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 作者:晏池池池池
分卷阅读106
“王孙的东西,我怎么敢拿去换酒?”谢无陵看了眼赵祚,羡之上次从秦国公府里拿了一块砚,准备放在枕月,却叫来园子找谢无陵的赵祚瞧见了,羡之怕赵祚说他,只得信口拿了不在场的谢无陵当挡箭牌,才逃过一劫。
谢无陵不知道这事,哪听得懂赵祚这话里的话,只以为他单纯打趣羡之平日要将惠帝赏他的一些瓜果带来园子的事,咽咽口水,他做了个决定,眼里生了几分狡黠,换了手提酒,反将自己的手交到了赵祚掌心,眉目里生了几分轻佻:“是几钱杏果换的。”
赵祚眼里生了微澜,喉头微动,手合拢来,握紧谢无陵的手,也没有别的心思来管谢无陵这“几钱杏果”的话是真是假,或者说他正心猿意马呢,管不得旁的。
倒是谢无陵带了带他的手,与他一同进了园子。过回廊,又一边轻声估计着:“算那从姑臧运回的美酒也该到了,怎么还未收到消息呢?”
赵祚眄他一眼,取笑道:“酒量浅薄,还馋嘴?”
“你是在姑臧尝够了,还不兴的我馋馋嘴?”谢无陵说着便把眉一横,睨了赵祚一眼。
赵祚见状停了步子,熟稔地吻了谢无陵一下,轻声道:“兴的,你馋酒,我馋你。”
谢无陵叫赵祚这一举一动化了横眉,连眼波都软了,比这园子里春时的那春池还柔,慢慢地,就让赵祚的心头起了涟漪。
“或者,我…让你尝尝酒的余味,给你解解馋?”
说时迟,那时快,赵祚推着谢无陵去了杏林深处,月下共酌,尝酒食色。
岐国是在第二日来园子的。谢无陵才从酣梦里醒来,轻手轻脚地挪开了赵祚环过他腰的手,说要起身,却叫枕边人牵住了衣角。
他回头看向那睡眼惺忪的人:“你醒了。”
“嗯。”
“今日岐国要来。”谢无陵的手抓住了赵祚勾着他衣角的手,想将那手移开,却不想赵祚遂了他的愿,放了衣角,倒是握住了他的手不放。
他皱了皱眉,对上赵祚那意有所指的眼神,撇了撇嘴叫,认输地俯身在赵祚鼻尖还了一吻。
“别和华姐儿走太近,”赵祚看到谢无陵的动作一僵,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免得后来伤心。”
“从山郎又知道我日后要伤心了?”顿了顿,将赵祚的手挪开来,又问道,“从山郎都想好日后了?”
“回来之前,就想过了。父皇看重岐国,若我欲……”赵祚“成王”二字还未说出来,便被谢无陵捂了嘴,待他眼神凌厉了两分,谢无陵放开了手,他才接着说,“那岐国,终究长久不了。我说的可对?”
谢无陵闻言,抿了抿嘴角,没有说出这个对与不对,反而直转了话题:“再睡会儿吧,晚些韩潮要来。”
“好。那午间待你吃饭。还是只吃粥?”赵祚支肘撑在床上,看向那走路不太顺当的人,多说了句,“我看你还是在枕月里坐着待华姐儿的好。反正羡之这会儿不在,枕月离这儿也近。”
谢无陵反应了会儿,才理解赵祚这个要求的意味,剜了他一眼,赵祚见他不领情,复而“啧”了一声:“心疼小先生,小先生却不领情?”
谢无陵听了这话倒是更气了,懒得理会那床榻上越发无赖的人,直咬了咬牙出了厢庑。
他赵从山心疼个鬼的人,真要心疼,还会闹了半宿,谢无陵倒嘶一口冷气,如此想到。
“平之。”
岐国刚让就木领着往园内走了会儿,便见着坐在枕月小厢外不远处的月台内的谢无陵。她走近了几步,才扬声唤道。
谢无陵本是以友之名邀的她,见来人也是一身男儿装束,遂起身做了文人揖,邀她落座,各分杯茶。
“小侄儿和祚弟不在?”岐国打量了周遭,端了手里的茶盏,寿眉的清香溢来。
“羡之跟就木说,今日去国子监玩。约了晚些时候去接他。”
“国子监?不是前几日秋闱,他这时候……去玩?”
谢无陵不温不火地说着:“且由着他吧。晚些时候,我亲自去一趟国子监,应当惹不出什么闲话。”
“你啊,”岐国将带来的劾书推给了他,“迟早为他们父子俩,操碎心。”
“以后早晚要他父子俩来担,我这不是提前把我的份担完,好解脱嘛。”谢无陵的目光投到了那一份劾书上,“这是?”
岐国以为谢无陵说的是要提前抽身,遂慰言道:“为友,只望小先生平生安好。”
谢无陵抿抿嘴点点头,应了她的好意,又听她解释着那道劾书:“去年吏部卖官的事,当时不是压了下来?”
谢无陵拿起了那道劾书,粗扫了一遍,复问道:“这,是要动吏部?”
岐国不动声色地将茶盏往一旁撇了撇,又凑近了些,低声来,直言不讳:“小先生,帮是不帮?”
谢无陵的目光对上了岐国探究的目光,那双瞳未动,谢无陵的心下却已来回盘算了几道。指腹摩挲过那劾书书页,半晌将人的胃口吊足了,才犹疑道:“为何?是……为陆慎成?”
“为我。”岐国不假思索地答到,虽听来语调轻佻,但仍凌厉的让人驳不了。
谢无陵闻言,蓦地勾了唇角:“要我如何帮?”
岐国低声说了来,她说一句,谢无陵眼里的光便亮几分,让岐国一时心下也涨了几分意气。
“我到时可于城中置一宴,邀几人作陪。”
谢无陵在岐国声落,久未成言,又将那劾书合上了。
岐国也蓦地正色起来,她以为他可能要动摇。岐国的狭长凤眸微觑,又推了一张牌到谢无陵面前:“小先生总不会亏,那人伏法,供词先生可以从阿衡那处取走,想来不会让小先生失望。”
谢无陵抬手为岐国添了茶,抬眸问道:“不知是什么供词,让岐国这般笃定可以诱住我?”
岐国素手蘸茶,于桌案上写下一字——“梁”。
“难道这个不是小先生和祚弟想要的?还是……”岐国故意顿了顿,问道,“另有隐情?”
“非也,只是有一问未解。”
“什么问题?”
“倘我真同那人买官,把自己身边的放入庙堂,那岐国不就得不偿失了?”
“你谢小先生这几年似有若无地往庙堂里放的棋子还少吗?况小先生这一问,问的当真是这事?”岐国看到谢无陵的眉头扬了扬,“我只要能跟着劾书一起上交长明殿的一份买官契。这其中小先生如何得来,走了哪步棋,我自不多问,也不多探。如何?”
“好。”
谢无陵言罢和岐国对举了茶盏,饮了半杯。
“那还请岐国公主布宴了。”
元华听完点了头,将茶盏归于案头,好收了劾书。
谢无陵手中的茶盏也方置归桌案,脚步声就自远处传来,岐国先抬了头看向来人处,而后谢无陵也回头看去。
“先生。”就木站在临月台阶上躬身。
“嗯?”
“韩郎君来了。”
“那正好,带他去云栖吧。那…秦国公可起……”谢无陵微顿,暗自瞥了一旁岐国一眼,又道,“可来了?”
岐国为他这一眼,噗嗤一笑,眸光反投向了这月台所对的那枕月小厢。
“喏,他早来了。都窥了好些时候了。”
赵祚似乎知道这月台上的二人在说他了一般。理了理衣袍,从枕月里走了出来,负手站在了门前,遥看着那两人。
谢无陵颔首向他,两人似隔空对视了,又似都隔空了。
须臾,谢无陵撤回了目光,侧首看了看岐国,却听岐国笑言解释道:“小先生能文却不识武,这感官自然比不得习武人灵敏。”
谢无陵闻言只得撇撇嘴,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转投向了就木,吩咐道:“去请国公移驾云栖吧。”
“平之不去见那韩郎君?”
“岐国自是比那人要重要许多。”
谢无陵的手在那劾书上点了点,又向岐国那处推了推,示意她收好。
岐国将劾书收归了大袖下,状似无心地探问道:“那位郎君是?”
“韩潮,今年秋试的寒门仕子之一,那日在鹅池遇着了,知他懂琴,遂邀他来园子里坐坐。”
“未来状元郎?”
谢无陵闻言,摇了摇头:“是新友。”
“那下次宴时,可得让平之将这位新友引见来。”
“自然。”
二人复聊了一二,岐国借说午间要去城外玄观见友,便辞别了谢无陵。
谢无陵跟着起身,送走了岐国,直接让人备车去了国子监。
“师父。”谢无陵叫国子监的小官领来了一处偏堂,偏堂虽大,却只坐了一二考官。
周遭都叫试卷推满了来,谢无陵推门时,看到散落的答卷,连下脚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是……小先生?”有一伏案的人从中抬头。
“大人。”谢无陵循声向那人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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