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愿望 作者:有神经过

    分卷阅读3

    泉水一下子干涸，柳飞猛然抬头看向前排的蒋白路，人家正在认真早读。

    柳飞撕下黄色便利贴，刚刚泉水流过的四肢百骸，仿佛被热水浇过，让他后背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也就在这时，柳飞看到了一条≈ot;大蜈蚣≈ot;横跨整个试卷。

    ……小东西要造反吗？

    柳飞把便利贴揉成一团，丢到后面的垃圾桶里。翻开英语书，柳飞气的牙痒痒，但心里更多的是惶恐:他为什么不再帮我订正试卷了呢，是我平时的态度太恶劣了吗，是他厌倦了吗，是再一次觉得我惹人生厌，觉得跟我做朋友丢人吗。

    ≈ot;柳飞你干嘛，在垃圾桶里找什么？≈ot;大壮头藏在书本后面问。

    ≈ot;没找什么。≈ot;柳飞捏着便利贴回到座位，将书翻过一页。

    大壮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了口:≈ot;柳飞啊，今天是语文早读。≈ot;

    柳飞瞪了他一眼，我就爱读英语。

    一整天下来，两人还是没有交流。每一个课间，蒋白路都等着柳飞找过来，但是他都没有。

    没看到便利贴上面的字吗？蒋白路准备自己去找人，谁知他刚动身往后排走，柳飞就站起来出去了。蒋白路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第四节课下课，学生一窝蜂地冲出去抢饭吃。蒋白路眼疾手快，趁柳飞发呆一把抓住了他。

    ≈ot;我有话跟你说。≈ot;

    柳飞瞧他一眼:≈ot;我没话跟你说。≈ot;

    蒋白路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他好声好气道:≈ot;不是让你来找我讲题的吗？≈ot;

    柳飞心里一动，他无师自通，隔着裤子摸了摸被团成一团的便利贴，心里什么都没明白，嘴上却说:≈ot;我没空。≈ot;

    蒋白路皱了皱眉:≈ot;那算了，反正这次的试卷我也给你订正好了。≈ot;

    柳飞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然后他看见蒋白路随手翻开了他的物理习题册，瞧了几眼:≈ot;今天晚自习课间我给你讲物理，你有时间吗？≈ot;

    柳飞心如擂鼓，晚自习他是真没时间，却开口说:≈ot;我有。≈ot;跟疯了一样。

    蒋白路满足了，他像个教导主任一样摆摆手:≈ot;那你就去吃饭吧。≈ot;

    柳飞竟也听话地走出去几步，突然回过神来，转身想开口嘲讽几句，话到嘴边变成了:≈ot;你不去吃吗？≈ot;

    ≈ot;我待会儿再去。≈ot;其实是因为晚上要给柳飞讲物理，他要提前看几遍，防止出糗。

    柳飞坐下:≈ot;现在人太多了，我也待会儿再去。≈ot;其实是晚上蒋白路要给自己讲题，他得先把题目看一遍。

    教室里只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教学楼估计都空了，大家全在食堂吃饭，周围很安静。这时的天气很好，天蓝，云白，岁月突然一片静好。

    柳飞有些恍惚。有的时候过日子，你会觉得浑浑噩噩，每天都是相似又重复，但有某一刻，时间突然变得很慢，一分一秒都让你感觉到它与之前任何一刻的不一样。昨天前天是一闪而过，仿佛留不下一点印象，而此时此刻，蓝天白云，阳光微风，楼道里偶尔传来的嬉笑声，坐在前排的穿校服的少年，时针分针重合哒地一声，都昭示着你会永远记住现在。

    柳飞偷偷把手伸到下面，从口袋里掏出来那张黄色便利贴，他没敢拿到课桌上，头凑着认真看了一下，那反面还写着一行字:下回我给你讲吧，记得来找我。

    记得来找我？

    ≈ot;我们老师说讲完题目才会放学，今天肯定会拖堂。≈ot;

    ≈ot;那我在教室里做作业，你好了记得来找我。≈ot;

    ≈ot;好。≈ot;

    ……

    ≈ot;他最近脾气变得好差啊，听说以前老打架，太恐怖了，根本是个坏学生吧，怎么会…蒋白路你是怎么忍得了他的？≈ot;

    ≈ot;唉，这也没办法啊，只能忍啊。≈ot;蒋白路无奈地摊手耸肩。

    ≈ot;哈哈哈哈哈哈哈。≈ot;教室里的两个学生都被逗笑了，蒋白路也笑起来。

    柳飞的心如坠冰窖。

    ☆、04

    柳飞是想一走了之的，虽然已经跟打工的地方请好假，但想起了以前的事，他没法再心平气和地听蒋白路讲题。

    所以蒋白路晚自习第四次克制不住回头看柳飞时，发现他的位置空了。蒋白路偷偷溜出教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喊124出来，124说学校阳气太足，它白天不会现身。

    ≈ot;柳飞在哪儿？≈ot;

    124装模作样掐指一算:≈ot;操场。≈ot;

    好，就去操场。

    让124在外面飘着看有没有老师，蒋白路独自上前来到柳飞身边。

    ≈ot;不是说好讲物理题的吗？≈ot;

    柳飞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一跳。

    ≈ot;你逃自习？≈ot;柳飞吃惊地说。

    你不也逃，蒋白路没理，他坐在柳飞身边，轻声问:≈ot;不想听物理吗，化学也可以。≈ot;

    黑暗中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听到蒋白路放低放缓的声音:≈ot;什么都可以。≈ot;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蒋白路没有问柳飞说好的讲题怎么又走了，柳飞也没有问蒋白路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此时月明星稀，凉风拂面，两人坐在塑胶跑道上，彼此无言，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124飘在半空，在形似花椰菜的大香樟中若隐若现，已经好些天没有斗地主了，手好痒。这两个小家伙怎么还不复合，真是急死鬼了。

    晚上柳飞和蒋白路做了这样一个梦，梦里他们回到了初中，在初一7班的教室门口，柳飞再一次听到了蒋白路与同学的嬉笑吵闹。

    ≈ot;他最近脾气变得好差啊，听说以前老打架，太恐怖了，根本是个坏学生吧，怎么会…蒋白路你是怎么忍得了他的？≈ot;

    ≈ot;唉，这也没办法啊，只能忍啊。≈ot;

    这次柳飞没有走，教室里的人继续聊下去：“谁让蒋白路是语文课代表，只能受着他的气了。语文老师以前听说还混社会呢，怎么当上老师的，班里也就蒋白路你敢跟他多讲话了。”

    而蒋白路站在街道口，看见柳飞的妈妈拖着拉杆箱走过来，神情冷漠，柳飞跟在她后面，不声不响。

    “飞飞，你回去吧，跟你爸过去。”

    “妈，你还会回来吗？”柳飞话音刚落，后面柳爸走过来。

    “不会回来了，柳飞你快回去收拾，晚上你秦阿姨和你妹妹搬过来。”柳爸扯着柳飞的手就要把他拉走，柳飞踉跄了两步，回头看他妈，却发现妈妈早已坐上车子走远。

    “我没有妹妹！”

    “你在犟什么，不听话跟你妈过去！”

    早晨醒来，蒋白路满屋子找124,124不见鬼影。

    在学校遇见，蒋白路和柳飞尴尬对视，却都没说一句话。

    接下来的每一天晚上，他们都会做奇怪的梦。仿佛回到了过去，以一个灵魂的视角站在对方身边，参与了每个错过的时刻。

    蒋白路看到柳飞最后没有选择跟爸爸住，而是去了年迈的奶奶那里，而柳飞也站在一边，看着蒋白路送了蒋有国最后一路，自己一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嚎啕大哭。

    这真是很奇妙的事情，蒋白路依稀能感觉到是124搞的鬼，然而柳飞却不明所以。

    两人终于面对面交谈了一次。

    ≈ot;所以你说你家有个鬼？≈ot;

    知道一般人都不会信，蒋白路没有办法，他拉过柳飞的手，把他往自己家拽。

    ≈ot;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带你去看就明白了。≈ot;

    然而很尴尬的是，空荡荡的家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ot;它往常都会在家的。≈ot;蒋白路回头，对着柳飞解释。

    柳飞微笑，表示自己相信。蒋白路觉得好无力，所以124那个王八蛋到底去哪儿了。

    蒋白路给柳飞冲了杯奶茶，两人相对无言地面对面坐着。

    实在坐不下去了，柳飞站起来说：≈ot;我今天就先走了，下回它在家的时候我再来吧。≈ot;

    蒋白路领着柳飞走出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还会来。

    然后蒋白路就在路边看到了124。

    ≈ot;一对老k！≈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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