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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撕过的校草是失散初恋? 作者:星之眷族

    第26节

    曲凌恭越向前走,脑中就会出现更多的浮光掠影,像写意的画作,就要几个随意的线条,就能描绘出昔年美好纯真的时光。

    盛夏里有风轻轻地吹拂着,苦楝树繁茂浓密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树影婆娑里,隐隐飘来几句稚童的絮语。

    “小恭,从1数到100,等我藏好了,才可以出来找我……”

    “哈哈——你快点藏好——因为我会一下子就找到你的……”

    苦楝树夹道的尽头,是一片破旧的低矮仓房,曲凌恭抬眼一望,不知为何视线就锁定在其中一间毫无特别之处的平房上。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骤然变大,凭直觉感到自己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将要直面最后结果的时刻。

    曲凌恭踯躅着向前,背脊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他不敢深究那种恐惧感来源于何处,更不敢细想他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曲凌恭站在那扇锈迹斑斑,破旧不堪的铁门前,用矫健的长腿暴力踹开了拴住仓库的细铁链。

    他推门而入,老旧的门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门里浑浊潮shi,带着灰尘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正午的阳光从门外照s,he进来,封闭y暗的仓库小屋里,光明倒像个不速之客一样,与这里格格不入,让藏匿于此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曲凌恭站在被灰尘和yshi的霉味掌管的室内,凤眼快速扫视着仓库内各个角落的情形。

    库房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光。房内的情景跟记忆中的光景大致相同,墙壁周围叠放着好几层破旧焦黄的木质桌椅,被这些破烂桌椅挤挤挨挨地簇拥着的,是这里唯一一个金属办公用品——一个灰青色的卷柜。

    金属卷柜是最经典老旧的样式,文件的收纳空间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面有三个格子可以陈列书卷,镶嵌着已经破碎皲裂的玻璃拉门,下面则是两扇紧闭的金属柜门,两扇柜门严丝合缝,紧紧闭着,一把ji,ng巧的铁锁将它们牢牢锁住。

    在一片凌乱弃置的物品里,那扇被人有意锁起来的柜门看起来十分突兀。

    曲凌恭感觉到心脏像被人握在手中,倏然揪紧,向着那个唯一能藏匿起一个少年的地方一步一步踯躅着靠近。

    他单膝跪地,掏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用里面的钢条和螺丝刀,暴力打开了铁锁。

    障碍解除了,曲凌恭却有些怯意,他深深闭了闭眼,拧紧了眉,指尖微微颤抖着打开了卷柜的两扇铁门。

    柜子里,面容苍白的少年合拢了浓密的长睫,头抵在柜子深处,安静地蜷缩着身体,手脚都被人用粗麻绳牢牢绑着,嘴巴上还贴着一段黑色胶带。

    看到眼前的画面,曲凌恭心脏漏跳了几拍,整个人完全怔住了。他直直望着男孩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指尖停在半空,却没有勇气伸过去碰触男孩,他怕触手是一片冰凉僵硬。

    “若……若若……?”少年轻声启唇,低低地喊着男孩的名字。

    周围一片沉寂,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声,男孩紧紧阖着的眼睫,连颤也没颤一下。

    曲凌恭探出去的指尖晾在空中,开始变得冰冷,一种灭顶的恐惧感,正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

    “若若?你睡着了么?”少年听到自己用带着颤音的沙哑嗓音说着话,连他自己都被声音里透露出来的凄恻和恐慌惊到。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那样的。

    他在心中暗自拼命说服着自己,但是探出去的手,就是不敢真正碰触男孩的身体。

    少年不知过了几分几秒,还是几个世纪,少年也不知自己是从哪里得来的勇气,他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就“生同衾,死同x,ue”,他无法面对第二次的失去,也无法再让男孩独自面对寒冷和恐惧。

    曲凌恭的手终于抚上男孩单薄的肩头,手掌下的身体软软的,还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曲凌恭心下一松,眼圈泛起一阵酸涩,喜极而泣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他用手轻轻推了推张钧若的肩膀,小声说:“若若,醒醒。我们要回家了。”

    少年全副心神都在眼前的男孩身上,完全没有觉察到身危险的临近,头顶一阵劲风刮起,一记闷棍重重击在后颈上,眼前男孩沉静的睡颜变得模糊,随即,视野被一片黑暗侵袭。

    ☆、真相

    第107章真相

    鼻端充斥着灰尘和潮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曲凌恭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道缝, 发现自己依然身处在那个幽暗逼仄,堆满桌椅的库房里,房门被关上了, 幽暗的室内亮着一盏昏黄老旧的充电提灯。

    曲凌恭将视线上移, 凝眸望去,身前不远处,库房的正中央,几把破旧书桌搭在一起。书桌上, 瘦伶伶的少年正弓起背脊,静默地侧卧在上面,双手被人反绑在身后, 修长的双腿也被人用绳子紧紧绑缚在一起。

    看到张钧若,曲凌恭微眯的眼睛倏然亮起,开始挣动起来,身体的感觉逐渐回归, 他才发现自己跟男孩处于同一境遇, 双臂被人反剪在身后,用麻绳之类的东西绑在卷柜旁边的一根房柱上。

    曲凌恭挣动的声音, 引起了隐匿于幽暗角落的中年男子的注意,孙恒才从暗影里踱了出来,眸色y鸷地望着曲凌恭,嘴角还浮起一丝y毒的笑意。

    孙恒才拿起书面上那盏提灯,缓步走到曲凌恭面前, 将提灯停在几乎可以刺伤双眼的距离,俯视着被缚的少年。

    曲凌恭眯起眼睛,逆着刺眼的光线抬头望去,看到孙恒才苍老可憎的面容,被昏黄的灯光雕刻得宛如地狱厉鬼一样狞历可怖,爬满皱纹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玩味的哂笑,那笑容刻毒而y森,望之令人遍体生寒。

    孙恒才用沙哑难听的烟嗓,调侃着说道:“醒了?我的偶像明星,我的小帅哥。”

    曲凌恭稳了稳心神,快速恢复了镇静,他毫无惧色,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警察又把你放出来了?不过你也别得意的太早。他们只是欲擒故纵,从你出来的那一刻,就有人跟着你了。说不定追捕你的警力,就在赶来的路上。”

    孙恒才闻言,眸色一沉,苍老的脸孔扭曲在一起,一脸的y森暴虐,怒喝道:“还用你说?我比你清楚!”说罢,他猝不及防抬起一只脚,狠狠踹在曲凌恭左肋上,曲凌恭硬气地生生忍住,哼也没哼一声。

    发泄了情绪,男子又快速换上了道貌岸然的虚伪表情,语调y冷,不咸不淡地幽幽说:“不过呢,我反侦察能力也还是可以,你找来的那几个都被我甩掉了……至于警察呢,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里,先收拾了你们两个兔崽子,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孙恒才冷眼望了望曲凌恭,随即悠悠转身,踱回房间中央,站在书桌上瘦削的身形旁边,提起灯,从上到下将张钧若照了一遍。

    男孩紧闭着双眼,瓷白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被衬托得毫无血色,宛如透明,看上去憔悴羸弱,没有一丝生气。

    孙恒才转过身,望着曲凌恭,脸上掠过一丝y寒冷笑,好像知道少年在担心什么,不咸不淡地说道:“别担心,他只是昏过去了而已,这孩子的体质一向不怎么好。”

    孙恒才一边说,一边用布满青筋的手指,抚上张钧若苍白如纸的脸颊,像在勾画他的轮廓一样,指尖缓慢游移,带着某种 y  邪与把玩的意味,轻轻摩挲着向下,滑到男孩纤细优美的下颌处。

    孙恒才倏然用三指捏住少年纤巧俊美的下巴,浑浊的老眼闪着一丝品评赏鉴的幽光,望着昏迷的少年,玩味地砸吧着嘴。

    他幽幽叹息着,道出让人浑身不适的话语:“只听说过女大十八变,倒没听说男孩长大了,也会变得越来越好看的——啧啧——瞅这小样长得,怎么形容好嗯……”孙恒才沉吟着说,“有一种让人很想凌虐的味道……”

    曲凌恭看到男子对他家宝贝动手动脚,带着那种亵渎的意味,隐忍了半天,终于按捺不住,厉声骂道:“你个死变态!你到底想干嘛?”

    孙恒才闻言,眸色变得深不可测,别有深意地望着曲凌恭,安抚道:“宝贝儿,别误会啊。我对这小子啊,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跟这小子——是有账要算。”

    孙恒才端着一张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斯文面孔,说话y阳怪调, y  邪暧昧,每一句都能让曲凌恭恶心得头皮发麻,全身不适。他也算在云谲波诡的娱乐圈历练过的人,却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变态扭曲到这种地步。

    孙恒才兀自说道:“我从你找到我那一刻起,就想到,你一定会查到这里。哎——人啊,真是百密一疏,如果没有你,谁能知道我把这小子藏在这儿了呢?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俩还能凑到一块儿,可真是情深意长……”

    曲凌恭眸色一凝,他记忆缺失,能找到这里全凭侥幸,直觉男子的话别有深意,预感会从孙恒才嘴里,获悉更多尘封的过往,保持着沉默,对孙恒才的话不予置评,沉下心听他自言自语。

    只听孙恒才说:“许砚杰的事闹出来,我还在想这什么男团明星,什么眼药水少年?谁会想到,竟然是你小子长大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忘了你们这些小屁孩的名字。”

    他眸色y沉,对曲凌恭幽幽说道:“你长高了,也长壮了,要不是那天我刚从警察局出来就看到你在我家翻东西,把你跟井勋联想在一起,我根本认不出来你,也根本想不到,井勋身后还有你这么一个强敌。”他呵呵笑道,“你俩真是一段佳话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又相信爱情了……”

    男子用苍老y郁的声线,学着年轻人的说话方式,听起来让人胃部翻搅,遍体生寒,曲凌恭竭力忍着想要冲上去暴揍他的冲动,继续听他的自述。

    “我开始还以为许砚杰那小屁孩运气好,遇到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小明星,在装好人给自己加戏,y错阳差才把他从那个死局里救出来的呢。谁想到竟然是你,你还当了明星,果然是我慧眼识珠……哈哈哈哈……”

    曲凌恭忍不住皱紧了剑眉,他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长相慈和,谈吐斯文,用词一套一套,文绉绉的,但是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能让人产生生理上的强烈厌恶感,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人犹如瞥见了借尸还魂的邪魔恶鬼一样。

    曲凌恭将唇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强忍不适感,继续听孙恒才喋喋不休。

    “你说你离开平罗小学,都有五六年了吧,一点动静也没有,据我观察,你连一封信也没给他写过吧。现在怎么突然跳出来,当护花使者了?”

    曲凌恭冷峻的脸上,剑眉紧蹙,想要拖延时间想办法救张钧若,也想要从孙恒才嘴里获悉更多详情,一边在身后偷偷挣动着绳子,一边引导性地问道:“你入狱跟张钧若有关?”

    孙恒才一提此事,脸色y沉得宛如地狱死水,语调y冷道:“你只知道前面的事,所以你能找到这里,但你不知道后面的事。我跟这小子的仇年深日久,结大了。”

    曲凌恭皱了皱眉,他前面的事,后面的事,其实都不清楚,能找到这里,全靠运气和张钧若埋葬的那个高达守护神冥冥之中的指引。

    孙恒才愤愤说道:“这小子一直坏我事,后来她妈病死了,家里又没什么亲戚,小学五年级就直接转进孤残福利院,无缝衔接,正好落在我手里。”

    孙恒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让人想起某种y暗邪祟的生物,正在吐出猩红的长信:“不过他长得越来越可人疼了,如果能老实一些,乖乖听话,我是不会亏待他的。可惜,这小子是一根筋,不识好歹,到了福利院也不安生,还是明里暗里跟我作对,这新仇旧怨,我可得好好算算。”

    曲凌恭忍无可忍,鄙夷地冷哼出声,孙恒才这话深意暗存,他深知他家宝贝的性格,外表虽然荏弱,却宁折不弯,不知道张钧若在这人掌控下,吃了多少苦。

    果然,还没等曲凌恭问,孙恒才就自顾自说了起来:“你救的那个小孩,叫许砚杰的,他那个狗r_ou_铺老板的养父,本来是我给井勋准备的好归宿。”说道这里,男子的神情微有些怅然,叹气道,“可是,这小子运气好,还没等我办妥狗r_ou_店老板的领养手续,就有人自己上门来找他了。”

    “我费了一番功夫,告诉那对夫妻,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孩子,可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周映荷在中间cha了一杠子,私下告诉井勋说有一对夫妻在找他。”

    孙恒才顿了顿,眸色幽深地望着曲凌恭说:“我是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的,他每天都会去收发室问有没有市里寄来的信,他每天都在等他的小伙伴给他发来的消息,天天盼望着有人来领养他,估计也是快撑不下去了,想要赶紧离开我的掌控,去找你呢。”

    曲凌恭幽深的眼眸微微一凝,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反剪在身后的双手却倏然箍紧,他强自忍住心中翻涌起来的锥心剧痛,视线掠过书桌上昏迷的男孩,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到底历经了多少磨难,背负了多少沉荷,才一步一步跨过那些荆棘坎坷,幽暗岁月,磕磕绊绊,如如履薄冰地走到自己面前的。

    男子y冷沙哑的声音,还在幽闭的库房里幽幽回荡:“我啊,劝了那对夫妻很久,可是她们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就是一门心思地要领养这一个。”

    “我怎么能让他舒服了呢?我办完了他的材料,随后就把跟他‘哥哥弟弟’相称的小男孩,办给了狗r_ou_铺老板,然后告诉他,小杰本来是要办给张家那对夫妻的,现在因为他自己出来找人家,我就只能把小杰办给狗r_ou_铺老板了,那个老板前科累累,酗酒打人,领养小孩只是为了找个不用花钱的童工……”

    曲凌恭漆黑的墨瞳倏然睁大,瞳孔剧烈收缩,心下一片骇然。

    是这样吗?应该,是这样了。曲凌恭心中痛惜又恍然。

    竟然会是这样。

    所以张钧若才会拼命护着许砚杰,即使打工累到昏倒,即使中午不吃午餐,也要拼命攒钱给小杰花。

    所以他纤细敏感的宝贝,一直以来都不肯称呼韩雪茹为妈,称呼张衍为爸,他跟所有人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他带着那份深深的自责和负罪感,将自己牢牢封闭在一个幽深的角落,冷醒又孤寂地望着周遭温馨祥和的一切,不肯将自己融入其中。

    曲凌恭脑中快速闪那天雨夜,他在医院外将张钧若捡回家的情景。

    男孩的心防终于被攻破,瘦伶伶的身体被自己拥入怀里失声哭泣,他将头抵在他胸膛上,哭着说他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只有自己得救。说他总是做噩梦,梦到自己就是小杰,每天被养父毒打。说他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就小杰……

    还有张钧若偶尔会透露出来的自虐痕迹,曲凌恭听了孙恒才的话,也都找到了答案。

    曲凌恭甚至记得,在他表露心迹前,男孩从没有真正笑过,一直以来,他都在因为小杰的事,而默默背负着沉重的负荷,默默自我折磨着。

    少年想到了七年前风虐雪饕的跨年夜,男孩因为小杰的死和自己的“背叛”,冷酷决然地跳下天台的画面。

    曲凌恭的视线久久停在男孩苍白憔悴的侧颜上,心痛到无法忍受,竟然是这样,他的宝贝他纯然沉静的男孩,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来到自己身边的?

    他只觉得那是世间最纯粹美好的情感,却一直不了解另一方为了守护那些被他遗忘的誓言,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曲凌恭听到自己不受控制地咒骂嘶吼:“你个人渣,怪物!死变态!”他努力挣动着身体,恨不得冲上去掐死这个人渣。

    孙恒才不为所动,冷冷望着少年,表情y鸷而平静。

    “你不是已经报复他了么?你把许砚杰让那个人渣领养,让他一直背负着内疚感,这还不够吗?”

    提起此事,孙恒才平静的脸上突然怒意如潮,浑浊的瞳眸闪着怨毒的幽光:“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前半段,还不知道后面的事。不对,你连前面的事也不清楚。”

    “这小子离开福利院之后,竟然跟教育局举报我,说我猥亵儿童,教育局派人来查,那些孩子被我调教的很好,根本不敢说什么,但是教育局却开始注意我,开始查我的账户和经手的款项……”

    曲凌恭心下了然,孙恒才虽然因为经济罪入狱,却是因为张钧若的举报。他口中说的,张钧若明里暗里跟他作对,可能也是跟孙恒才猥亵儿童有关。

    男子沉吟了片刻,转头深深望向曲凌恭,唇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哂笑,轻笑说:“再来说说前面那段,你是不是觉得,我觊觎你的小宝贝很久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直都在保护他?”

    孙恒才 y  邪地抹了抹嘴:“你们俩天天黏在一起,跟连体婴一样,你觉得你在保护他,保护他不要被我趁机怎么样了……?呵呵……”

    曲凌恭直觉孙恒才将要吐露什么重要的内情,是他缺失的未知记忆,抬起头凝眸看他。

    从曲凌恭的反应,孙恒才知道他默认了这一句,嗤笑道:“其实,这小子心事很深,你不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多。”

    孙恒才玩味地舔了舔嘴唇,好像在回味什么。曲凌恭心中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恶心感,他隐隐猜到,这个猥琐的人渣,可能对他家宝贝做过什么龌蹉无耻的事。

    心痛和憎恶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汹涌地席卷上来,一时间漫过了理智,曲凌恭挣动着身后被缚的双手,咬牙切齿地嘶吼道:“你这个人渣,垃圾,死变态!”

    “哈哈哈哈哈——”看到曲凌恭咆哮着辱骂,孙恒才不以为忤,反而觉得十分好笑。

    玩味地悠然说着:“他虽然现在长得眉清目秀的,小时候又瘦又小,黑黢黢的,实在不合我的胃口,后来渐渐长大了,我就更难以下咽了。你放心吧,除了那次,我可没动过他。”

    孙恒才在幽暗的室内闲踱了几步,缓步靠近曲凌恭,他站在被缚的少年身前俯视着他,眸子像地底寒潭一样深不可测,带着一丝暧昧不明的危险意味。

    曲凌恭回视着那双刻毒y鸷的眼睛,却觑见中年男子嘴边挑起的一丝油腻的哂笑,莫名觉得全身像被shi滑的冷血动物爬过一样,黏腻不适。

    孙恒才缓缓蹲在曲凌恭身前,用布满青筋的苍老手指,狠狠捏住曲凌恭刀削斧凿一样俊逸非凡的下巴,大力将他的头抬起来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字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中意的,一直是你!”

    ☆、放开他,冲我来

    第108章放开他, 冲我来

    曲凌恭漆黑的眼瞳倏然睁大, 脑里嗡地一声响起一阵耳鸣,随着男子话毕,一股恶寒猝不及防地窜过背脊, 手臂上浮起一片细细的疙瘩。

    孙恒才y毒的眼睛静默地盯视着曲凌恭的墨瞳, 看到曲凌恭眸中猝然浮现的厌恶和恶心,忍不住一阵嗤笑。

    “哈哈哈哈——怎么,害怕了?”孙恒才一边得意地欣赏着曲凌恭ji,ng彩纷呈的表情,一边伸出手, 调戏一样轻拍曲凌恭俊逸的侧脸。

    “放心,放心,你现在这样人高马大的, 我一把年纪,只怕啃不动这么硬的骨头,吃不下的,吃不下的——哈哈——”

    他俯下身, 将嘴唇靠近曲凌恭耳畔, 苍老沙哑的声音低声说:“我说的,是你小时候。”

    孙恒才啧啧两声, 像是在感叹:“你小时候啊——啧啧——唇红齿白,干干净净的,跟那些村郊野外小家子气的孩子很是不同,倒像是哪家的小公子。还有,你这双瑞凤眼十分少见, 顾盼生姿的,很是撩人呢。”

    孙恒才像是十分扼腕,愤愤回头,伸手比了比张钧若,恨声道:“都是这小子坏我的事,你小时候在这个地方撞见那件事,是不是还以为我喜欢他呢?”

    男子自问自答道:“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他比你有心眼,早就发现我对你有企图,天天跟着你,想要保护你呢。那天,我可算看到你落单,跟着你到这边,后来这小子来了,为了引开我,穿着你的衣服自己撞上门来,啧啧——真是痴情。”

    “你说这爱情啊,是不是只有你们这种蠢得要死的小屁孩才懂得?”

    孙恒才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甚是感慨地道:“后来,你被一辆黑色宾利接走了,我还暗自庆幸,你还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啊,还好当时因为这小子从中作梗,没把你怎么样。你成了小公子,这小子却成了孤儿,等着盼着你给他写信,天天往收发室跑,就是没等来你一封信。”

    曲凌恭眉心拧紧,眸光悠远而凄恻,默然不语。

    “我以为你俩就此断了,小孩子的把戏,哪有人像他那么认真的?没想到你俩长这么大,又凑到一块儿去了。”

    曲凌恭默然了片刻,幽深的凤眼里眸光晦明变化了几次,被孙恒才话里大量的信息震惊,表情讶然又惶惑,吃吃问道:“你——你说什么?”

    孙恒才猥琐地抚了一把曲凌恭光洁的下巴,勾起单侧嘴角,冷笑道:“我在夸你们俩爱重情长啊。”

    “你说,你是对我……对我有企图……”曲凌恭忍耐着生理性厌恶,“你说,一直是,一直是他在保护我?”

    “你还说,说我撞见了那件事……”

    孙恒才望着曲凌恭,疑惑地眯起了眼睛,好像在掂量曲凌恭这句问话里,是否隐藏着什么目的,沉吟半晌后,犹疑道:“难道你都忘了?在这里的事,你不记得了?”

    孙恒才仔细觑着曲凌恭的表情,少年的反应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男子呵呵笑道:“有意思啊有意思。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根本不记得你这位童年玩伴了?你把那件事也给忘了?你俩又凑在一起,完全是因为缘分?”

    他确实忘记了张钧若,也忘记了孙恒才口里屡次提到的“那件事”,他跟张钧若再次相逢,固然是因为张钧若覆冰雪,踏荆棘的努力,而他深深爱上张钧若,却是出自于自己的本心。

    “那件事到底是指什么?”

    曲凌恭对男人嘴里的“那件事”十分在意,直觉那是一件与张钧若有关的,令人不快的往事。

    孙恒才勾了勾嘴,脸上掠过一抹y寒冷笑,语气y森说道:“别急啊,一会儿就给你‘旧日重现’一下。”

    “我蹲在监狱里,每天都在想怎么修理这小子才能解气,想了很多种方法,总是觉得不够痛快。今天看到你,看到你俩又凑成一对了,真是给了我灵感。我想到了最好的方法。你忘了的那件事,我就在这儿,原始场景,原班人马,给你重新来一遍。”

    孙恒才嘴角噙着恶毒的哂笑,眸中s,he出y毒的光,冷冷道:“不过这一次,我可不会像五年前那样浅尝辄止,完璧归赵了。”

    接收到孙恒才言语吐露出的邪恶意味,曲凌恭脑中警铃大作,心脏骤然被揪紧,厉声质问道:“你想怎么样?”

    孙恒才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y鸷笑意,从地上捡起一根一米多长,长满倒刺的粗木木奉,抬手冲着曲凌恭晃了晃,冷冷道:“宝贝儿你放心,我这么大年纪了,自然不会亲自上阵,更何况这个年纪的半大小伙子,可不符合孙主任的审美,他依然是你纯情可爱的小情人。”

    孙恒才暗示的内容太过邪恶y毒,几乎超出了曲凌恭的认知范围,少年终于迟缓地顿悟了孙恒才话里的恶意和猥琐,暴怒难忍,好看的凤眼s,he出灼灼的厉芒,全身拼命挣动,腐旧的房柱在他的挣动下微微摇晃,有墙皮和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掉落。

    孙恒才似乎很满意于曲凌恭的反应,脸上竟有一丝赏玩和享受的神情,他用木木奉尖细的一端, y  邪地勾勒着曲凌恭侧脸的轮廓,上面的倒刺刮伤了曲凌恭的皮肤,留下长短不一的红痕。

    孙恒才低声说道:“宝贝儿,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心疼你的。你的东西,我不会碰,只能麻烦这根家伙替我代劳了。”

    曲凌恭脑袋里嗡嗡作响,气得就要吐口血出来,他简直无法想象,清平世间竟会滋长出这样邪恶y毒的衣冠禽兽。

    他眼睁睁看着孙恒才踱回张钧若身边,开始拼命挣动,用尽脑中所有难听的词汇咒骂,仓库里的房柱虽然陈旧,却十分坚固,凭他使出全身力气,挣扎到手腕磨破,沁出血珠,也没能撼动半分。

    孙恒才在曲凌恭的咆哮声中,俯身端起早已准备好的一盆凉水,他怎么会让男孩轻松逃过他蓄谋四年的报复呢。

    他就是要看着男孩痛苦惊叫,失声哭喊着求饶,才能出了心中郁结四年的恶气,报复这四年的牢狱之苦,以及从一个衣冠楚楚的办公室主任,变成阶下囚的心理失衡感。

    如果被他报复的少年全程是昏迷状态,那报复的快感岂不大打折扣。

    孙恒才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去,昏迷中的男孩全身掠过一阵战栗,茫然转醒,因为过度虚弱,眼神涣散失焦,半睁着眼睛,迷茫望着室内的景象。

    曲凌恭看到张钧若醒过来,猝然停止了咒骂,想要说点什么安抚男孩的情绪,他怕张钧若知道孙恒才的企图时,会惊慌恐惧。

    少年早已下定决心,绝不会让男孩遭受这个人渣的凌虐,就算是废掉了双手,就算是拼尽了全力,他都会保护好他的宝贝的。

    张钧若颤了颤纤长的睫毛,眼神迷离,目光涣散,可以看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漆黑的眼珠轻轻转动,视线掠过凌乱的桌椅,破旧的卷柜,甚至轻轻掠过孙恒才,然后与曲凌恭幽深的目光在空中相接,明澈如湖水的眼瞳凝住不动。

    曲凌恭对上张钧若的眼睛,心绪快速地沉静了下来,他安抚性地轻声对张钧若说:“若若,别怕,凌哥在这里。”

    孙恒才闻言,耸动着肩膀,发出夜枭一样凄厉可怖的哂笑,欺身上前,在懵懂的男孩还没有来得及弄明白自己的处境时,就一把撕开了他纯白的夏季校服衬衫。

    随着“刺啦”一声裂帛的脆响,珍珠色莹润透明的纽扣四jian飞散,属于少年的单薄胸膛,一下子暴露在yshi浑浊的空气中。

    张钧若怔然地睁大了眼睛,漆黑的瞳眸惊惧地颤动,虽然已经很长时间水米未进,却依然从身体里绞出了力气,拼命挣扎起来,无奈双手被缚在身后,两只脚的脚腕也被紧紧绑在一起。

    男孩就像刀俎上一条濒死的鱼一样,拼命挣动着青涩瘦削的身体。

    曲凌恭手腕上粗糙的绳索已经深深勒进肌理,绳子半边都被鲜血浸shi,他厉声喊道:“人渣!变态!你不是一直中意我吗?冲我来啊!”

    孙恒才眯缝着眼睛,一边不动声色地听着曲凌恭的咒骂,一边欣赏着少年的挣扎,脸上竟然挂着一丝享受的惬意陶然。

    他用木棍一端,抵在男孩光滑瓷白的脸颊上,顺着下巴优美的轮廓慢慢向下划动,来到男孩敏感纤细的颈窝。

    孙恒才十分享受这种报复的快感,恶毒的眼睛微微眯起,将木木奉当做手中的画笔,勾勒着少年美丽年轻的轮廓。“笔端”划过修长优美的锁骨,来到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上,饱含恶意地碾动胸前脆弱的一点。

    从被封住的嘴里,泄露出崩溃凄恻的呜咽,眼中蓄满了羞愤的泪水。

    孙恒才勾着嘴,轻声哂笑道:“这感觉不错吧,被自己心爱的人看到这样的画面,除了羞辱,是不是还有一丝兴奋?嗯?”邪恶的男子一边调侃,一边加重手中的力道。

    张钧若羞愤难当,拼命挣动着身体,想要逃离男子充满恶意的羞辱。

    男孩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被绑缚的身体,从拼凑起来的书桌上摔了下来,额头摔在水泥地上,昏了过去,意识暂时脱离了无法忍受的残酷境遇。

    孙恒才俯下身,捏住男孩的下巴仔细检视了一遍,发现男孩面无血色,双眸紧闭,确定再次陷入了昏迷。

    要报复的对象失去了意识,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报复方法就再难进行,孙恒才刚才还一脸享受的苍老面孔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之色。

    孙恒才脸色y沉,怨毒地砸了咂嘴,不想让他的报复对象因为昏迷而侥幸逃脱,决定故技重施,再去门外的废弃水井处,掬一盆地底的凉水,再次泼醒张钧若。

    ☆、时光往事

    109章时光往事

    曲凌恭在男孩发出凄恻呜咽, 拼命挣扎的时刻, 依然稳住了心神,保持着极大的镇静。

    他清醒地觉知,一旦自己这边方寸大乱, 错失了营救的机会, 张钧若不仅会遭受暴徒的凌辱虐待,甚至会被穷途末路,丧心病狂的男子残忍杀害。

    曲凌恭乌亮的眼瞳快速轻转,锐利的视线在昏暗的室内来回扫视, 当视线移向身边不远处的卷柜时,终于想到了逃脱的办法。

    他按兵不动,等着孙恒才出门走远, 矫健的长腿猛然一伸,狠狠一脚踹在了金属卷柜的侧壁上。

    卷柜发出砰然一声巨响,上方玻璃拉门上,一片摇摇欲坠的玻璃残片, 被应声震落, 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曲凌恭劲瘦的长腿竭力延伸,用板鞋的鞋跟够到了一片成锐角形状的碎玻璃, 一勾脚将玻璃片踢到自己身后,再用被缚在手指费力地捡起,争分夺秒地用玻璃片锋利的锐角,切割手腕上的绳索。

    片刻后,铁门响起咯吱咯吱令人不安的尖厉转动声, 孙恒才端着一盆地下沁凉的井水回来,报复心切,并没有发现金属卷柜稍稍移了位,也没有看见卷柜附近的水泥地上那一地碎玻璃渣,而是径直走近昏厥的男孩,泄愤一样故技重施,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过度虚弱的男孩气若游丝地缓缓清醒过来,怆然地发现自己依然深处炼狱深渊。

    他有点睁不开眼睛,朦胧的视野里,看到逆光中,丧心病狂的恶徒正站在身前,低头俯视着他,恶鬼一样 y  邪y狠的脸孔上,向他展开一抹狰狞y森的冷笑。

    下一秒,孙恒才俯下身,开始用爬满青筋的粗壮手指,扒男孩身上的校服长裤。

    星忆的夏季校服是印有忍冬花环的纯白衬衫,配以卡其色的修身铅笔裤。

    忍冬,忍冬,意味着忍耐过凄寒的严冬。

    不知为何,男孩不合时宜地想起星忆忍冬花环的校徽,他在孙恒才的邪恶侵袭下,崩溃一样地挣扎,只是身上再没有什么力气,头痛得好像就要裂开,全身被脱力感笼罩,手脚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麻木。

    暴虐的恶徒伏在他身上,嘴角含笑地望着无法反抗的自己,神情里竟然带着一丝兴奋和欣喜。

    张钧若意识到,邪恶的男子正在用手解开自己的腰带,心中茫然升起了一种恍惚感。

    他人生里的严冬为何如此漫长,他就快没力气了,就快撑不过这个冬天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那个幽暗无光的隧道,结果一梦方醒,原来从没有摆脱过这个人的控制和凌辱。

    “叫啊——哭啊——喊啊——”孙恒才好像对张钧若木然的神情有些不满,男孩茫然无措地望着他,澄澈入水的瞳眸就好像在望着什么肮脏的地底生物或者是一只卑贱的蝼蚁。

    这个眼神彻底激怒了孙恒才,他想要的是淋漓尽致的报复,而不是被少年鄙夷的眼光洗礼。

    他欺身上前,骑在男孩身上,狠狠扇了他两掌,男孩苍白如纸的脸颊瞬间印上了几道暗红的指痕,样子看上起凄惨又可怜,多少让孙恒才找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意,而男孩沉静的眸光却如深邃潭水一样,毫无波澜地望着他。

    “哭啊——!叫啊——!你看着我干嘛?你是不是傻了?”孙恒才急怒难耐,苍老的大手扼住了张钧若细白的颈项,一寸一寸地收紧。

    虚弱不堪的男孩,目光开始涣散,脸颊浮起一片不正常的酡红,眼看就要窒息,孙恒才这才放开了手,他知道再掐下去,男孩马上会再度昏迷。

    男子嘴角勾起一丝y寒刺骨的冷笑:“想死?别做梦了,我不会成全你的。”

    说罢,又俯下身,兴趣盎然地去解男孩箍在腰际的皮带和金属扣。

    张钧若单薄苍白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嘴被胶带紧紧封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全身再找不到一丝力气抵抗,只能轻轻扭动着身体,躲避男子猥琐的碰触。

    曲凌恭手腕上的桎梏已经被玻璃片划开了大半,他一边焦急地继续切割绳索,一边抬头盯视眼前不远处,中年男子压住清瘦少年的画面,不期然间,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奇异的场景。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傍晚时分,暮色y沉,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潮shi的泥土味混合着苦楝花特有的芬芳,他独自一人向着学校旧校舍后院那片废弃的仓库跑去,心下惶然不安,总觉得身后如芒在背,好像有一道恶毒y冷的眼睛在追逐着他。

    他跑进一排库房后面,闪身躲在一个小角落里,默默攥紧手里的高达模型。

    外面只有细雨滴在屋檐上的声音,yshi的空气里仿佛酝酿着一种心怀叵测的沉寂。男孩的直觉,感到什么未知的危险正步步靠近。

    他屏住呼吸,不敢出去查看,半晌,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双澄澈漆黑的眼瞳,正担忧地望着自己。

    “小勋,是你!”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小僧嗔道,“我还以为有鬼在跟着我呢。”

    “小勋,怎么了?”他看到男孩眉宇凝着深深的忧郁,不解地问。

    面前的男孩轻转着墨瞳,随意说道:“没事,我们玩个游戏,你在这里从1数到100,”他转身指了指苦楝树夹道的另一头,说,“数完就去校舍那边找我。”

    他想反驳说“可是,现在在下雨”,但是看到“小勋”一脸严肃郑重的样子,只好讷讷地点头。

    男孩又说:“把你的衣服借我。”

    曲凌恭看到男孩只穿了件洗得发白的t恤,天上又飘着细雨,还以为他冷,就把自己身上母亲ji,ng心挑选的薄外套脱下来,递给他。

    男孩快速穿上他的衣服,随即从裤兜里掏出一条手绢,折起来蒙住他的眼睛,语气焦急地嘱咐道:“你别出来啊,从1数到100,数完就到校舍那边去找我。”

    他们私下里总是在玩这种游戏,曲凌恭听到自己用稚童的声音,自信满满地说:“好,你快点藏好了,因为我会一下子就找到你!”

    男孩将手绢蒙在他眼睛上,他合上眼睛,默然数着数,眼前一片黑暗,听觉却变得灵敏。他听到淅淅沥沥的雨中,男孩踏着泥泞,急促跑远的脚步声。

    他隐隐还能听到其他一些分别不清的声响,有点迟缓,又有点沉闷。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总觉得不远处,离自己所在的角落渐行渐远的,并不只有“小勋”一个,难道他的直觉没错,他们身后真的有动画片里那种行踪鬼神的怪物?

    他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不解,却并没有悖逆跟“小勋”的约定,他认真地从1数到了100,正要按着男孩的嘱咐,穿过长长的苦楝树夹道,回到不远处的小学旧校舍,路过其中一个库房时,却猝然顿住了脚步。

    他清楚地听到库房里传来一声砰然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几声沉闷的顿响,衣物摩挲的窸窣声,以及桌椅碰撞和摩擦水泥地的声响。

    学校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他手里握着“小勋”的蓝格子手绢,皱着眉踯躅地靠近那扇闭合的门扉,透过狭窄的门缝,惴惴地向里张望。

    以为会看到什么鬼怪,却看到了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正骑在井勋身上。

    男人背对着门,看不清楚面孔,只能看到一身挺括的烟灰色西装。

    小勋瘦弱的身体在男子身下拼命挣扎,细瘦的手腕被男子扼住,按在头顶,样子十分屈辱,却不知为何,没有哭喊出声。

    那人很是不耐烦男孩的挣扎,用空出来的一只大手,抬手狠狠扇了井勋两掌,随即开始撕扯他身上的衣裤。

    曲凌恭虽然懵懂,却也知道他在伤害他最宝贝的小勋,他移开视线,焦急地四下里搜寻,在仓库外墙找到了一根木木奉握在手里,随即破门而入,细瘦的双手牢牢握紧手中的木木奉,不管不顾地跑过去,用力击打那人弓起来的背脊。

    男子猝不及防被他打了几木奉,吃痛地转过身,快速从地上站起来,向他欺身而来。

    曲凌恭在昏暗凌乱的室内,看清了那人的长相,看到那身烟灰色西装时,他还有浮起一丝熟悉感,这个男子竟然是每周升旗仪式上主持讲话的孙校长。

    他将木木奉横在身前,被高大的男子逼迫着一步一步靠近墙壁。

    男子白面无须,银边眼镜片闪着一抹冷光,脸上浮起一种狰狞可怖的表情,像是哂笑又像是兴奋。

    孙校长像是围堵穷途的小兽,一寸一寸靠近自己,就快要将他逼进库房布满尘土的死角。

    他正焦急想着怎么带着小勋逃跑,就看到男子身后身后什么东西一闪,随即传来一声沉闷的顿响,一把残破的课桌从男子身后飞了过来,重重撞在他身上。

    男子眼镜片后浑浊的眼睛,荡过了一丝狠厉的杀意,他猛然转身,看到刚才被自己压在地上的男孩已经站起身,伫立在原地,有些惶然地望着他。

    男子怒不可遏,快速变换了目标,想要先去收拾了这个用椅子砸他的男孩,他脚步一顿,刚要转过身,那一厢,曲凌恭大喊一声:“小勋,快跑!”随即,将手中的木棍向男子的脑袋狠狠掷去。

    男子又被砸中,全身腾起暴怒的戾气,刚要转身补过来,只听身后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两个孩子心有灵犀,配合得十分默契,在男子被木棍击中的瞬间,一起向敞开的大门外奔去。

    曲凌恭拉着小勋的手,疾步如飞地跑回旧校舍,远离了那片y森骇人的库房。

    两人躲在校舍里避人的角落,确定孙校长没有追过来,才略略觉得安心。

    曲凌恭拉过男孩,检视他身上的伤,发现男孩脸上印着两片触目惊心的暗紫色指印,狭长好看的眼尾还噙着泪花。

    男孩惊魂稍定,回想起刚才被男子大力压在身下的屈辱一幕,眼眶里泪水越蓄越多,就快要夺眶而出。

    曲凌恭看着他委屈的小样,心疼得不行,用小手抚了抚男孩漆黑的发顶,安慰道:“小勋,不哭了哈。以后有我保护你!”

    男孩抿了抿唇,被他温柔安抚着,眼泪更加来势汹涌,憋了半天的泪水再也按捺不住,唰然滑落下来。

    曲凌恭赶快从衣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高达守护神,塞进男孩怀里,安抚道:“小勋别哭了,我发誓我会保护你的。这个给你,我不在的时候,它会替我保护你的。你害怕的时候,看到它就不会怕了。”

    男孩将高达守护神捧在怀里,蜷缩起身体,用手臂紧紧环住膝盖,啜泣着说:“可是,我还是很怕,我眼前全是那个人的脸……”

    曲凌恭看到男孩紧紧抱着身体,回想起刚才在门缝里无意间瞥见的 y  邪画面,气得咬牙切齿,问道:“那个人摸你哪儿了?”

    男孩红着脸,垂着长长的眼睫,赧然地用小手含糊比了比自己的脸,脖子,还有胸前……

    曲凌恭跪在男孩面前,双手抱住他的头,轻柔可爱地亲吻了他印着红痕的脸颊,脖子,顺着细致的锁骨向下,将被男子碰触过的肌肤都温柔地轻吻了一遍。

    然后抬眸看着满脸绯红的男孩,轻声说:“这样就不怕了吧,以后你想到这件事,只会想到我亲你。”

    男孩颤动着眼睫,微微发着怔,讷讷地点了点头。

    曲凌恭漂亮的凤眼乌亮亮的,嘴角含笑道:“我亲过你了,等你长大了,就得做我的媳妇儿了。”

    ……

    无数记忆的碎片,跟着这段儿时过往,像无数片簌簌降落的雪花,一片一片从天外的某处,飘然飞回了曲凌恭的脑际。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仿佛钟山云雾转瞬消散,脑中变得一片清澄。

    曲凌恭在极端的时间内,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他跟“小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他们之间无数纯真赤诚的“约定”。

    孙恒才费力地将张钧若修身的长裤扯到膝弯,正要将人翻过来压在地上,支离破碎的麻绳终于被曲凌恭大力挣得松散,少年颀长健硕的身体,霍然从地上跃起,身法矫健,迅捷无比,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身后无端刮起了一阵劲风,还没等孙恒才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一把箍住了脖子,将他大力扯离了张钧若的身体。

    周围遍布着各种可以用来泄愤的工具,桌椅板凳,应有尽有,但是曲凌恭都不屑于取用,他就是想用自己的铁拳,一下一下揍扁眼前这个人渣。

    孙恒才虽然身材高大,但是性格y郁y毒,像地底生物一样生活着,鲜少运动,又临近暮年,怎么可能对付热衷训练和健身,人高马大身材健硕的曲凌恭呢?

    男子只堪堪反抗了几下,就毫无悬念地被少年压在身下暴打,曲凌恭骑在男子身上,拳头如雨点一样砸落,抿着唇,沉默无声地暴打了一分钟,直到打得双拳浴血,砸落了孙恒才维持门面的一排牙齿。

    暴怒的少年要不是顾忌到他家虚弱不堪的男孩,根本不想停手。

    他稍稍纾解了胸中一口恶气,看到身下丧心病狂的男子,此时已经完全昏了过去,面上青紫一片,倒是再看不出狞历y狠的嘴脸,索性站起身,将人从地上捞起来,随手一甩,狠狠摔进角落里叠起来的旧桌椅里面。

    桌椅因为男子的入侵,纷纷坠落,埋在那人身上,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座充满讽刺意味的简易坟墓。

    曲凌恭帮男孩解开了身后和脚腕上的桎梏,快速又细心地帮他穿好衣服,男孩被孙恒才折磨得不轻,脸上暗红色的掌痕在苍白如纸的肌肤上,被衬托得触目惊心,眼神完全涣散了,出气多进气少,看上去奄奄一息。

    曲凌恭担忧地轻声唤了几声男孩的名字,男孩仿佛听到了,颤了颤睫毛,却没有答应,双眼一合,再次陷入了昏迷。

    曲凌恭心中泛起一阵锥心疼痛,抱起男孩拔腿就向门外跑去,他长腿疾步如飞,一边跑一边对怀中昏迷着的男孩说:“若若,别怕,凌哥在这里,你会没事的。”

    少年穿过长长的苦楝树夹道,疾步跨过破败塌陷的围墙,就像穿过了时间与空间交错的罅隙,从某段被自己遗忘的时光深处,带走了自己珍视如宝的恋人一样。

    他又颠踬地走了长长一段路,终于来到孤残福利院的前门,那里,他吩咐的人手和警车都堪堪到达。

    ☆、好甜

    第110章好甜

    护士小婉帮昏睡中的男孩换了额头上的药, 拔了点滴, 关上留置针,整理好医用工具,推着车路过床边伫立的高大男孩时, 一时没忍住心中的洪荒之力, 偷偷多看了几眼。

    小婉推着车,甫一回到护士站,就难掩激动地跟同事说:“我刚才给101房换药了,真人真的好帅啊, 我的妈,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我,啊不是, 望着患者,看得我都快阵亡了。”

    另一个护士闻言一脸艳羡,急切地跑过来道:“对对对,前天晚上我值班, 也看到了, 妈耶,现在的男孩子都怎么长的啊。他俩都好好看啊。”

    刚入职不久的小护士听说有美男可以看, 一脸好奇,说道:“小婉姐,下午让我替你去一次101房呗。”

    小婉犹豫了一下,担忧道:“你手法还不熟练,别把人家美少年扎疼了。我跟你说, 其实那位酷哥很凶的。我给患者输液时,他就站在旁边直勾勾盯着我,我都紧张了。你要是不小心给人家扎偏了,走了针,他肯定跟你没完。”

    小护士扁了扁嘴,有些迟疑,觉得小婉姐在危言耸听,犹豫道:“是这样么?我觉得小帅哥很温柔啊……”

    小婉道:“温柔也不是对你,你要是给人家美少年扎偏了,你看看,吃了你都有可能。”

    旁边年长的护士长闻言说:“他怎么天天在医院里守着患者啊,他不是明星吗?明星不是很忙么?他俩到底什么关系,亲兄弟么?我怎么记得姓氏不一样。”

    护士小婉赶忙接到:“不是亲兄弟,患者姓张,他姓曲,我查房时无意中听见他说,凌哥在这里,别怕啊什么的。感觉像大佬跟小弟……”

    护士长总结道:“现在的孩子啊……还真是——有情有义。”

    101病房里,“凌大佬”正衣不解带地守着他家病弱的“小弟”。

    男孩被折腾了足足两天,身体和ji,ng神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刚刚被曲凌恭ji,ng心养出来的那么一点r_ou_,又彻底折腾没了。

    失踪男孩获救之后,孙恒才那边登时坐实了绑架罪,已经批捕监押了。

    曲凌恭暗中派人去调查当时遭到孙恒才威逼猥亵的孩子们,帮他们提起诉讼,数罪并罚,争取让孙恒才将牢底坐穿,在铁窗里安度晚年。

    入院这几天,常有警察过来做笔录,询问案件细节,张钧若情绪不是很稳定,强打着ji,ng神配合警方的调查。

    男孩虽然应答认真有礼,看上去平静自若,但是曲凌恭看得出来,男孩非常不愿提及那个人,不愿提及与此次案件相关的任何内容。

    根据张钧若的口供和警方吐露的细节,曲凌恭才了解到张钧若被绑架时的具体情况。

    原来孙恒才是在监控盲区里,用一根木木奉将张钧若打晕,并塞进大型拉杆箱里带走的。

    曲凌恭都不敢想象,在这个过程中,要是有一个微小的环节出了问题,男孩都有可能窒息死亡,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若若了。少年每天守在病床前,几乎到了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程度,对张钧若的感情除了原来那份矢志不渝的赤城衷心,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怜惜和珍视。

    张钧若获救入院后,连着发了两天的高烧,人一直昏迷不醒,到了第三天,在连日的退烧药作用下,高烧终于退了下去,人也渐渐清醒过来,只是晚上一直睡不安稳,就算勉强睡着了,也会经常惊醒。

    曲凌恭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想尽各种办法,不着痕迹地逗张钧若开心。

    他发现自己在病房时,男孩会睡得好一点儿,就让韩雪茹和张衍回去上班,自己跟公司说明了情况,每天守在男孩身边,白天给他读探险解闷,晚上唱歌哄他睡觉。

    正午炙烈的阳光,透过窗户爬上了男孩雪白的病床,张钧若右手在输液,曲凌恭不让他动,他只能就着曲凌恭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喝了点滚得浓稠的ji丝参片粥。

    喝完粥,男孩靠在枕头上坐了一会儿,曲凌恭拉过来一把椅子,走到张钧若床前,给他读盗墓探险,那是一个写得像流水账一样冗长又无聊的沙漠探险故事。

    曲凌恭用唱情歌的好听声线,不急不缓地给他读着,低沉磁性的声音混合着少年身上特有的木质调味道,很有催眠的效果,男孩听了一会儿,眼皮就变得沉重,背脊缓缓从枕头上滑下来。

    曲凌恭勾着嘴角淡淡一笑,他就知道这本书选得好,帮男孩把枕头放平,让他舒舒服服地枕在上面。

    张钧若侧过头看他,轻声问:“你这几天不用赶通告吗?”

    曲凌恭俯下身,轻轻抚了抚张钧若的脸颊:“小呆瓜,陪着你当然比赚钱重要了,你要是丢了,我赚钱给谁花呢?”

    男孩知道他又在甜言蜜语哄自己开心,心里却是甜甜的,唇角抿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侧过身蜷缩起身体,将头埋进了松软的枕头里。

    病房里阳光普照,一窗暖阳投s,he在男孩细瘦的肩膀上,驱散了那个男人带来的y霾晦暗,张钧若阖上眼睛,呼吸变得轻浅而匀长,缓缓睡了过去。

    曲凌恭坐在男孩面前,宽厚的背脊替他挡住了正午灼热的阳光,他垂着眼,默然望了男孩的睡颜一会儿,心中很是感叹,这一路,这个男孩能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真的太过艰辛,太过坎坷,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剩下的时光只会充满平安喜乐。

    他会加倍呵护他,保护他,给他很多很多的爱,很多很多的幸福,很多很多的美好回忆,一个人是一条孤独落寞的单行线,两个人却可以画成一个圆满莹润的大圆圈,他不会让他的宝贝再受一点点委屈了。

    曲凌恭看到男孩微微蹙着好看的羽眉,小扇子一样纤长的睫毛下方,浮起一片淡淡的乌青,心里有点心疼。

    他知道他家内向单纯的少年,被那个无耻的人渣抱以那种恶意的对待,虽然身体的伤好得很快,但是心里多少会留下一些y影。

    别怕,宝贝,我会治好你的,我还会非常有耐心,非常温柔地陪你长大,陪你去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曲凌恭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俯下身,轻轻吻了吻男孩苍白的脸颊。

    浅眠中的男孩,觉得面前有一片y影袭来,自己好像被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兜头罩住了。全身不自觉地掠过一阵战栗,突然醒了过来,他恍惚地望着面前的男子,逆光中有点看不清这人的脸。

    张钧若下意识地瑟缩起肩膀,向床里退去,迷蒙的睡眼还残留着明显的惧意,皱着眉全身戒备地望着逆光中的剪影。

    曲凌恭赶紧轻声哄道:“若若,是我。”

    张钧若听到他的声音才放松了身体,赧然地小声说:“不好意思,我,我睡迷糊了……”

    曲凌恭将张钧若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一瞬间的惶然无助都默默看在眼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勾起嘴角安抚性地温和一笑。

    男孩看上去云淡风轻,好像并没有因为绑架事件留下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曲凌恭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和家人为他担心,不想将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他家沉静单纯的少年还是受伤了,被那个人渣的邪恶和变态伤害了。

    曲凌恭想起小时候的事,他现在脑海里常常会浮现“小勋”可爱的样子。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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