝对会演变成今天自己这一幕。
“我曾经对你说过,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你走的,但是,我终究等不了那一天。母后答应十月为我加冠。这就没几个月了。到时候我禀明父皇母后。先给你一个名分……”
“不!”
这一声让李贤很吃了一惊,正想发问的时候,却只见阿萝挣扎着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很是认真地看着他地眼睛:“阿萝并非矫情,但不论是为了现在还是将来,至少都得等到殿下大婚之后再说。贺兰小姐和殿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能等,我莫非等不得么?再者,我也不用顶着一个名分让外人敬我,不在乎这么一两日。其实。若不是我一时把持不住……”
“今儿个又不是你勾引我,说什么把持不住地傻话?”
李贤半坐起身,把阿萝拥在了怀中,轻轻地在她的鼻尖刮了一记,见她的面色仍有些僵硬,不由愈发好笑。当初阿芊勾引他的时候。那叫一个坦然,事毕之后更仿佛没事人似的。这还是他老妈跟前的人。
可如今阿萝分明本就是他的人,偏偏还如此害臊,这人和人果然是不同的。这么想着,他便轻轻捏了捏那粉红色的蓓蕾。谁知,刚刚欢好时毫无异常反应的动作。此时竟把阿萝惊得跳了起来。就只见她犹如小鹿一般窜到旁边。动作迅速地抓起衣物,竟是三两下就胡乱束起了裙子,又把襦衣穿上。继而狠狠瞪了他一眼。
“赶紧起来,若是待会有人来,像什么样子!”
阿萝这懊恼地喝声让李贤很是无可奈何,然而,刚刚放纵过度,虽说身上还不至于没了力气,可他就是懒得爬起来。端详着那愈发娇艳欲滴的容颜,他忽地想起秦观那首鹊桥仙来。有道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虽说那是象征分离时的词,但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偏偏就被那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占了个满满当当。
就在他还打算耍赖的时候,外头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殿下,荣国夫人来了!”
一听说老外婆来了,李贤再也不敢耽搁,一骨碌爬起来就想去穿衣服。然而,刚刚一时忘情,那衣服几乎都是随便乱脱的,别说什么扣子带子,不少地方甚至早就扯烂了。倒是阿萝地衣服因为宽大,表面看上去还完好无损,但也和最初的整整齐齐大相径庭。
阿萝却也知机,恼火地一跺脚,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又随便拢了拢头发,便打开门出了书斋,不多时便亲自拿着一套衣服回转了来。见李贤依旧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她只得上前拿起一套中衣亲自给李贤穿上,动作异常麻利。一套青纱单衫加上轻罗绸裤,竟是顷刻之间上身,而后又立刻取了梳子给李贤梳头,然后才戴上了巾子,半推搡着把人赶出了门。
待到关上书斋大门,她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想到刚刚出去地时候外殿宫女看自己时的异样眼神,还有荣国夫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的脸就像火烧似的。毕竟,她那时地状况也就是比衣衫不整好一丁点而已。
“都是那个惫懒地家伙,好死不死偏要在这书斋……”
望着凌
面和四周乱七八糟的摆设,她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出了一丝甜蜜。四下望了一眼,她终于再次打开了门出去,吩咐诸宫人不得擅入之后,便匆匆前去梳妆打扮。这庄敬殿上下都是经过调教地宫女,总算不用担心会有人在外边乱嚼舌头。
此时此刻,正在前头接待老外婆荣国夫人的李贤也颇有些心虚。这要是换了别人,他自可若无其事地对待,但老外婆如今已经年过九旬,见多识广,他可没信心能够敷衍过去。
“外婆,您今儿个是……”
“我刚刚从你母后的大仪殿来,听说她和你父皇去了东宫,我就寻思着先到你这里来看看,谁知,我似乎是打搅人家的好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氏面上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眉眼间却流露出一丝打趣的笑意。毕竟是年纪大了,虽说面上用了层层脂粉,但却仍然掩不住那刀刻似的皱纹,只有从那依旧保养得宜的身材,和那双仍未混浊的眼睛中,依稀能看出昔日风采。
“外婆您这话说的!”
李贤赶紧打了个哈哈准备把事情岔过去。然而,他还没准备好下一句该提什么,就只听老外婆抛出了一个重量级话题:“我和你母后商量过太子册妃的事情,思来想去,横竖你十月加冠,事情干脆也就跟着一起办了,烟儿老大不小,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原本是李贤朝思暮想的大事,但这时候说出来,他不免心中一突,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慌张。小丫头和阿萝固然相处得好,可这种事情……
“你那个阿萝我也不是见过一两次了,能守到现在才被你这个色中恶鬼吃了也算是不容易。烟儿也欢喜她,我这个老太婆就不多说什么了,免得你觉着麻烦。”杨氏见李贤一瞬间仿佛松了一口大气,口气就变得有些漫不经心,“敏之在你那里如今怎样?”
贺兰敏之?
李贤愣了一会方才想起这么个人。虽说同在一个宅院里头,但不得不说,他那院子太大人手太多,再加上为了避免麻烦,他特意把贺兰敏之安置在沛王第远离太真观和他自己所住院落的地方,只有在心血来潮的时候方才去探视一下——就犹如探监似的。
他没指望调教出一个怎样的人才,完全以中州和下州的刺史作为标准展开的培训,当然,小丫头自不免时不时去探望一下弟弟。三年下来贺兰敏之出大门的次数控制在一月一次,为了避免那一位花花大少的性子发作,他用的全是老外婆送来的侍女,勒令家中婢女和贺兰敏之保持百步以上的距离。
“这个……外婆若是要见他,随时随地就可以……”
“我若是见了他,只怕再难以狠心,还不如不见!”杨氏深深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擦拭了一下眼睛,颇有些伤感,“若非我宠坏了他,也不至于需要你来矫正。人说矫枉过正,我宁可过正,也不愿意他将来因为这桀骜的性子招来杀身之祸!”
她很快收敛了那伤感,正色道:“朝廷很快便要选官,我会和你父皇母后打个招呼,等到你大婚之后,给他选上几个能干的属官,远远打发到淮南道去。至于今后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终于能摆脱这个扫把星了!
对于这个安排,李贤恨不得露出十万分赞同的模样,但为了避免老外婆以为自己在撂包袱,还得装出淡定的表情。等到把杨氏恭恭敬敬地送走,望着人消失得没影了,他便冲着天空挥了挥拳头,随即转身慢吞吞地往回走。
今儿个真是双喜临门,一来是完成了夙愿,二来则是预祝将来送走一个包袱,他真是得去烧点高香才对!
“三清道尊,阿弥陀佛,耶保佑……”
“这三清道尊和阿弥陀佛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可这耶是什么哪门子神佛?
他正喃喃自语的时候,冷不丁听见背后传来这么个声音,一转头却瞧见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一个是始终羞羞涩涩的太子良媛阿斐,一个是太子的贴身侍女明徽。而此时此刻好奇地看着他的,则正是那个大嘴巴明徽。不远处还有浩浩荡荡一群人,为首的自然是他的老爹老妈,少不了李弘等兄弟,外加r娘手中抱着的太平公主。
不消说,今儿个的家庭小宴换到他这庄敬殿了,亏他还准备晚上到东宫蹭饭吃!
第三百五十八章 … 打架故人归来,李六郎的又一只拳头
唐武风极盛,所以比武多私斗多,尤其是那些不好读弟,拉上一票人找一个僻静地方干架,那是最最平常的事。早年多半是你赢了这一次,下一次就被人找回场子,多半是来来往往不分胜负。然而,自从李敬业程伯虎屈突仲翔先后被李贤收编,无论在长安还是洛阳,这所谓的霸王就只有一个。
除了沛王李贤,没有别人。
如今李敬业及冠后高升去了亲府当中郎将,程伯虎也领了官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因此屈突仲翔自然是志得意满,拉上周晓便统合了所有的纨绔势力,一句话撂下去,整个洛阳地面也得动三动。有了这么个打手,李贤再凭借和冯老沙的交情,加上有冯子房这个洛阳令在,这洛阳地面上自是还没有他不能做的事。
然而,即使是这样,李贤这些天仍然不得不收敛了许多——原因很简单,上回虽然有薛丁山当了替罪羊,但是,那些士子高涨的热情丝毫没有散去,照旧天天来堵他的大门。照门上那几个仆役的话来说,光是卖字纸就是好大一笔收入,也亏得那些士子如此不吝惜钱财。
这一天一大早,定鼎门大街南边沛王第大门就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士子在门口彼此交头接耳,交流着这些天围堵李贤的心得。那个曾经把卷子用弓箭s进沛王第的书生则是在那里得意洋洋,高声宣扬什么酒香也怕巷子深。这文章学问好,却仍旧需要名声。
太真观的门如今没几个人去堵了,沛王第正门非宣旨等要事不开,所以沛王第两边地侧门也有不少人坚守着,但仍然及不上南边这扇门的人头济济。对于洛阳的百姓来说,虽说隔几年就能看到这样名士云集的盛况,但全都挤在一家宅第门前却是一道难得的风景,因此少不得有路人指指点点。
原因很简单,大唐各道贡举入京参加科举的名额不像后世那么夸张。每一届也就数百人,最终录取不过十几人,比起后世一次录取数百上千名进士的盛况,大唐的进士还是相当金贵的,这状元自然更金贵,往往名声比文章更重要。
随着日头渐渐高起,陆陆续续增加进来地书生渐渐多了。从最初的几个,到十几个,到最后的二三十人,却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还不断有人陆续抵达。对于门上那些不胜其烦的仆役来说,恨不得把两扇大门闭得死死的,给这群书生吃个闭门羹。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后。又是一个书生模样地年轻人翻身跳下了马。正在议论中的众人只是扫了一眼,便不感兴趣地自顾自继续讨论——又不是三头六臂,也不像是洛阳本地的世家公子,不过是和他们一样的赶考士子而已,了不得又是一个竞争对手。
那年轻人看到门口那么多人,立刻本能地皱了皱眉,随即扔下缰绳径直上前,不管不顾地从大门口占据有利地形的人群当中挤出一条道。竟是上了台阶。见到这一幕,其他士子顿时怒了。这排队还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就算想出头,也不至于连规矩也不懂吧!
这年头讲究尚武,所以就是书生也喜欢佩个剑,哪怕只是花架子,所以。看到有人c队。一个脾气暴躁的士子不乐意了。大步上前扳着那新来年轻人的肩膀就扒拉了一下。
“喂,这负责收墨卷地管事还没来。快回去排队!”
“排队,排什么队?”那年轻人回过头一瞪眼睛,眼神中陡然流露出的凛然光芒顿时让后头那人打了个哆嗦,他随手一甩就挣脱了那胳膊,忽然恍然大悟地大笑了一声,“哈,原来你们都是来走沛王殿下门路,想闯一闯科举的!走门路就走门路,不就是担心我抢了各位的先,说那么多废话干吗?”
虽说是走门路,但那都是大伙心照不宣的事,被人点穿了自是人人不乐意。于是,一时间群情激愤,可这是在人家的宅第大门口,骂街自是不雅,于是,无数文质彬彬的文雅骂人话就纷纷朝那年轻人扑去。
面对这些软绵绵的阵仗,那年轻人却丝毫不觉,径直上前对门口看热闹地仆役说道:“烦请通报沛王殿下一声,就说是陕州姚元之回洛阳了!今日人多不便拜访,我改日再来。”
说完这句,他也不理会周围人,转身就准备走,但只下了一级台阶,他便忽然停住了步子,从腰中摸出一枚金质小令,回身交给了那仆役:“差点忘了,这是昔日殿下借给我的,烦请转交沛王殿下!”
“我道是谁,原来是陕州姚十公子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某管事终于跳了出来,也不怪他记性不好,这三年姚元之在家里守孝,也就来过两封信,这家里上下自不可能人人都认识他。眉开眼笑地上前夺过那仆役手中的金质小令,他连忙伸手一引把人请了进来,口中犹自殷勤地说道:“前些时候沛王殿下还在唠叨,说是姚十公子孝服期满,今日可可儿您就来了!”
姚元之原以为李贤很可能早就忘了他,谁知竟还会有如此待遇,这年少心性自然是畅快非凡,谢过之后便跟着那管事往里头走。而外头那些士子看到这一幕,不禁全都愣了,那些家住关陇的则是使劲回忆起陕州姚氏,更多的人则在琢磨,这姚元之和李贤究竟是什么交情,李贤会不会一高兴,就把这次的状元许出去了。于是,门上地仆役顿时成了套话地对象。
可这事情别说门上地仆役,就连里外的总管管事都不知道。除了李贤自个之外,也就只有寥寥数人明白,这两位根本是打架打出来地交情。
“哈,三年不见,元之你居然高了这么多!”
李贤听人一说是姚元之到了,立刻亲自迎了出去,一见到人,不等他行礼,他竟是直截了当上去重重拍了拍人家的肩膀,刻意多用了几分力道。要说他和姚元之除了打了一次架,之后并没有太深的交往,但所谓的臭味相投就是如此,他愣是对这个豪爽的少年郎很有好感。
“三年不见,殿下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脾性!”姚元之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肩膀,这才正色道,“我如今孝期已满,自该出来做些事情。刚刚在外头看到那么多士子苦求推荐,不过是为了科举金榜题名,我就不去挤这独木桥了。殿下王府官大约有多,带我一个如何?”
这年头的王府官没什么实权啊,怎么这姚元之也和高政一样抢着当?
虽说心里嘀咕,但送上门来的人,李贤当然没有往外头赶的道理,在那些林林总总的官职当中一合计,他便笑嘻嘻地道:“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官,主簿如何?”
“嘿,有个名头就行,不过是一张官皮而已,今后有殿下在,我还怕什么将来?”姚元之满不在乎地一笑,随即忽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我三哥托我向你说项,说若是东征,就想办法把他安置进去,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吧?”
就东征这件事打主意打到李贤身上的不在少数,不过哪怕是看在姚元之的份上,他也不会拒绝,因此二话不说地应承了下来。说话的时候,管事又满脸苦色地捧着一大堆墨卷进来,说是那些士子尚未散去,又问是否把卷子照例拿去给罗处机看,李贤自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不少人进来交待各式各样的事,所有的事情基本上分成了两类——一类是归阿萝管,另一类则是归罗处机管——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李贤什么事。
“殿下的那个罗典签也未免太忙了吧?”
见李贤二话不说一挥手,就把一桩桩重任压到了别人身上,姚元之不由得瞠目结舌。虽说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可能被压榨的事实,但生来的好强和担当还是让他开口说道:“既然要吃朝廷俸禄,闲着也不好,索性我也帮帮忙好了!”
吃闲饭的多,能管事的少,尤其是能管大事的人少,李贤现如今面对的就是这么个状况。他没想到姚元之竟会如此爽快,自是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
“我正愁找不到人担当呢,元之你肯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对了,既然你来了,晚上我叫上几个人,大家上贤德居乐一乐。我知道你酒量好,今夜不醉无归,如何?”
虽说在家守孝读书三年,姚元之如今的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但久别重逢,又看到李贤一如既往地热情,立时把其他顾虑都抛在了脑后,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随即竟也不再多聊天,雷厉风行地跑去北书房给罗处机帮忙。
于是,兴致勃勃的李贤自是命人四处邀约,一个时辰之后,各处就全都送了回信来——自李敬业往下,就没人打回票的,林林总总加在一块竟是有将十几个人。本着要热闹不如彻底的念头,他又吩咐人去叫上那四个成天在北书房给罗处机打下手的昆仑奴,自然,这样的好事,更是少不了张坚韦韬盛允文,外加已经跟随他三年的那五个典卫。
第三百五十九章 … 坑蒙拐骗仅手段,我一向最讲义气
一,二,三,四……”
随着一个个呼啸而来的人影跃下马进了贤德居,外头的围观者一面数数,一面在那里议论纷纷。贤德居今天被人包了,这等大手笔原本还让人颇为好奇了一阵,但看到进去的人是谁,大伙儿顿时全都明白了。谁都知道贤德居就是李贤在背后撑腰,现如今李敬业程伯虎等人纷纷来到,这究竟是谁请客自然用脚趾头就能想出来。
李敬业和程伯虎先到,屈突仲翔和周晓紧随其后,再接着抵达的是薛丁山和高政,而到了正主儿登场的时候,就只见浩浩荡荡的马队疾驰而来,跳下马的时候,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沛王府典签罗处机已经是外间的名人,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坚韦韬盛允文三个亲卫被人称作是沛王府三虎,尤其是盛允文的凶名经有心人渲染,更是非同小可;至于五个原本出自北衙禁军的典卫,也禁不住有心人的打探,如今完全暴露在日光之下;但李贤身边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看上去却面生得很,不少人便猜测那是沛王新拐骗到手的亲信。
然而,这请客带这些人不奇怪,奇怪的是,李贤请客居然还带上了四个昆仑奴!
由于昆仑岛距中原实在太远,所以昆仑奴的价格远高于新罗婢,自打李贤招摇过一回之后,权贵中无不以在家蓄养一个昆仑奴为豪。此时,不少占据旁边酒肆饭庄高处位置的贵人富商们。纷纷两眼放光地端详着下头那四个昆仑奴,盘算着也养上几个显摆显摆。
“哈,人都来齐了,看来还是我到得迟,该罚该罚!”
一进门面对众人地起哄,李贤笑嘻嘻地拱拱手,便爽快地承担了下来,旋即一把拉过身后的姚元之,咳嗽了一声介绍道:“这是陕州姚元崇。字元之,大家叫他元之就好!元之如今已经是我的王府主簿,都是一家人,今儿个一来是聚会,二来是给他接风!”
接风两个字一出,李敬业等人自是轰然答应,旋即各自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姚元之——当初那打架的交情他们都听说过一些。原以为李贤等人家三年守孝期满就会把人骗到手,谁知不用李贤动心眼,姚元之就自己送上门了。
“小姚,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可得多多亲近亲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高政原本爽朗的公子哥脾气,和李贤相处日久耳濡目染之下。竟是也和其他人差不多了,竟是第一个上前拍了拍姚元之肩膀,自来熟地叙起了交情。紧接着就是李敬业等人纷纷上前,恭喜的恭喜取笑的取笑,场面要多热闹有多热闹。而罗处机带着四个昆仑奴站在那里,却和这喧闹显得格格不入。
四个昆仑奴天性敦厚也就罢了,罗处机却是年纪大了,和这群最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混在一起。感觉总有些不大自然。不过,他如今是李贤地一大臂膀,这种时候不出场当然不行。见五个典卫自然而然地占据大门的各处要害位置,一副忠心耿耿保镖的模样,和扇形散开的张坚韦韬盛允文互为犄角,他心中顿时暗赞了一声。
他罗处机只善于细处不善于大局,谁知那新来的姚元之年纪轻轻却见地不凡。只是一下午的攀谈。他便直觉地感到。今后自己会轻松很多。再加上那只嫌太强不嫌太弱的武班子,这沛王府地小班底。如今算是建立起来了。
“好了好了,既然人都到齐,老王,还愣在那里干吗,上酒上酒!”
李贤这一声大喝把所有人的魂都叫了回来,掌柜伙计立刻忙得团团转,众人便纷纷上了三楼。这贤德居一楼二楼都是和普通酒肆饭庄一样的陈设器具,但三楼的大包厢却是一圈小桌和靠背椅,足足有二三十张,各桌之间的距离却不过半尺,既不嫌挤得慌,也不怕太过疏离,四个昆仑奴和五个典卫都还是头一次在这种场合中坐下来,面上都有些不太自然。
“来来来,为了如今这惬意舒心的生活,我敬大伙一杯!”
李贤率先喝干,紧接着便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一瞬间,喧闹的气氛为之一静,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瞧着他,不知道他会又语出惊人说些什么。
“各位之中,有生来就富贵地,也有半辈子拼搏好容易到了如今着地步:么大志向,胡闹的名声更是人尽皆知,但只有一点我很自信,那就是对朋友对亲信,哪怕曾经用过坑蒙拐骗的小手段,但只要跟了我,我必定都是真心相待,绝对不会不讲义气!”
在座的都不是什么单纯人,看惯了那
头卖狗r的人,所以,见李贤这样能够把坑蒙拐骗理口头,哄笑归哄笑,心中却都是深以为然。这里有好些当初并不甘心情愿,而是被骗上贼船的,但上了船之后却觉得滋味不错,于是一天天下来就变得死心塌地——比如说周晓,又比如说盛允文。
“一个巴掌散开来打不痛人,但捏起拳头来打人就有劲道。我地宗旨就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想要当官想要统兵……不管想要干什么,只要明明白白说出来就好,我能做到的自会为大家做到!无论是父皇母后还是太子五哥,这点面子总会给我!好了,我不说废话了,大家尽兴!”
他一面说一面提起了旁边的酒瓮,往四周那么一晃,捏破了泥封就那么往嘴里大灌了一口,也不管那酒y把前头的衣襟溅得四处都是。直到这时,李敬业方才带头叫起了好,然后有样学样地提了个酒瓮,站起身朝其他人敬了一圈。
于是,有了两人如此榜样,剩下的人纷纷去找酒坛子,十几坛好酒被瓜分得精光,坐在门边上的罗处机只得苦笑着吩咐掌柜再去备酒。至于姚元之虽说比三年前多了些矜持,但这酒却没有少喝,只是仍旧死抠着最后一点坚持,不敢喝醉而已。
众人正喝得高兴畅快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大唐右武卫将军泉献诚,求见沛王殿下!”
李贤还没听清楚,屈突仲翔却听见了,立刻嚷嚷道:“我大唐什么时候多了个姓泉地右武卫将军?”
这时候,李贤总算想起,为了表示大唐对泉献诚来归地诚意,他老爹亲口封了十六岁地泉献诚为右武卫将军,更赐予了紫袍金带,御马两匹,可以算得上是超级优厚待遇,足可见对高句丽是志在必得。此时此刻,晃了晃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他发觉此时思维有些迟滞,顿时暗恼这个没事情来搅局地泉献诚。
“元之,陪我下去看看!”
听到李贤这吩咐,姚元之沉思片刻,立刻站了起来,竟也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虽说不知道李贤干吗非得叫上自己,他还是跟着一起出去了。
两人这么一出门,高政便想起之前听到泉献诚和金明嘉那场唇枪舌剑,登时笑道:“各位,这泉献诚一来,那新罗善城公主说不定随之而到,那时候肯定又有好戏看!”
“嘿,谁让人人都知道陛下和娘娘,包括太子殿下在内都爱重沛王,所以当然都想着走捷径!”程伯虎酒量颇豪,此时一晃脑袋便笑眯眯地接了话茬,“话说回来,前几天海东刘都督还请六郎喝酒,听说还有百济旧将黑齿常之!照我看,这两国大战不好看,那三国斗法才有滋味!”
上头起哄的时候,李贤和姚元之下去之后便瞧见了泉献诚。如今这位高句丽贵公子哪里还能看得出当日的风尘仆仆,整一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此时正毕恭毕敬地一揖到地。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贤忖度自己和人家暂时还没有什么直接冲突,遂笑嘻嘻地上去扶了一把,顺带踉跄了一下步子,露出了几分醉意。
“献诚正好在南市,听说殿下在贤德居就赶了过来,冒昧不请自到,还忘殿下海涵。”这没有对手的时候,泉献诚便显露出了良好的教养——无论是高句丽还是新罗,打打杀杀的同时也接受了中原文化,所以他不但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就是其他的风雅勾当也有一定造诣。“今日前来,实在是因为献诚在坊间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所以不得不前来澄清。”
流言蜚语?
当李贤从泉献诚口中听明白那所谓的流言蜚语时,却差点没忍住那暴笑的冲动。对于国家而言,内部的问题一定要死死捂住,有什么问题就拿外部人顶缸。
所以,这几年中,所谓的海东j细案不知道出过几桩,到后来就是洛阳令冯子房也聪明了,问都不问就以j细嫌疑论结案。在新罗臣服于大唐,而百济已经牢牢在大唐控制的情况下,所谓j细,来自于高句丽的可能性自然最大?
第 8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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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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