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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部分

    武唐 作者:肉书屋

    第 2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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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仁愿说着便站了起来,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忽然又重重叹息了一声:“不瞒殿下说,海东局势多变,高句丽、百济、新罗,各有各的盘算,殊难料理,尤其是高句丽更是狼子野心。某本是武臣,虽然对行军打仗颇有心得,但如今驻守百济,面对的不单单是军政还有民政,若不是有刘正则……”

    似乎是察觉到说漏了嘴,他露出了些许懊丧之色,但最后还是坦然直陈道:“我知道刘正则昔日黜落,乃是戴罪之身,但自从他到了海东之后,对于局势向来把握准确,帮了我不少忙。我此番回来述职,朝中非议极多,更有新罗使臣也在陛下面前诋毁于我,再加上这一次的刺杀,实在是……”

    这刘仁愿确实爽直到近乎老实了!

    李贤看到这一位露出了明显心灰意冷的神色,哪里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只适合在战场上拼杀,而不适合在人事关系错综复杂的朝堂立身。只不过,这样的人才真正值得信任,该点明白的还是得提点明白才是。

    “刘将军,刚刚我不过是说了外,这内里的因素却还没有说。”见成功拉回了刘仁愿的注意力,他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刚刚提到了刘仁轨刘正则,那么你应该知道,他当年是因为谁而被黜落的,如今在朝中攻击你最多的又是何人门下?退一步说,刘将军身为大将,一回长安便遭人行刺,这传扬开来,指不定别人又要多一条罪名了。所以,这看似单纯的刺客,其实还是有无限可能性的。”

    见刘仁愿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额头青筋都快爆了出来,他知道这回给人家的刺激大了,连忙安慰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这就笑眯眯地起身告辞。

    他只是给出了所有可能的猜测而已,并没有把矛头对准谁,至于人家怎么想,他就管不着了。如果他猜的没错,只怕刘仁愿受到召见也就在这几天。

    出了这座大宅子,他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看天就要黑了,他少不得轻轻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然而,他这边才小跑了没多久,耳边忽然又是一阵急驰的马蹄声。还没等他回头去看,身下的追风就忽然自行做出了反应,速度骤增不说,一下子更偏离了刚刚的急驰路线。而此时此刻,他的耳朵捕捉到了另一个急促的声音。

    嗖——

    虽然只是在疾驰过程中瞥见一眼,但他还是出了一身冷汗。那支深深扎在地上,尾部仍然在颤动的东西,赫然是一支箭!

    第一百三十二章 … 就算你是我老爹,也别想动我的人

    时此刻,李贤一直以来勤学苦练的马术终于有了用武几乎是一个闪身离了马背,只用一只脚勾住马镫,整个人缩到了马腹下,这才朝后面望去——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骑手飞快地调转马头离去,动作极其迅速。

    他娘的,居然真的遇见刺客了!

    想到那支深深扎在地上的箭,李贤只感到背上凉飕飕的。要不是他这匹追风反映得快,要不是自己听到马蹄声有那么一点反应,他刚刚只怕就要伏尸当场!刚刚他还在刘仁愿那里暗自嘀咕自己独来独往,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险情,这里就立刻窜出来一个刺客,这简直就是给了他一个耳刮子。

    可是,对方究竟是知道他的身份而欲行刺,还是他只不过因为探望了刘仁愿而遭殃?

    他此时再无犹豫,重新回到马背上,立刻又倒转了回去,然后下马将那支箭拔了出来,没有细看就直接塞进了马褡裢中,顺便还往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四周都是高墙大屋,没有任何端倪,他这才再次上马。一路转了好几个,确定决没有人跟踪,他这才放开了马速一路疾驰直接回宫。

    匆匆进了自己的武德殿,李贤只觉原本一肚子好心情无影无踪。要是弄不清楚这行刺之后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怕日后出门还会遇上,他的人身安全是一方面。可如果闹到李治和武后耳里,他铁定要被禁足,以后这样在外头悠闲晃荡地日子就再也别想了!

    旁边的阿萝还是头一次看到李贤露出这样y沉的表情,联想到他起初出门时的兴高采烈,她不禁心中万分奇怪。招来几个宫女吩咐了一声,她便走到李贤身边,低声建议道:“殿下,看您这一身大汗。是不是先去沐浴更衣?”

    “嗯。”

    李贤这才感到一身衣服早就粘在了身上,不免觉得一阵燥热,当下便点了点头朝后殿走去。后面的木桶和一应沐浴用具早就准备好了,更有几个宫女身穿薄纱在那里预备伺候,而他心中却一点绮念也无,懒洋洋地把自己泡在水里。就再也不想动了。

    热腾腾的水蒸气一点点地渗进了毛孔,在洗去了一身污垢的同时,却也让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疲倦,恨不得立刻沉沉睡去,只是发晕地脑袋却让他觉得一阵不舒服。

    “蓉娘呢?”

    这随口一句话却引来了旁边长时间的静寂,许久,那个在李贤背上使劲揉搓的宫女方才嗫嚅道:“回禀殿下,下午蓬莱殿来人,宣蓉娘到蓬莱殿去了。”

    蓬莱殿……那不是他父皇住的地方么?

    李贤一下子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心中颇有一种难明的感觉。见自己对面的那个宫女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地眼睛。他愈发感到一阵不对劲。上一回李治确确实实问过他有关蓉娘的事情,只不过事后没有下文。他也就渐渐淡忘了。毕竟,单单论容貌。蓉娘算不得最最出色的。

    当下他也没有再泡下去的兴致,匆匆擦干了全身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立马让人把阿萝找了过来。屏退了那些无关人等,他便沉声问道:“蓉娘是怎么回事?”

    刚刚宫女来通知的时候,阿萝就已经有些慌乱,此时见李贤目光有异,她不敢如平常那样无所顾忌,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殿下。这几日蓉娘天天都应召前往蓬莱殿。听说陛下很喜欢她的手艺,前两天还特意赏了一对金钏。只因为次次都不过一两个时辰。所以我们也没有告诉殿下。再说……”

    再说两个字后头隐去的是什么意思,李贤当然廖若指掌。君有命,臣不敢辞,更何况蓉娘本是一个宫女,又怎能拒绝君上的召唤?别说是蓉娘,就是他李贤,老爹要人,他敢不给?要是换作别个人,说不定还得认为自己的人给皇帝看上是一种荣幸。

    可是,他就是不想给!他地宗旨就是——就算你是我老爹,也别想动我的人!

    “殿下,这件事……奴婢已经下令武德殿上下三缄其口,所以皇后娘娘应该还不知道。”

    一句话让李贤陡然上心,端详了阿萝一会,他终于感到一阵轻松——这个当初他母后千挑万选送来给他管家地宫女,如今总算是彻彻底底成了他的人。这样地事情没有去禀报武后,足可见其真心。如果他那位父皇真的只是喜爱蓉娘的手艺,那也就罢了,可要是李治一时色心一动……他老爹这种色心一动的事情还做得少么?

    “算了算了,等蓉娘回来让她来见我!”

    然而,等到他黄昏时见到蓉娘的时候,那股侥幸的心思立刻全都没了。虽说蓉娘鬓发丝毫不乱,尽管那身衣裙和他早上出门的时候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但是,那种慌慌张张的样子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地,更不用说眸子中间流露出的深深惊恐。

    李贤没有费心去问怎么回事,这样地表情无疑只有一个可能——他那个父皇终于动色心了!就算这次没有得逞,但只要她还在宫中,总有下一次,下一次不成还有下下次。别说他眼下只是沛王,就算是太子,难不成还能和老爹去抢一个侍女?大唐皇帝抢人家老婆那是有名的,那位赫赫有名的杨贵妃还是玄宗皇帝从自个儿子那里抢夺过来的,更别说区区一个侍女!

    直直盯着蓉娘看了老半晌,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蓉姐,倘若父皇来向我要你,你究竟愿不愿意?”

    “不!”蓉娘脱口迸出了一个字,随即立刻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嘴。见李贤身边仅有一脸若无其事的阿萝,她嗫嚅了一阵方才讷讷道,“殿下无须为奴婢的事情c心,想必陛下也不过是为了奴婢的技艺,没有其他意思……”

    许是想起了刚刚在蓬莱殿的经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好了,蓉姐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放心,你是我当初亲自向母后要来的人,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放着不管的!”

    李贤刚刚信誓旦旦地说出这句话,外头便传来了一个叩门声。

    “殿下,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他那位母后真是消息灵通!

    虽说心下一震,但李贤何尝不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用安慰的目光看了蓉娘一眼,他立刻带着阿萝出去迎接。这一回的事情,可是全都着落在他母后身上了,说不定还能够有些其他收获。

    第一百三十三章 … 巧舌如簧万事顺遂,大姊头亲自出马

    母后,我听说这一次又要放宫人了。蓉娘的年岁在i中间也算是大的,家人也正翘首以盼,她上次求过我,我也答应过她。母后能不能给一个特恩,也好全了人家的天伦之乐,算是给我一个面子?”

    母子间没说两句话,李贤便笑嘻嘻地把这番冠冕堂皇的话送了上去。而坐在那里的武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李贤一番,忽然伸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弹,没好气地斥道:“放宫人这种事向来都有规章制度奇qisuu書网,你居然拿出来送人情?你上次眼巴巴地向我讨了她去,如今又把人送出宫,这也太儿戏了!”

    “规章制度还不是母后你一句话么?”李贤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见四周一群宫人内侍都躲得远远的,他愈发心中笃定,遂低声道,“母后,我这里有阿萝就够了,既然用不着再训练什么宫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放了她出去,就是武德殿现在这些宫人,也都会说我的好不是?”

    “怪不得你五哥和我说过你狡猾,果然是鬼灵精!”武后没好气地瞪了李贤一眼,最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你让她好好预备预备,别到时候来不及安顿!”

    一阵闲话之后,武后少不得又耳提面命了几句,嘱咐李贤不得胡闹,这才起身离去。而李贤送完这尊大神,回到内殿立刻擦了一把汗——还好还好,他一开口就把武后的话头给堵住了。否则若是等到他那母后先发话安排,他就被动了。

    对着满脸不安的蓉娘,他眨眨眼睛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蓉姐放心,有我出马,自然手到擒来,你就收拾收拾预备出宫吧!”

    蓉娘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狂喜,一下子竟忘记了其他,扑上前来一把抱住了李贤,一时已是泣不成声。李贤此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哪里会不知道她的苦楚一入侯门深似海,这深宫岂止比侯门深了百倍?

    他忽地想到蓉娘如今已经老大不小,就是回家只怕也难以安顿,思量片刻便又嘱咐道:“蓉姐你先回家看看,若是回家之后有什么不顺遂或是呆不下去,就去万古斋找贺兰周,对他说是我差遣你去的,他自然会设法通知我。”

    蓉娘猛地抬起眼睛,感激涕零地点了点头:“多谢殿下成全!”

    另一头,离开武德殿的武后径直回到含凉殿,命人取来了早就拟好的放出宫人的名单,细细端详了一番便蹙起了眉头。旁边的阿芊刚刚跟着武后去了一趟武德殿,虽说没听清楚母子俩究竟说了些什么,但从武后一回来就讨要这个看,心中自然是有些明白。

    “娘娘,是不是要把那个蓉娘放出去?”

    “贤儿都主动开口求了,我也许了他,自然就这么办。”武后浏览了一整个名单,又另取了一张纸重新誊抄了起来,顺便把蓉娘的名字加在了中间,“贤儿这孩子人小鬼大,刚刚那明显都是鬼话,分明是知道了他父皇那点勾当。”

    阿芊自来便喜欢李贤,又没少受过好处,此时也连忙笑道:“沛王殿下玲珑心思,可不是一心向着娘娘?奴婢也曾经见过那个蓉娘几回,不过一个老大不小的宫人罢了。想来陛下不过是一时兴起,过后也就忘了。如今放出宫去,一来昭显了娘娘仁德,二来也遂了殿下心愿,三来自然是可以永绝后患。”

    武后听着不过淡淡地笑了笑,命阿芊拿了去掖庭宫通知上头的一应宫人准备,这便到后殿去看李旦。抚弄了一会幼子,她的神情便怔忡了下来。

    虽说已经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后宫又没有别的嫔妃能够争宠,但是,对于把所有青春都扔在了这深宫之中的她来说,表面的荣光从来就是不可信的。她姐姐死了,结果又出了一个蓉娘;蓉娘走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

    六月末,朝廷颁下恩旨,准皇后所请放出宫人七十八名,朝臣自然是人人称颂皇后仁德。在一大群白发宫人的中间,几个看上去还算年轻的自然是格外欣喜——单单放出一个蓉娘自然太过显眼,武后在庞大的宫人中间挑选了几个年岁差不多而又身体病弱的,轻轻巧巧地将蓉娘遮盖了过去。

    至于李治在又一次派来王福顺召蓉娘去蓬莱殿的时候,终于知道了这么一件事。虽然有些恼怒,但是在武后的刻意温存下,他很快就把此事抛在了脑后。他不过是因为韩国夫人的旧情方才对蓉娘另眼相看,如今既然人都不在了,那心思便渐渐转了。

    而正如李贤所料,李义府果然是抓住刘仁愿被行刺的事情大做文章,洋洋洒洒上了一道数千言的奏折,言说刘仁愿任职期间不能安抚海东,述职的同时居然带来了刺客,若是惊扰了圣驾如何了得。

    i|奏折一上便有如泥牛入大海,半点动静都没有。

    程家老宅的演武场如今成了李贤四个人聚会的最佳场所,虽然这天依旧是闷热难当,但这里李绩管不着,就是他们四个人最大,再加上附近就是城门,外头是程家果园,有源源不断的新鲜果汁供应,因此四人愣是愿意多跑这点路。听得李贤说起那一天去刘仁愿那里的经历,即使以李敬业和程伯虎的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得变了脸色,更不用说薛丁山了。

    “光天化日,居然有人这样大胆!”说这话的是心有余悸的李敬业,别看他平日和李贤言笑无忌,但他心里却知道,要真是李贤出什么事情,就是他爷爷也承担不起。

    程伯虎狠狠朝旁边落下了巴掌,拍得尘土四起,自己却浑然不觉:“翻天了,居然敢暗算六郎!若是让我老程抓住这家伙,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倒是薛丁山更加谨慎些,低头思量了好一阵子,他方才问道:“六郎你说拿了那支箭?”

    李贤这才想起这档子事,当下便吩咐仆人去自己的马褡裢里头取出了那支箭,而薛丁山入手掂了一下分量,又看了看尾羽,当下便很肯定地说:“看这式样,似乎不像是外族的,倒像是京城本地的名产,我似乎用过,但一时记不起来。”

    程伯虎和李敬业也凑上来端详着,老半天看不出什么名堂便都打消了这个念头。前者没好气地嘟囔道:“我朝又不禁弓箭,这卖弓箭的铺子就是长安城也有不少,就算查出出自何处,也未必能够发现什么端倪。又要暗中追查不露出风声,这要多棘手有多棘手。一句话,六郎你以后别一个人出门就好!”

    “六郎为何不能一人出门?”

    冷不丁听到背后这个声音,众人齐齐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顿时心中叫苦,尤其是李贤更把那些程家的奴仆骂了个半死。这么热的天他们自然不能坐在演武场中间,又忘了让人望风,结果硬生生把这位姑乃乃招惹了来。见屈突申若一身紧身夏装,那雪白滑腻的肌肤依稀可见,他刚刚喝下的一肚子水似乎完全白费了,一下子又口干舌燥了起来。

    好半晌,他才强笑道:“申若姐,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通知一声!”

    “事先通知?事先通知你们这些家伙就全都趁机溜了,还能听到你们嘀咕的那些勾当?”

    屈突申若环抱双手嘲笑了一句,目光便落在了薛丁山手中的箭上。不等别人同意,她就上去夺过了那箭,对着阳光细细端详了一阵,最后便把东西丢还给了呆若木j的李贤。

    “这是西市陈记铁铺打的箭头,他们家的箭头和别家的都不一样,我曾经使过,不会有错。只不过那里每天买箭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们若是就这样找去,保准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打听不到。”

    李贤此时彻底拿这位大姐没办法了,见屈突申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索性把心一横,将那一天探望刘仁愿之后遭人行刺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指明那箭乃是刺客留下。这下子,屈突申若立时收敛了笑容,眼睛里便露出了几丝寒光。

    “倘若说真是几个区区高句丽刺客,居然敢打你的主意,岂不是欺我大唐无人!”屈突申若猛地一挥手中马鞭,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之后,她便不容置疑地冲着李贤点了点头,“无论冲着你是贺兰的心上人,还是我屈突申若的朋友,这件事我都管定了!六郎,若是你现在无事,且和我去一趟西市如何?”

    若是平常的邀请,李贤指不定还找几个借口推托一下,但眼下对方是一片好意,又是事关自己安危,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走,他就看见李敬业程伯虎在那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就连薛丁山也在那边用袖子擦汗。

    这帮没有义气的家伙!

    他正寻思着怎么好好治治这三个人,旁边的屈突申若便忽然发话了:“我刚刚得到消息,吐蕃的使者大约十天后进京,那些马球高手大约也就跟着来了。我既然要帮六郎的忙,大约没空陪着姐妹们训练。你们三个既然没事,从明儿个开始,每日下午陪她们练两个时辰。可别给我找借口推三阻四,否则输了,我就在陛下和娘娘面前说是你们不尽力!”

    望着扬长而去的李贤和屈突申若两人,李敬业三个顿时面面相觑——怎么弄到最后又是他们三个倒霉,他们究竟招谁惹谁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 声名惊天动地,铁铺却遇昆仑奴

    贤不是第一次来西市,也不是第一次和女人逛西市,小丫头可是来过好几回了。但是,如今身边这位却不是尚带着青涩的贺兰,而是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魅力的屈突申若,这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是夏天,又要骑马,因此屈突申若换了一身紧身胡装,但即便是这样也不会有任何人错认了她的性别,即使她今日完全是素面朝天。而旁边的李贤虽然已经尽力不往她身上多瞟,但是空气中飘来了那股馨香却不断地往他鼻子里灌,再加上他总得要说话,因此该看的不该看的他全都看见了。

    这天气原本就热,旁边又有这样一个惹火的尤物,李贤只觉得浑身如同火烧似的。原本他打算经过冰铺的时候去买一点冰水解解暑气,谁知远远望见当初那家铺子,他就看到一幅人头攒动的喧哗模样,不禁呆了一呆。

    “怎么,六郎你自己做的好事却不知道么?”屈突申若策马上前,和李贤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到不足两尺。她含笑朝那边的方向努了努嘴,这才笑道,“如今京城里头有两样事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是这新鲜果汁可以活肤养颜,最是适合女人饮用;二是这波斯传来的素面妆,只有美女才敢顶着素面妆出来招摇,竟是成了辨认美丑的标志!”

    李贤却没有料到这两股风会传得这么快,要说新鲜果汁做起来并不麻烦,只在于本钱以及推动那股风潮的人。至于素面妆……这传播开来与其说是他的功劳,不如说是旁边这位大姐的功劳。也只有身为贵族仕女领头羊的屈突申若,方才能够起到引领时尚的效果。

    “如今东西市卖果汁刨冰的足足有十几家,要说味道其实差不多,只不过那一家顶着你的牌子,所以生意做得异常火热,人称六郎冰。至于这素面妆么,大约那些卖口脂面脂的人家要恨死你了!”

    屈突申若忽然把身子俯近了些,凑着李贤的耳朵,吹气如兰地说:“六郎,你说如果我如今大叫一声这就是沛王,这里会是一幅什么光景?这长安城的大姑娘小媳妇,是不是都会蜂拥而来?”

    他有这么大名声么?

    李贤干笑一声,刚想岔过话题,谁知旁边忽然冲出来一个年轻汉子拽住了他的缰绳,大声嚷嚷道:“这位公子,看您的样子也是读书人,买一本诗集怎么样?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沛王殿下做的诗,有弘文馆就读的陆为和杜元中作序,更有裴子隆的评点,绝对是不可不读的佳作……”

    看到李贤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呆若木j的样子,屈突申若禁不住哈哈大笑,最后自己从钱囊中掏出一把铜钱递给了那汉子,又拿过了那本诗集。见对方又去向其他人兜售,她便随手一翻,见上头除了那首将进酒之外,赫然还有在自己那里题的破阵子,脸上笑意顿时更浓了。

    在一瞬间的震惊过后,李贤却忍不住一阵咬牙切齿。早知道居然有人会把这些印出来卖,他干脆就自己让贺兰周一起印了算了,至不济也是零花钱!

    “六郎你可要看看?”

    冷不丁听到耳朵边这句似是撩拨的话,李贤不禁没好气地答道:“不看!”

    “哦?裴子隆的评点可很有些意思,说是一股狂放之气扑面而来,直欲让人狂饮三百杯,就此醉去不复醒。虽是咏酒,却比你以前那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更胜一筹。若非他亲耳听见你吟诗,只怕就要错认了!”屈突申若见李贤脸色变幻不定,最后笑嘻嘻地就把小册子塞了过去,“拿着慢慢看吧,裴子隆十年苦读天下闻名,能有他评点,不逊于上官仪那些个有名的文人呢!”

    看不出来,这刻板的裴炎居然会做这种事!李贤无可奈何,只得把那本小册子塞进了马褡裢,随即继续前行。正如屈突申若所说,一路上但凡只要看到挂着巨大冰字招牌的店铺门口,必然挤着一群衣着光鲜的人,显然,这生意兴隆并非是一句假话。

    “别说这儿,就是各家高官宅第,如今也多了几个专门制作果汁刨冰的厨子。你六郎灵机一动,好多人可是有了活路,更有不少人发了财呢!”

    李贤此时此刻已经彻底麻木了,任由屈突申若怎么说,他愣是不作声——他如今已经完完全全断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位大姊头很喜欢看人狼狈的模样!话说回来,这人在大唐就是没法低调,仿佛自上而下这帮人全都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更不用说原本就还存着几分年少轻狂的他

    临近街角拐弯处,他便听到了一阵阵的打铁声,那声音何止震耳欲聋,一阵阵响起来几乎让他头皮发麻。再看旁边的屈突申若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不觉更加震撼。正错愕间,对方忽然塞上来两团絮球。他这时方才明白过来,连忙依样画葫芦地塞在了耳中,虽然没有大效果,总归比刚刚的情形好多了。

    如果说刚刚那些鳞次栉比的店铺尽显盛世风流,那么,这里两边排开看不到尽头的铁铺则让人感到了一种金戈铁马的味道。出入这里的除了一些鲜衣怒马的有钱人之外,还有不少身穿粗衣却结实魁梧的武人。在屈突申若的解释下,李贤这才得知,即使是十六卫当中的将领,也有在这里挑选所需兵器的。

    他正在那里东张西望寻找着陈记铁铺,冷不丁看见一个铺子门口出来一个汉子,却只见那人肤色黝黑,头发卷曲,和中原人的长相大相径庭。见对方轻轻松松的把门口大捆的柴禾全都抱了进去,而里头不多时又响起了一阵呵斥,他不禁眉头一挑。

    “那就是昆仑奴!”

    屈突申若一眼就看出了李贤的好奇,遂笑着解释道:“你也该听说过,新罗婢,昆仑奴,都是时下贵人买婢仆的时候最最中意的货色。只不过,我朝如今和新罗交好,这市面上的新罗婢就不多了。而昆仑奴传说性格温顺,最最厉害的甚至能只手搏熊!我倒是想见识一下,只可惜没见过那种真正的勇士。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就是老陈买下的昆仑奴了,花了他不少钱,干活却一个顶俩,还是值得的!”

    李贤当然听说过新罗婢和昆仑奴,事实上,他对于后者的兴趣远远比前者大,中原美女就看不完了,没必要在外域女子身上多留心。因此,在屈突申若的陪同下进了铁铺,见刚刚那个昆仑奴在里头忙得不可开交,而旁边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则在那里连声指挥,不禁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种情形,真是像黑奴和奴隶主……

    那老者一瞥见屈突申若进来,立刻换上了满脸笑容,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就在那里搓着双手赔笑道:“大小姐,您怎么今天亲自来了?但凡需要什么,只要派人来叫唤一声,我必然带着阿洛亲自把东西送过去,怎能劳动您跑这一趟!”

    “反正我今天没事,所以带一个朋友过来逛逛,老陈你尽管忙自己的,不用管我!”

    趁着屈突申若应付的功夫,李贤便在四周扫了一眼。无疑,打铁的炉子并不在这里,因此这里非但不显得热,反而由于四壁挂着的各式兵器,而带来了一种寒光刺骨的感觉。粗粗扫了一眼,他便从壁上取了一把剑下来,拔出来挥舞了两下,又轻轻抹了一下锋刃,立刻赞赏地点了点头。而这时候,那昆仑奴忽然窜了上来,咿咿呀呀地对他叫嚷了几句。

    老陈见状顿时着慌:“阿洛,怎么这么没规矩,要是惊扰了贵客,看我不打死你!”

    而李贤却没留心这句话,刚刚对方张嘴的瞬间,他赫然看见那光秃秃的半截舌头,心里一下子涌出了一股寒气——这个昆仑奴竟然被人割去了舌头!

    “公子,他不过是蛮子,不懂礼仪,还请公子勿要见怪。这剑算不得小店最好的,您既然是大小姐的朋友,我这里还有更锋利的宝剑……”

    李贤自幼习武,又得李治关照,整个皇宫的武库差不多都是任他挑选,因此这里的兵器虽然很好,却并不足以引起他多少兴趣。瞥了一眼屈突申若,见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他犹豫片刻便点了点头。横竖他有的是钱,花点小钱买把剑回去也没有什么打紧。

    穿过里头两间屋子,李贤便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浪,顿时更有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他转头去看屈突申若,只见对方同样是俏脸通红,那一身衣服已经是贴在了身上,便赶紧转过了头。

    就在这个时候,前头的老陈忽然朝旁边的阿洛打了几个手势,领着众人拐了个弯,那热气很快就散了。待走到了底,他方才转过头道:“这里头大小姐来过,每样都是珍品,保准公子满意!”

    一进内间,李贤就被四壁上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吸引了过去,即使是以他的眼力,至少有一多半都是不认识的,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公子若是喜欢,每样五百贯!”

    第一百三十五章 … 心甘情愿被敲竹杠,却得爆炸式新闻

    掏钱!”

    面对屈突申若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李贤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看了看在那边门口捋着老鼠胡须异常神气的老陈一眼,他便不解地问道:“我今天不打算买什么兵器,再说了,开口就要五百贯,我岂不是成了别人磨刀霍霍的猪羊?”

    屈突申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比喻,错愕了一会便笑了起来。她把李贤拉到了一边,取下壁上一把样式古朴的宝剑塞在了他的手里,这才低声解释道:“老陈这人平生没有其他嗜好,唯有爱钱如命。要从他嘴里打探消息,除非买一把他珍藏的兵器。我问你,是你的命贵重还是五百贯钱贵重?我刚刚已经套过他的话了,这一支箭是他卖出去的一批箭支之一,去向他是清清楚楚!”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敲老子的竹杠!

    李贤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看那老陈自然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见屈突申若在那里笑嘻嘻地看着他,他不禁低声嘟囓道:“一个铁匠而已,居然这么横!”

    “这长安城的大人物我都敢惹,就是他我惹不得!”屈突申若仿佛是d穿李贤心思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一声道,“他是这一行的老人了,这西市的铁匠不是他的旧友就是他的徒子徒孙,我可不想以后兵器坏了没人修理!再说,没有这些个铁匠。哪来地军中那些杀人利器?要不,你端出沛王的架子去试一试?”

    免了!李贤当然懒得为了这么一丁点钱坏了自己的名声,当下就拿起那把剑说是要了。闻听这句,那老陈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之后一口答应到时候去屈突家收账,这才把两人让进了一间小屋。

    “大小姐刚刚问的那支箭,确实是我这里出去的,一共五百支。全都要求用上好的雕羽,我凑了好几家人方才准备齐了材料,最后大概是一个月前交了货。”

    听到一个月前,李贤心中计算了一下,恰恰是刘仁愿回京的时间,便连忙问道:“那些人你以前可曾见过?”

    “其中一个我曾经见过。那一次多亏了他,我才能够做着英国公的一笔生意。啧啧,不过是一副甲胄,要求高得惊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完成,结果到手八百贯,不过硬是让他刮去了一百贯!这家伙就是一个客,专门兜生意地,京城人面熟得很。”

    弄了老半天,居然拐到李绩身上去了!

    李贤心里一阵好笑。转念一想,忽然又感到自己这没头没脑的追查更是好笑。像这样的事情。对方若是没有个狡兔三窟的作风,那就是真正的呆傻——除非真的是什么来自高句丽地刺客。反正已经是把大唐得罪到家了,遮掩不遮掩全都一个样。

    屈突申若却不耐烦了:“老陈,别兜,那个客叫什么名字?”

    “咳,大小姐怎还问我,你之所以到我这里买弓箭什么的,也不是他介绍来的么?再说了,凭大小姐和他的情分。啧啧,这别人还是真的不能及。”

    李贤没来由感到心里一阵不舒服——虽说他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对这位大姐有什么企图。但是从贺兰的描述来看,屈突申若虽然美艳动人,也不乏追求者,但因为眼界过高,似乎并没有什么心上人。如果这么说,这陈老头所说的情分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下子屈突申若终于勃然色变,一时竟没注意到李贤也转过了头在看她。略一沉吟,她便又问道:“除了此人,你可还记得其他什么?”

    老陈笑着点了点头,突然,他又狠狠一拍大腿,咋咋呼呼地嚷嚷道:“我想起来了,那时五月的天已经很热了,而那天跟着来的其他两个人却一直都披着斗篷。我看见他们在里头穿着白色的衣裳,似乎也带着佩剑。”

    接下来地线索都有些零零碎碎,李贤一一记在了心里,这才和屈突申若一起起身离去。到了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个昆仑奴阿洛还在那里忙活,他不禁停了一停,最后还是跨出了大门。

    “怎么,你认为老陈对他太过严厉了?”屈突申若利落地上了马,见李贤还在那里发怔,便笑吟吟地道,“你别看老陈一幅死要钱地样子,心肠却不坏。当初要不是他收留,只怕这个给人割了舌头的昆仑奴就死定了。你也应该知道,太宗皇帝晚年地时候战事很多,不少将士都丧命沙场,留下了不少孤儿寡母。老陈的故友有好些都是这样死的,家小全都是他养着。”

    古来征战几人回,真是一点不假!

    李贤此时此刻倒是对这个贪财的陈老头多了几分敬意,他就知道,以屈突申若这种个性,怎么会没来由对一个嗜财如命的糟老头铁匠这么客气,原来是这个道理。就是那个昆仑奴倒也还算运气,这年头好心人确实已经不多了。

    感慨归感慨,在他看来,这昆仑奴自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如今更想知道的是,那个听上去神通广大的客究竟是谁,和屈突申若又是什么关系!

    “申若姐……”

    他一句话还没问完,屈突申若便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不是想问那个客是谁?”

    李贤见屈突申若一下子露出了咬牙切齿地表情,顿时有些糊涂,难不成他刚刚会错了一丝,那家伙和屈突申若有仇?可是,一个小小的客,应该不至于和这位大小姐有交集吧?再说了,以屈突申若如此彪悍地个性,就算是对方真的得罪了她,也该早就消失了才对。

    “那不是什么客,他家里的钱够他花销几辈子都不止,偏生这家伙就是不安分!”屈突申若没好气地啐了一口,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居然还被人家称作客,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

    弟弟!难不成是屈突仲翔!

    李贤目瞪口呆的同时,心里终于松了一口大气,伴随而来的也有深深的疑惑。

    屈突仲翔这个人他也见过好多次了,最初的印象是典型的恶少,接下来则是屈突申若的弟弟,仿佛除了那一回听到这家伙和周晓在那里议论西征将领被弹劾的事情之外,其余时候他压根没注意过这么一个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家伙居然还能当客兜生意!

    第一百三十六章 … 仲翔遇险,申若问罪,三堂会审

    突家的大院从来就不是屈突仲翔喜欢呆的地方,因为在这里,他就会感受到那个无比强势的姐姐无处不在的影响力。虽然他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丁,虽然他才是家业的真正继承人。但是自打小时候起,无论文武,他从来都不过是中平之资,就只见姐姐屈突申若能文能武,他最终扬名却是拜了恶少之名。

    可是,他又不是天生的纨绔恶少!

    “仲翔,仲翔!”

    听到耳边这个声音,他这才浑身一激灵,见是周晓正在那里冲他打手势,他觑着四下无人,慌忙奔了上去。及至躲到墙角,他才低声问道:“上次的事情成了?”

    “那当然!”

    虽说母亲就是长公主,父亲也算官运亨通,但周晓跟屈突仲翔干了两回之后,愣是喜欢上了这种自食其力的味道。此时此刻,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囊,轻轻摇了摇,里头的钱币就发出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

    “当然成了,一共三百贯,全都兑成了金钱在这里!”

    屈突仲翔兴奋地挥舞了拳头,默默心算了一会,他猛地一拍巴掌道:“这样算下来,我们俩如今积攒下来的钱有一万多贯了!嘿,够本钱自己使了,以后要是我有了钱,就自己建宅,省得人家说我一个男人还及不上我姐姐!”

    虽然屈突仲翔没有把那个名字说出来,周晓还是本能地打了个寒噤。但凡是少年,总对那些成熟美艳的女人有深深的期待,打从认识屈突仲翔开始,他就倾慕上了屈突申若的风姿。问题是,这位大姊头太彪悍了!

    头一回和她打马球就被打得找不到北,头一回和她练武就被打得满地找牙,头一回和她喝酒就喝得酪酊大醉三天难醒……无数次的头一回汇集成了无数惨痛的经历,这也使得他彻彻底底打消了那种念头,彻彻底底把屈突申若放在了可以远观不可亵玩的地位。在他心目中,这个世界上能够降服这位大姐的男人,绝对没有生出来!

    良久,他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仲翔,我们这样做,要是让你姐姐知道,会不会大发雷霆?”

    如果说刚刚是三月阳春,那么这个问题立刻让此时的气氛变得犹如腊月飘雪。屈突仲翔在打了个哆嗦之后,最终还是狠狠心道:“我又没有偷j摸狗,不过都是挣得正当钱,就是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话虽如此,那股色厉内荏的味道却显而易见。

    照例把钱交给了周晓,又再三嘱咐了他小心保管,屈突仲翔便兴冲冲地原路返回。天气炎热,他的心里也同样是热乎乎的——谁说他屈突家就是y盛阳衰,他偏不信!要是他挣够了钱,以后就在屈突家大宅院的对面建上

    第 24 部分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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