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天下 作者:金刀刀刀刀

    分卷阅读6

    ☆、【011】

    岚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半晌。

    原本他纯金色的眸子已经够光芒四射了，而此时此刻，这双眸子竟真的宛如两轮骄阳，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他的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一瞬间最强烈的却是恶心与反胃，但转瞬之后留下更多的，是不安。

    金日轮。

    竟然真的被那群老家伙这么制造出来了。

    岚飒忍住将自己这双眼睛抠出来摔碎踩烂的冲动，紧握着拳头，转眸从镜子中看向站在他身侧的玉黛螺。

    “为什么？”话几乎是被岚飒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怎么会……这样？”

    玉黛螺看着他，牵起唇角，声音十分平静、坦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这不是很常见么？很多人的眼睛也不是一出生就是最终的模样。”

    岚飒的喉结动了动，他知道玉黛螺说的不是假话，只是隐藏了许许多多更关键的内容没有说出口。

    玉黛螺转过身来面冲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啧啧道：“真漂亮。要命的漂亮。”

    岚飒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这才没有抖如筛糠，微微垂着头，一手捉住玉黛螺的腕子，将自己的嘴唇贴在对方的手心上：“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我不会……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

    玉黛螺听得不由牵起唇角，抬手勾住岚飒的脖子，拉着他低下头来，和他碰了碰唇：“我会当真的。”

    岚家的一群族老在接到消息后火速赶到了岚飒的住处。

    岚飒的曾祖父在那名中年男子的搀扶下行至岚飒近前，单薄佝偻的身躯因兴奋而颤抖着，颤得都让人担心他随时会散架。

    玉黛螺识趣儿地远远站在一旁，没有靠近。

    “好，”老者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着非同寻常的异样光彩，一双浅金色的眼睛紧盯着岚飒的双眸不放，“好！”

    岚飒面无表情，垂着眸子与老者对视。

    不过片刻，老者脚下忽地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朝一侧偏了过去。

    幸好一直不离他左右的中年男子一把将人扶住：“祖父！”

    “岚飒！”中年男子怒道，“你对你曾祖父做了什么？！”

    岚飒一掀眼睑，一双夺目的金眸直直地看向自己的生父：“我什么都没有做，父亲。”

    中年男子皱着眉头与他对视，尚未及老者与岚飒对视的时间，他便也开始觉得撑不住了，身体更是先意识一步做出反应，半拥着老者朝后退却了半步。

    “金日轮？”中年男子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岚飒，你——”

    刚刚那一刻，他所感受到的是一种尚未成型的威压，这还仅仅是“金日轮”现世的当天，若假以时日让岚飒能够将其控制自如——他、他们岚氏一族，真的还能像现在这样拿捏对方，把他死死地攥在自己的掌心里吗？

    中年男子心中升起了完全不受控制的不安，他先瞥了一眼状似癫狂的老者，又不敢太直接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第三子，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玉黛螺身上。

    这个完全不在岚氏一族控制之中的人——玉黛螺的存在，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012】

    中年男人的目光并没有逃过岚飒的审视，那张脸上惶恐与狠戾交杂的神情，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岚飒的脑海里。

    岚飒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已然在族人与伴侣之间做出了选择。

    岚氏一族的长老们来参观了一圈儿，或许本来有意留下用餐庆祝，但在岚飒那双“金日轮”没有丝毫善意的注视下，又纷纷胆怯了，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待人都走净了，玉黛螺才闲庭信步地走到他身边，眺望着最后几位客人离开的车影，对岚飒道：“你这样不好哦。”

    岚飒垂下眼睑，便过目光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人：“怎么？”

    “你的行为显然有要脱离家族控制的兆头，”玉黛螺耸肩，“这让你父亲感到非常不安。”

    岚飒抿着嘴唇，沉了沉眸，再开口时却没再就这个话题接着谈下去：“他们好像都有点儿怕我。”

    顿了顿，又加一句：“怕我的眼睛。”

    玉黛螺将目光转向岚飒，略一扬眉：“你什么都不知道？”

    岚飒蹙额：“知道什么？”

    玉黛螺：“‘金日轮’和‘白胶月’。”

    岚飒看着他，金灿灿的眸子里有迷茫，也有嘲讽。

    玉黛螺忽地笑起来，明白了，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牵起岚飒的一只大手：“回去说。”

    两人并肩携手回到书房，挨着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

    渝赛送了些时令水果进来，刚要退出去，便被玉黛螺叫住了。

    渝赛一怔，下意识地去看岚飒，见岚飒点头，这才远远地守在了书房的大门旁。

    “你家里那些老家伙大概是怕你翅膀硬了自个儿要飞，所以才不跟你说。”玉黛螺挑挑拣拣地在果盘里找了几颗看起来就很甜的大樱桃，两脚一甩，脱了鞋，往沙发上一团，舒舒服服地倚在岚飒身上，“这应该也算不上什么秘闻，只是现世‘金日轮’和‘白胶月’一代人都不一定能出一个，所以也就跟着没落了。”

    “不过我敢肯定你曾祖父和你父亲都知道。”

    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值得反驳的地方。

    别说岚飒，就连渝赛都明白，一个以制造“金日轮”为目的，完全不择手段的家族，难道会不知道自己制造的“东西”的用途么？根本不可能！

    “‘金日轮’和‘白胶月’之所以被奉为至尊，可不仅仅是因为好看，知道为什么‘日月眸’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王么？”

    岚飒和渝赛都沉默了。

    出生在那样的家族里，他们就像是两件不该拥有灵魂的“工具”，血统不够纯粹的渝赛或许还好一点，从小被当作全族希望养大的岚飒，不知道有多少重要的事情被蒙在鼓里。

    玉黛螺见两人的反应，理解又同情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开口平铺直叙：“古早有篇神话故事，你们上过学也应该学过的，说咱们‘眸族’在古神开天辟地之后出现之时，每一只分族的眸子都有自己的能力。”

    “就像我们狐族，除了能出‘月眸’之外，最基本的就是‘魅’，血统越纯，‘魅’的能力越大。只要有人盯着我们的眼睛看，不管这人男女老少痴傻精明，只要没瞎，都能被我们‘魅’住。”

    “而你们岚氏一族，最早被称为‘炎族’，相传是太阳神落在人间的一滴血幻化而出，能力是‘压迫’。”

    岚飒默默地听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桌上丢着的一本旧书，那是玉黛螺跟他回来之后时常翻看的书籍之一。

    他从没问过玉黛螺为什么单单对童话、神话之类的书籍感兴趣，只以为那是个人喜好，眼下却又觉得这么认为的自己真是有些肤浅了。

    玉黛螺的声音没有停顿，已然从神话讲到了现实：“其实那些都不是古人瞎编的。”

    “只不过因为与其他种族通婚，造成血纯度降低，所以大家在这个过程中都逐渐丧失了原本的能力。而或许隔代、或许隔几代出现的‘日眸’和‘月眸’，则大多都属于返祖现象。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返祖现象出现的几率也越来越少了。”

    “不过我们狐族因为是大族，所以还基本能维持与本族人结契，出‘月眸’的几率比较高。你们岚氏人丁稀薄，不近亲出不了‘日眸’也在情理之中。”

    岚飒听得直皱眉，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日眸’和‘月眸’的拥有者——”

    玉黛螺笑着把一颗自己咬了一半儿的樱桃塞进岚飒嘴里：“冰果！就是你想的那样。”

    “而且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以后，他们只会越来越怕你。只要你自己的意志足够坚定，别说岚氏，就是称王也不在话下。这是源于血统上的压迫，没人能反抗得了。”

    ☆、【013】

    岚飒垂眸看着倚在他怀里的玉黛螺，凝视那双漆黑的眸子：“但你，不怕我。”

    “当然，”玉黛螺把手里最后一颗樱桃扔进口中，抬起双手捧住岚飒英俊的面庞，笑着贴过去和他接吻，两人你来我去的把那颗可怜的樱桃顶来顶去，最后一人叼住一边，同时咬下，“你当死契是白结的么？”

    岚飒将嘴里的樱桃咽下肚，又在玉黛螺的嘴唇上一番舔吻，半晌后才与他贴着唇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玉黛螺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丝毫隐瞒：“我生父告诉我们的。别忘了我的两个弟弟都是‘月眸’，这算是必修课。”

    岚飒知道他没有说谎，只是太多时候，他都能从玉黛螺的眼睛里看出这人并没有把话说完。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眼睛是‘金日轮’。”

    玉黛螺笑得坦荡，搂着他的脖子一使劲，挺身坐起后直接将自己送到了对方怀里：“对。我眼光是不是很毒辣？”

    渝赛见这情形，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于是也没吱声，悄悄地出了书房，守在门外。

    从玉黛螺那里得到的信息确实让他感到震撼。

    但细想之下，除却这个解释，旁的也无法诠释他今早再次见到岚飒时内心生出的那种无端端想要臣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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