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冥真心 作者:烟波钓叟歌
第8节
天色渐晚,二人决计先在武夷山西南麓附近小村子借宿一晚,次日再去观音岩。
墨冥无上前打听了一番,这村子叫古越村,村民自称为古越人后裔,家家皆有木船或竹筏。古越村虽然很落后,但是民风淳朴,见墨冥无二人样貌出挑、交谈起来和颜悦色很是欢喜,将他们安排住在村里唯一的郎中何大夫家里。何大夫夫妻已过中年,膝下无子,家里也还算宽敞,多了一间客房留给他们歇息。
何大娘给他们准备整理了床铺,煮了简单的晚膳,还烧了一桶热水准备着,颇为细致周到。
墨冥无把屋里的木桶浴让给风凌泽,一个人跑去村子后面的小溪洗冷水浴洗了个痛快。
当他光着上身手里用树枝cha着一条香喷喷的烤鱼进屋的时候,风凌泽正穿着白色中衣坐在塌上翻医书。这人就算是处在如此简陋的屋子里,浑身被笼在床头一颗夜明珠的白光中,依旧是典则俊雅、如圭如璋,一派超凡脱俗之相。
墨冥无心里想着:啧啧,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我既想着当菩萨供起来,又想着当宝贝藏在金屋里啊,真是难办。
于是将门关上一锁道:“我看你出门还是易容吧,怎么样?”
风凌泽从医书上收回视线看他,疑惑道:“怎么?”
墨冥无走上前看他:“你这副天人之姿,真是看得人天旋地转、鼻血两行……方才进村子的时候,不要说是年轻的姑娘们了,我看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看见你两眼都发光了!”
“冥无公子每逢进望春楼、红袖庄不都是身边围着众多莺莺燕燕?香囊收都收不完么?”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梵童子那个混蛋编排我的?这些都是市井谣言,不可全信!你什么时候被我和花孔雀带得这么刀子嘴了?我是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你可终于有了些烟火气,不高兴的是这刀子嘴还真刺痛人。”墨冥无做一脸沉痛悔恨状,递上烤鱼道,“刚抓的,刚烤的。”
“我睡了。”风凌泽转过身朝塌上一躺,“你睡地上。”
“你真的不吃?”墨冥无狠狠撕咬了一块烤鱼。
“哼。”风凌泽脸对着墙没看他。
墨冥无把手里的烤鱼往身后一扔,长靴一脱,一个纵身就对着床上的人扑上去。他骑坐在风凌泽腰上,双手固定住风凌泽两肩,俯身将嘴凑上去一咬。风凌泽嘴唇吃痛微微张开,被他趁虚而入将烤鱼r_ou_送到了嘴里。
“唔……”墨冥无正得意着,被风凌泽在腰窝里用手指一点,顿时浑身僵硬一动也动不了,他急了,“快给我解开呀,我不过是想让你尝尝我亲手烤鱼的手艺嘛,很好吃的是不是?”
“睡觉。”风凌泽一挥手把夜明珠收在袖中,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墨冥无被他点了x,ue道,像一根木头一样僵硬着躺在风凌泽胸膛上,浑身难受得很,嚷嚷了起来:“这样睡着可难受了,我错了还不行么?饶了我吧,瑾瑜兄。”
风凌泽睁开眼睛,看他咬着嘴唇一脸讨好地望过来,轻轻叹气道:“乖乖睡觉。”
墨冥无忙点头如捣蒜:“嗯嗯,我听话。”
风凌泽伸出手指一点,给他解了x,ue,轻轻一推将他推到了床榻的里面。
墨冥无果真变乖觉了,只单手撑着脑袋,躺在风凌泽旁边看他的睡颜,心里劈劈啪啪打着小算盘:瑾瑜很介意我的不良历史啊,这可难办了。不过,要不是他用药叫我忘了他这个人,这几年我怎么会做贪花浪子呢?如今心上人就躺在身边,却是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也,我真是苦命!念几遍佛经吧!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看了老半天风凌泽的睡颜,睡意涌了上来撑着的脑袋如小ji啄米一般。次日醒来,发现自己躺的好好的,被子也盖的好好的。他坐起身来,触摸到身旁的床铺早就冷透了,顿觉心里像被什么刺到一样,又隐约想起来昨夜黑暗中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了自己的嘴角,心情又像拨开乌云见日明一般晴朗起来。
走出屋子,风日清丽,屋檐上停息着几只小燕雀,斑斓的蝴蝶停在花枝上不肯离去。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但有故人伴左右,微躯此外更何求?”墨冥无长身玉立在柳树下摇着纸扇吟道。
“你拿着我的扇子做什么?”风凌泽走上前来。
“看你摇着扇子那么好看,我就喜欢学你。”
“这幽居江村确是闲适,你是想做个樵夫还是渔夫?”
“昨日我还说自己是个农夫来着,怎么这会儿还得选樵夫和渔夫?你真是越来越会打趣我了。”墨冥无笑道,“你昨夜在屋里翻医书可是找着给何大夫调理肾虚的古方子了?”
“已写好方子给他。”
“算是报答这对夫妇的收留吧。那观音岩的事可有透露什么?”
“正在安排村里人给我们领路。午时出发。”
“好!”
悬棺是古越人祖先的葬式之一。属崖葬中的一种。在悬崖上凿数孔钉以木桩,将棺木置其上。或将棺木一头置于崖x,ue中,另一头架于绝壁所钉木桩上。人在崖下可见棺木,故名悬棺。在观音岩一处壁立千仞的悬崖峭壁上,尸棺累累,凌空悬置,给人带来一种神秘诡异的气息。
墨冥无二人将小船停在崖边,足尖轻点,腾空而起,齐齐落脚在悬崖峭壁的一个天然岩洞中。
他们方才在船上仰面观察过一段距离,此处零零散散总计有四十具木棺,只有最高处的岩洞里放置了两具较为特殊的木棺。这时进了岩洞用手指触摸敲打,才发觉这两具皆为沉香木,分量远超过其他一般木棺。
墨冥无道:“如意娘提到‘霜凄凄兮露瀼瀼,风雨剥蚀兮日月迎将。翳何人兮骨骸坚强,胡不速朽兮恋此高岗。山之广大兮地厚无疆,以为宅兆兮永此潜藏。臻百福兮降百祥,千秋万岁兮无厉无殃。’应该就在此地了。如意娘说萧南风托梦于她,叫她从此处的木棺中取走一块陪葬物黄铜镜,谁知派来取镜子的哑仆被幕后的黑手杀人灭口,设下圈套害如意娘。”
风凌泽道:“此事疑点颇多。”
墨冥无点头称是:“没错,萧南风怎么会托梦叫她一个不懂武艺之人来悬崖半腰上取走一个陪葬物品呢?”
风凌泽道:“这是一种邪术。”
墨冥无道:“我曾经跟茵阕派的一个叫蝉衣的女人交过手,她会一种嫁梦勾魂术,能够嫁接人的梦境,使人脑海里出现无穷无尽的梦魇,在梦里受尽折磨永不醒来。”
“茵阕派?”
“茵阕派跟慈恩宗偃月派一向水火不容,二十年前茵阕派门主和偃月派宗主为了争抢嫁给华严宗太阿派的秦宗主,两个女人大打出手,两败俱伤,在江湖上被传为“双姝抢亲”,真是可怕!所以说千万不可得罪女人!可怕可怕!”
风凌泽问道:“莫非此事跟茵阕派有关联?”
墨冥无道:“你可能不太熟悉江湖上的纷争,虽说这茵阕派是个不成气候的小门派,不过门主和手下几个女弟子都是蛇蝎美人,心肠歹毒,在江湖上声名狼藉。”
“茵阕派跟鬼妪后人也许有关联。”
“很有可能。毕竟勾魂摄魄的邪术是一路的。我们先查查看木棺吧。”墨冥无运气,一掌拍上了眼前的沉香木棺材盖。砰地一声,沉重的棺盖被掀倒地上,尘土飞杨,两人靠前往棺内看去,里面没有尸骨,只有陪葬的丝棉衣物残片。
“这具木棺里原先放的尸骨怎么也没了?难道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陪葬品嘛?”墨冥无疑惑道,“那么还有一具木棺呢?启—!”
他又是一掌,棺盖却是纹丝不动。
“这两副木棺表面上看一模一样,如果第一个是哑仆打开的,应该不会有复杂的机关设置在里面。”墨冥无习惯性地托腮说道。
风凌泽说:“哑仆的功夫不高,进入这里的岩洞是借用了绳索从崖顶上面攀下来的。他打开了第一副木棺却没有打开第二副,里面这副木棺他或许没办法打开。”
墨冥无道:“那就是另有乾坤了!”
两人围着第二副木棺转了一圈,仔细查看,并没有发现任何纹路或着文字。
墨冥无将手伸到棺底去触摸,只听嘎达一声触到了按钮,棺盖滑开,里面竟是空的!
“这样打开未免也太容易了吧?”正当墨冥无把身子探进棺内想要研究一番的时候,第二副木棺骤然下沉,他的上半身趴在边上一时半刻来不及反应,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进了木棺。风凌泽扑上去想要拉住他,就在这一眨眼之间仅仅拽住了他的一个衣角。棺盖在同一时间滑上来盖了个严实,墨冥无被拽住的衣角也被撕裂下来。
“冥无!”
墨冥无在下坠前最后一刻听到了风凌泽急切的叫喊声心里还不由得暗暗感到高兴。在漆黑一片的山体里他的身体极速下坠。他一面感知着周围声音和空间的变化,一面随时准备着运气降低下落速度,防止最后摔个粉身碎骨,那样的话死相就太难看了。
以他的功力道行,就算是从万丈深渊摔下去也是死不了的,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丢掉性命。他调整体内的气息减缓下降速度,拿出一张风遁符点燃,只要空间里有一丝风就能为他所c,ao控,用来助他一臂之力。风遁术施用之后,如愿以落叶般轻盈飘逸的姿态落到了地上。
空气里弥漫着shi意,耳边响起了潺潺流水声,他这才察觉到自己来到了地底深处靠近暗河的一个山洞里面。暗河波光粼粼,泛着淡淡的碧绿色的荧光,照得洞内也明亮起来。他走着走着,四处打量洞内。洞内虽不宽敞,沿着暗河往前走却是久久走不到尽头。他敲打洞壁,每一处都是实心山体,似乎没有出口或者通道。
他一向遇事不会慌乱失措,此刻却因为担心被单独一人留在悬棺处的风凌泽有一些不安。不知道风凌泽会不会来找他而身犯险境。这么想着,他更加急着想找到出口逃出去。暗河既然一直顺着一个方向在流动,那么出口一定是在前面。他继续朝前走了数百步。
水流声越来越大,到了尽头他停下脚步,眼前显露出一个蛋形的溶洞,暗河最终流进了溶洞的深潭里。深潭四周生长着茂密的奇花异草,有香荪、紫贝、辛夷、白芷、杜衡,还有一些世间罕有的种类。翅膀发光的几只斑斓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颇为怡然自得。洞内花香弥漫,彩蝶纷飞,深潭碧澄,好一番别致的美景!
墨冥无正暗暗赞叹,突然听见了深潭中传出来一阵缥缈虚无的歌声。听不出是男声还是女声,听不出曲调或者歌词,只是叫人感觉到那是不属于人世间的歌声,悠远而迷离,悲伤而平静。他仿佛一下子被那歌声击中了心脏,不由自主地走近去听更多。
他站在深潭边向水里看,竟发现水中央映出了一个银色长发、碧色冷眸的鲛人!
鲛人,又名泉客,是一种鱼尾人身的神秘生物。早在古书中有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墨冥无疑道:这里离南海差何止三千里,怎么会有鲛人出现呢?
最叫他目瞪口呆的是,眼前的鲛人一副仙人玉姿、一貌倾城,竟然和风凌泽的面容有七分相似!同样也是银色长发,因为上身□□可以看出他是个男子。只有碧蓝色的眼眸不太像风凌泽,虽然也是清冷的眼神,但带着一丝防备和天真。
墨冥无蹲下来问他:“是你在唱歌?”
那鲛人犹豫了好久才浮出水面靠过来,星眸蓝光,顾盼生辉,美得不似凡物。
墨冥无对他温柔一笑,伸手上前:“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鲛人游过来,迟疑片刻后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了墨冥无温热的手心里,被他轻轻握住。鲛人碧蓝色的眼睛里仍旧是带着一点紧张。墨冥无静静地同他对视。鲛人眼中的防备一点点减弱,整个身子靠上前来。
“你是谁?你知道这里去外面的出口在哪里么?”墨冥无问道。
鲛人开口发出的却是婴儿般的啼叫声,根本不能进行语言交流。
“这可怎么办是好?”墨冥无哭笑不得,轻轻摇头道。
他放开鲛人的手指,想要站起身来再查看一番,不料被鲛人一使劲就拉进了深潭里,一下便沉到了水下数尺。他在水里睁开眼,只见潭水深不见底,越往底下越是漆黑一团。水里并没有其他鱼类活物甚至连水草也见不到。那鲛人在水里牵着他的手,指着一个方向往那里游去。
难道说,鲛人听懂了我的话带我出去吗?墨冥无心想着。罢了,走一步算一步。
也许是因为鲛人酷似风凌泽的长相,他莫名对那鲛人颇有好感。
鲛人带着他一口气游了好几十里,若不是他体内真气充足,也许中途早就一口气提不上来一命呜呼了。他们浮出水面的时候,头顶满天繁星点点,夜色静谧朦胧,竟是来到了一处山林幽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
刚从姑苏城归来。
笔耕不辍。
第10章 等闲是,这番迷眼,无处可安排
墨冥无的玄铁长剑乃是天上落下的陨石一部分所打造,剑身漆黑带红光,重达五六十斤,是兵器中的佼佼者。因玄铁长剑极重无比,且自带煞气,只要将磅礴内力贯穿于剑身,必势如破竹、坚不可摧。墨冥无天赋惊人,十五岁之时就能将玄铁长剑舞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在数年山下游历期间,他用玄铁长剑杀过水怪巨蟒、杀过恶贯满盈之徒,为自己赢得了惩恶扬善、降魔除邪、拯救众生苦难的英雄美名。
此刻,在夜色中的深山幽谷里,为了保护带他逃出深潭的鲛人,他举起玄铁长剑刺向了直扑鲛人的一只白色大雕。这只白雕通体雪白,体型庞大,羽毛坚硬如铁,扑击而下,行动起来灵动异常。
墨冥无与其缠斗在一起,颇费力气。白雕仿佛是了解他的动作套路,好几次都堪堪躲过他的凌厉攻势。墨冥无不愿与白雕继续缠斗下去,只欲快刀斩乱麻,便使出了奇门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结外狮子印,周身斗志大增,以狂风席卷之势迎了上去,直刺、横削、倒劈几番动作将白雕逼得走投无路。他催动真气,一剑直刺白雕胸口!
鲜血飞jian到了他脸上,他不自觉地舔掉了唇角的血滴,突觉双眼剧痛,两侧太阳x,ue突突急跳,同时心头剧痛,心口像是被一只兽爪攥住了狠狠蹂躏撕裂十次百次。
眼前一层层薄雾终于被拨开了。
他来不及擦去脸上的眼泪,眼前的景象已叫他窒息。
那白雕原来竟是一袭白衣的风凌泽,嘴角淌血,漆黑带红光的玄铁长剑深深穿透过他单薄劲瘦的身体,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风凌泽见他神智清醒过来,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墨冥无目眦欲裂,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麻木,握着玄铁长剑的右手不停颤抖着玄铁长剑几乎就要脱手。
在他怔愣之时,风凌泽背后的鲛人张开嘴巴露出尖尖的獠牙一口咬在风凌泽肩膀上,鲛人口中的毒液迅速渗透到肌肤深层,叫风凌泽紧紧皱起眉头、闷哼一声。
墨冥无大骇,左手猛地挥出一掌上去将鲛人直线拍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数丈外山壁上又跌落在地。
此时的鲛人哪里看得到酷似风凌泽的倾城美貌,反而是绿面獠牙、一脸妖娆y柔之相!
墨冥无一手持剑,一手揽过风凌泽扶着他躺下,他心念急转,终是明白自己应了“朱雀投江”这一卦,栽在了美□□惑之下。他以为的美色并非是蛇蝎美女,而是模仿了风凌泽长相的凶兽鲛人!
当时被悬棺吸入地底后,误食了深潭边奇花异草散发出的□□,又对鲛人百般亲近,为了救鲛人反而伤害了真正的风凌泽!这些圈套屡屡相扣,一环接一环逼得他方寸大乱、心神不稳,一口郁气积在胸口疼得厉害。
风凌泽掏出解毒丸服下,稍许恢复一些力气之后见到墨冥无双眼充血、戾气大盛,心里只叫不好,急忙手掌一翻取出银针扎在他曲池x,ue、少商x,ue、内关x,ue。
墨冥无连吐三口血,眼神愈见清明。
风凌泽连忙问他:“没事吧?”
墨冥无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他哑着嗓子哽咽道:“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把你害成这样!”
风凌泽脸上白得几乎透明,像是一座冰雕,却强撑着力气伸出手指给他抹去眼泪,轻声安慰道:“我没事的。别哭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斩杀鲛人,出这幽谷。”
墨冥无道:“好。我都听你的。”
“你先把剑□□。”
“什么?不行!你会死的!”墨冥无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放心。我是医者。我自有分寸。拔吧!”风凌泽抚着他脸上的手指越来越冰冷。
墨冥无点头,深吸一口气,单手扶住风凌泽,单手一个猛力将玄铁长剑从他胸口抽出,鲜血像是满天飞雨一般喷洒了一地。风凌泽承受着剧痛将头后仰,在某一个瞬间几乎是断了气。
墨冥无赶紧在他胸口点x,ue止血,又撕下衣襟布条想要给他包扎。
“等一等…”这时的风凌泽气若游丝、全无血色,他指着怀里说,“伤药在这…”
墨冥无把手伸到他的衣襟里面,掏出一个白玉药瓶,打开瓶塞轻闻:“应该是这个药,以前我受重伤的时候你就给我送的这种药。”
风凌泽微微颔首,眼皮发沉,就要睡过去的样子。
墨冥无极轻柔地替他上药,解开他的上衣用布条给他包好伤口,然后将他的身体放平,在他闭合的眼睛上轻吻,在他耳边温柔说道:“等我。瑾瑜。我马上带你走。”
他提着玄铁长剑站起身来,浑身上下带起的烈风飒飒作响,双眸仿佛是点着了的火把,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受伤倒在地上的鲛人身前。那鲛人再次施法幻化成七分相似于风凌泽的脸,天真烂漫地看向墨冥无。
墨冥无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一脸深恶痛绝道:“你竟还敢化成他的样子?他那种不染一尘的仙人之姿岂是尔等妖魔孽障所能效仿的!放肆!”
说罢他一个腾空而起,剑芒直冲而起,宛若一条带着火光的黑色游龙一飞冲天,与他左手掐五雷玦从苍穹引导而下的一道天雷混合在一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劈鲛人!鲛人拼尽毕生修为妄图逃之夭夭,可怎么逃得出神兵器玄铁长剑的剑气和雷霆万钧的天雷呢?在他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中,鱼尾人身被劈中散尽一身修为,又被剑气一击而中,四分五裂,魂飞魄散。
墨冥无顺手抛出化尸符,将那鲛人尸体化成水汽,消失殆尽。
他返身走到风凌泽躺着的地方,将他横抱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幽谷。
他边走边喃喃道:“对,祖洲……不死之灵芝草……”
祖洲近在东海之中,地方五百里,去西岸七万里。上有不死之草,草形如菰苗,长三四尺,人已死三日者,以草覆之,皆当时活也,服之令人长生。鬼谷先生云:“东海祖洲上,有不死之草,生琼田中,或名为养神芝。其叶似菰苗,丛生,一株可活一人。”
出谷后,墨冥无调动浑身的真气,草上飞、云中燕一般抱着怀里的人在天亮时赶到了广陵城最大的客栈苍梧客栈。将风凌泽轻轻平放在塌上,他叫了店小二打热水准备好大木桶,又到窗前吹口哨叫来了梵童子得力助手小青鸟诏兰,将求助信笺绑在小青鸟脚上放飞出去。
店小二很快就备好了一大桶热水,墨冥无给他打了赏,吩咐他不要再来打扰,便把门锁上。他把方才叫小二去药铺抓来的白檀、菖蒲、藿香、艾草等中药洒在热水里,用手搅动开。先脱去自己的锦袍和中衣,然后小心地扶起昏睡中的风凌泽,替他除去腰带、长袍、中衣,又轻柔地横抱起他坐到了浴桶里。因为担心热水沾染到剑伤伤口,他一直保持着让风凌泽靠在他身上、托起风凌泽身体的姿势,使其伤口浮于水面之上。
在解□□汤里泡完以后,墨冥无抱起风凌泽回到塌上,用干净的棉布替他清洗伤口,又换上了新药,重新用纱布绷带缠好伤口。这一夜因为伤口过深过重发生了感染,风凌泽全身烫得厉害。墨冥无彻夜不眠,给他喂汤药,拿棉布蘸了冷水敷在额头上降温。
看着昔日闲看庭外花开花落、漫观天外云卷云舒,一副仙骨佛心的医圣如今变得气息奄奄、恐日薄于西山般脆弱易碎,墨冥无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两日后,风凌泽高烧渐退,苍白如雪的脸上也稍微浮现出一丝生气。
梵童子到达苍梧客栈的时候,墨冥无正盘腿坐在塌上给风凌泽输真气,已经三天三夜未眠,眼底发青,脸颊消瘦,憔悴不堪。
跟在梵童子身后的云青青见到如此狼狈的墨冥无,咬牙切齿狠狠骂道:“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你还是那个玄门江湖上让妖邪鬼怪闻风丧胆的冥无公子嘛?你还是那个在慈恩宗打败我云青青的少年英雄墨冥无嘛?为了一个男人你连命都不要了?”
梵童子脸上露出不忍道:“你歇一会,换我。”
墨冥无点头,从塌上下来时脚都站不直了,云青青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他,把他扶到一旁坐下。
“谢谢你。”他气若游丝道谢,惹得云青青脸红耳热,又一口啐道:“谁要你谢我!赶紧给我养好身体,你得重新跟我打一架,上次败给你是我一时失误了。”
墨冥无苦笑道:“好。”
尽管他面色憔悴,一双俊美的丹凤眼依旧是眼波流转、眼中含笑,把云青青羞得忙移开眼睛四处乱瞟:“你说话算数就行。那个……你肚子饿了吧?我去买些吃的来。”
说完之后云青青一撒腿就跑了出去。
梵童子忙着运气给风凌泽疗伤,还不忘眼红道:“你这混蛋为什么桃花运总是这么旺啊?嫉妒死我了!”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还嫌不够乱?”墨冥无扶额道。
“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夏幼薇这个小拖油瓶扔在了慈恩宗,谁料她大师姐云青青知道我来找你后非要跟来,云青青毕竟不是好糊弄的,武功又高,一路跟着我甩都甩不掉。”
“怎么可能有你花孔雀想甩却甩不掉的人?你故意带她来的吧?”墨冥无白了他一眼。
“啊哈哈,这不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对了,你说的鲛人毒我可没听说过,这么罕见的鲛人都给你遇到了我真心佩服你!难不成你还真的要去东海找祖洲不死之草?那可只是传说而已,到底存不存在还不知道,即使存在也一定有上古神兽守着,你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只要能救他,我愿意死一百次一千次。”
“你看看你,只要遇到风凌泽的事情老是冲动得像个初出茅庐的楞头小子似的!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
“我没有冲动。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没有报答他,不能让他出事。这一次也是,如果不是他冒险进谷救我,中鲛人毒的便是我。他早就提醒过我,幕后之人目标是我,我却没有太当回事,太自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也别太自责了。要怪只能怪那背后的黑手太狡猾,每一招棋子都算无遗策。”
“我小睡片刻,两个时辰后叫醒我,我想尽快出发去东海。”墨冥无单手撑头闭上眼睡了过去。
云青青端着几碟清粥小菜进屋的时候,墨冥无还睡得很沉。她把食物摆在桌上,不忍叫醒他。
没过多久,墨冥无一个警醒从梦中睁开眼,突然站起来道:“几时了?我这就出发。”
云青青一改平时的泼辣,亲自端过清粥来递给他:“冥无公子,这是我亲手熬的药膳,你吃一点吧,补充好体力才行路行得快些。”
墨冥无道了声谢,将那碗药膳吃了个ji,ng光,又问:“还有吗?”
“有有有!在厨房里温着呢,我去楼下拿上来。”云青青看他爱吃高兴坏了,急急忙忙奔下楼去。
梵童子早就输好灵气歪在一旁的木椅上,看他醒了又吃了一碗药膳,马上开口道:“你再等会儿,我跟你一起走。”
“不行,我想让你把风凌泽护送回太乙山去,太乙山的灵泉可以帮助他疗伤。”
这时候,云青青领了一个光头和尚上楼。
一般的和尚生得慈眉善目,此人虽步履稳健、谦虚少言,却长得剑眉入鬓、双目明亮睿智,一派英气俊朗之相。他身高八尺,身着白麻僧衣,肩披赭色袈裟,手持金刚降魔杵,仿佛一个杀伐果断的金刚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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