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不知归路 作者:肉书屋
沉醉不知归路第38部分阅读
屋的主人打猎时歇脚的地方。
天色开始暗下来,身处在密林里,光线更是暗得快,韩成敖又把屋子逛了一遍,想找个点火的物什,屋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件家什,什么也没有。
“算了,深林里点火,很容易暴露的。”
韩成敖不死心地到处翻找,竟让他发现地下有一处是中空的,喜出望外地拿来铁钎,合力撬开,里面藏着数个黑坛子,当下搬出来,打开一瞧,浓浓酒香扑鼻而来。
“你看这是什么?”
天不亡我。
他们的运气好得不敢相信。
没有碗,只能就着瓶口喝,前所未有的畅快。
施玥儿觉得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酒,有了酒,今晚至少能御寒,好好睡上一觉,明天约再走半天就能出去了。
甜酒入喉,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畅无比,荒蛮之地,竟然藏着这样的珍酿,逃出拓跋扬的魔掌,又没有死亡的威胁,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意,她开始寻思回去让人照着这酒酿出来。
席子上的灰尘几乎有一寸厚,韩成敖皱皱眉,见她毫不在意坐下,也挪动步子过来。
韩成敖鼻尖、双鬓、沾了灰,整个人可谓灰头土脸,眼睛却瓦亮瓦亮。不待她开口已经自发地覆住她的手。
她心里暗笑,知道他在等什么,她却偏偏不说。
“我们走的是东南方向,走这个方向岔路极多,万一他们回头寻我们,我们可以转走北边三处支线,有的是藏身之地。”
“还有一个好处,这样一来,我们不必从拓跋的方向出谷,不出意外,从这方向出去,就回到落雁镇附近。”
他陆陆续续说了一堆,见她不语,有些懊恼,“你怎么不说话?”
无非是想听她惊叹“我家王爷真是聪明啊”。
她不是小女生,说不来如此花痴的话,有些表示却是可以的。
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几道血痕更深了,沾了灰尘,显得有些狰狞。
伤口不及时处理,万一感染就麻烦了,找不到干净的布,只好用手指沾了点酒,示意他过来。
“你靠过来点。”
久久等不到他想听的话,韩成敖扁了扁嘴,不知为何,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听到她叫他过来,眼前忽地一亮,不料她举手就往他脸上摸去,韩成敖脸红了几分。
“要是痛就说出来。”酒刺激到伤口,想也知道有多痛。
他龇牙咧嘴,她就知道这样一说,他立即半粒声也不吭了。
小心洗去伤口里的细沙子,这么俊秀的脸,要是留几道横痕,那就真是……酷毙了。
一边替他清理伤口,几近是鼻尖贴鼻尖,一对亮晶晶的眸子正视她,想起几天前他说过的话,她读到他眼里想说的话,怎么会不知他的心思,他急着证明自己不会武功,也能保护她,不输任何人。
她心里默答一声,我知道。
“把鞋子脱了。”今天他背着她走了许久,刚才看他走路的姿势,就猜到他肯定是把脚趾头磨破了。
替他把脚也料理好了,发现韩成敖有几分喝高了,舌头也大了起来,迷惑地摇摇头,朝她挪过来一点,仔细瞧她的脸,“我……看到两个你?”
他有些醉了。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没想到这酒虽然甜滋滋的,后劲却不小。她开始觉得天旋地转。
她环扫一周,有些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埋酒的土坑,问他,“你看,土色都是新的,酒是新埋的……”
可这酒少说也有十年了,怎么会是新埋的呢?
发现不对劲,可是组织不起思维去想哪里不对。
“是吗?”他醉眼半眯,她说什么完全听不明白,见她起身朝外走去,下意识跟着去,“你去哪里?”
“咕咚”一声,两人前后双双倒下,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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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阵中局(二)
更新时间2011210 20:14:44字数:2904
再度醒来之时已是天大亮,张眼只见韩成敖黑乎乎的后脑勺,正想叫他,突然感到屋里有些异样,视线往上移,只见一个黑色人影坐在前面的桌边,不知看了他们多久。
她心下大惊,那人嘿嘿一笑,伸手向桌上的一个碗,将碗中液体直直朝韩成敖脸上泼去。
“咳咳——”,韩成敖被呛醒,爬起来,先是看见她,循着她的警告的目光看去,猝然地直起身来,“你是什么人?”
那人坐得背光,愣是看不清楚面容,但仍能看出不是拓跋扬。
那人又是嘿嘿的一笑,“我酿了十八年的酒,叫你俩小崽子浪费了。”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竟把施玥儿惊得从炕上跌爬下来。
她一个箭步冲到老头子面前,眼前这老头子,年过半百,面容清瞿,胡子花白,一对细长的狐狸眼笑弯成一对钩,灰布土褂,腰间系着一个葫芦,不是许久不见一灯老道又是何人!“师……师傅?”
“师傅……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蓦然惊见故人,来不及喜悦,反先涌起惭愧。算算日子,从不告而别以来,快一年了,这一年来,她几乎没想起过他老人家。
一灯眼睛眯成一条线,似笑非笑的,看得她几乎把头要低进胸口去,“我来看看我的小白眼狼儿。”
韩成敖看看这老头儿,再看看她,疑道,“你们认识?”
施玥儿忙拉他起来,很狗腿地拖到一灯面前,倒酒塞到他手里,道,“这是人称“如来问仙”一灯大师,是我的师傅,快拜见师傅大人。”
一灯瞥了她一眼,瞥得她心虚不已,然后丈母娘看女婿般上下打量韩成敖,良久,叹道,“你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个人啊!”
韩成敖脸色骤变,施玥儿忙按一灯坐下,“师傅请喝,你老人家一路跟着我们到了这里?”
一灯翘起二郎腿,从怀中摸出一颗碎银子,端放在桌上,“不是跟,我在这等你们好久了。”
她脑中灵光一现,“天香楼前那个人原来是你老人家!”
一灯嘻笑一声,“要不是看在这颗银子份上,我早该让你这小白眼狼儿被狼狗叼去了。”
当初天香楼前一个乞儿被一位阔少拳打脚踢时,就觉这人分明是个深藏不露的会家子,所以才叫那少爷半分便宜占不着,没有两把刷子,哪有人敢大喇喇地上一躺,两手一伸,抓着人就要银子?就算真是个乞丐,也是丐帮帮主一类的人物。
“师傅,你不是回去千寻山了?怎么……”
一灯叹一声,“本来我在千寻山好好的,你们这帮猴孙精快翻天了,我不下山行么?”
“什么意思?”她不解地看向一灯,正好看见他别有深意的一瞥。
一灯不答反笑问,“丫头以为是什么意思?”
除了她,还有谁让一灯操心的?她心头剧烈一跳,下意识不敢深入,转而问,“师傅既然在天香楼就看见我了,为什么要到这时才出面?”
一灯摇摇胡子,笑得怎么看都是一个贼兮兮,“那是因为我又发现一个好玩意,想逗着他玩一会。”
她心下一转,果然不出所料,一灯多半知道了那个林老爷就是拓拔二王子,猫耍老鼠般放他在迭嶂谷里瞎转,连带他们吃够了苦头才出来救人。
两人说话间,韩成敖被忽略得彻底,韩成敖不耐烦地打断,“谁要你救,难道我们不会自救吗,还有,你什么时候救过我们了?”
一灯懒洋洋道,“你真以为凭你能轻易摆脱那伙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白瓷瓶,两指拔开塞子,一段奇特的气味扑鼻而来。施玥儿认出气味来,最先反应过来,忙拉着他避开,“软筋散!”
一灯神色自如,自己研制的迷|药是习以为常的,而常人只要闻上一丁点,瞬间手脚麻痹,好比得了四肢无力症,平日一灯是当麻醉药来用,要用来治人时,就加重份量。
韩成敖还是吸些微“软筋散”,顿觉一阵晕眩,用手支着桌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一灯眯眼瞅着他笑,“我只要用上一毫末,哪里用得着出手?你以为你看过天罡十八阵的图,便能破阵?只要我稍为将阵法一改,你一辈子也别想走出去。”
“师傅也知道天罡十八阵?”
一灯微微一笑,“不错,既称为十八阵,便是有十八种变法,主阵,天干十二支,加上金、木、水、火、土五行,相互配合,可以演变出上千种,你们所知只是其中一个副阵。”
她嘴张大得能塞一只鸵鸟蛋,一灯看出她心中所想,“山不能行,水不能转,不过是一些障眼法罢了。”
难道他们一路上见到的云遮雾罩,山重水复,全是障眼法造出来的幻觉?一灯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黑瓷瓶,倒出一颗黑丸子来,递给她,“喏,丫头,吞了它。”
施玥儿怕极了这种黑乎乎的药丸,“……是什么?”
“你让她吃什么!”韩成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飞身扑向一灯。
一灯不急不怒,在他扑上来抢黑瓷瓶之时,一手拈起倒满酒的破碗,朝他身上一泼,泼了他个满头满脸,韩成敖瞬间以一个僵硬尴尬的姿势定在半空中。
一灯摇头叹息,“丫头,瞧你挑的人,小白眼狼怎么就嫁了一个狂妄小子啊。还不快吞了。”
施玥儿用一根食指和拇指捏起黑丸子,一时不知该吞还是不吞,最后还是一仰头吞了下去。她若迟疑久了,不免伤了师傅的心。
韩成敖又惊又怒,全身却动不能动,“不要吃,老贼,你给她吃什么!”
她记起吸入软筋散,越激动,血气运行得越快,全身没力得越快,忙安抚焊成敖,“我没事,你不要激动,不然很快就没劲的。”
一灯很满意她的上道,“丫头,你再晚吞半刻,你就该毒发了。”见她震惊,一灯微笑解释道,“丫头中了‘一息香’,算算今日是毒发的时候了,丫头还不知道,中了‘一息香’的人,就算逃到千里之外,下种的人都能循着气息追踪到把你揪回来。”
是了,这便是拓跋扬有恃无恐放他们走的原因。施玥儿为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羞愧,“师傅……”
一灯叹气,吩咐道,“丫头,倒酒。”
她只好照做,谁料一灯顺手拈起碗,看也没看,又往韩成敖身上兜头照脸泼去。
“你!”被人连泼了三次,韩成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正要发作,施玥儿忙按着他,一灯是给他解|岤呢。
韩成敖发现自己又能动了,一时愣在原地,狠狠地瞪着一灯,不知这人是敌是友,是正是邪。
越来越不安的感觉告诉她,他们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迟疑了一会,才开口,“师傅,我们想回去了。求师傅带我们出去。”
一灯眼中忽闪过诡色,微微一笑,酒坛空了,起身到埋酒的坑里,酒坑被他们翻得一塌糊涂,从里面摸出两个破碗,又提出一坛酒。
从坛子里倒出酒来,倒满两碗,又从怀中里倒出一颗红丸子,各自放一颗,清澈大酒很快成了酒红色。
二人对看一眼,不知一灯意欲何为,随即听得一灯放柔声道:“你们喝了吧。各自解你们身上的毒。”
韩成敖只觉这老头又老又怪,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见她顺从地端起碗,也照着做,正要凑到嘴边,一灯忽道,“我告诉你们,这两碗酒一碗有毒,一碗没毒,至于哪一碗是劫,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二人闻言,“啪”地放下碗,碗中酒倾洒了大半。
施玥儿颤声道,“为什么?”
但见他神色冷淡,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痕迹,意思是要他们各自挑一碗,生死由命。
一灯冷笑,“丫头,你做了那么事,我是不是没问过一个为什么?”
韩成敖瞬间就爆发了,一手就要将两碗扫下地去,一灯轻哼道:“你敢?中了一息香,没有定时服我的解药,你以为她能活多久,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她选了没毒的一碗,我便让她代你活下去!”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寂静如死灰。
她脸白如纸,不可置信,师傅竟是如此痛恨她了么?
韩成敖胸口剧烈地起伏,眼里腾起的怒焰像一触即发的火山,切齿吼道,“我最恨别人要挟我,她不选,我也不选!”
话音刚落,他猛地捧起一大碗,一口气灌下肚子,她还没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只听“砰”的一声,韩成敖一把摔了碗,又端了另一个,在她的惊呼“不可”中,又是一仰头。
他竟把两碗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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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中无岁月
更新时间2011211 23:37:31字数:2234
韩成敖面色瞬间成酱紫,弓着身干呕起来,甚至伸手去抠喉咙,一副痛苦得要死的样子。
施玥儿“扑通”地跪下了,“师傅,求求你,救救他……”
“哈哈哈哈……”这厢,一灯这老头竟然捧着肚子放声大笑。
她一寸一寸石化。
龟裂的石块很快一寸一寸剥落。傻子也知道被耍了。
“水……水。”韩成敖冲她喊。
没有水,只有酒,倒了一大碗,咕咚咕咚灌下,不但没好一点,反而双手掐着自己脖子打起滚来。
施玥儿朝一灯急道,“还不把解药交出来!”
一灯笑得怎叫一个天花乱坠了得,又摸出一个小瓶子。
她这下学乖了,“你先吃一颗。”
“别,别。给,我给……”
韩成敖吞了解药,脸仍是涨得如煮熟的螃蟹一般,躺在木板床上一动不动。
施玥儿瞧他似进气多出气少,不免忧心。
“丸子是几十种胡椒提炼的,酒是十年的陈醋,是呛了点,没大碍的。”
施玥儿手指蘸了点放进嘴里,简直比芥末还要呛人,气得瞪眼,“你太过分了!”
一灯双手合十,无辜道,“本来这碗是你喝的,为师不忍心见你受苦嘛,才略施小计,谁知这小子抢得忒快,善哉善哉。”
韩成敖抬了抬眼皮,眼神古怪得很,似乎在说,我算知道你耍人的本事继承自何人了。
山中一日,世上已千年。
时间过得似快又慢,他们的回程搁留了三天。
她体内残留“一息香”之毒,要完全清除得继续服药,一灯老道身上所剩救命的药不能治标,只能抑制一时,要制解药得重新配药。“一息香”除了用来千里追踪,也是杀人的毒药,中毒者病发时,得不到下种人的解药,下场是九死一生,江湖中人一向只用来对付穷凶极恶的大盗。
一灯老道说得煞有其事,施玥儿将信将疑,转念又想,道高一尺压死人,没有他老人家带路他们很难出去,只得耐下性子,一切等身体好起来再说。
幸而深山大岭里,野生的草药不少,越往北上,偶尔还能发现极其珍贵的品种。好几种她仅在一灯的医书上见过手绘的图,按理在极北之地,非常难生长才对,昔日她料理先皇的起居时,到过皇宫的库房,堪称天下宝库的大内药库也未必有收藏。一灯见了也欣喜异常。
另外烦恼的是,一灯对韩成敖是横挑鼻子竖挑眉毛,两人时不时要掐起来,她夹在一老一小中间实在好不为难。
韩成敖好比孙猴子,一灯老道这个酒肉唐僧自有收他的紧箍咒,三天下来,把他收复妥当。
一灯老道扔一把缺口斧头到韩成敖跟前,意思是让他去伐木砍柴,越多越好,他干了半天,手上全是血泡,斧头一扔就不干了。一灯自有治他的法子,夜晚,在屋边烤野兔,涂上酒,放在火上烤,两人共同分食,香味能把山里的野猪馋出来,就是没有留他一份的打算,人饿志短,韩成敖扛了一会,灰溜溜地把斧头捡了回来。
三天下来,砍的柴够用上一辈子了,十根蜷曲的手指几乎伸不直,对韩成敖来说,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更磨人的是给一灯洗脚。
韩成敖从小娇养,伺候的太监宫女哪个不是诚惶诚恐,生怕他少了一根汗毛,连给他洗脚的资格也没有,别说让他给人洗脚。
一灯笑得像匹老狐狸,施玥儿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顿时有了不好预感。
“好徒儿,拿水进来。”
剩下的一点水是韩成敖翻过两座山头抬回来的,装在酒坛子里,珍贵得很。施玥儿慑于师命,不敢不遵。
“好徒儿,既然他不肯洗,你给为师洗吧。”
果然没什么好事,她边倒水出来边想,真是暴殄天物,不过反正有的是免费劳动力。
施玥儿腹诽不已,还是撩起袖子,给他脱了千层底。一看,他老人家的尊脚好比千年老树根,上面黑得发硬的泥垢能让人绝对相信好几年没洗过了。
难怪韩成敖宁死不从,谁都不忍心……下手。
她再一看一灯嘴边得逞的笑,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好徒儿,还不快洗。”
果然,韩成敖气势汹汹地抢过她手里的布子,以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下手。
一次得逞,便处处得逞。
恶人自有恶人磨,摊上一灯老道,韩成敖彻底没了辙。
一日采药归来,一头野猪悄悄跟上来。山里的长鬃野猪,不怕人,攻击性很强,垂着涎,瞄准他们,随时准备扑上来。韩成敖握紧了不离身的缺口斧头,冷汗涔涔。一灯从指甲里剔出不易见的一丝白末,野猪没挣扎两下便倒了。
韩成敖拖着上百斤的野猪回去,晚上吃了美美的一顿,心里开始有点佩服这老头。
韩成敖不死心地去找过出谷之路,果然如一灯所言,再也找不着北,才不得不相信一灯说的话。老头子虽然又老又怪,确有些本事。
又是一日,韩成敖虚心地向一灯敬酒,要拜他为师,还郑重地叩了三个响头。一灯沉吟半响,正当以为他不会答应时,他却同意了,说他不收徒儿,反正闲着,倒是可以教他一二。
只有她知道,韩成敖这厮有一次半夜爬起来,悄悄搜遍了整个屋子,连埋酒的坑也挖过一遍,最后摸到一灯身上,目的自然是五年前他看过的天罡十八阵图,一灯既然识得其一,说不定身上有其余十七张阵图,只要找到了图,他就能全部记下来,再悄悄归还回去。可惜一无所获。
他对毒药毒物没有兴趣,有兴趣的是旁门左道的法术,说白了就是天罡十八阵。
等把老头子的本事都学会,便一脚将他踢到一边去,到时候,有仇的报仇,有恨的报恨。
韩成敖天资的确过人,加上他有心向学,学得很快。他性子浮躁,学了几日后,不耐烦一灯慢吞吞解说,自己把一灯的图描下来自行推理演算,进步更是神速。韩成敖的记忆力她是见识过的,她悄悄观察一灯,他常望着韩成敖埋头在地上演算,微笑不语,知道一灯表面越是淡定,心里越是惊诧。
山中的日子,闻鸟而起,听风而眠,过日子需要的能那么少,过得能那么简单,只要山间的风、枝头的阳光、晨起有露水,林间有野兔,木屋一幢,酒坛若干,要不是俗事太多放不下,就此隐居也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日子越是平静,她越觉底下蕴藏的风浪,总不知有什么在前面等着。
他们早晚得离开,不可能在这里留一辈子,只是,一灯为什么要拖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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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棋斗
更新时间2011214 22:34:21字数:2397
领悟到这点,便觉得一天也等不下去,数次提出要回去,可一灯不是用她中毒未解,就是解药缺一味什么什么来混胡过去,施玥儿以前见过他调配解药,再厉害的毒也不在话下,‘一息香’又算什么。
他老人家手一扬,说你不相信,爱走就走,她知道他表面松口,暗里使绊,就像他要拓跋扬在谷中来回兜圈一般。
一灯坐在树下,他正在自制一副木棋,木料截成小小的方块,用一块光滑的石头打磨成棋子的形状,边忙活边用慵懒的腔调道,“丫头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师傅,只有你不想救的,没有你救不了,你若有心救我,毒早就清了。还是,其实我没有中毒。对不对?”她每日仍要按一灯吩咐服药,可既没发现自己哪里有“七孔流血”的征兆,也没察觉哪里有什么不同,这一点一想就明了。
一灯抬起头来,又埋头手上的活,笑了笑,“错了,虽然中的不是一息香,但你的确身中奇毒。”
施玥儿皱紧眉,追问,“什么毒?”
她忽然觉得这时一灯的表情跟他的好徒儿一样,真真假假,越是轻描淡写,底下越是深不可测,不由紧张起来,难道她真的中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的毒?
过了好一会,一灯才懒洋洋道,“丫头有没有听过黑雪莲?”
黑雪莲,名字似有些熟悉,她想起来了,很久以前韩煜齐让她吃过一颗什么“血莲子”,正是从黑雪莲提炼而成,貌似非常罕有,因为名字听起来有些恐怖,她反而记得清楚。
她正侧头想拿黑雪莲的来历,没留意一灯眼中奇异的光芒一闪而过,一灯叹道,“我生平最想求得一棵黑雪莲,有人说是羌芜族的圣物,十年前我去过羌芜,那里的羌芜人压根儿没听过这玩意,有人说只有拓跋才有,这里便是拓跋与大煌的交界,说不定就藏在这百里深山中,再不行的话,我得跑拓跋一趟……”
一灯接下来吩咐她日后出去采药要小心留意,并把黑雪莲的特征告诉她,什么花开阴阳两朵,颜色如血。她边想着,蓦然发现,说了半天,他们怎么开始讨论黑雪莲了?
“师傅,你转移话题的技术太差劲了!”刚才不是在问她中了什么毒吗?
一灯摆摆手,“等为师知道怎么解毒了,才告诉你吧。”
说来其实不是毒,不过她看起来对此事一无所知,告诉她也无益,徒增烦恼。
施玥儿一听之下,恨不得拔光一灯的胡子,果真和韩慎一般,都是属狐狸的,一个老狐狸才能教出一个小狐狸。
是药三分毒,敢情是拿她当实验品?
一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看出她的心思,“丫头,为师不会害你的。”
她低下头,“我知道师傅不会害我,你坦白告诉我,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夜晚拓跋扬的话在耳边回响,成了她心中的一块疙瘩,不去想不代表不存在,放不下,除不掉,刻意不想反而说明自己的在意。
“我也很想看看煜王爷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午夜梦回,面对最清醒的自己,往日的光阴一幕幕回放,那么多回忆,做了那么多遗忘的努力,终是忘不了,她能说服理智,但说服不了心底那个声音。终于听懂了那句话的意思。
其实若有机会,她也想看看。
从一灯口中知道,他不会把拓跋扬怎么样,只让他在山里再瞎悠转几圈,拓跋扬一死,两国战事再无可避免,拓跋反而变得出师有名了。
关键人物不到场,如此一来,她实在想不出外面成了什么样子。
正幽幽出神,忽然听到一声巨响,瞄瞄不远处身后,韩成敖一早便在屋顶上忙乎,一灯让他去修屋顶,看来他忙了一个大早,反把屋顶弄出个不小的洞来。
一灯叹道,“还以为这小子虽然混账了点,还未浑得全,是我错了呀。”
说着,又看看她从出神中回过来的一脸茫然,笑了笑,又叹道,“丫头心里要是觉得委屈,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这小子黏人我知道,我现在就能把他撵得远远的。”
“我不委屈。”这是真心话,委屈的怕是他吧。
“只要丫头确定就好了。”一灯放下手中棋子,拍拍身上的木屑,站起来。“天塌不下来,塌下来也有地接着,轮不到你我操心。”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又听到屋顶一声异响,两人转头一看,韩成敖像根圆木般从屋顶上滚下来,还未等她惊叫出来,他已经“咕噜”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竟是杀气腾腾地朝这边而来。
韩成敖转眼来到跟前,指着一灯的鼻子破口而出,“老头子,你教给我的口诀是错的,你故意误导我!”
一灯看也没看他一眼,“叫你去修屋顶,修了半天,就在上面想这个?”
“破屋一间,不顶风不挡雨的,我们很快走了,修它做甚!你还没回答我!”
“你说说哪里错了?”
他一口气把一灯叫他背的口诀飞快地背出来,施玥儿什么也没听清,听清的当然是一头雾水,总算才听到些懂的,“按照这个走法,这分明是一副棋谱,和你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你拿一副棋盘糊弄我。”
竟被他看出了,一灯自然矢口否认,“谁说棋谱不能是阵图?”
韩成敖怒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还要怎样,你分明是不想教我,不想让我们出去,你到底什么居心,我看你跟绑架我们那群人是一伙的。”
“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韩成敖又要冲上来跟他拼命,一灯捡一粒棋子便搞定了他。
一灯摩挲着手里的木头棋子,手下却不停,旁边放着一堆打磨好的棋子,一块砧板大小的方形木板,看来是做棋盘用。一灯笑道,“小子,你若下这盘棋赢了我,我便让你出去。”
韩成敖疑道,“你说的是真的?”看似这老头敢迟疑半下,他又要拼命。
又是一颗棋子打出去,韩成敖闷哼一声,他已经见识过这老头各式各样的点|岤方式,摘片叶子都能点|岤。
“当然。”
“那好,我现在就跟你下!”
姜是老的辣,韩成敖怎么是一灯老道的对手?
白黄二棋,白棋子用树叶煮水泡浸,成了黄棋子。棋盘用木炭在上面画成一道一道方格。一灯执一白棋,韩成敖执一黄棋。
第一盘,韩成敖死活不肯要一灯让一子,结果输个……不是一个片甲不留能形容,第二盘,勉强接受让了十八子,结果只是剩余几片甲能遮身,惨不忍睹……一直下到夜幕降临,韩成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一灯悠哉悠哉。
韩成敖狠狠地把棋子扫乱,“再来,这盘你要让我三十二子!”
让三十二子,赢了又有什么意思,这小子脸皮忒的厚,一灯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丫头你来,我不奉陪了。”
韩成敖气得跳脚,才知道又中了他的拖延计,自己根本不是人家对手,照这样下去,他要是一辈子赢不了,岂不是一辈子老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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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归来(一)
更新时间2011215 22:33:50字数:2797
其后半个月,韩成敖把一门心思都放在赢棋上。
皇室之子,琴、棋、书、画、骑、射都要练习,下棋无疑是最沉闷的,所以无疑是他不喜欢的,而眼下,越是被耻笑,他反而狠了心,较了真劲,大有不赢他一回死不瞑目的架势。
下棋,天分和练习很重要,对手的水准更重要,有个好对手,可谓事半功倍,他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越来越能沉住气。虽不愿承认,眼前的老不死就是个好对手,他的水平渐见增长,两人的差距一眼还能看出天差地别。
每次下完,他最不能忍受的,不是屡下屡输,而是他发现一灯故意处处让他,在知道对手有意放水前提下,还能输得如此惨烈,耻辱简直是加倍,可他又不能嚷嚷,这盘不算,你故意让我,我本应该死得更惨的!
一灯笑吟吟对施玥儿道,“这小子太躁,为师的不帮你磨磨不行。”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韩成敖外出回来,左手里提着一双兔子耳朵,兔子背后插着两支箭,右手举着一支木叉,叉提着数条鱼,韩成敖除了棋艺,大有所长的便是射箭功夫了,这也是受某人所迫,每天负责出去打野味。
他还未走近便大叫,“喂,你说这山里什么都有,怎么我见到的都是兔子?”
然后兴冲冲地跑过去,战利品往施玥儿跟前一摊,“原来山那边的河里有很多鱼,以后可以换换口味了。”
“不错不错,加点蜂蜜和陈醋,可以做烧烤糖醋鱼。”
她见了也是大喜,除了上次那只长鬓猪,吃不完的做成腊肉,挂在屋檐下,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吃兔肉,已经到了闻兔则“吐”的可怕地步。
韩成敖额上的汗反射着光,扔下长弓,兴冲冲地准备起来。山中一月,她看着韩成敖由养尊处优的王爷之尊变得十分适应,瞧他现在这个模样,发髻披散,胡子拉渣,衣服还是一个月前拓跋扬扔给他那套,除了一双眸子还有些神采,彻底成了一个野人样,恐怕先皇再世认不出他了。
“喂,你什么时候才肯让我们离开这鬼地方!”接下来韩成敖重复每天必问。
“等你赢了我再说。”
韩成敖把死兔子扔到一灯面前,指着兔子一处地方,“这兔子数日之前是受过箭伤的,我估计他们很快找到这里来了!”使用箭自然是人类行为,深山老林里的人类还有另一拨人,那自然是拓跋扬他们。
他在火堆边坐下来,开始动手剥兔皮,一把小刀被他耍得纯熟,“这说明他们的位置很靠近我们了,你不怕他们找上门来?”
一灯专心伺候他的棋子,这回他是自己跟自己下,懒懒道,“你都不怕,我跟他们没怨没仇,怕什么?”
“他们都是杀人如麻的土匪,你根本不是他们对手,不如我们一道离开这里,至少要转移现在的位置。”
“土匪做杀人的买卖,不做亏本的生意,杀我,他们还嫌脏了刀。”
“你就不怕我告诉他们,山中的阵是你设下的?”
“去吧,我看你倒是很想投奔他们去。”
老不死,软硬不吃。韩成敖气得牙痒痒,又瘪了下去,分明是软禁,把他们困死在这无边无际的监牢里。
每天都山演的一幕,施玥儿见惯不鲜,连插嘴的力气都省了。
“烤好了没有?”伴随着是从一灯肚子“咕”的一声响,他头也没抬,直接向施玥儿递过一只手。
“好了,好了。”回答是韩成敖,殷勤得稀奇。
一灯接过他递过的烤鱼,只看一眼,便笑了,对施玥儿说,“好徒儿,为师从不吃鱼,你吃了吧。”
施玥儿不疑有他,正要凑近嘴边,忽听韩成敖磕磕巴巴,“不要吃!”
她奇道,“为什么?”
“这是……孝敬师傅的,你当然不能吃!”她奇怪地打量他,他什么时候尊师重道起来了?
一灯眯眼笑道,“莫非是在里面下了毒,要毒死我?”
“当然不是!”有毒早就下了。
“既然不是,你自个吃了吧,你自个烤的,可别浪费了啊。”
韩成敖在两人炯然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咬了一口,一股苦胆味冲得他差点没把胃都呕出来。他不过把兔子的苦胆偷偷涂在鱼上……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日子便这么嘻笑怒骂过去了。
不知道日子翻到哪一页,天气越越冷,初秋的山里已经不堪住人,尤其夜里,把所有的兽皮披在身上也御不了寒。
韩成敖终是扬眉吐气地胜了一回。
他坚信赢得秘诀与那副棋谱有关,每天一头扎进去研究,等到他对棋谱研透烂熟时。两子之差,赢得险象环生。他那个得瑟样,要是有可能,他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天下的人都听见。
一灯手指一掐算,面带满意地点点头,“数数日子,也到时候啦。放心,我不做失信之人。”
一灯从屋顶部撬起一块木板,扔给韩成敖一张图,上面又分十七小图,如鬼画符一般,山脉如蜘蛛网遍布,韩成敖激动得浑身发抖,这便是天罡十八阵主阵全图,竟一直藏在头顶的位置,修了几次屋顶居然没有发现。
一灯对韩成敖道,“你去打只山鸡回来,咱们好好吃了最后一顿,明日我就不送你们了,有没有本事出去,还得看你们。”
韩成敖提了弓箭便去了,她知道一灯支开韩成敖,定是有话要说。她迟疑了一下,问:“师傅,你知不知道你周易的消息?”
一灯呵呵笑起来,随即笑变得似含着深意。她从来不问他的徒儿哪里去了,似乎周易这个名字成了一个禁忌,周易即是韩慎,韩成敖的兄弟,当朝二皇子,如今的谦王。
“哈哈……我掂量着你什么时候才问出口呢?易儿大了,为师的再也困不住他了,自去年分手后,我回了千寻山,便再没见过他。”忽然眼一闪,想起一件事来,“丫头,你记不得那次给你算卦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刁蛮的小姑娘?”
当然记得,施琏儿。
她坦言施琏儿是她同父异母姐姐,一灯毫无惊讶,看来一早便知道了,“你出走后,易儿以为你被施家抓了回去,他表面没事,但我知道他去过施家多次,找你不着,反招惹了这小姑娘,易儿回宫后,她找上我要人,小丫头刁毒得很那,一把火烧了咱们住过的房子,我走到哪她烧到哪,我被她缠得不行,只好早早打道回千寻山。”
一灯老道是千年老狐妖,施琏儿顶多算爪子尖利一点的小猫,岂会会轻易怕了她?又想起那次施琏儿声声质问她跟韩慎什么关系,施玥儿心里有数了,看来施琏儿寻死觅活的喊着终身不嫁,八成不是因为受了被人两度退货的辱,而是找不着真正想嫁的正主儿。若她真的看上韩慎,可真有她苦头吃了。
她忽然有些佩服施琏儿,她还算敢爱敢恨的女子。
这么说来,施琏儿和韩成敖那出被捉j在床的好戏,是施夫人一个人主导,和她无关?那她订下的三年之期是害了她,还是帮了她?
“丫头,我以前给你算过一卦,现在再给你算算如何?”
她清楚规矩,随意说了一个数字,待一灯找出他从不离身的布袋和葫芦,从葫芦嘴里倒出一堆小纸笺来,找着属于她的那张。
她念出来,“团圆莫为波中月,洁白莫为枝上雪,月随波动碎粼粼,雪似梅花不堪折。”
她以前不肯信这些,可是出自一灯的话,还真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波中月、枝上雪、雪中梅,都不是长久之物。字面上看便有一股悲凉之意,读完便知意思是不好的。
“师傅……”她等着一灯解,可他捻捻胡子,闭眼沉吟,她便清楚问也白问,他又要卖“天机不可泄露”那一套了。她轻松道,“波中月虽是碎的,天上月终是圆的。”
一灯张开眼睛,望着她笑道,“算卦之事做不得真,都是不安者求心安,早知者自寻烦恼。丫头这么想就好了。”
她无语,这些日子,她渐渐明白,一灯让与不让他们离开,都是在护着她,“师傅,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回千寻山,千寻山的酒比这个好,丫头,跟我喝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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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归路第3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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