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脆脆的走,她也想啊。</p>
苏浅璎长叹一声。</p>
以宁晔的脾气,让他主动放手是不可能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出长京。</p>
片刻后,墨玄来了。</p>
“夭夭。”</p>
“师父。”</p>
苏浅璎立即迎上去。</p>
“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p>
墨玄拉着她坐下,见她面色憔悴,不免心疼。</p>
“这才下山几个月,怎么就瘦了这么多?”</p>
燕绥和云景落都不在,屋子里就只有师徒两人。</p>
苏浅璎低着头,小声道:“师父,对不起,我又给您惹祸了。”</p>
“别说傻话。”</p>
墨玄拉过她的手给她把脉,还好只是风寒,休息几日也就没事了。只是如今她体质畏寒,这寒冬腊月的,怕是不能出门了。</p>
“怪为师不好,我以为你与他相识多年,他又对你情深义重,应是两人。没想到”</p>
没想到她心有所属。</p>
苏浅璎抿唇。</p>
“师父,您别这么说”</p>
之前是她自己顾虑重重没给师父说实话,才会有这么个不大不小的乌龙。</p>
墨玄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师父会就你出去的。”</p>
苏浅璎心中一动。</p>
“师父,这京城守卫森严,强行突围几率太小。宁晔下了圣旨,他现在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出兵阻拦。”</p>
否则以他们这一行人,个个武功高强,就算寡不敌众,但易容换装躲避搜捕出城还是不难的。可如果宁晔全国搜捕,处处关卡,就有些困难了。</p>
墨玄笑一笑。</p>
“你且安心养病,其他事无需操心。”</p>
苏浅璎吞了吞口水,试探道:“师父,您不会要用魂兵吧?”</p>
当初她下山的时候是将魂令交还给了师父的。</p>
“想什么呢你?”</p>
墨玄好笑道:“魂兵不能用以征战天下。”</p>
苏浅璎哦了声,不再多问。</p>
雪依旧下个不停,整个京城都被大雪覆盖,屋顶枝头俱是雪茫茫一片。皇宫的青石地板上积雪未化又添新雪,脚印很快消失不见。</p>
萧怀离顶着风雪进宫,直接去了养心殿。</p>
太监禀报以后,他便走了进去。</p>
隔着珍珠垂帘,他躬身道:“参见皇上。”</p>
宁晔负手而立,面前是一幅画,画中乃十年前他与苏浅璎在栖梧山看日出的景象。</p>
“丞相今日没去看皇姐么?这个时候,怎的进宫来了?”</p>
萧怀离抿唇,道:“微臣放才听闻陛下圣旨下达,要册封苏姑娘为后。”</p>
宁晔缓缓转身,脸上带着笑意,却笑不达眼底。</p>
“丞相有意见?”</p>
萧怀离神色淡定,道:“微臣有一个故事,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听。”</p>
宁晔眉头微扬。</p>
“愿闻其详。”</p>
萧怀离顿了顿,道:“微臣本出身富贵,也曾鲜衣怒马,也曾少年风流。那一年,我遇上一个女子,她是青楼艺妓,才貌双全,蕙质兰心。我曾为她一掷千金,她却不愿跟我走,只因她有青梅竹马的情郎。”</p>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愤怒妒恨,强行带她离开。父母却嫌弃她的出身,不许她过门,她性子刚烈,不惜以死来拒绝我,我依旧一意孤行,带着她私奔”</p>
记忆跨越时间的洪流跨越往昔,曾经刻骨铭心的血腥画面仿佛又跳跃到了眼前。</p>
“再后来,我父母找到了她,给她送了毒药,她喝了,一尸两命那时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p>
宁晔的眼神,动了动。</p>
“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床单被褥上全是血,她睁着眼睛,脸上却在笑自从她跟我在一起后,我从来没看见她那样笑过。解脱、安详、不舍她一直在等那个人”</p>
“我不愿承认是我害死了她,也不愿面对这个事实,我浑浑噩噩,自甘堕落,甚至曾沦为乞丐一年后,她的情郎衣锦还乡,做了青州太守。他要给她报仇,我的父母被判故意杀人罪入狱。我去了府衙,我想要看一看,我输给了怎样一个人,我不甘心”</p>
“他没杀我,却派人将我五花大绑带到了刑场,让我亲眼目睹我的父母是如何被我连累致死我仍旧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冬天,我娘的头就滚落在我脚下,她还不到四十岁,却华发早生临死的时候,她望着我,目光依旧如同我幼时那般慈爱宽和,未有半分责怪怨恨”</p>
窗户微微开着,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哪怕是烧着地龙,依旧觉得刺骨的寒冷。</p>
萧怀离的声音低沉如同沉重的记忆,一字一句都带着那样无法磨灭的伤和痛。</p>
“该死的人是我,可我活着,他们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p>
他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眼神却是空的,仿佛没了灵魂的空洞。</p>
“然后,我被带到了象姑馆”</p>
宁晔眼神微微一震,脑海里电光一闪。</p>
莫非</p>
“没错。”</p>
仿佛在印证他的猜想一般,萧怀离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很轻,似风一般,一吹就散。</p>
“我接的最后一个客人,就是舜英,您的皇姐。”</p>
尽管已经猜到了,亲耳听到的时候,却难免还是有些震撼。</p>
萧怀离仿佛再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他道:“她抹掉了我的过去,给了我重生。当时我问她为何要帮我,她说,我们都一样,爱着不爱自己的人,有着不堪的过去,有着一样肮脏扭曲的灵魂一个人太寂寞,两个人抱团才能取暖。”</p>
“您总说,是我在无限度的包容她,实际上没有谁包容谁,我们都是该下地狱的人,只是互相依偎着,在这冰冷的人世间苟延残喘罢了。”</p>
“十年,我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却不禁在想,我少年时代那一场自以为是的情伤,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得不到的不甘心?我找不到答案,因为她已经死了,死在十年前的那个下着大雪的冬天”</p>
“陛下,我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您。执念是魔,终会害人害己。微臣不愿意,您成为第二个我,披着光鲜亮丽的外表,内心却承受着悔恨的腐蚀煎熬,痛不欲生”</p>
题外话</p>
象姑馆:古代男妓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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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萧怀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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