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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穿越之上门少将 作者:陈可

    第5节

    “嗯?”顾息铓听了顿了顿,把一旁没削的土豆拿起来看了看。他在刘家做短工的时候中午吃的就是肥r_ou_炒土豆,那时候时节稍稍早了点,煮出来的土豆并不粉。

    原来土豆长这个模样。

    “我看叶子都已经黄了,就挖了几个出来看看。”卫小爹也说他家的土豆熟了,得赶早去挖回来,再晚些等雨一下,恐怕会在地里出芽。

    “你削完了吗?过来帮我看下火。”程未洗完了桂花就端到厨房去了,捣腾了一会儿他探了个头出来叫了一声顾息铓。

    “马上。”顾息铓把削好的土豆放在盛了水的木盆里,他三两下洗了手,就去厨房帮程未看火。

    “不要让火灭了,尽量烧旺些。”程未叮嘱了他一句,等锅里的水完全沸腾了,他就用木勺往簸箕里浇米汤。

    浇一层就盖上盖子煮一会儿,米汤是滤过的,程未往里放了桂花。家里没有糖,他还特意跑去向卫小爹借了点回来。

    米汤一层一层的浇上去,因为火很旺,蒸汽迅速盈满了整个厨房。桂花的香气也随之散开来,不过一会儿空气里都是香甜的味道。

    程未一共铺了将近二十层的米汤,最后盖着盖子烧了一把旺火,就着滚烫的热气把簸箕端了起来。

    他用一早削好的竹片把簸箕里的米糕切割好,然后拿筷子夹了一块还热气腾腾的桂花水晶糕递到顾息铓嘴边。

    “趁热吃才香。”程未看着他笑着往前递了递筷子,他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以前小爹做了水晶千层糕也是这样,起锅的第一块都是他的,即使后来有了小弟他依然享有这份特权。

    顾息铓定定看着他,然后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定住了筷子,张嘴把那块糕点叼走了。

    程未仰起头说:“好吃吗?”

    顾息铓没说话。

    “我知道你吃不出来,”程未又笑了,他说:“不过你要知道,它是甜的。”甜的东西总是让人觉得幸福,程未自己吃了一块,低着头咀嚼了很久才吞下去。

    他有些想他的小爹了。

    顾息铓却在这时伸手摸了摸他的唇角,他微微弯腰凑上前贴着程未的唇啄了啄,然后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甜的。”

    程未没有躲,他阖了阖眼压住了那股情绪,然后微微退开来,转身在碗柜里拿了好几个碗出来。

    他先装了满满一大海碗,然后递给顾息铓。

    “你帮我拿到卫小爹家去,小六喜欢这个。”他还要把剩下的夹起来分开晾着,不然一会儿冷了黏成一团,就没有那么容易分开了。

    晚上的菜难得丰盛,顾息铓吃得好不好不知道,不过程未倒是吃得满嘴油光。他打了个饱嗝,看见顾息铓正夹起一筷苦瓜放进嘴里。

    然后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是苦的。”程未被他的模样逗笑了,他也夹了一筷放进嘴里仔细嚼了嚼才说:“这苦瓜已经很熟了,没有什么苦味,你吃得出来?”

    因为晚上的菜比较油,程未怕腻味所以炒了盘苦瓜给自己解腻,哪想一晚上下来还是顾息铓吃得比较多。

    顾息铓摇摇头,他吃这个会觉得舌头有些麻,多的感觉就没有了。

    程未又问了他一些话,到底对顾息铓失去味觉这件事无计可施。两人收拾了饭桌,把水晶糕和没吃完的r_ou_封好放到井里镇着,又燃了艾草才掩门睡去了。

    夜深人静,万物沉眠,桐花村的山头上悄悄亮起了两点萤火。

    “你大半夜的不去岩山上蹲你的小肥羊,趴这儿有得吃?”灌木丛中,一头高大的狼闭着眼睛打了个呵欠,他晃了晃脑袋上的两只耳朵,赶走上边盘旋的蚊子。

    “我想下到村子里去看看那个人。”蹲在山头的那只斑斓大虎睁着灯笼一样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中发出清冷的光。

    “你说的那个废物?”原本闭着眼睛的狼抬起头,他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草屑,无声踱到那只虎的身边。

    他睁着细长的眼睛看着桐花村里到处cha满的白旗然后说:“你不如等他们那群讨厌的狗走了再去。”

    “那群狗会在这里待到雨季,时间太久了,你对他就不好奇?”毛色斑斓的老虎站起来,他拖地的长尾慢悠悠的晃了晃,然后悄悄的往下走。

    立在原地的青狼抖了抖耳朵,他站了片刻,也无声跟了上去。

    斓火几天前告诉他,他在山里看到了个无法变身的族人。他身上没有兽石,脸上没有兽印,但是他成年了,而且人形和他们没有任何差别。

    重点是斓火还看到他在岩山上徒手抓到了山几,虽然爆发力稍稍有些欠缺,但是不得不说除了兽化之外,他发育得很完美。

    云镜国的雄性拥有能够兽化的能力,但是这种力量需要兽石的引导,否则力量蓄积无法转化就会导致幼兽夭折。

    就像几年前他们部落逃走的雌性霜叶,在桐花村和普通人类生下了雄性幼崽一样。那小东西堪堪长到五岁就只剩一口气了,结果霜叶不得不回族里偷兽石,这才被族人抓到。

    斓火对那个叫顾息铓的人很感兴趣,这才叫上他一起来看看。

    一狼一虎悄悄在村子里穿行,他们无声的跃进程未的院子,踩倒了几株茄瓜苗。狼青没进去,他蹲在院子外边舔了舔他的爪子,脑袋时不时警觉的盯着发出细微响动的地方。

    斓火绕着院子看了看没去动那扇门,他眨了眨泛光的眼睛,最后悄悄趴在窗户上。漆黑的夜色并不能阻碍他将屋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靠墙的床上,两个人睡得正香。

    搭在窗台上的爪子忽然扭曲了起来,原本的虎形退去,身形高大的人蹲在了窗前。他厚厚的爪子变成了人手,锋利的硬甲从指尖蹿出,斓火动了动手腕,轻轻握住了木制的窗格。

    原本睡得正熟的顾息铓却在这时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一手抓住放在床头的匕首,在翻身下床的刹那将匕首投掷了出去。

    锋利的匕首破空而出钉在木制的窗户上发出“叮”的声响。

    “谁!”顾息铓厉声喝道。

    第25章

    “我就说让你等那群狗走了再去。”狼青趴在岩山上呼呼的喘着气,热得他不得不把舌头伸得老长。虽然那群狗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是被一群畜生追得满山乱跑,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我没想到他这么警觉。”斓火趴在他身旁撇了撇嘴说,他扭头舔了舔自己被荆棘刮乱的皮毛。虽然没被追上,但是这模样多少有些狼狈。

    “还是别到村子里去了,”狼青站起来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他说:“等那群狗回去了,他们就会进山,过了秋猎你在山上等着他们就成。”

    “嗯。”斓火清理完了站起来晃了晃脑袋说:“走,我们回族里一趟。”

    “怎么忽然想通了要回去?”狼青有些意外,斓火成年的时候就离开部落自己圈了处领地待着,这么多年了不见他寻找伴侣,也鲜少见他回部落。

    斓火轻巧的跃下岩山,他微微回头说:“我想去问问霜叶,他之前生下的第一个雌性幼崽,是不是叫程未。”

    狼青抖了抖耳朵,他歪了歪脑袋有些迟疑地说:“你是说,那个幼崽没死?”

    “嗯。”

    那个幼崽没死,现在看来,他还和一个没有兽石的族人在一起了。他想回部落里问问霜叶,看他知不知道顾息铓的一些情况。

    “你这次回去最好和你们族长说一下琥玉的事,他被逐出部落后去了翼族,我刚刚在村子里闻到他的味道了。”扁毛畜生的味道真是令人不爽,狼青眯起了眼睛,那个家伙当初就不应该放他走。

    “他应该是来踩点的,翼族安分了许久,照他们那德行最近恐怕会有行动。我前几天在山头碰见他还和他打了一架,这两天都没看到他在桐花村出现。”说到琥玉斓火也沉了声,琥玉不死,早晚是个隐患。

    一狼一虎低声说着,无声消失在岩山后。

    他两离开得倒是轻巧,桐花村却乱成了一团。整个村子此时早已灯火通明,狗叫声此起彼伏,闹得人心惶惶。

    “好了,大家先回去吧!夜里不要吹灯,都给我警觉着些,明日早饭后各家出个人,我们到榕树下做个商议。”村长让听见响动跟上山来的各家男人先回去,镇上捕猎队的猎狗方才被咬死了三条,他还得跟官家的人说说,劝他们不要再进山了。

    顾息铓没跟着村里的人上山去追,他听见响动踹开门追到院子的时候,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翻出院子的刹那变成了一只老虎!

    那只蹲在墙头的老虎甚至还回头看了他一眼,才拖着尾巴飞快消失在院外。

    九月的后半夜月亮很清,哪怕他眼再瞎也绝对不会看错。顾息铓回头飞快的把匕首从窗沿上拔出来,在追出去前被屋里的程未叫住了。

    “别追!”程未提着灯站在门口,他披散着长发,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

    “回来,他们应该就是来找你的。”程未看着黑黢黢的群山,眉头担忧得皱成一团。周边的人家陆陆续续亮起了灯,狗吠声连成一片。

    因为这片刻的停顿错过了最佳的追击时间,顾息铓也没勉强,他收了匕首拥着程未进屋,反手把门掩了个严实。

    “所以一开始就不是闹野兽,这白旗是因为云镜国来人了?”顾息铓躺在床上和程未说话。

    “嗯。那天你上山我去帮卫小爹掰玉米,在地里看见了云镜国兽人的脚印,我和卫小爹去了一趟村长家,所以才那么晚才回来。”程未也睡不着了,他平躺着盯着床顶慢慢说。

    顾息铓翻了个身,他面对着程未说:“他们来抓我?”

    “现在还不知道,我希望不是。”程未说着闭上了眼睛,他现在莫名的有些害怕,他不希望顾息铓被抓回去。

    “别怕,我不会被他们抓走的。”顾息铓伸手把程未揽进怀里,他摸了摸他的一头长发低声说。

    第二天早饭后,村里人早早的聚在了榕树下,程未也跟着顾息铓一起去了。

    “……大家不要过于惊慌,经过清点,昨晚除了被咬死的三条猎狗,没有任何人受伤!”村长已经开始讲话了,里正和官家的人也站在上边,大概是折腾了大半夜的缘故,大家看起来都显得很疲倦。

    “我们昨晚商量了一下,今天开始,村民就不要上山了。每日由官家的人带着捕猎队上山查看,今日起村中的孩子休学一月,各家自为看管。”桐花村是有官学的,每家孩子六岁的时候必须入学,前两年束脩都很低,一个孩子出十斤米就能入学,不过纸笔得自备。

    待到两年后不在官家的要求之内,束脩就需要真金白银了,大部分的人家都只是上两年,懂得写自己的名字和基本的运算就作罢。

    而今忧患在前,孩子们不适合集中待着,否则要是顾及不周,那就是一场大灾难。

    顾息铓听了村长的话多少有些意外,蓝星上的学府规定大学前的教育都是免费的,大学后的课程视专业收费,最贵的除了军校就是农校。

    没想到这个异世如此落后,教育方面也做到了如此地步,他忽然对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产生了一些好感。

    “未哥儿,顾小子,一会儿你们跟我来。”村长又讲了一些安抚的话,临散前忽然点了他两的名字。

    “程大,你也跟着一起。”

    程未听见村长叫他名字愣了愣,他应了一声,发现大家对村长留下他们一点都不意外。他和顾息铓跟着村长和里正以及官家的人一起回到了刘家院子,官家领队的人姓李,叫做李立。

    “你就是程未?”李立坐在刘家宽敞的前院中看着程未问道。

    “我是。”程未点点头,他环顾了一圈,发现里正和村长都沉默的不说话,他大伯也低着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知道官家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程未又问。他眼皮跳了跳,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李立沉吟了一会儿说:“你大半年前退伍回来的时候,想必知道了你爹和小爹的事情。”

    “是,我听村长和里正说了。”

    “今日叫你二人前来,是有话想问。”李立把手中的茶碗放下,他说:“程未,顾息铓真的是北边下浅村的人吗?”

    程未愣了愣,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顾息铓,就见顾息铓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程未听到他说:“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那云镜国的人怎么偏偏去了你家,你和云镜国到底有什么关系。”李立也不是个含糊的人,顾息铓的那头短发他从来到这个村子就注意到了。虽然村长和里正一再保证,但是这件事事关整个桐花村村民的安全,他不得不问。

    “我不记得了。”顾息铓压着程未的手背,毫不隐瞒地说。

    村长和里正都愣了愣,他们对视一眼,目光落到了他身上。他们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顾息铓本就是云镜国的兽人,现下看来恐怕更糟糕。

    果然,紧接着他们就听到顾息铓说:“我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就遇到了程未,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顾息铓说完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半晌才听到李立说:“你身上……”

    “他身上没有兽印。”程未飞快接了口,他说:“他在山中救了我,我原本想将他送到镇上去,结果第二日就给陆家小爹看到他从我屋里出来。我见他不是凶恶之人,又对我有救命之恩,就同他结了契。”

    这件事他不得不说,否则私藏从云镜国中出来的人,顾息铓肯定会被官家带走。

    “刘威!”李立朝外头喊了一声,他对进来的人说:“你带他下去,让他脱衣服,仔细看看。”

    “是!”

    程未拽着他的手不肯放,顾息铓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跟着人走了。

    这时,李立忽然说:“未哥儿,今日还有一件事情想同你说,你的小爹可能没有死。”

    “什么?!”程未猛地站起来,桌上的茶盏被剧烈碰撞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第26章

    “你先别激动。”李立摆了摆手,他偏了偏头说:“老吴,这事你来说。”

    “未哥儿,你先坐下。”被点了名的里正叹了口气,在桌沿上敲了敲他的烟杆,才慢慢说道:“你爹和小爹他们不是死了,而是被云镜国的人抓走了。”

    那年北边大乱,云镜国率兵从两路进攻,眼看国境将破,南边各抚州下令征兵。镇上来人的时候是拿着榜文来的,每户一丁,单丁独户者可交十两银子免征。

    程未家除了他父亲也就他将满十六,他看了榜文,入征者官家补偿每人五两银子,他想到家里病病殃殃的小弟便动了心思。

    他一个哥儿是装不了小子的,哪怕是一时瞒得了,待到整队出发前下发甲胄,所有人都需脱衣验身。

    到时候被定个欺瞒之罪,他们一家恐怕都得发配充军。

    程未到底倔强,被里正拒了之后他半夜偷拿了他父亲的文书去见亭长。当时下来监督征兵的亭长就住在刘家,程未被守卫拦在门外,他便于门外长跪不起。

    亭长见他孝心拳拳且识得些许草药,思虑再三便成全了他这番殷殷之情,将他招至军医部下。于此,程未便成了那年十里八乡中唯一一个服役的哥儿。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程未的父亲知道后几番央求里正及村长都无果,亭长亲批,已无回旋余地。

    “你走后没多久,你小弟就不好了。你父亲将田地卖给你大伯,又向刘家借了二十两,拿了银子就将你小弟拉到县城医馆。那会儿天寒地冻又是大半夜的,医馆直接让准备后事了。”里正吧嗒吧嗒抽着烟,说起旧事,他也不免心情沉重。

    从医馆回来的路上,程未的小爹就有些不大对劲了,程二因为家中变故一时思虑过重,回来后便高烧不止。迷迷糊糊的烧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才发现,程未的小爹不见了。

    程二那会儿都快急疯了,一连找了数十日都不见人影,那会儿村里慢慢开始有了闲言碎语,都道程未的小爹眼见债台高筑家不复家,怕是提前跑了。

    程二自然是不信的,他用从医馆开回来的人参续着小儿子的命,一边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打听他契弟的下落。不过大半个月,人便瘦脱了形。

    程未的小爹便是那个时候回来的,只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琥玉和斓火。

    腊月的后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程二听到他契弟叫门的声音,一个激灵便冲了出来。他也没防备,在开门的一刹那就被琥玉一爪子掀翻在地上。

    斓火那时候才成年,他在一旁抓着霜叶顺便捂住他的嘴巴不许他叫出声。也就是那一天晚上,这两个人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琥玉给了程二一爪子之后又上前踹了他一脚,眼看人趴在地上没了动静,才进屋去把小孩子抱出来。

    只剩下一口气的程小弟眯缝着眼睛看见了一旁的程小爹,便挣扎着伸出手呜咽着叫着“小爹”。

    霜叶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琥玉朝着小孩子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这小不点恐吓地说:“小废物,给我老实点,不然摔死你!”

    这时候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程二踉踉跄跄的又站了起来,琥玉进门那一巴掌是朝他脸上挥的,这会儿满头满脸的血看着甚是吓人。

    他朝琥玉扑过去,想要夺回他的孩子。

    霜叶在一旁红着眼眶拼命摇头,他回族里偷兽石被抓到的时候,被囚禁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争取留下他的性命。

    最终族里同意了他的要求,只不过兽石可以给,但是小幼兽须得回归族里,而且他也必须回到部落承担繁衍族人的责任。

    霜叶最终妥协了,他没得选择,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程二活着。

    “卫家听见动静的时候,你爹都快不行了,你大伯的腿也是那时候断的。”里正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

    卫栋量敲响铜锣警示之后拿了把刀就进了程未家的院子,那时候程大也住在程二家。程发原本想着自家亲弟弟家里遭变,唯独剩下的一个小孩又快不成了,便过来帮忙守几天夜。

    琥玉进去抱小孩的时候,早已听见动静的他摸了把刀在手上,在琥玉进门的时候就是一阵乱劈。冷不防被划了一道的琥玉暴怒,化成兽形一脚踩断了他的腿。

    那个晚上,现在想来都像是一场噩梦。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放过他求你们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你们我什么都答应!”挣脱了斓火手掌的霜叶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呜咽着哭出声,此时的琥玉正把程二举起来朝院中的隔墙狠狠摔去。

    卫栋量进到院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程二浑身浴血的趴在墙角生死不知,而程大拖着一条腿正从堂屋里爬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菜刀。

    “后来我们就都赶到了,你小爹和那两个云镜国的兽人带着你小弟和你父亲,一起离开了。”

    里正放下烟杆,他看着程未愧疚道:“未哥儿,是我对不起你们程家啊。”

    村子里那么多人真想要拦住两个兽人,那是肯定拦得住的。只是当时琥玉捏着程小弟的脖颈戾气满满地说:“你们尽管拦着我,黎明前我回不到部落,明天就是你们灭村之日!”

    “村长,不要拦着他们,你们拦不住的,不要再为了我而死人了。对不住,是我对不住你们!”霜叶跪在地上朝大家拼命磕头,最后他被斓火拽起来,一边背着程二一边拖着已神志不清的他离开了桐花村。

    那个晚上,是里正出声让他们走的。一年后,琥玉前来报复,抓走了程大的三儿子程英,他是个和程未差不多大的哥儿。

    作为一里之长,他不能拿整个村子的性命做赌注。于理上,没人敢说他做错了,只是于情上,他到底亏欠了程家良多啊。

    以至后来传来消息,说程未也殁在了前线,他一夜不眠,瞬时白发丛生。第二日他便同村里人商量,给他家立了衣冠冢,清明时节他还亲自去上了香。

    哪知程未又回来了,程大立时便来找了他,将当年那事瞒了下来。当时事发突然,他们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云镜国怕是盯上他程家了。

    程未住在村里恐怕凶多吉少,程大这才一心想让程未早些嫁出去,且是嫁得越远越好。

    而今看来,却也是晚了。云镜国已知程未尚存,顾息铓又是这等情况。里正闭了眼,不敢再往下想。

    顾息铓出来的时候没看到程未,他扫了一眼坐着的几个人,李立叹口气往外指了指。顾息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程未的一点背影。

    “顾小子,你看着点未哥儿,去吧。”里正朝他挥了挥手,语气沧桑得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顾息铓顾不得再问,连忙追了上去。

    “程未!”顾息铓在刘家旁的小竹林中拽住了他的手,他方在在后边喊了好几声,程未都仿佛听不见一般,反而越走越快。

    顾息铓板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就看到程未通红的双眼。

    “他们为难你了?”顾息铓皱了眉,一群老家伙要为难也该为难他才是,怎么他才离开一会儿,程未就红了眼眶。

    “没有。”程未摇了摇头,他手忙脚乱的抬手去擦眼泪,却越擦越多。他狼狈的转头想离开。

    顾息铓却把他拉住了,他把手放在程未的后颈,拥着他把他摁在了胸前。程未挣扎了一会儿没挣开,片刻便传来低低的啜泣的声音。

    “顾息铓,他们说,我小爹可能还活着。”埋在他怀里的人哽咽着说。

    第27章

    他的小爹可能还活着,他的小弟也可能活着,他的家人可能都没死。

    程未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也如此软弱,在跟着老军医处理战场上断手断脚的军人时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哪怕是最后那场战役他被人劈了一刀在后腰上,他都忍着没出声。

    现在想来,不是他心狠,而是没疼到该疼的地方。

    顾息铓拥着程未让他哭了一会儿便放了开来,他用袖子帮程未擦了擦眼泪,最后将他背了回去。

    在田地里的人也都看到了这小两口,但是没人出声打趣他们。对于程家,他们整个村的人都心有愧疚。

    回到家的程未一整天都呆呆的,顾息铓叫他会应,该吃也吃。只是整个人好像魂不附体,那点ji,ng神气不知道散到哪儿去了。

    半夜,程未忽然坐了起来。他悄悄下床穿好衣服,在床头拿走了顾息铓的匕首。他把匕首藏在怀里,蹲在床前轻轻摸了摸顾息铓的脸。

    他不是很明白别人家的结契夫夫是怎么过的,但是自从遇到顾息铓的这段日子,他其实过得很满足。

    这个人不是镇上的官老爷,甚至连个小地主都不是,更别提什么大官了。但是每次他做什么,顾息铓都会过来帮他搭把手,时时刻刻提醒他,他不是一个人。

    那种被在乎的感觉,如此轻易的就让他沉沦了。

    他喜欢顾息铓,很喜欢,但是他现在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程未站了起来,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转过身,才刚想迈步,就被人一把拽了回去。

    “你要上哪儿去?”顾息铓沉沉地问。他好像才刚醒来,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睁开的双眼却又明亮非常。

    程未被他拽得摔倒在床上,他用力挣了挣,怎么都挣不开。

    “程未,我们谈谈。”顾息铓放开了他,他下床把油灯点亮。程未坐在床沿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顾息铓这才明白,为什么整个村子的人都瞒着程未,为什么当年程未一个哥儿竟然说得动亭长让他去参军。

    这个执拗的性格,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了。

    “你想去找你小爹?”顾息铓挪了张凳子坐在程未身边,他挨得很近,两个人的膝盖碰到了一起,给人一种万分亲密的错觉。

    “我不能不去。”程未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他说:“你总不能一天到晚都看着我,我总有机会离开的。”

    “哦?那我怎么办?你这是讨了我不到半年就准备让我守寡了?”顾息铓挑了挑眉,敛了笑意的双眼,寒光凛冽。

    连语气都好似变得凉薄了起来。

    “……对不起。”这种话平日说出来顶多算是个调侃,现在听来却仿佛扎在心上让人格外难受。

    程未的头垂得更低了,他才挤出这几个字,一颗眼泪便猝不及防的从眼眶里里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到他手背上。

    顾息铓无奈叹了口气,他还没逼供,就把人弄哭了。

    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的脸抬起来轻声说:“我没说不让你去。”

    程未的眼眶红红的,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不受控制,这两天好似要把他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你知道云镜国在哪里吗?即使知道,你知道你小爹被抓到哪里去了吗?”顾息铓用指腹擦过他泛红的眼尾,他说:“他们既然来了一次,还会来第二次,与其你没头没脑送上门去,不如安心在家等着他们上门来。”

    程未握住了他的手,他摇摇头还想说什么,就见顾息铓用食指轻轻压住他的嘴唇,他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你小爹还活着,那他现在也不会有危险。如果他已经死了,你现在去也没用。你要想清楚,程家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

    程未最终还是被顾息铓说服了,他把脸埋在顾息铓的手掌中,把眼泪压了回去。

    经过那一晚之后,桐花村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官家和捕猎队在桐花村呆了将近一个月后,捕猎队前来通知村民,他们仍旧准备冒险进山。如果有愿意的,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

    顾息铓一早把猪喂了,他准备了些东西,准备和捕猎队一起进山。

    “你真的要去?”程未看着坐在门前削竹签的顾息铓问道。

    “嗯。”顾息铓点了点头。他没告诉程未,他这次进山是想存点银子,然后找个地方重新建个房子。

    既然人是冲着程未来的,那么他们就不好再在村子中心住着。上次那两个人没伤人,不代表下次来的人一样如此客气。

    这样的担忧不是没有缘故的,官家的人重新对比过脚印,他们发现玉米地里的脚印和那天晚上的脚印并不符合,这意味着他们可能不是一伙的。

    顾息铓也不想拿村里的人开玩笑,如果冲突无法避免,那他希望能把伤亡减小到最低。

    官家和捕猎队的搜索是以村子为中心一层一层往外扩展的,顾息铓进山前特意到卫小爹家,托他帮忙看着程未。

    虽然他觉得程未不会再独自离开,但是云镜国会不会这时候来人却还是未知,到底还是防患于未然来得妥当。

    “顾小子,你放心去吧,实在不行我将未哥儿送到夏荷村去住几天。你自己进山可注意着,莫分心了。”卫小爹站在门口看着背着背篓的顾息铓叮嘱道。

    “好,那就麻烦卫小爹了。”顾息铓点点头,同捕猎队离开了桐花村。

    这一去就是半个月,每隔两天山上就会有人抬着猎物出来。这次的收获看起来异常丰盛,桐花村的人也都啧啧称奇。

    猎得最多的还是山几,其中还有三头野猪,难得的是他们捉到了一只活的鹿。至于小野兽更是数不胜数,蛇r_ou_和野ji野兔等小东西都拿下来分给了村民,程未还得了五六个野ji蛋。

    送来的人嘿嘿笑着说:“未哥儿,这是顾小子摸到的,特意交代一定要送回来给你。”

    一起带回来的小背篓里面,还有小半框的野枣和少量的蘑菇。秋雨还没下,枣子还不是很红,不过尝着已经有甜味了。

    程未把送回来的两只野ji杀了,和着蘑菇野枣一起拿到了卫小爹家,顺便就在他家吃了一顿晚饭。

    “未哥儿,你多吃些。”上次吃饭还是夏收之前,那会儿程未脸上可有r_ou_多了。卫小爹心疼的给他夹了个ji腿,这几天这孩子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

    “卫小爹你也吃,不用给我夹菜,我自己来。”程未看着碗里的ji腿,刚想把它夹给小六,就被卫小爹阻止了。

    “别让来让去的,四条腿呢他吃不完。”卫小爹瞪他。

    程未想想也是,也就没谦让,自己低着头啃了。

    “未哥儿,要不……你到银枝那儿住几天?”卫小爹夹了一块山菇,有些试探地开口。

    程未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他说:“不用麻烦银枝,过几天顾息铓就回来了。”

    “你要不乐意住银枝那儿,改天到镇上去和云枫说说,他家院子大,上他那儿住一段日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卫小爹想了想又提道。

    程未愣了愣,云枫就是镇上官家的红人,上次还来找过他。

    “别劲乱出主意,我看未哥儿就不乐意离开桐花村。”卫栋量在旁边慢吞吞说了一句。

    卫小爹啧了一声,就要怼他,程未连忙说:“不碍事的,卫小爹……是不是镇上的人也都知道我家的事?”

    卫家两人互相看了看,一时没人说话。到底还是卫小爹开了口,他说:“当年你家出了事,里正第二天就到镇上去报官了。镇上当时来了将近上百个人,在沿山那边搭了棚子,住了三个月才走。”

    不说每家每户都知道,但是大部分人多少都听说过。

    那时官家顺着血迹在附近的山上找了三个月,可惜那血迹在岩山后就断了。卫小爹到底不忍心告诉程未,按着程二当时受伤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活不成的了。

    第28章

    捕猎队在第一场秋雨下下来的时候出山了,他们下山那天抬了一头黑瞎子,引得整个村的人前去围观。

    这次进山的人每个都对顾息铓赞不绝口,都道这人不但块头生得大而且手脚功夫也异常的好。这小子虽然不会追踪兽类的痕迹,但是只要被他盯上的猎物没有一只跑得掉的。

    顾息铓一身shi淋淋的回来,他推开门的时候程未刚好从厨房里出来,见着他进来就说:“我烧了水,衣服我放里边了,你赶紧进去洗个澡。”

    在山里窝了半个月,浑身上下都臭了。

    “好,这个你先收着。”顾息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程未后,就掀了厨房旁边的隔帘,进去洗澡了。

    意外的是隔间里竟然放着个大木桶,里面热气腾腾的装了大半桶水,旁边有个水瓢,放衣服的木架子下还放了一块米黄色的东西。

    顾息铓摸了摸,摸了满手滑腻,他搓了搓手指就泛起了些细微的泡沫。想来这是程未特意备给他洗澡用的。

    想到自己来到这个异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屋子里洗澡,且待遇如此高级,顾少将军顿时一阵心花怒放。

    小别胜新婚什么的,果然很有道理。

    隔帘外的程未自然不知道顾息铓此时的心境,他晃了晃小布包,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就知道是银子。他打开来一看,里面有三锭银子,还有一块五两的碎银,剩下的是四大串文钱和一小串铜钱。

    还没等程未问出声,就听到顾息铓的声音从哗啦哗啦的水声里传出来,他说:“捕猎队将我单独猎得的都折合成银子算给我了。”

    那头熊是顾息铓单独猎得的,他在这次捕猎中单独猎到了两头野山羊,一头雄鹿一头山猪和那只黑熊。剩下的和其他人合伙猎得的,他就不算了。

    其实如果认真算起来顾息铓是亏了个底朝天的,单单是那头黑熊,拆分来卖就不止这三十多两银子,更何况还有其他几头大的猎物。

    顾息铓同捕猎队的领头说:“我只要这么多,那头熊我要一颗獠牙,杀了的野猪我要一条腿和二十斤r_ou_,剩下如果还有剩就折了银钱平分给其他人。”

    镇上捕猎队的领队姓何,叫做何关,他抚着下巴短短的胡须点头赞道:“当日在镇上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这小子不错,却不知你竟如此仗义,老夫到底没看错眼,可惜了!”

    可惜他已经同程未结契了,想来他同族的堂弟名下还有一个哥儿未许人,真真是没有缘分。

    程未听顾息铓三言两语说了经过,有些默然的看着手中的银子。

    他知道顾息铓的意思,村里人待他不薄,知道他会给桐花村带来危险却仍肯留他在村子里住,也是这份情谊让他得知他小爹的事之后,无法对桐花村的人心生怨恨。

    到底云镜国的人是他小爹引来的,他虽不知其中原由,却也真真的承着桐花村的情。

    顾息铓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他出来的时候程未不在屋里,厨房的案板上放着一小半r_ou_和一条野猪腿。

    程未带了箬笠冒着毛毛细雨去了他大伯家,总共二十斤的r_ou_,他切了一块给卫小爹家,一块放进背篓里带去给他大伯。

    这次这两家都没上山,他就都分了些。因着还是秋季天气还热,这会儿下雨水分很足又做不成腊r_ou_,留着放坏了也是可惜。

    事情说开了以后他大伯也不再同之前那般对他冷言冷语,虽还不热络,但至少能说上几句话了。

    当天晚上,桐花村就飘起了一股炒r_ou_的味道。

    捕猎队和官家的人第二天就离开了桐花村,十月初,桐花村进入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季节,早晚温差变大,昼短夜长,田中的稻谷也垂头了。

    顾息铓和程未的那块田害了虫病,两个人忙活了好几天,夜里又在田地里点灯捉虫,卫栋量也跟着帮忙看了好几天,情况才控制下来。

    他家那两亩水田因着秧苗的问题,抽穗那会儿就不均匀,一半早一半晚的,这会儿又被虫蛰了一小半,看着更不ji,ng神。

    好在程未也不强求,这般过了几天,就快到中秋了,程未的生日就在那天。

    “我们好久不去镇上了,过几日就是中秋,我们明天去看看,买点儿过节用的东西回来。”程未坐在堂屋里一边说着一边咬断了线头。顾息铓的衣服穿上山那套有个地方被勾破了,趁着下雨他拿出针线来给他补补。

    顾息铓躺在一条长凳上摆弄着一本桐花村的启蒙读物,听见程未的话他就点点头,停了半晌才忽然说:“等收了稻谷,我想到矮坡那边重新建个房子。”

    正在穿针的程未停了手,他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顾息铓,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别乱想,我们现在住在村子中心总归不太好,人太多了,我们搬到靠山的地方去住。”顾息铓放下书,他坐起来伸手揉了揉程未的脑袋。

    程未有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顾息铓最近摸得有些上瘾。说起来倒也奇怪,他到异世这么久,他的头发竟然一点儿都没长。

    “可是……”程未有些迟疑。他明白顾息铓的意思,可是如果就他们两个人,到时候如果来抓顾息铓和来抓他的人凑在了一起,就他们两个人住得又远,恐怕会来不及叫人。

    “别怕。”顾息铓说着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神色安定,不像没有把握的样子,程未也就点了头。

    因为要过中秋,这次集日去镇上的人非常多。程未想到前些日子他大伯爹的话,几番犹豫最后还是到店里让人裁了红布。

    “不知道哥儿要这红布是做什么用的?”店里的掌柜是个小爹,他拿着把剪刀问他。

    “……就是、结契挂门上用的。”这店里这时正是人多的时候,程未偏过头,凑到人跟前小声说的。

    “这是喜事儿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掌柜笑起来,他动作利索的打开一卷成色喜庆的红布说:“在我这儿买红布的哥儿都好事成双、多子多福着呢!拿着,恭喜了!”

    最后程未拿着裁好的布几乎是红着脸落荒而逃,之前对顾息铓还没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他还能大言不惭的跟他说以后有了孩子要跟他姓什么的。

    现在知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别人的一句调侃都受不得了。程未咬了咬牙朝自己脸上扇了扇风,定了定才去前边找顾息铓,他刚刚让顾息铓到西市买ji去了。

    “买好了?”程未问他。

    “嗯。”

    “这边,我们还要买点儿东西,你先帮我提一会儿。”

    两个人在西市碰面,程未又去买了点儿面粉,然后买了些香料回去,他打算托卫小爹帮他做些月饼。

    最让顾息铓意外的是,这次去镇上程未重新扯了一匹墨蓝色的棉布回来,给两人重新各做了一套新衣服。顺带的,还用柔软的布料给他缝了两条内裤。

    好不容易终于结束挂空挡窘态的顾息铓逮着程未一连亲了好几口,惹得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程未浑身炸毛,险些朝他挥拳头。

    到了中秋那日早上,程未一起床就让顾息铓拿了红布挂在了大门上,然后点了三根香cha在门前。

    两个人吃了早饭后,换上新衣服,程未在头发上系了一根红色的头绳,因为顾息铓的头发太短另一根程未就给他系在手腕上。

    两个人拿着那日集市上买的糖开始挨家挨户去发,程未特意提了个小篮子出门,篮子里还放了满满一篮的红枣和他自己用香料炒的南瓜籽。

    两个人绕着桐花村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篮子也堆得满满的,里面装了各家给的莲子花生桂圆等物。程未窘得险些没把篮子扔出去,最后还是顾息铓提了回来。

    等到了晚上,程未把桌子挪到院子里,摆上那只ji。旁边放了一碟月饼,三个瓷勺里还倒了米酒。

    程未燃了香,拉着顾息铓跪拜了下去。

    “列祖列宗保佑,保佑我父亲、我小爹和小弟都平安无事。”青烟袅袅的香雾里,程未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念着:也请保佑我和顾息铓能够白头到老。

    祭拜完毕,程未将头上的红绳解下来,和顾息铓手腕上的那条一起打了个结,放在火盆里一并烧掉。

    如此,礼便算是成了。

    程未看着那点余火,他微微偏头想说些什么,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了顾息铓的目光里。

    陪他一起跪着的人也恰好看着他,神情温和,目光深邃,好似他刚刚的祈祷都被这人听了去。程未不由得脸一红,他刚想低头,就被凑过来的顾息铓噙住了嘴角。

    他阖了阖眼,最终闭上了眼睛,在黄昏浅浅的光线里接了个吻。

    第29章

    祭拜用的米酒是卫小爹酿的,程未只要了一点点回来,吃晚饭的时候他就没拿出来。两个人在院子里吃过晚饭后,程未撤去碗筷,在桌子上摆了一盘月饼和一小碟红枣。

    他到厨房又另外拿了两个碗,把锅里新煮的甜酒盛了出来。

    “尝尝。”程未把碗朝顾息铓身边推了推,自己靠着桌子也端起碗惬意的抿了一口。今晚老天爷赏脸,月亮看起来又大又圆。

    “是什么?”

    “甜酒,新做的。”

    顾息铓进山那段日子,他在家没什么事做,看到卫小爹去磨了糯米准备给小六做点糍粑,他就忽然想做点甜酒。

    以前他小爹做的甜酒很好喝,酒味不重,煮一锅那甜香味能飘出去老远。卫小爹总笑他小爹,厨房万事不通,也就这一样能拿得出手了。

    程未用稻谷和卫小爹换了些糯米,酒饼是托人从镇上带回来的,今天过节刚好到时候开封。

    顾息铓端起碗闻了闻,他能闻到一股浅浅的酒ji,ng的味道,他吹了吹喝了一口。

    程未也没怎么管他,反正顾息铓也尝不出来,他自己一手月饼一手甜酒的吃得自在。因为手艺不佳,他今年连月饼都是厚着脸皮让卫小爹帮忙做的。

    他生日他最大,这个节日他就不打算为难自己了,到底还是卫小爹做的香。

    顾息铓不怎么喜欢吃月饼,他勉强吃完一块就不再动手。难得的是他喝完了一碗甜酒,自己又进去盛了一碗。

    “你爱喝这个?”程未有些意外地问他。

    “……也不是。”顾息铓盯着甜酒的碗眼神有些奇怪,他三两口喝完了碗里的甜酒,然后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腮帮子。

    “你怎么了?”程未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儿懵,他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月饼微微往前凑了凑说:“不舒服?”

    顾息铓在清冷的月色下摇摇头,看见程未凑过来他甚至往后躲了下,然后咽了咽口水朝他无辜的眨眼睛。

    “你倒是说话呀!”程未有些急了,大概是这段日子因为小爹的事情他多少有些心神不宁,搞得他都忘记顾息铓身体的隐患了,什么都敢给他吃。

    顾息铓却抓了他伸过来的手,再次摇了摇头,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被烫着了?说不了话了?”程未原本就松松的靠着桌子坐的,这会儿一着急,险些没从凳子上翻下去。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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