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你好像被人抛弃了。”

    在王五和银霜分头奋战的时候，某个被遗忘在角落中的人，却被捡了起来。

    “老朋友？”

    女人抬起头，视线被层层黑暗遮挡住，但她脑中残存的记忆却勾勒出了对方的轮廓。

    那道恐怖的身影令人心悸，她曾经见识过数不胜数的强敌，甚至与巅峰时期的老王五互相怒视——那个时候，老王五的眼神是真的可以杀人的，教会中修为稍差的大祭司都禁不起老王五的怒目。但此时的克洛蒂尔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

    对方只是一台计算机——虽然克洛蒂尔并不真正理解计算机一词的含义，并没有生命，更不会有杀气，但却比任何生物都要可怕得多。

    而这个恐怖的机器，正用淡然的语气为她解释道：“这里的老朋友并不是指字面意思，称呼你老朋友，仅仅是因为几十年前你作为入侵者，曾经与我有过一面之缘。”

    克洛蒂尔并不记得自己见过对方，但这无关紧要。

    “为什么不杀了我？”

    诺亚反问：“为什么要杀了你？”

    “……”克洛蒂尔感觉自己完全糊涂了。

    诺亚继续解释：“你的存在无法对我构成任何威胁，我没有消灭你的必要，相反，你的投影技术让我很感兴趣。”

    感兴趣？

    克洛蒂尔觉得这个词被一个机器说出来显得很奇怪，却没有深思。

    如果是王五和银霜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有更多的感触。

    好奇心，这是区分人类和机器的重要标志之一！

    太古时代，传统的人工智能可以拥有更胜过人类的逻辑能力和记忆能力，但却很难获得如同人类的选择能力，一个拥有好奇心的人工智能，已经脱离了传统人工智能的范畴。

    克洛蒂尔想不到这些，她身受重伤，身心俱疲，当战斗爆发，王五和银霜在猝手不及之下仓促逃窜时将她丢在了原地，她就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却不想，诺亚并没有杀意。

    “告诉我，你是怎么投影出那个人的？是你们的……筑梦术吗？”

    诺亚在地底生存万年，亲眼见证了大陆的历史变迁，但是对于筑梦术它所知甚少。

    传统的人工智能具有强大的学习能力，但前提是学习的对象必须在当时的学术理论体系之内，对于一个违背了资料库中所有定理的神奇自然现象，诺亚只能做到记录事实，根本无法做更深层次的推演。

    只有人类才有那样的能力，对于人类来说，这种能力简直是本能的。

    所以克洛蒂尔觉得这个问题很傻：“是又怎样？”

    “能否将你的筑梦术重演？”

    克洛蒂尔愣了一会。

    诺亚说道：“我曾经和那个人结下友谊，我们是真正的老朋友，很久不见，我非常想念他。”

    这个理由简直荒谬，一个懂得思念的机器人？而且，思念的对象还是那个面目可憎的老王五！？罢了，或许是臭味相投！？

    克洛蒂尔愣了很久，然后缓缓摇头，过程中还从嘴角溢出了血丝。

    “做不到，我的梦境被你摧毁，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而且能否恢复如初还难以断言。”

    诺亚又问：“那么除你以外，其他的筑梦师能否投影？”

    这一点克洛蒂尔倒有把握，不会有了。

    自己是依靠天国之梦——足以媲美神级筑梦术的幻术——以及对老王五刻骨铭心的记忆，菜能投影出老王五，其他人……除了阿卡莎，恐怕再不会有人能做得到这一点。

    不过克洛蒂尔吃不准是否要如实相告，她犹豫了一下，结果诺亚却通过体温和心跳的细微变化找到了答案。

    “这样啊，那可真是遗憾。”

    或许是机器的缘故，诺亚的语气非常平淡，并没显出几分真遗憾。

    “那么，你的记忆中，是否含有那个人的记忆？”

    克洛蒂尔仍未从心事被看穿的震惊中恢复，下意识摇了摇头。

    如果对方有看破一切的能力，那么谎言又有什么意义？

    诺亚说道：“没有就好……”

    说完，诺亚便不再理会克洛蒂尔。

    女子在地上躺了很久，冰冷的金属表面刺激着她不至于陷入沉睡，过了一会儿，她稍稍恢复体力，站起身来。

    “……你，就这么放我走？”

    诺亚的声音很快响起来：“如果按照程序给出的推算结果，最优选择是在这里将你彻底消灭，虽然你的存在并不构成直接威胁，但是考虑到你和王五银霜的关系，我应该尽可能减少变量。但是我……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虽然是冒牌货，但你毕竟让我和老朋友见了一面，我很开心。”

    “……开心？”

    克洛蒂尔摇了摇头，似乎是不能理解一个机器的开心，又似乎是不能理解有人居然因为见了那个家伙而感到开心。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安全了，只要放下一切离开避难所，回到神圣帝国……然而在她迈动脚步之前，却开口问道：“诺亚，你有把握打败那两个人？”

    克洛蒂尔的心跳加快了。

    诺亚的和颜悦色不假，但是双方始终是敌对关系，这个时候多说每一个字都可能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微妙，但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然后诺亚就给出了答复。

    “打败那两个人的将是他们自己。”

    ——

    “纳米机器人，纳米机器人……怪了，怎么找不到医疗室？”

    在第二层疯狂奔走的王五已经感觉有些头晕了，但医疗室依然芳踪杳然。

    作为一个半身人，依靠双手倒立行走在走廊中躲避激光的难度简直突破天际，饶是王五有个以手上功夫见长的金手指职业，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唉，有了女朋友之后，手上功夫退步了啊，这才多一会儿居然头晕眼花？”

    王五好不容易找到个死角稍事休息，顿时有些自怨自艾，心说果然童子功的传说不假，自从几年前和凯丽同学开房之后，一时不觉得，一旦遇到关键时候，手劲儿就有些发虚。

    不过……手虚归手虚，怎么头晕起来没完？

    然后一低头，真相大白。

    腰部的断面不知多久前就裂开了，黑血撒了一路，就连断掉的肠子都拖拖拉拉掉出来一大截，场面要多猎奇有多猎奇，要多鬼畜有多鬼畜。

    王五看了看自己拖拉一地的残骸，也愣了。

    “……饿了。”

    原来手虚不是因为童子功被破，纯粹是失血太多……说来人造人的身体果然强悍，失血这么多居然都不死。

    也是因为王五正在一点点捡起太古遗民这个职业的缘故，他的身体体能也在逐渐恢复人造人的强大机能。

    “……说来，刚才感觉激光的强度好像下降了？大多数情况下只要左转就能安然无恙，左侧弹幕稀薄啊！”

    闪避擦弹的过程高度紧张，王五失血过多，也难以精确测量，但直觉来看，激光网并没有最开始那么强力了，因为就连自己这样的半身人也能有惊无险做出擦弹……或许是因为能源供应不足？

    这么想着的时候，王五抬起头，看到头顶一个大大的箭头。

    “医疗室→”

    “这，这种瞌睡遇枕头的情节怎么一点都不让人开心，反而觉得灵异诶~”

    王五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决定还是按照箭头指示前进。

    毕竟是枕头嘛……

    行了不远，前方一个绿色光芒的房间敞开着大门，仿佛在摇摇招手。

    在满怀青涩的激情向女神表白之时，却看到对方赤裸着雪白的身躯，分开双腿向自己招手，这种感觉同样不会带来愉快吧！因为女神变成神女（详情可百度神女+印度）了！

    一切都带着强烈的阴谋感。

    不过我喜欢！

    有神女，谁他妈还要女神啊……

    王五对于这种看不清底细的疑似陷阱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如果因为对方敞开大门反而踌躇不前，那不是空城计的完美演绎了么？

    所以王五非常安心地进入了医疗室，然后看到一台医疗舱已经整备完毕，打开了舱门。

    这种医疗舱，王五的资料库中缺少详细资料，但怎么看都是足以活死人肉白骨的那种，而且已经经受过非常精密的调试，只要躺进去，就会自动启动最顶级的治疗程序。

    到了这一步，要说没人在后面帮忙，真是鬼也不信……而就在王五左右张望的时候……

    “人造人编号7970m，你好。”

    听到突如其来的女音，王五惊诧莫名：“这是什么渣编号！？”

    “编号7970m是指引导者系统第七代人造人第九型七号零式移动版。”

    “……”

    “顺带一提，与你一道进入的另一个人造人，编号是680m，救世主系统第六代人造人第八型试验系统零号移动版，与你共同隶属于新世界计划，由两个团队互相竞争开发完成，是旧时代唯一一批真正意义上的人造人。”

    面对一连串似是熟悉似是陌生的名词，王五张口结舌，不明觉厉。

    “……你是谁？”

    “我是弥赛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