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常 作者:中性笔

    土坡，每个小土坡中间，都被打开了一道口子，方便他们狼形时候进出。

    土坡周围种植着三三两两分散的树木，鸟雀叽叽喳喳地在林间愉悦地鸣叫，奏唱着平仄分明的乐曲。

    小狼崽在树林间追捕着一只野兔，时不时地撞在其他狼崽的身上，童趣横生。老狼在旁边观看着，时不时指点着些什么。

    战灼的回族让整个族内都热闹起来，狼群正准备与平日一般嚎叫庆祝族中最英勇骁战的战士凯旋归来，却在下一刻看到了战灼身后紧紧跟随着的两名男子以及其中一名白衣男子怀中抱着的白狐。

    族中突然静谧得诡异。

    而小狼崽们显然也是用他们那灵敏的直觉察觉到了此刻的不对劲，霎时间刹住了自己的脚步，结果后头的那只狼崽立刻撞到了前面那头的屁股上。

    两只狼崽龇出还未完全长好的锐齿，面抵面针锋相对起来。

    像在平日里，其他的老狼早已冲出来呵斥了，今日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两只小狼崽立刻奇怪地侧过头，连架都抛在了脑后。

    放眼望去，他们那幽绿的眼眸中倒映的的只剩下一白衣男子怀中的一只白绒绒的球了。

    那只“狼”与其他的小狼崽不一样，耳朵没有其他的“狼崽”那般尖，较为圆润，而一双眼眸也不是狼族中人独特的锐利，而是一种狡黠的灵气，最为奇特的，便是他一身通体雪白的毛发，那是他们普通狼族不曾会拥有的，唯一听说过像眼前这般相似毛发的狼族也只有在他们从祖宗辈口中得知的薛莲战神。

    听说薛莲战神是一只通体银白的银狼，也是狼族中仅剩的一只银狼，只是现如今，薛莲战神不知跑到哪里云游去了，近几代的狼族皆没有一睹风采的机会。

    黑白无常站在战灼的身后，对于族中这般谜一样的寂静感到奇怪。

    而小白怀中直觉敏锐的古月不禁抖了一抖身子，向小白的怀中钻了两下，蜷缩起本来就不算很大的身子。

    小狼崽走上前来，好奇地跑到战灼的身边。战灼原来冰冷的眼角总算破了冰层，露出了一丝春水般柔和的笑意，他蹲下身子，小狼崽子立刻跳上他的肩膀，扒拉住他的身子，好奇地问道：“那是一只白狼吗？”

    战灼摸了摸小狼崽子的耳朵，小狼崽子不舒服地抖了两下耳朵。

    “不是，那是只白狐，非我族之类。”战灼这般说着，眼眸中却是生出一丝的晦涩复杂。

    “白狐，是什么？”另一只小狼崽子一听，立刻好奇地凑上来，一点安慰感地站于小白的身前，目光饥渴地盯着。

    小白俯下头，用淡漠的神色注视着脚下的小狼崽。而他怀中的白狐也是好奇地打量着身下的小狼崽，用他那圆溜溜的眼珠子与黑不溜秋的家伙对视。一狐一狼都是对对方的好奇。

    黑无常脑中思绪万千，却是观察起了周围狼族脸上各色的表情，也是心中暗道奇怪。

    趴在战灼身上的小狼崽显然也对这个问题极为有兴趣，瞪大着他那刀锋一般的眼角，满含求知欲地听着。

    “白狐，便是狐族中一种独特的血脉，他们属于狐族，但血脉中却带着狼族好战的本性，与普通狡黠的狐族区别就在于白狐的战斗力更为强大，他们是天生的战士，甚至可以战胜比他们更加强大的妖，他们的身体中充满着未知的可能性。”战灼解释道。

    两只小狼崽似懂非懂，又问：“那那只白狐不是狼族？”

    “对，没错。”战灼点头，他拍了拍肩上那只小狼崽的头，又对上地上那只小狼崽的眼眸，道：“你们两个赶快回父母身边去，我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啊，战神不在族落再呆一会吗？”狼崽子极为不愿，面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战灼将小狼崽放下，严厉道：“快回去。”

    小狼崽们依依不舍地跑回了自己父母的身边。战灼对着小狼崽的父母点了个头，那对夫妻立刻携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离开了这片土地。而其他偷偷打量此处的狼族也是飞快窜入了丛林之中，有些甚至直接回了自己的小土丘。

    这个时候，战灼才回过头，面上又是冰封万里的模样。“我已经让族中之人去通告族长，你们先跟我到落雁崖稍等片刻。”

    小白点点头，而黑无常却是问道：“我们又不会吃了你们狼族，为何他们刚刚都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们？”他眸眼一深，沉声道：“或者说是小白怀中的这只白狐？”

    战灼看了一眼小白怀中一事不知的白狐，硬声问：“你们难道不知狐族已灭？”

    “已灭？”白狐古月失声地复述了一遍，随后又用他那童稚的声线天真笑道：“你这只狼还真是奇怪，我们狐族都活得好好的，而且定会长盛久安，你在乱说什么呢？”

    黑白无常却是对视一眼。对于战灼这句话，他们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小，但好在两人都没有表现在面上。

    倒是古月还在道：“你这狼当真讨厌，竟然咒我们狐族已灭了，你们狼族才灭了呢！”白狐愤愤不平起来，再加上身边有小白保护更是肆无忌惮。

    战灼身边的一个年轻狼妖龇出一口白牙，狠狠道：“我看你这个小家伙才是什么都不懂，我们那日看到你这个家伙孤苦无依，又想到狐族已灭，好心才想把你抓回来养着，没想到你竟然硬生生逃开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战灼伸手一挥手掌，那年轻妖狼立刻噤了声，但还是嘟嘟囔囔道：“我们狼族第一战士才不会说谎。”

    古月立刻龇牙咧嘴起来，身上柔顺的白毛炸毛一般竖了起来，极有敌意地看向那站在狼群之中老神在在，一声不吭的战灼。

    战灼并未多做解释，只是道：“你们跟我来。”他向前走去。

    黑白无常心中极为惊骇，赶忙跟上，心中犹自希望狼族族长可以战敖可以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古月还在小白的怀中骂骂咧咧地，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走到半路，山路上再无他人，战灼却突然停下脚步，反身径直走向他们。

    古月嘴中的脏话总算咽下，颤颤巍巍地道：“你要干嘛？毁尸灭迹？我告诉你，白大人是不会让你得逞的！他的修为可比你高强多了，他肯定会把你揍得屁滚尿流，把你揍得连你爹娘也认不出来！”

    战灼瞥了一眼小白怀中一点威胁力也没有的白狐，连一丝留恋也没有的将视线放到了眼前的黑白无常身上。“待会你们见到族长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不要有任何轻举妄动，否则我即便拼了全力也会将你们杀得飞灰湮灭。”

    他的眼眸中的狠厉触目惊心。

    小白淡淡应了一下，黑无常也是毫无负担地点了点头。

    战灼放下了心，再次健步向前踏去，蜿蜒的山路曲折地延伸到不远处的悬崖边，踩着泥泞的山路上细碎的石子，伴随着石子与鞋底相触而发出的琐碎的声响，落雁崖的平地逐渐显露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怀中的白狐古月因为之前战灼那带着深意的可怕视线而全身紧缩，再也不敢有所其他动作。他作为狐族血脉最好的一系，虽然战斗能力强盛，但在未成年之前依旧是无法独自存活的，直到三千年后、或是更长的时间之后，他的璀璨之路才会铺在他的面前，由他去谱写新的篇章。

    此时此刻，他只有乖乖寻求庇护才是唯一的出路。

    若是哪一日，他失去了族人的庇护，或许他的生命也将直接消亡，而短暂的一生也将会在无人得知的情况下悄然飘逝，碎成无尽的尘土，与世间融合。

    落雁崖之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朽举目站在悬崖峭壁之上，望尽整座落缀山四周的美景。他严厉的眼眸锐利地直射过来，却是在顷刻间消去了自己眉宇间的厉色，倒是带上了一丝慈祥。

    但那种给黑白无常的感觉特别怪异，就好似看到一个一直喜欢吃面的家伙突然有一日宣布要不吃面一般，那般苍白无力以及令人不可置信。

    战灼突然出声，“族长，两人已经带到。属下先退下了。”

    老朽衣衫褴褛，当真不像是一族之长，说是街边乞讨的乞丐也不足为过。他掐着鼻子一般慈爱地道：“你退下吧。”

    待战灼退下，他才指了指不知何时出现在断崖边三张蒲团，继续掐着嗓子问：“不坐？”

    小白与黑无常默默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坐在了蒲团之上。

    战敖也坐下，枯馊的皮肤已然松弛，而本来锐利的眼角也有着细密的眼角纹，甚至连他本来应该是极为矫健的肌理也只剩松垮垮的一层皮。

    “听说你们带来了一只白狐？”战敖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是那般尖细难听。“是否是叫古月？”他拼命装出慈爱的样子，眼眸含水地望向怯生生探头的古月。

    “来来来，到我怀里来。”战敖鼓励性地盯着他。

    古月抬头望向小白，小白没表示，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战敖笑道：“我又不会吃了你，我们狼族早就不吃狐肉了。我们只吃鸡肉、猪肉、牛肉。”

    黑无常挑着眉，道：“你便去他怀里呗，又不会掉块肉，最多骨头搁着你疼一些。”他早就看腻歪在小白怀里的古月不爽很久了，此时他是无论如何也是会站在战敖那一方的。

    小白这才松了口，“你过去吧，我会护你平安。”

    古月这才跳下小白的胸口，犹豫地走到了战敖的前方。

    战敖慈爱地柔和了目光，摸上古月的雪白的脑袋，嘴中喃喃道：“乖，乖。”

    古月正在享受，却在下一刻失了力气，晕倒在了地面。

    小白与黑无常皆是一惊，随手想要拿出自己的法宝，却又想到自己的法宝早已交给了战灼。他们暗道一声不好，却听战敖拍了拍手，真挚地望向他们。

    “你们不要担心，只是接下来的话，小家伙不适合听。我怕他承受不了晕过去罢了，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先让他休息一会。”

    黑白无常没有全信，却也是放下了一丝的警惕。

    战敖哭笑不得，“好了，你们不要想太多，来来来，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他顿了顿，又感叹道：“度幸那老家伙总是把解释的事情推到我的身上来，我也不是很愿意的啊。”

    黑白无常一听，心中的怀疑又是消了大半。两人又坐下来，面对着战敖。

    但转瞬间，战敖本来平和的面色突然变色，他扭曲着一张乖张的笑颜，声音粗砺低哑。“你们还真是好骗。”

    两人终于知道自己着了道，正准备站起身来，却发觉身体酸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两人的脑中皆闪过一个词：香。

    那是他们之前在蓬莱仙岛岱山用在那些仙童身上的伎俩，却没想到现在一报还一报，竟然又被其他人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两人的脑袋嗡嗡地响，战敖却还在说话。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笑意。“当然，我可以放一个人回去。”他恶趣味地道：“如果一个人愿意跳下这个悬崖的话。”

    小白一惊，全身已然开始发颤。他怪自己，竟然没有在一开始看出此人的诡计，就这般被下了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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