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可以回家了。”石头说。

    “我又值夜班，你陪我好不好？”护士压低了声音地说。

    “不好。我要陪小婶。”石头说。

    “你不陪我，我回家去睡，你叔要是出了问题可别怪我。”护士骑上车要走。

    石头拉住她的车子，低声说行。

    “等医院里没人了，你过来，我们玩纸牌。”护士说。

    石头看着护士进了值班室，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到病房里。昨天晚上出现过的那条蛇，没有再回来。

    瘸子三又在骂方桂枝，说她捏脚的时候重了，想害死他。方桂枝晓得他还在为石头靠在自己腿上睡的事生气。

    “叔，你别说婶，住院这两天她瘦了好多。”石头说。

    “你是不是心疼她了？你们走呀，把我丢在这里好了。”瘸子三简直不可理喻。

    “我们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婶到处借钱为你治病，只差没给人家下跪。”石头说。

    “你们迟早会不管我的，反正是个死，我不治了。”瘸子三知道自己活着，方桂枝和石头不可能走到一起。两个人想在一起，他就是个大麻烦。

    “叔，姆妈临死的时候交待过，要我好好照应你。放心，我会找医生治好你，让你能下河捞鱼。”石头说。

    “我活着受你们的气，比死了更难受。”瘸子三叹了口气。

    “瘸子三，你把话说清楚些，别遮遮掩掩，指东打西。我跟石头怎么啦？他靠在我腿上睡一宿怎么啦？无耻的是你，把我当赌债押给人家，让那些畜生来糟蹋我，你还是人吗？”方桂枝站起来指着瘸子三的鼻尖大骂。

    瘸子三自知理亏，转过身去装睡。

    方桂枝骂着骂着又哭起来。石头很难受，他想让方桂枝幸福，可又不能逾越伦理。他狠狠地拍了拍脑袋，走到窗前朝学校的方向望去。学校里只有隐约几盏灯火，不知道杨老师今夜会不会遭受鬼敲门。

    “石头，你回去睡吧，考试越来越近了，不要浪费时间。”方桂枝说。

    “考个屁，考上了也没钱交学费。”瘸子三猛地迸出一句话。

    “叔，学费我自己会想办法，不用你跟婶操心。”石头说。

    “石头，看不出，你竟藏着私房钱。你姆妈死的时候，你穷哭个屁”瘸子三一直认为大哥死后留有不少的钱，石头这样说，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瘸子三，你太没良心了，石头把姆妈给的定亲银洋都卖了，现在给你治病的钱是他向杨老师借的。老实告诉你，我出去根本借不到钱。村里的人谁还相信你，谁还相信你的老婆！”方桂枝说到伤心处，整个人颤栗不停。

    “婶，别说了。我们出去走走。”石头说。

    方桂枝擦了眼泪，跟着石头走到院子里，两个人坐在紫藤花下。紫藤花已经开了，像一串串风铃挂着，花香随风飘得很远。方桂枝说明天把瘸子三接回家去。石头说再住一天。方桂枝摇摇头，说在这里丢人现眼太难受了，要是医生和护士知道瘸子三怀疑石头和她有一腿，她回村子都不好做人。

    石头见方桂枝态度坚决，不好再反对。方桂枝说回去后，两家分开做饭。石头有些难过，方桂枝这样说，明摆着跟自己划清界线。

    “石头，闲话压死人。我倒没什么，你还要成家立业的。村里的姑娘要是知道你跟我好，谁还会嫁给你？”方桂枝说。

    “爱嫁不嫁，我跟你在一起挺好的。”石头说。

    “别这样想，姆妈临死的时候交待过，让我帮你把秀凤娶过来。”方桂枝说。

    “婶，别想秀凤了。我们一无所有拿什么娶她。她姆妈不是个省油的灯，提出的条件可以压死三头猪。”石头捏住方桂枝的手不放。

    方桂枝慢慢把手抽回去，身子挪了挪，有意识地躲避着石头。

    “桂枝，你不理我，我受不了。”石头哭了。

    方桂枝的心一软，又靠了回来。石头把手伸进她的衬衫里，像贪婪的婴儿似的摸着她的胸。方桂枝轻轻按住石头的手，没有说他，也没有纵容他。她也很矛盾，说实话她不想继续跟瘸子三一起生活下去，可命运把瘸子三安排给她，她不可能放手不管。

    石头握着方桂枝丰-满的乳不敢动，从方桂枝身上他感受到生命的乐趣。上天安排人来世间受苦，又给男人配了女人，让他们在磨难之余迸发出爱的希望。方桂枝轻轻靠在石头身上，对她来说，石头是她活着的信念。

    “婶，我们去野地里走走。”石头说。

    “不去。石头，你以后不要再这样想。”方桂枝猜到他的心思。

    护士从值班室出来，叫石头帮她看看电灯怎么不会亮了。

    石头跑过去打了手电一看，钨丝断了。

    “没有电灯怎么玩牌呀？”护士惋惜地说。

    “你等等，我有办法。”石头拿着灯泡晃了晃，断开的钨丝重新接到支架上。

    护士一拉开关，真亮了。她很高兴，拉了石头的手坐在床沿，从枕头下拿出一副扑克。石头见护士的脸红润润的，闪着迷人的光彩，问她今天有什么喜事。

    “你就是我的喜事呀！”护士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