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传Online 作者:夏堇/游嘉月

    ☆、夜寂

    「铃铃——」

    一栋单人公寓里，传来轻快的和弦手机铃声，在这假日时间里，早上五点的电话真不是时候，难免让人联想到恶作剧电话。

    不过才没响两声，一名约二十多岁的男子马上反sx接起，因为业务的关系他的手机从不关机，也不允许自己错过任何一通可能很重要的电话，即使他熬夜工作，前两个小时才刚躺到床上。

    「喂，是夜寂吗？哈哈！太好了，真的通了！我是琉璃，还记得我吗？就是带你解新手任务的那个盗贼，我们是朋友对吧？」

    这一连串的话让夜寂反应不过来，有点惘然的从床上爬起，才回想起来。

    琉璃……印像中确实有这个人，这是他无聊花了一笔钱玩名为《魔传》的线上游戏，而琉璃就是在那虚拟世界里第一个认识的玩家。

    听琉璃这名字还以为是个女孩，其实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当时琉璃主动向刚进入游戏的夜寂搭话，身为前辈的琉璃很热心的帮忙解任务，两人十分意外谈的来，以至於琉璃向夜寂要电话，念在琉璃教了自己许多游戏技巧，夜寂不加思索就答应了。

    後来不知道什麽原因，琉璃突然变的不常上线，从此就像是消失般没出现过了，那时夜寂已经离开新手村，也组了不同的队友，两人相差悬殊的等级不可能一起练功，自然就没再连络。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夜寂，我遇到困难，帮帮我，好恐怖喔……拜托，我不想再待在家里了……」

    「嘟嘟——」

    夜寂冷冷把电话挂了，没有什麽原因，这怎麽听都很像诈骗电话，他可不信这套。

    「铃铃——」

    没多久手机又响了，夜寂瞧了一眼来电显示「无号码」，很好，夜寂决定不去理它。

    可是，那家伙竟然连续打了近几小时电话，中途夜寂不晓得挂断了几次，对方就是毫不死心，就算是诈骗电话也没那麽积极吧？

    夜寂一向不关手机，只好把手机调为震动，不过从早上五点折磨到近八点，g本不用睡了，夜寂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被磨光，一气之下就接起电话，他倒要听听看对方怎麽瞎掰。

    「夜寂，不要生气嘛，别再挂我电话了，我也打的手很酸呀，啊……我知道了！依照你那正经的个x一定以为是诈骗电话对吧，我是真正的琉璃，没有骗人呢，你不是经常嫌我名字很像女人，叫我去改名吗？呐——这样够不够证明？」

    夜寂一愣，这慵懒又轻浮的语气，他真的是琉璃。

    「我们很久没连络了，其实，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才第一个想到要打电话给你，啊啊……对了，你住在哪里？」

    「台北。」

    和琉璃说话就像在游戏中一样，秉持着游戏和现实分开的夜寂，竟一时脱口而出真实地址，不过仔细一想，一个大男人有什麽好担心？夜寂不怎麽在意。

    「台北呀……和我差不多距离，我不想要待在这里了，嘿嘿，夜寂，我们是朋友吧？那就帮我一次，我决定搬去你家住，你要收留我喔。」

    「啊？」突如其来的要求，夜寂再次愣住。

    「那就这样说定罗，我在台北那很多平民的捷运站等你，一定要来接我，不见不散喔。」

    「嘟嘟——」

    琉璃丢下令人不着头绪的话，最後，以一片宁静宣告结束。

    「别开玩笑了，白痴才让他住我家。」

    夜寂瞪着手机，不管再怎麽要好，琉璃毕竟只是游戏中朋友，和现实生活毫不相关，夜寂在这点划分的很清楚。

    接到这通电话害他早晨完全被打乱掉，夜寂只觉得无奈，得花更多时间弥补才行。

    简单梳洗过後，夜寂开始原本例行的事情。

    他每日都会有个行程表，时间作息毫无分差，该做什麽就做什麽，他不用脑子特别去记，这几乎是几十年来累积的习惯，有如机械般规律，这种生活作息绝不是一般年轻旺盛男子会有的。

    可是今天……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打断作息。

    夜寂叹了一口气，决定抛下恼人的那通电话，加快速度把剩下行程完成。

    首先，他必须把公司分派的众多公文和报告处理好，身为经理这种小事其实不用他负责，因为看到菜鸟下属做的实在太糟，公文报告可是会影响到整个公司，认真过头的他便一手包办。

    才会造成现在是假日，夜寂却还要辛苦处理公文的场面。

    时间过的很快，夜寂翻开公文一做就是五小时，再加上其他零零种种的事务，这中间除了一两杯咖啡之外，他没再吃别的东西，全神惯注的他因为外头一阵响亮的雷声，才回过神来，已经近晚餐的时间。

    他总是废寝忘食，几乎每次都忘了吃饭或是睡觉，夜寂苦笑着，哪天自己应该会过劳而死吧？

    「先去吃点东西吧。」

    看着外面下的倾盆大雨，夜寂随手拿起车钥匙和几个贴身物品便出门了。

    俐落的转了方向盘，在开车时夜寂看向窗外，豆般大的雨水把镜面弄得糊成一片，街道上的行人各各加快脚步躲雨，雨已经下了一段时间，地面上散发着黏腻潮湿的空气。

    夜寂不禁微蹙着眉，他不喜欢下雨，因为雨会令人淋湿，会让地板湿滑容易跌倒，这麽……做事情很没有效率。

    开车宁静的气氛让夜寂静下来，把沉重公文暂时放到一边，原本想要好好休息放松一下，脑子却突然回想到早上那通电话。

    那个叫琉璃的家伙该不会还在等吧？

    随即夜寂自己也觉得好笑，怎麽可能？都经过这麽久的时间，哪有人还会继续等着，琉璃大概知道自己放他鸽子，放弃了吧。

    虽是这麽想，夜寂心中还是怀点愧疚，眼神不自觉看着远处窗外景色，以往玩魔传的画面异常清晰回想起来。

    琉璃是夜寂第一个认识的玩家，他的个x十分随便却爽快，通常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便是慵懒不理，任谁都管不了他。

    琉璃和有条有理的夜寂完全不一样，可是这样的两个人却意外的投机，琉璃总是能逼夜寂用那令人不敢恭维的正经模样开口讲笑话，搭档打怪时的默契往往一个眼神就能传达讯息，若不是等级相差太多，他们可能就组成一队了。

    夜寂也曾组过许多队伍，拥有很多熟识朋友，但真正要说起来，夜寂也认为琉璃是进入魔传以来最好的朋友。

    不过……再怎麽样都还是虚拟游戏中的朋友，和现实毫无关系呀……

    深知道这点，夜寂并没有怀疑自己的决定，只是，内心却有股难以自持的愧疚。

    「去看一下就好了……」

    最後，夜寂一扭方向盘，往自己家里反方向开去，虽然他也知道遇到琉璃的机率十分低。

    由於琉璃讲话不清不楚，夜寂抱持着几乎不可能的尝试一一开过每个捷运站，不过车才刚停下来，便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捷运站本来就是人很多的地方，今天更是异常多人，清一色都是女x，即使下大雨也不能浇熄女x们热情，密密麻麻一群人把原本不大的捷运站出口挤的水泄不通。

    仔细一看，不管是学生、上班族、贵妇甚至是老nn，她们都绕成一个圈子，对着正中间那人百般呵护，这场景就像是演唱会被歌迷缠住的歌手。

    那个少年全身湿淋淋，惨兮兮坐在楼梯上，可怜的模样引起许多人注意，心疼的学生递出一包包面纸、上班族和老nn慷慨提供手帕和丝巾、贵妇则是捐出整件貂皮大衣，少年高兴的向众人道谢，灿烂笑容让女x们笑的合不拢嘴。

    夜寂没有料到，琉璃已经创下打数小时骚扰电话纪录，那麽再等个一段时间也不是难事。

    「咦……夜寂……」

    眼尖的少年马上就看到夜寂，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便激动的朝他挥舞手臂，顾不得和一旁众人道别，直接往夜寂方向跑去。

    撑着伞的夜寂有股想逃离的冲动，而琉璃在众人面前大叫自己名字更加深夜寂不想和他扯上关系的想法，实在太丢脸了！夜寂可不想让自己名留台北捷运站，於是还没看清楚琉璃长相，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喂喂——夜寂，等等我！」

    後头传来气喘嘘嘘的叫喊声，和咚咚急促脚步采着水。

    下雨天地板十分湿滑，琉璃不要命的跑步方式溅了满身都是水，原本半乾的身体再度湿淋淋的，两人位置有点距离，最後琉璃以一技狠绝的飞扑结束这场无意义的追逐。

    从背後被人一把环住脖子，以暧昧姿势死赖在自己背上，夜寂无奈想逃也逃不了，他现在觉得撑伞是多馀的，因为後面那家伙比伞上的雨水还湿。

    夜寂想把贴在背上的琉璃扳下来，不过才刚转头，琉璃便松开双手，毫无力气的身体往後倒下。

    夜寂微愣一下，避免到撞到地面他反sx扶住琉璃，这一碰又是惊讶，琉璃身体很冰，几乎没有温度可言，若不是那双眼睛微张开，夜寂还以为自己的是死人。

    「嘿嘿……你这大白痴，让我等这麽久……」

    一头偏长的黑发湿贴在额上，嘴唇略显苍白，消瘦的瓜子脸没有任何血色，琉璃却笑着讲完，然後缓缓闭上眼睛，像是睡着般躺在夜寂身上不动了。

    「喂，你没事吧？醒醒——」

    等到琉璃睁开眼睛，发觉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换上一套新的衣物，温暖的空气中传来阵阵香味，已经到了完全不同的地方了。

    他像是早就知道般看向一旁紧盯着他几个钟头的人，然後笑了几声。

    「你家好整齐，看不出一个男人的家会这麽乾净呢，还有呀……这件是你的衣服吗？好大件喔，原来夜寂比我还要高，游戏中我们看起来差不多呢，对了，夜寂的长相几乎没变呢，不然我就认不出来了……」

    「……你至少表现的惊讶一点，就这麽确信我会赴约吗？」

    夜寂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一个病人一醒来就这麽多话？要不是他辛苦把琉璃搬回家，在床边担心他好几个小时，他现在昏死在捷运站自己都还不知道。

    「我很惊讶呀……惊讶你的房间好乾净。」琉璃依旧不改笑容，然後说：「这不是重点啦，夜寂，我肚子饿了，要是我饿死了怎麽办？你要负责喔……」

    「一个没照顾好自己而失温昏倒的人没资格说话。」

    夜寂虽然语气很严厉，还是端给琉璃一碗热食，碗内维持着热腾腾的状态，似乎早就预备好另一人醒来了。

    「谢谢啦。」看着夜寂那严厉相反的举动，琉璃笑眯了眼，不过拿到食物後，他不禁微微皱起眉。

    「吃微波食品身体会不健康喔，夜寂这样不行啦，等等……该不会你每天都是吃这类的外食吧？我没说错吧？」

    面对琉璃的质问，夜寂顿时无法反驳。

    他工作繁忙，加上对食物不讲究，厨艺更是一窍不通，早晚餐都是吃外食渡过，总的来说，夜寂其实是个生活白痴，打扫这类夜寂还会做，不过研究一台洗衣机怎麽用，怎样洗才不会打破碗？他非常不懂的弄这些看似简单的琐碎东西。

    「喔——原来夜寂比我还要不懂的照顾自己嘛，真是的，这里的厨房不是摆好看的吧？害身为美食家的我想要煮些东西，好好维持健康啦。」

    琉璃兴致勃勃的看着厨房，夜寂只觉得眼前的人大概在说笑，像琉璃这类轻浮慵懒的人煮菜不把厨房炸掉才怪。

    「呵呵，你放心好了，我住下来以後，一定会有机会好好照顾你的生活，哈哈，真是两全其美，就这样决定罗！」

    琉璃很顺口的说出要求，夜寂一愣，才回想起这家伙在电话中说的话。

    他是真的想来我家住！

    「不准，不准！你马上离开！」

    「哎呀……夜寂好凶喔，马上就要赶人家走……我身上什麽都没带，没钱没证件，你要人家去哪呀？」

    「电话！」

    「我连手机都没带呀，而且也忘记号码了……」

    「……你告诉我地址，我载你回家。」

    「我只知道是台北，不知道地址在哪呢。」

    「……你在骗人吧？老实说，你是不是逃家了？」

    在琉璃死赖活赖，最後用身体还很虚弱为理由，夜寂才答应让他住下来。

    「我告诉你，只能住一晚，明天就离开！」

    夜寂气冲冲说完这句後，琉璃就被赶到床上去睡了。

    「夜寂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好人呢……」琉璃乖乖躺在单人床上，看着另一方睡在沙发上的夜寂，喃喃的低语。

    「对不起呐，让我躲一阵子，我不想回去呀……」

    「哈哈，你终於回来了，我等很久罗！」

    一开门，夜寂就受到热烈欢迎。

    早上出门前，夜寂千交代万叮咛琉璃不准乱动东西，很不放心的上班去，家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害夜寂一整天工作的心神不宁，还特地提早下班回家。

    没想到，回到家之後，桌上竟然出现从来没有过的丰盛食物，鲜少拿来使用的餐盘和刀叉整齐摆放到桌面，昨晚琉璃碎碎念的食物名称全都不缺的出现了。

    「我特地为你做的喔，来来，趁热吃！」

    琉璃拿着一个杓子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还系了件夜寂买了却从没穿过的围裙，不过比起这些，「原来他真的会做料理」才是夜寂最惊讶的地方。

    被琉璃半拖半拉着坐下，夜寂有点迟疑的吃了一口菜，很神奇的，这道菜不只外型好看，味道也十分美味，其实他对这道菜没意见，只因为做菜的人是琉璃，夜寂甚至做好吐出来的准备呢。

    「如何呀？我用你放在桌上的钱买一些食物，花了好多时间做的，好累人呐，你一定要吃完喔！」

    一旁的琉璃拿着酒瓶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夜寂，笑眯眯的娜近几分看着夜寂，放大版的脸充满着期待，看到这举动和对话，夜寂竟然瞬间有种自己在家里养了小老婆的错觉。

    夜寂甩甩头，试图忘掉刚才诡异的想法，开玩笑，他还未婚呢！

    琉璃只是来巴结自己才这样做吧？不过，夜寂想起昨天帮他换衣服，发现对方衣物全是昂贵的名牌货，事後听到那被雨水淋湿的名牌表坏掉了，琉璃却不在乎的说了句「那就丢掉吧」，要不是亲眼见到，夜寂大概不会知道眼前的这人家境富裕，这样一个有钱人为何偏偏要来住他家？

    琉璃对於自己的事情只字未提，却硬是和自己扯上关系，夜寂不由来的有点情绪化，有点冒然的询问。

    「你当初怎麽不玩《魔传》了？」

    「啊？」琉璃偏了偏头，一脸不解的模样。

    他反应似乎慢了一点，又再装傻吗？夜寂看的出来，琉璃这人虽然外表随便轻浮，但他没那麽笨，很多时候只是含糊混过去，夜寂被他混过几次，所以琉璃说的话只能自己考虑要相信哪部分，这次就属於不能相信的那方。

    「我是说……你为什麽有阵子不上线了？你不知道吗？我密过你很多次。」

    夜寂不自觉的有点生气，对琉璃几乎不了解，为何高等的他会放弃打怪练功特地来到新手村？为什麽他突然就消失不见？又为何他要在自己快忘记这人的时候纠缠到现实来？这人总是一脸笑嘻嘻的含混过去，令人不着头绪……

    「当初我还是新手时是你教我怎麽打怪，一路带我解新手任务，後来我才知道并不是每个高等玩家都愿意花时间带新手练功，或许对你来说那只是心血来潮，但是对我来说不同，你一声不响就离开游戏是怎麽回事？」

    琉璃盯着夜寂，好一阵子才开口：「唉……夜寂好过份，真的要说吗？」

    「对。」夜寂确定的说。

    「你也知道嘛，我在游戏中的兴趣是收集情报，我的情报让我加入的那个公会越来越繁荣，所以公会的人很重用我，那阵子真的很风光呢，我的职位快比会长和副会长还要高了……」

    夜寂点点头，他也知道这人的奇怪兴趣。

    「不过……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引起其他公会的人不高兴，几个公会联合组织来欺压我们公会，最後……」

    「被退出公会？」

    夜寂大概猜想出结果，公会为了避免发生事端都会做的手段，与其多花力气保护会员，还不如踢出公会比较保险。

    「还不止那样，我们公会和其他公会还联合起来，一路追杀我，每人轮流杀我一等，搞到最後我g本不能上线。」

    琉璃露出一抹冷笑，被自己公会翻脸不认人的背叛，那是难以想像的痛苦。

    因为知道太多事情了，引起其他人恐慌，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昔日的朋友瞬间变成敌人，每个人都有可能要杀他，这样的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久留，很快就选择不上线了。

    「唔……我之後就没上线了，没说一声就离开真是对不起呀。」

    「不，我才该道歉。」

    夜寂静静的说：「这种事情……回想起来很痛苦吧，我不该硬逼你讲，对不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双方都沉默着。

    「哎呀，夜寂你太正经啦，别总是皱着眉，你不知道吗？我当初看到你就觉得你真是人如其名，夜寂，像黑色夜晚般寂静，黑的一点光芒都没有啦，你这人真的很没有希望耶，别总是那麽y暗，开朗一点嘛，人生就是要带着希望的光芒前进，你说对不对呀？」

    琉璃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後说出一串乐观开朗的话。

    「太笨了……」

    「啊？」这次琉璃不是装傻，是真的不懂了。

    「那些人害你退出公会实在太笨了。」夜寂正经的看着琉璃，「假如我是会长，绝对会守住你留在公会，那些人没有眼光，如果是我……会让你更有存在价值。」

    琉璃愣了愣，喃喃的问：「为什麽这麽说？」

    「因为成为你的敌人绝对不会有好事，那还不如留住你，先一步成为朋友关系。」

    夜寂丢下难以捉的话，却让琉璃哈哈大笑了出来。

    「我会把你说的话变成事实，就在未来。」

    琉璃笑到喘不过气才停下来休息，他看着夜寂……那个刚才被自己形容黑夜的人，唔……或许自己弄错了，夜寂并不是黑的一点光芒都没有。

    「唔……头好痛……」

    夜寂揉着发疼的太阳x，宿醉的无力感充斥着脑部，他已经後悔了，为何昨晚没把那莫名出现的食客赶回去？

    目前赖在夜寂家的食客什麽都不会做，只会在家里打电动或缠着夜寂聊天，偶尔还会发生帮电脑洗澡、把碗盘丢到洗衣机洗、拿吹风机当哄衣机一件件弄乾衣服、用窗帘当抹布、拿光碟当飞盘玩等惨事。

    虽然那位好吃懒做的食客缺乏常识，可是他非常擅长料理，也只有在煮菜时他变的异常勤奋，他的料理彷佛无可抵抗的魔力，昨晚夜寂就这样被对方一口菜两口酒的技巧x灌醉，然後昏昏沉沉睡着了。

    直到夜寂醒来以後，赫然发现单人床旁边多了个人，不属於自己的发丝近的快贴到夜寂脸上了。

    「你……在干什麽？」

    听到声响，另一人半睁开眼睛，瞄了对方一眼，迷迷糊糊的说：「喔……早呀……」

    「我不是问这个！你怎麽睡在我旁边？」

    夜寂忍着宿醉的头痛，下意识挪开对方，一张单人床没多大，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几乎快没距离了，天啊……为什麽他没早点醒来？

    「喔……沙发不好睡嘛，只好来找你啦，一起睡感情会比较好嘛……」

    对方喃喃说完，懒懒的翻个身马上继续入睡。

    夜寂顿时想生气也气不起来，和琉璃讲道理等於在说废话，这是他这几天的体认。

    叹了一口气，夜寂看了看床上还在熟睡的另一人，顺手帮对方重新盖好棉被，然後认命的起身盥洗，他和琉璃不同，即使头痛欲裂还是必须去工作。

    沿途经过桌面，夜寂碰巧瞥到桌面上的便条纸，上面记载着胡乱的字迹。

    昨晚琉璃看电视时，顺手写了几个公司名称，笑嘻嘻的说投资这几家稳赚，夜寂仅是笑了笑，琉璃以为自己会因为这样就买股票吗？

    当夜寂提出疑问时，琉璃却指着某家公司，不太高兴的说：「买谁的股票都好，就是别买这家的，看了就讨厌，赶快倒啦！」

    真怪，那家明明红字当头，万誉企业和他有仇吗？琉璃做过的怪事太多了，夜寂没有很在意他的话。

    在工作的途中，夜寂因为头痛一再分神，撑过半天，把文件处理的差不多，最终还是在下属的劝说下提早回去。

    宿醉很难受呀！夜寂再次後悔，他怎麽会让琉璃和他扯上关系？当初为何去见琉璃？为何让琉璃踏进家里一步？

    正在思考这问题时，夜寂才刚打开门，就听到阵阵谈话的声音，房内……除了琉璃以外还有别人？

    「我不管你们怎麽知道我在这，反正，我不回去！绝对不会回去！」

    这声音是琉璃，夜寂从没听过他生气的声音，不禁有点疑惑。

    「少爷，别这样……您因为这种事情离家出走，老爷他很着急，要我们马上把您带回去。」

    「我可是万誉企业那老头的儿子，只要我说不，你们有胆子敢强迫我吗？」

    「请您息怒听我说……您上次未出席和明世企业合作的重要舞会，造成两边闹的不愉快，老爷会生气是正常的呀！」

    「只不过玩游戏玩到忘记时间嘛，有什麽大不了的，话说……明世企业的两个儿子也没参加嘛，我干麻参加？」

    「您错了，明世企业的长子有参加，对方年龄和您差不多大，交际手腕相当高明，难得两企业互相认识的机会却因为您没去而破坏掉了，老爷很失望呢。」

    「哼，我才不会想认识那个叫伊什麽的，要比头脑我也不差呀，会因为这种事情和儿子大吵一架、气的说要决裂的老爸才叫人失望呢，所以我就如他所愿，离家出走啦。」

    「少爷呀……您也知道老爷只是说说气话，他老人家很後悔，您不知道……老爷叫人准备丰盛美食，每天待在家里等着您回去呢。」

    「真……真的吗？」琉璃顿了顿，语气似乎软了一点，喃喃的说：「有准备布丁，还有红酒吗？」

    「是，应有尽有。」

    「是喔……那我考虑考虑，仔细一想好像很久没回家了，老爸一定很想我吧？唔……没办法，我还是回去一下好了。」

    琉璃边说边站起来，来到门前却刚好撞见夜寂。

    「琉璃，我怎麽没想到……你是万誉企业的独生子，刘理。」

    夜寂看的出来，他其实很想家，「还愣在这里做什麽？快回去吧，琉璃。」

    琉璃愣了愣，喃喃的笑着说：「夜寂知道本名还是叫我琉璃耶，也好，我比较喜欢这样喔。」

    「对了！这些送给你，谢谢你让我寄住喔。」

    琉璃临走前像是想起什麽，然後向一旁带人的西装男子点头示意，对方马上从厚重手提袋中拿出一大把东西。

    迷迷糊糊被接下东西，夜寂还来不及观看，便被琉璃一句「之後再连络喔」打断，回过神，琉璃早就匆匆茫茫走掉了。

    夜寂打开包裹，发现是一大叠数也数不尽的千元大钞。

    「笨蛋！相处这麽久，原来你g本不懂！」

    钞票被狠狠砸在地上，夜寂扶着额头，被琉璃所害……宿醉产生的头痛无力感更加难受。

    「铃铃——」

    夜寂看了看手机显示的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他接起来，马上传来一连串熟悉的声音。

    「是夜寂吗？嘿嘿，我是琉璃，这枝是我的手机喔……」

    「嘟嘟——」

    夜寂想也没想的把电话挂断，他在生气，只要那笔钱还留在自己身上，夜寂就不会承认琉璃是朋友。

    「铃铃——」没多久，手机又响起了。

    夜寂本来想无视，却还是接起来，这次他不打算说任何话。

    「喂……夜寂你在生气？是因为我给你的那笔钱吧？我给的不够多吗？也对啦……你帮了我那麽多，数目有点太少了……」

    「嘟嘟——」

    夜寂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把手机摔出去的冲动。

    如果是平常，夜寂大概不会这麽情绪化，甚至耍脾气的不接电话，但是遇到的对象是琉璃，他对这家伙就是无法和别人一样。

    「铃铃——」

    手机一直持续响着，夜寂把它塞到枕头下，不管它会响多久，夜寂已经不想理了，难得的假日就这样在铃声中度过，说是被琉璃破坏掉也差不多。

    但就在三小时之後，夜寂没有料到，响的不止是手机铃声，而变成门铃声。

    那个看似慵懒随便的少爷，竟然这麽勤奋的死缠着自己不放，夜寂感到不可思议，真不晓得琉璃那股毅力是从哪来的？

    门铃声响了许久没回应，就变成徒手捶打大门的声音，还有人的叫喊声。

    「夜寂！你在里面对不对？我错了啦，我不该给你钱，对不起，我会好好反省，拜托原谅我啦……」

    他的叫声大的左邻右舍都听的到，再叫下去邻居恐怕以为哪户人家这麽狠心把情妇关在外面。

    夜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主动打了琉璃的手机号码，对方马上停止大吼大闹，很快的接起来。

    夜寂以背轻靠在门上，琉璃是双手死扒着大门，两人仅隔着一道门，对话了起来。

    「喂……夜寂，我把钱拿回来，你不要再生气好不好嘛？」

    琉璃小心翼翼的轻声说着，见对方谨慎的语气，夜寂不禁觉得自己太过幼稚，竟然和他计较这些事情。

    「好，我答应你，没生气了。」

    像是哄小孩的语气，夜寂甚至被自己吓到，为什麽他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喔？真的吗？」

    手机中传来琉璃的笑声，夜寂又再次重复一遍，让对方笑的更高兴。

    「夜寂果然是好人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不过很快的，从观看影像中看出琉璃露出得逞般窃笑的模样，那种只有声音像、表情一点都搭调的说话方式，让夜寂马上知道一切是假像。

    又被他耍了吗？夜寂已经从生气转变成无奈，只是静静的说：「这是最後一次了，我以後一定会分辨的出你是说真的还是随便乱讲。」

    琉璃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後说：「这不是重点啦，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我打算重新玩《魔传》，而且也创新人物喔！」

    「一样是盗贼吗？叫什麽名字？」

    「光芒守护者！」

    「好长的名字，要改称你光芒吗？」

    「呃……其实这样念意义就不对了，你不懂没关系啦，随便怎麽叫都可以罗。」

    「……虽然我觉得光芒会比较好念，不过照你的意思，守护者才是正确的叫法吧？」夜寂疑惑的说：「你曾说过我了解你吧？但是，我有时候却不太明白你的想法，名字哪能随便给人乱叫？」

    「你大概永远不会明白吧……」琉璃的语气有点闷，随即很快的说：「对了！还有呀，我找以前队伍的夥伴共同创了一个公会，现在已经有六个人罗，嘿嘿，我是会长呢。」

    「……」夜寂沉默一下，然後说：「你还在意之前被退出公会的事情吗？与其加入别人公会担心哪天遭到敌方或是同盟暗杀，不如创一个公会来保护自己，这种想法我了解，但是……你确定以你这半调子的个x不会让公会完蛋吗？」

    「哎呀……夜寂越是了解我讲的越犀利呢，放心，我打算让你来当会长，我做副会长就好了，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多好呀！」

    「看来你早就想好办法硬是要我加入公会，我可以清楚回答你，我拒绝！」

    「呜呜……人家都这样求你了，夜寂好过份喔，难道要我每天来这里按门铃，才能表达出我热血沸腾的诚意吗？」

    「……既然这样，我也有我的条件，如果你有毅力能招收到两百个会员，我就答应当会长，然後让这公会人数成为十倍。」

    「呵呵，真的吗？夜寂这算是答应了？」

    「别高兴那麽早，前提是你不半途而废，努力办到条件才行。」

    「别小看我呢，我会做给你看的，别忘记你说的话喔！」

    「一言为定。」

    「会长，又有一群人在公会外，扬言要攻击我们公会。」

    正在翻公文的夜寂稍微停顿手边动作，礼貌的点头示意了一声，然後习惯似的继续翻文件。

    接收到命令，秘书继续说：「他们说我们的光芒副会长窃取了他们公会的机密情报，扬言要光芒副会长出面负责，否则要对我们公会不利，或许有开战的可能。」

    「另一个公会则是提出丰厚的礼品，邀请光芒副会长到他们公会……可是副会长几乎没在公会里，没有人联络的到他，所以请会长代为做出决定。」

    夜寂皱了皱眉，果决的说：「全部拒绝掉。」

    「是。」秘书犹豫一会，嗫嗫的说：「若是拒绝掉，有可能会让对方不满，然後引发公会战……」

    「那就开战吧。」

    夜寂停止观看公文，站起身走向窗边，由上往下凝视高楼玻璃外那群黑压压的敌方公会，语气非常坚决。

    「我不怕他们用这种技俩攻击，『星辰之光』虽然如传言手段温和，但不是怕事的懦夫，我们有实力毁掉众多公会，只是不想做罢了，既然他们主动下战帖，就让他们看看之间实力差距，看过结果以後，其他公会才会知道以往『星辰之光』强大不是巧合，我要他们深深刻在脑子里，『星辰之光』绝不是好惹的。」

    「是，会长英明！」秘书感动的说着。

    夜寂露出淡淡的笑，然後像是找寻什麽的翻着文件，从层层文件抽出一张纸，夜寂仔细观看一会，转头把纸张交给秘书。

    「这是……」

    秘书瞪大眼睛，这张纸正好一字不漏列出这次意图不轨的公会名称，上头记载了敌方公会各种情报，包括何时做过的事迹、敌方公会人数、职业等级和战斗技巧全列在上面，更惊人的是……这资料显示的日期是一个星期前。

    这麽久以前，那位会长就已经得知这次意图攻击的公会，所以……他早就想好对应方式吧？

    「这张纸是光芒的杰作。」夜寂无奈的道出始作俑者。

    秘书少女愣了愣，下意识的说：「那位我从没见过面的失踪的副会长还记得有这个公会存在？」

    「虽然人失踪，他还没胆子敢拒绝我的密语，我们之间还有连络。」夜寂冷冷的说。

    「光芒是负责处理情报，他的资料确实让『星辰之光』进步不少，不过以这人的个x，他大概又不小心知道太多事情了，所以众多公会才会找上我们，每当有不利的情报出现，他都会传纸告诉我。」

    「他知道太多事情，又爱擅自冒着危险处理事情，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乖乖待在原地不动。」

    夜寂转过身，看着秘书少女。

    「你还记得上次向我们挑战的公会，两方对战结果发生什麽事吗？」

    「他们阵型很整齐，一看就知道准备多时，但是对战当天魔法师却拿弓箭、战士拿法杖……首领莫名被杀，还搞不清楚方向误打自己人，更扯的是，竟然没有准备红水，我们g本没动手，对方就死伤惨重……」

    秘书说到一半，已经知道真相，「这些都是副会长失踪时，暗自做的？」

    「光芒他很不正经，他有自己独特的做法，所以冲着他来的公会通常都会被他独自解决掉。」夜寂说着说着笑了出来，「只能说，和光芒敌对的公会实在很可怜。」

    秘书少女听着不太懂的话，默默的点头。

    她现在才知道，『星辰之光』能无惧任何困难支撑到现在，除了那位堪称万能的会长挡着，另一位轻浮的副会长也出了不少力……应该是这样吧？虽然她从没见过失踪已久的副会长，只看过刻苦耐劳的会长处理文件。

    「喂，光芒？」

    夜寂突然自言自语起来，秘书少女很快就知道……那是密语状态，所以她知趣的告辞离开，不打扰会长说话。

    「你太晚联络我了，解释清楚，你这段期间又做了什麽好事？」

    「哎呀……抱歉嘛，忙太久就忘记了，夜寂的口气越来越像指使人做事的老大了，小弟我担当不起呢，老大息怒呀。」

    「随便你怎麽讲，别跟我混过去，老实说，你杀了几个人？」

    光芒沉默一阵子，喃喃的咕哝：「三个人啦……我开始怀疑你有读心术了，老大真过分呐，连一点隐私权都没有。」

    「三个人……你把意图攻击的公会长全杀掉了？」

    「你的问题都准确的直达重点呢，放心啦，我没被看到长相，搞暗杀我很在行啦……」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清廉为名的『星辰之光』副会长了？我最多再汇给你三百万去捐钱，没洗掉红名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呜呜……有三百万的话，我一个星期就可以摆脱红名啦，夜寂别生气嘛，我去查过罗，只要不登上东南国的黑名单排行榜就没人知道啦，话说……榜首那两个夸张的家伙杀了二十多个人呢，杀那麽多人恐怕花多少钱都无法洗清红名吧？」

    「总之，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冒着危险乱来。」夜寂冷冷的说。

    光芒笑了笑，「那麽，夜寂不照我纸上的意思慢慢欺压打垮，突然接下所有公会的战帖？就是为了不让我乱来？」

    「那还用说，依照你的意思，你一定会抢在『星辰之光』行动前，耍暗招慢慢让敌方公会自动瓦解，结果所有事情都是你做的，只有一个人单独去做太勉强，这不是乱来吗？」

    「呃……我好像没办法否认呢……」

    「你不必动手，那些冲着你来的敌方公会，我会让他们後悔，那些人会知道……敢打『星辰之光』副会长的主意，下场将是多麽凄惨。」夜寂语气非常坚定。

    「我答应你当会长，就一定会做好，所以……你别总是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情，不用再担心，把一切交给我就行了。」

    光芒突然沉默了，异常宁静让夜寂觉得有些奇怪，接连问了几声，回应的却只有重重的吸气声，还有几乎听不见的水声。

    「笨蛋，你太认真了，为了当初那几句诺言就愿意做那麽多……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点呀……」光芒总算说话了，声音还带有一点沙哑。

    「你怎麽了？」

    「不，没什麽……」虽是这麽说，他的声音却不是这样。

    「……琉璃，好好回答我，你骗不了我。」

    「没事，不小心掉到水里而已，真糟糕，怎麽停不下来，衣服都湿掉了……都是你害的啦，我已经十几年没这样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理由吗？」

    夜寂停顿一下，疑惑的说：「你从刚才就有点怪怪的，是不是感冒了？」

    「……你真的是大笨蛋！」

    抹掉眼角的水珠，光芒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为那家伙感动实在很不值得，想着想着就赌气的回道。

    「笨蛋夜寂，以後就算你想见我也不会回去啦，我要悠悠哉哉当个副会长，你就永远一个人处理公文吧，我不想理你了！」

    光芒怒气冲冲骂完，不向一头雾水的夜寂解释便关掉密语。

    「真难以相信，夜寂应该是很了解我的，但是他偏偏都没有发现，我的感受……」光芒沉默一阵子，露出淡淡的苦笑，「算了，他不需要知道，不然我取这名字就没意义了……我只要……默默的在他身边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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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夜寂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