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秀凤把赵德理的孩子都生下了，你再惦记也没用，我们回去吧。”青皮说，“你娶了桂枝比什么都好，秀凤不嫁给你是她没福气。”

    “我怕秀凤生不下来。”石头侧耳倾听着，产房里没有孩子的啼哭声传来，他的心惶惶的，像被割走什么似的。

    “生不下来才好，赵德理的种保证是棵歪苗。”胖头四说。

    “对啊，生不下来，石头正好出口恶气。谁让赵家欺负人。”青皮说。

    他们两个一搭上话，就说个没完没了。石头听得腻烦，吼了一声，叫他们住声。青皮和胖头四晓得石头在关切秀凤的安危，不敢再说话。三个人靠在产房外的围墙上听着器械叮叮当当响，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石头等得烦躁重新往卫生院里走去。青皮和胖头四慌忙拦住他，说秀凤当时这么狠心甩了他，用不着担忧。石头阴沉着脸看了青皮和胖头四一眼，两个人怕挨揍胆怯地往后退。石头刚踏进卫生院的大门，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一个护士出来说母子平安。石头紧握的拳头松开，重重叹了一口气，像一尊雕塑似的停在卫生院门口。

    产房外传来赵家人的欢呼声。秀凤姆妈手舞足蹈，不停说着谢天谢地。石头猛然觉得这一切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愣愣地往外走，正碰着钱彩霞拿着暖瓶和毛巾进来。

    “石头……”钱彩霞轻声喊着，眼泪涌出来了。

    “彩霞，你受委屈了。”石头晓得秀凤姆妈对她不好。

    “石头，你和秀凤家怎么啦?”钱彩霞问。

    石头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彩霞，你在门口磨蹭什么!秀凤生了，快把毛巾和暖瓶拿进来给她擦擦汗。”秀凤姆妈大声喊着。

    彩霞不敢怠慢小跑着进去了。石头望着彩霞的背影心里酸酸的，嫁到芙蓉湾没多少日子，她已经失去了做姑娘的快乐。

    青皮和胖头四见石头没有到卫生院里面去松了一口气。石头给两人分了烟，三个人一边抽一边往回走。

    “石头，秀凤的孩子哭声那么响亮，阳刚十足，应该是个男孩。”胖头四说。

    “真怪了，赵德理那副德性，养个儿子倒是不赖。”青皮说。

    “是啊，他生的儿子哭声应该像猫叫，哪有这么大气?”胖头四说着盯住石头看。

    “石头，这个孩子……”青皮很快明白了胖头四的意思也盯着石头看。

    “别瞎说，这话要是传出去，秀凤怎么做人!以后要是再提，我打烂你们的脸。”石头不相信秀凤的孩子是自己的，他跟秀凤只有过一次，会那么幸运吗?再说现在也不允许这样出现这样的情况，方桂枝那边无法交代。

    青皮和胖头四只是寻个开心，见石头这样说就不敢再提。

    大队书记的位置没指望了，公社干部石头也不想当，出了走村，好像没有别的出路了。可石头不想一辈子做货郎，他问青皮和胖头四愿不愿意跟他千。

    “石头，我们早等你这句话了。”青皮和胖头四很高兴。在芙蓉湾，石头就是后生们的偶像，他能挣大钱，还娶了个漂亮的老婆，像大队书记这样的土霸王，他也敢捅一枪。

    “行，我先带十个人。你们两个回去约一下，等我备好货就能走村了。趁着年关将至，我们好好赚一笔。”石头说。

    “石头，芙蓉湾这么大的地儿，你要带十个人走村，恐怕不行。就带我们两个吧。”青皮和胖头四互相看了一眼说。

    “你们两个只晓得芙蓉湾，出了芙蓉湾，还有多少乡村多少公社，你们晓得吗?就凭你们这两条腿走上一辈子也走不完。”石头笑了。

    青皮和胖头四摸了摸脑袋说地理书上好像说过什么地大物博的。

    “就你们这点记性还谈什么地理，快回去约人，要勤快能说会道的。”石头在两人脑袋上拍了一下，青皮和胖头四长了翅膀似的朝村子里飞去，从石头身上，他们看到了新生活的希望。

    石头回到家盘算着去供销社进货，猛然想起孙美娇截留的工程款全给香菜办婚礼了，他顾不上吃饭，赶紧去青皮和胖头四家。

    胡柳兰正端着碗吃饭，见到石头嚷嚷着也要去走村。

    “山里后生会把你抢去做老婆的，一辈子都回不了芙蓉湾。”石头笑着说。

    “我做你的跟屁虫总没危险吧。”胡柳兰说，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对石头好，只是很少去他家了。石头娶了方桂枝，胡柳兰伤心过好长一段时间。

    “很危险的，我会把你卖了。”石头在胡柳兰屁一股上捏了一把。

    “你要是真舍得把我卖了，保证不怨你。”胡柳兰扭了扭腰，白了石头一眼，并没有生气。

    胖头四和青皮进来，见石头跟胡柳兰开玩笑，也陪着笑。石头问他们人约好没有。青皮说约好了。胖头四见石头愣了一下，问他有什么不妥。石头说一切都妥了，他不想把没钱进货的事告诉青皮和胖头四。

    吃过晚饭，方桂枝去张三婶家串门了。石头坐在灶膛前寻思着借点钱，先把走村的队伍弄起来。十几个人走村的资本不是小数目，他不知道该向谁开口。

    “桂枝，你怎么不开灯呢?是不是跟石头在亲热呀?”随着一串娇笑声，胡翠珠推门闪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