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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孤月梦中寻 作者:东方的袖子

    双水目已经染上红色幽芒,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口中吟颂:“天开云去兮旺五星,地转冥道兮见阴月――破!”

    风起,沙走,石飞,茅屋周围的空间在越来越大的风中抖动起来。随着少女一声“破”字出口,那抖动的空间仿佛一层气泡幻影般破灭。

    天一下子亮了起来,眼前茅屋依旧,茅屋周围的景色却是大不相同。

    紫霞未退之昏,笼烟薄雾之津,接天荷塘之上,一座廊桥引岸而起,却不知连向何方。

    桥头廊道之上,金漆墨字――“溯月廊桥”。

    ……

    柔握红绡轻拭泪,残柳相赠斜阳桥。

    一曲幽幽箫曲终了,飘渺云霭笼罩的廊桥中段,一名黑纱掩面的女子凭阑而泣。方奏出玄音妙曲的玉箫失意中坠下,却并没有落入尘埃,而是落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

    将玉箫还回女子手中,那只手拿出一条绛紫色绢帕,轻轻为女子拭去眼角的泪水。

    “我……我不知道穆王认识你。这次……不是针对你……”女子想解释什么。

    “你知道我不是为这个来寻你。”男子一把捉住女子的手腕,迫使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跟我走吧。相信我一定能治好你。”

    “你走吧。我不会离开姐姐……”

    没等女子的话说完,雾霭中一道掌气直取女子后心。

    男子发觉掌气袭来,刹那间以另一只手臂揽住女子腰身旋身躲开。刚想还以颜色,看到云雾中急急走出的人后,只是抛出一句:“胡闹!”

    云雾中走出一个红衣少女,正是宫九幽。听得自己最敬爱的师兄为了那个女人责怪自己,多年来心中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上来,立刻红了眼圈:“你忘了灵儿吗?是她害得你们反目,还差点害得你……”

    “够了!这是小乔。”

    此时的方有寻,虽然还是那身风尘装扮,气场却完全不同。

    “大小还不是都一样!今天绝不让你活着下桥。”让你再也不能伤害师兄。身为一教之主的宫九幽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有多少城府,有多少手段,一但面对这个人,就都还给了时间,仿佛她还是那个任性的小女孩儿。

    两句话说完,宫九幽已经接连向叫“小乔”的女子发了十数掌。但都被方有寻格挡开来,并用身法将小乔严严地护在身后。

    念着方有寻身上很可能有伤,九幽不敢运全功,看着师兄身后作无助状的女子更是眼红。

    就在宫九幽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时,梵蛇、夜东流和寻月也终于从浓雾中走出来。

    不是他们太慢,而是这溯月廊桥不比寻常空间,其上的浓雾可将声音气息完全隔离,换一种说法,就是雾气将廊桥分成了无数不同的空间走廊,只要是相互看不见的人就无法用声音沟通的。上桥的人一但被雾气隔开,便处于了不同的廊道上。

    正因为如此,在上桥前,宫九幽便命所有影卫原地待命,只带了梵蛇与夜东流上桥。寻月是恳求了夜东流,在宫九幽的默许(其实是没空管他)下,跟上来的。

    三人在桥上绕了不少弯儿,才找到这里。这还要多亏有个比较精通阵法的梵蛇。虽然比武梵蛇是年年输,但在这一点上,夜东流还是很服他的。以至于刚才,夜东流几乎是一直一手拉着他的袖子,一手拽着徒弟跟在梵蛇身后,寸步不离,着实被那伽殿主鄙视个够。

    不得不接下宫九幽明显缠斗的招式,方有寻扫了一眼夜东流身后的寻月,杀意顿起,周围的浓雾被趋开一个更大的空间。

    寻月攥紧了手,低头不敢看方有寻。教主很明显是跟踪自己找来的,这与自己将主人的行踪出卖有何区别?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有解释的权力。要是能够死在大人手里,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报,那要比回教被教主处死或被打入阎摩殿少受不知道多少折磨。

    九幽见自己的帮手到了,大声命令:“杀了这小(便)贱(宜)人!”

    “有完没有?你不是答应玉连环不会伤害小乔吗?”方有寻地声音立即高了二度。以他现在严重受限的功体,根本无法在眼前这四人的攻击下保住一个人的性命。

    梵蛇得令毫不迟疑,长剑出鞘,人已经攻向小乔。夜东流皱了皱眉头,也不敢耽搁,从腰间抽出软剑。此剑名“缠”,与寻月那柄款式大小都一样,只是剑出更加迅猛灵活。

    小乔已经吓得躲在一根廊柱后面不敢稍动。

    方有寻大喝一声,真气禁制彻底崩破,强大的气流在振开梵蛇与夜东流的双剑同时,也将宫九幽振退一步。

    ☆、第二十四章 我身为界

    手工精编的额饰不堪强大真气的冲击,当即断裂,整串黑珍珠和紫色水晶溅落满地,滚入雾霭中,不见踪迹。方有寻眉宇间蔚蓝的慧珠明灭,失去了束缚的乌发在风中狂舞。当张扬的青丝再次落下,已是鬓眉如霜,发似雪染。

    宫九幽不可置信地呆望着自己这个十年未得见的师兄。师兄终于突破玄真引第八重,进阶天境了!十年的时间,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只这一瞬间,竟然眉发皆白。心惊、心疼、心伤。

    心惊的是,“醉卧花间”和“弱水无痕”叠加的毒性如此强大,连玄真引八阶的功体都无法将其排出体外;心疼的是,为了抵消“弱水无痕”对内力的侵蚀,师兄明显是在以大量损耗真元来积聚杀招;心伤的是,师兄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自损功体对付自己。

    方有寻持续集气于双掌,毫不在意急速流失的真气,已经有苍白的电光在掌中闪动,正是玄真引第八重雷引之招。周围的天地之气,如找到了巢穴般,疯狂涌向方有寻的身体。

    “我身为界,守界者生,越界者亡!”沉低而凝重的嗓音,如天雷击鼓,震荡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宫九幽听得这十二个字,一时恍惚。曾经师兄也是这样,将还是幼童的自己护在身后,独自面对几乎所有的师兄弟,高声誓下如此承诺,并因此大开杀戒,在众师兄弟中竖立了不可超越的权威,也同时为他自己惹上了众多明里和暗里的敌人。

    现如今,他身后的人竟然已经不是自己,而这十二个曾经让自己感动一生的字,竟然是对自己说出的!宫九幽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自己的心脏,还在不断地绞动着。

    一直被方有寻捧在心尖上,被教众高高供在庙堂上的教主大人,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大红衣袖一摆,娇小玲珑的身形向后跃起,八八六十四印天罡伏魔咒在手中扇形展开,顿时金光大作,梵音天奏。竟是要决斗的架式!

    “好!好!好!我若亡故,就让你的大小二乔来坐这教主宝座!”宫九幽的话说得决绝,却明显是气话,还带了几分小孩子发脾气的娇纵和任性。

    梵蛇和夜东流见势不对,纷纷向后退开,让出战场。

    夜东流狠狠瞪了眼寻月,心里骂着“真是找死!这二位动手也敢往前凑合?”,还是用力拉了他一把,把这傻小子拽到比较安全的区域。

    寻月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一直以来,他只知道执教大人和教主是更胜血缘的兄妹关系。手足之间,不管发生什么矛盾,也不能动真格的啊!

    今天的事情怎么看都不太正常。他回头用疑问的目光看自己的师傅,得到只是夜东流禁止的警告。

    上面的私事也敢过问,真是嫌命太长了!夜东流用眼刀教训了自己的徒弟后,就全神注意战场情况。他虽然与方有寻私交不错,却绝不能让自己的主人受到伤害。一但宫九幽有危险,夜东流绝对会第一时间冲上去。虽然知道自己的力量未必能扭转局势,但他相信这二人都是在气头上,一旦有个时机缓冲一下,都会冷静下来的。

    梵蛇则是一直对这个执教大人有所不满的,这十年来,他在暗中护卫时,不知道多少次看到,自家主人为这个人伤心流泪。所以他时刻紧着身体处于蓄势待发状态,就等着方有寻有破绽露出,好一举将其拿下,甚至杀之后快,永绝后患――嗯,如果有可能的话。

    在他心中,所有威胁到主人安全的人都应该除掉,无论你是谁,与主人什么关系,曾经为主人做过多少事。即使这样做很可能事后会被主人惩罚,也义无反顾。

    闪着金红色光芒的咒文随着宫九幽的念力脱出灵符,行两仪走八卦,凌空成阵,将两人纳入阵中。阵内风声大起,温度骤升,已有星星之火跃跃而生,噼啪作响,正是大阵孕育的八星焚魔之火。顷该间,火蛇自法阵各个方位跃出,彼此间纠缠盘桓,汇成一条巨大的火龙袭向方有寻。

    银发荡开热浪,苍白的电光射入上空的浓雾之中。正在寻月惊讶廊桥的桥顶为什么没有被电光击穿时,从浓雾中劈下的已经不是单条的电光,而是盘根错节的雷电光柱。

    随后只听得阵中雷声轰轰,电火交锋,震耳欲聋。阵外自是也不能安然,整个廊桥空间震荡欲裂。

    梵蛇和夜东流不得不再次后退数步,各自运功稳住身形,并抵消身体的不适。战局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不是他们这种层次可以插手的了。

    寻月则是抵不住剧烈的空间扭曲对身体的影响,一口鲜血吐在了桥上,身体也已经摇摇欲坠。

    “过来!过来……”夜东流的喊声来不及传到寻月耳边已经淹没在滚滚的雷声中。

    不知道是因为根本没听见,还是听到了置若罔闻,寻月双手抠入身边的廊柱,脚下弓步马,倔强的不肯退后,双目眨也不眨地盯着阵中之人。

    气急败坏的夜东流正想着上去把这个不听话的倒霉徒弟抓回来,等回教后好好收拾收拾。就见寻月突然间弓起脊背,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冲向大阵,灵活的几个闪身就躲过了外层法阵中的雷电和边火――竟然是玉连环的“御风三绝”。

    寻月什么时候学了玉连环的逃命……啊,是看家本事?嗨,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小子冲进阵里去做什么?自杀吗?夜东流简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徒弟太有出息了,有出息的,自己只想狠狠揍他一顿。

    没等夜东流想明白寻月打算干什么,就在寻月刚冲入法阵第三层的同时,夜东流和梵蛇同时发现方有寻身后的空间开始模糊起来,从那模糊中走出一个人影,正是刚刚还在一旁廊柱后面瑟瑟发抖的女人。再看刚才她藏身的那根廊柱,哪里还有人影?

    “大人!”寻月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的无用,眼看着那女人在大人身后露出得逞的笑容,却是只能突进到法阵的第三层,身上的衣物已经开始燃烧,皮肉的灼伤根本不在寻月考虑之内,他此时只有懊恼,懊恼弱小的自己在法阵强大的压力下无能为力,寸步难行。

    当方有寻发现身后的异常时,却是露出了释然的笑,仿佛一个多年的心愿就要达成。

    女人从容地从头上摘下发簪,双手握着刺向方有寻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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