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怎么卖?”石头问。

    “都是大百货商场的处理货，论包卖。你吃不下的，去别处看看吧。”那个人不耐烦地挥挥手.

    “要是价钱合理，我要一包。”石头说。

    那个人把同伴喊醒，说来主顾了。其他人看了看石头，说不像。石头把胳膊伸进大包里操了一阵，确信里面没有夹杂烂东西，又掂量掂量分量，估摸了一下一包里面有多少件货物。几个人见石头很在行，给他点了一根烟态度好多了。

    石头说他以前都是在别处提货的，今天刚来这边，要是这边的货比其他码头的好，他可以长期做。那些人晓得碰上大主顾了，拉着石头进屋去谈。

    “这批货好，都是小东西，一包准有七八百件，三百元一大包，随便你怎么卖都不会亏。”出货的人说。

    石头估摸着一包至少有一千件，平均下来每件三毛钱，除了手绢这样的特小件会亏钱，其他的东西都有赚头。他迟疑了一下，说价钱有点高。

    “兄弟，我们这些货都是从大百货商场吃进的跟那些地摊货没发比。这样吧，每包再少20块，图个吉利280，6大包，一共1680元。”出货的人很爽快。

    “行，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来提货。”石头吃不准自己带的钱够不够，躲到拐角一数，还少四十元，他连忙朝香荷所在的店铺跑去。

    香荷己经挑好东西，正准备付钱，石头抓住她的手往外拽，说不买了不买了。香荷气得直跺脚，说石头一点都没把她放在心上。

    “香荷，快把钱给我，有急用。这些衣裳下次再带你来买，你买多少都行。”石头说。

    “臭石头，就晓得你对我没真心，几十块钱都舍不得。还给你，从今往后你别在碰我。”香荷把钱拍在石头手里蹲在地上哭。

    “啧啧，嫁给这样的男人真是倒霉!”几个城里的老娘客窃窃地笑。

    石头不想跟香荷多说，拦腰抱起她往里面走。香荷竭力挣扎着，衣裳往上卷，露出一段菱白似的小腰，引得店铺里的老板们直咽口水。石头慌忙

    把香荷放下。香荷还在生气。石头叫她看那边。

    “那边有什么呀?”香荷捂住眼睛蹲在地上。

    “那边有你想要的东西，看，六个大包都是我的，你愿意挑多少就多少。”石头把香荷拉起来扯掉她的双手。

    “你……你都买下了!臭石头，你哪来的钱呀!”香荷兴奋极了，慌忙擦千脸上的泪痕，跑过去扒开袋子往里看。里面的东西好丰富啊，什么都有，她甚至看到了一条女人穿的小裤，绣了花，很薄很贴身的。香荷把它捏进手心，悄悄塞到自己的裤兜里。这样的小裤她在前面的店铺里看到过，可是不敢买。

    石头把钱交给出货的人，出货的人问石头香荷是他什么人。石头说香荷是他老婆。

    “你小子真有福气!”出货人笑了，拿出一双精美的高跟鞋送给香荷。

    香荷喜欢极了，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

    石头问出货的人下一批货什么时候到，出货的人说五天后到。

    “货到了全给我，也是这个价。”石头说。

    “行，不过你要早些来提，免得被人抢走。大过年的，这些货很吃香。”出货的人说。

    石头和香荷还没回到芙蓉湾，村子里可闹开了。方桂枝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晓得香荷跟石头去了县城，跑到香荷家大骂，说香荷勾引他老公。香荷姆妈不敢得罪方桂枝，毕竟兄弟的命运还捏在石头手里，只得忍气吞声。

    方桂枝见一向伶牙俐齿的香荷姆妈变成了缩头乌龟，更觉得其中有猫腻，叫香荷姆妈赔她老公。香荷姆妈忍无可忍，说石头去城里是胡翠珠的主意。方桂枝不相信，认定香荷姆妈想让香荷勾引石头。

    “桂枝，石头不是这样的人，你别多心。在你没嫁给他之前，我让他在两个女儿中挑一个，他都看不上。”香荷姆妈说。

    “他看不上你女儿，不见得你家香荷不缠他。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香荷这么疯野，跟石头在一起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来。”方桂枝说。

    “好了好了，这次从县城回来，我保证不让香荷跟石头来往。”香荷姆妈说。

    胡翠珠听人说方桂枝跑到香荷家吵闹了，怕扯出更多的事来慌忙过来看。方桂枝原本对胡翠珠没什么好感，可这一次石头去公社上班有她的功劳，方桂枝见胡翠珠来了便停止吵闹。胡翠珠把方桂枝拉到一边，跟她说石头这次带着香荷进城是为公社办事的。

    “他不是说去进货的吗?怎么为公社里办事?”方桂枝很奇怪。

    胡翠珠叫方桂枝不要大声嚷嚷，石头借公事办私事传出去不好听。方桂枝被胡翠珠说糊涂了，胡翠珠说在香荷家不好说，回家去一五一十告诉她。方桂枝是个没心机的女人，很快被胡翠珠哄回家。

    胡翠珠说石头这次带着香荷进城是为了救王大铭。

    “这个畜生差点把杨老师糟蹋了，救他干什么!”方桂枝更糊涂了。

    “王大铭是不好，可救了他，香荷姆妈就会帮我和石头做黄土岗的计生工作。”胡翠珠语重心长地说，“石头刚刚进入公社，总得干出点业绩来，要不然赵德顺李爱国他们都瞧不起他，他在公社里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