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有一颗摇钱树 作者:云风清
第82章
宏阔今年一百七十三岁了, 其实过了一百岁之后, 他就不太记得自己年龄,反正对仙人来说, 年龄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们可以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甚至活的比赐予他们地仙之位的君王还要长久。1︴2♀3d∞an∽№ei点ne≈ot;_t
四十三岁做到冢宰之位,这个年龄不管是在哪个国家, 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第一次为官的宏阔,想的仅仅是如何把这个国家治理的更好,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他是凭借一次又一次的力扛众议,一心为百姓的名声做到冢宰的。曾经的宏阔绝对称得上是兢兢业业的好官。
二十岁的宏阔没想过自己能做到冢宰,七十岁的宏阔没想到,上天选择的君主, 原来是如此不堪入目之人。自己数年夜不能寐的批阅奏章,君王却刚愎自用, 只要别人随意的一句话, 他就能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不管宏阔如何劝阻,当年的塙王就是一意孤行,要派兵镇压暴民。
那些人都是食不果腹的良民,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怎么会拿起武器想要反抗,宏阔怀柔的想法被君王一句话反驳,受灾的是一整个柳州,水涝也不会只有那个乡里才有, 为什么别的地方都好好的,就他们反了呢?
出兵、镇压、水涝逐渐扩大、继续出兵,就这样,宏阔的第一任主上死于失道。到临死,君王都不认为自己有错,错的是天,错的是民、错的百官,不是他!塙王身死,国家大乱,妖魔横行,民不聊生。宏阔看着连首都喜州都出现破衣烂衫的百姓时,第一次那么清晰的认识到,君王对国家来说,从来不是救赎而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第二任塙王上位,宏阔从迎回君王开始,在明面上,永远是君王最忠诚的臣子,暗地里却在不停的准备,等这任塙王失道,他起码要有力量保住喜州。一切果然如他所想,不过是几句话,甚至都没什么含义,塙王却能小肚鸡肠到,想要刺杀庆王!
宏阔在翠篁宫听到主上亲手杀死塙麒,天帝或许会降下灾祸的消息时,看着这翠篁宫外的云海,整整笑了半个小时,这就是君王。这就是所谓麒麟选择的,注定有王气之人,还比不上这翠篁宫扫洒的女仙,为了这点嫉妒之心王毁了国家!这就是君王!荒天下之大谬!
金积玉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次他不想坐以待毙,即使是失道,也要是在他控制范围内,天罚对巧国的伤害太大,君王一死一了百了,可是他们这些人,还要继续活下去,活着为这世间争取那虚无缥缈的天命,为治下百姓求一个安稳。
这一任的塙王和以前都不同,不同到宏阔坚定了的心都犹豫了,或许呢,或许上天怜悯巧国,真的为他们带来的了举世未有的贤王,待百姓以仁,待百官以诚。天生有仁善之心,坚持却不固执,听得进人言,也不排斥训诫,就连面对繁琐的奏章,都是努力学习自己批阅,这几乎是他能想到一个真正的君王都该有的样子,他怀疑了,他真的要对这样的君王动手吗,那他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宏阔退却,潜伏于水下,当一个冢宰该做的事情,直到鸿尧二年,青州事发。忐忑不安,前后犹豫的心沉静下来。那十三条命案,谁的过错都不是,柳州司马没错,他们确实寄出了信,秋官也没错,他的确没有收到。当时正直便民所事物繁忙之际,那封信被当初普通的信件,压在了桌案之上。
等宏阔得到消息拆开那封信的时候,秋官的判决已经下达,一切都晚了,这是宏阔首次开始考虑,君王仁善至此,是不是一件好事。初赦为免除死刑的君王,真的能接受如此残忍的真相吗,他不确定,所以他压下了这件事。
金积玉什么都好,但是她太仁善,她的仁善终究会带着巧国走向另一种覆灭,宏阔的心稳了,事不过三,谁能无过。他决定给她的君主一个机会,如果金积玉能凭借这份仁善,走过一山,五十年之后,他会是最忠君的冢宰。
然而一切还是朝着宏阔所担心的方向前进,可是他的心却原来越定,能按下第一件事,后续的事情当然就不在话下。宏阔用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方式,在推动着金积玉慢慢走向失道,即便心里说着,这是可以挽救的君王,他却一步没动,一句未说,用自己的手,跟着自己的心,在心底判了君王的死期。甚至连准备的动作,都比面对错王时,要动作迅速熟练的多。
当初苍炑用金积玉身体给塙麒起名的时候告诉他,千树有梅花之意,自那以后,梅花这个普通的花朵,对塙麒来说就有了不同的含义。千树的寝宫到处都能看到梅花的花样,喝水的茶杯,案桌上的梅花糕,桌上摆着的梅花枝,就连床上的床幔,都绣着缠枝的梅花。
金积玉推开门时,浓郁的梅花香铺面而来,再看看遮的严严实实的床幔,站在床边,不由失笑“这次怎么气这么长时间?我好像过年之后,都没怎么见过你了,打算学幼儿闹脾气吗?”
“。。。”
等了几分钟没有答案的金积玉,让身后的女仙都退出去,手伸向锦布,想要拉开床幔,第一下没拽开,床上的人从里面拉紧,弯起嘴角,手上用力“你还真打算不。。”‘唰’的一下,床幔大开,千树跪坐在床边,手里还维持着紧紧拽着布的姿势,同金积玉双目相交,迅速往后一扑,滚进杯子里,把自己从头包到脚,只留下一小撮金发细碎的铺在床上。
“你这是。。见血了?”刚刚千树动作太迅速,金积玉没看清,只看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以为他生病了。麒麟是天帝赏赐给万民的神兽,一般是不会生病的,平时连个感冒发烧都不会有。但是麒麟慈悲,不能见血,血腥味浓一点他们就会不舒服,现场看到有人受伤或者死亡,都能直接晕过去。不过在金积玉看来,这比较像是进阶版的晕血。
床上的一团东西一动不动的缩在那里,不说话。金积玉皱眉看着被子团,伸手拍了拍“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出去的时候没人跟着你?”说着召唤女怪“玉子?”麒麟是王的半身,在不危害麒麟的情况下,不管是女怪还是使令都会听从王的召唤。
女怪从床上的阴影里走出来,刚要开口。一直躲着的千树在被子里叫到“玉子!回去!”玉子只要看着千树就母爱无限泛滥的脸,现在弥漫着悲伤,泪水顺着脸颊划过,深深的看了金积玉一眼,重新退回阴影里,消失不见。
金积玉被那双眼睛看的一愣,女怪的眼睛里有责怪?为什么?抿唇看着床上那团被子,关于麒麟的资料出现在脑海,脸上划过一丝不可置信,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想错了吧,怎么可能会是因为那个?!
百病不生的麒麟除了见血即倒,还有一种病,可以侵噬那具圣洁的身体,君王失道,麒麟便会患上失道之症。这病是上天对君王的惩罚,也是对君王的警告,王的路走错了,必须要回到正轨。失道之症无药可医,只有君王幡然醒悟改变政令,重新调理国家,做对了,麒麟便会慢慢好转,再做错,就是麒麟的死期。而麒麟一旦死去,王座上的君主活不过一年。
放在被子上的手用力抓紧了被子,金积玉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语调却依旧温柔“千树,你的病是因为我吗?”手下的身体微颤,问话之人的声音也变的飘渺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要躲着我?想要放弃了吗?放弃我,放弃巧国。”失道不是一定会死,只是有致死的可能,金积玉在说,千树是觉得那一丝可能都没有,所以才决定躲着她的吗?
窗外的阳光正好,屋内却门窗紧闭,所有的光源都是屋内的宫灯,金积玉看着被子的眼神,不自觉被手上的金丝缠凤镯吸引,细密如丝的金线闪着微光,主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迷惑。
失道?她失道了?为什么?因为取缔了粮所?那个等她回来就会重新开始了啊,因为她荒废政事?这些年是她这快两百年的人生里,最勤奋的十年,忙起来压缩睡眠的时间,一个月连续从天亮熬到天黑,窗外的太阳日升日落伴随着她。就算是刚刚得到摇钱,兴奋的不能自已的那段时日,她都因为耽于玩乐,而零零碎碎的处理着琐事。可是千树的表现,那么明显,她失道了。
金积玉有些无措,百姓想要玩,就让他们玩,百姓想要吃饱,就让他们吃饱。她知道这一代人会被她养费,这是必然会发生的结果,温饱不愁,娱乐不缺,每天晒着太阳闲扯,纠结今天是吃肉还是吃点蔬菜转换一下口味,就是他们一生,这些人会被养的不知世事,不想努力,没有追求,没有目标,这些都是衣食无忧的代价。
百姓的格局太小,她也知道,百姓看不到未来,也不会去想未来,她同样知道。只是金积玉不明白,庸庸碌碌不过百年的生命,多的是人只想要每天无所事事,尽情的玩乐,她只是为这些人达成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能开开心心的过一生,难道不是所有人想要的吗?可是,她失道了,为什么?
因为自己太想当然?百姓还是有其他追求的目标?这个想法刚冒头,金积玉自己都不相信。如果有那么高的觉悟,不食嗟来之食,那些人必然不会考虑不到以后,就像那个飞鸾,因为有更想要的东西,因为忍受不了只有温饱玩乐的日子,所以才会被野心带着,被所谓的自我实现的要求驱使,一路行走跌跌撞撞,想要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但是那些百姓不是,他们和真正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生命的意义来自哪里的人不一样。他们和那些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人也不一样。别人说这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可是金积玉看来,不管是燕雀还是鸿鹄,他们都是自己的治下之民,鸿鹄想要飞,那就去寻找足以让他们飞翔的天空,燕雀想要在一亩三分地上活着,那就这样活着也没什么。
所以金积玉给鸟雀们准备了一个窝,即使他们安坐家中,想要馅饼从天而降,他们不想努力,也不知道努力的意义,他们让田地荒废,桑田长满野草而不是粮食,金积玉都不认为这是大不了的事情。她要的是百姓安乐,不是让他们劳其心志苦其体肤,最终成为别人称赞的人。
金积玉从未想过要开启民智,因为她很清楚,真正读过书,在儒家思想教导下的学子,是不甘心只要温饱的,那样国家会混乱,因为容不下那么多的鸿鹄。她要的是治下之民活在安乐窝里,就够了。人生短暂,梦想和志向,并非人人都有,可是没有也没什么,活法不一样而已。
可是,金积玉失道了,金积玉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失道。她已经许多学多年,都没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了,眼前挡着看不清的迷雾,答案好像伸手就能抓住,可是她找不到方向,看不清前路。
困惑和疑虑让金积玉失神,时间好似过去了很久,可是对被子里的人来说,金积玉问的每一句话都宛如一把利剑,直戳他的心脏,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让他鲜血淋漓,不知如何应对。
千树颤抖着双手,一点点拉开被子,露出虚弱的身体,撩起袖子,把遍布灰褐色斑点的手臂,放到那个问话之人的眼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说出的话带着懊悔,带着愧疚,带着不甘,也带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怨恨。
“这些东西六月就出现了,初始只有背部,我看不到,是沐浴的女仙看到的。我不敢相信,我觉得是女仙看错了,她怎么可能清楚的知道什么是失道之症,主上怎么会让这个国家失道。主上的仁慈常世罕见,谁不是人人夸赞,就连百姓都说,主上是前所未有的仁君,您怎么会失道呢。”
“和别国的麒麟在一起时,他们都会说,君王真的很好,就有有时候下达的政令太过,他们却阻止不了。那个时候我基本都是不说话的,因为主上从不曾下达过,让我觉得需要劝阻的指令,就连取消粮所,也是因为食物不够了。那甚至不是巧国的食物,那是您从昆仑带来的,那是您的东西,您无私奉献给百姓,我一直觉得,您注定就是王,您是我为巧国选择的千古之王,您怎么会失道呢。”
“可是,这东西慢慢的从后背蔓延,先是躯体,然后是四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离开翠篁宫,我害怕这些,我不明白天帝为何如此对我,为何如此对待巧国,这一定不是主上的错,在您的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不用担心温饱,不用担心灾祸,您怎么会失道呢。”
每一句的结尾都是一句千树想不明白的疑惑,这些疑惑终究变成了不属于仁兽的愤恨,爆发出来“主上没有错!主上是仁善之君!主上是千古以来从未有过的贤王!您没错!错的官员!错的是那些百姓!错的是天。。。”
声嘶力竭的怒吼被金积玉捂在嘴里,虚弱至极的身体却承受不住这样的爆发,用最后的力气推开金积玉的手,转身背对他的王,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立马拉过被子盖住,不想让金积玉看见,软倒在床上,气若游丝的看着她“主上没有失道,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千树不懂为什么他会有失道之症,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主上做了王能做的一切,甚至连其他的王做不到的,主上也做到了。千树还记得,当初在燕国的玄英宫,自己孤注一掷跪在主上的脚边,说出誓言听到‘我宽恕’时的兴喜若狂。这才十年,不过是十年而已,他的王怎么可能会失道,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
金积玉定定的看着千树,麒麟是百姓的化身,麒麟是仁兽,麒麟是即使王失道,也会努力为百姓争取最后一线生机的存在。可是她的麒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千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怨天尤人的样子的?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到底有多少事,她忽视了,才导致今天连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失道。
宏阔听到宣召,在女仙的带领下来到塙麒的寝殿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样有失体统的见面地点,只能是主上要让他见麒麟,可是塙麒已经没有办法离开寝殿了。
抱着这次搞不好就是最后一面的心情,一桩桩案子被他说出来,青州出现妖魔的消息也终于告知了王和麒麟,宏阔终于做了一件冢宰该做的事情,跪趴在地上,额头贴着手背,微微闭上眼睛,说出这句九年前就应该说出来的话“主上,以仁治国是麒麟之道,却不是君王之道,您迷失了。”
“鸿尧,你要的是生,金积玉要的才是善,你迷失了。”
似曾相识的话在金积玉耳边轰鸣,身边的人好像一瞬间都褪去,又回到了那个改变金积玉人生的那一天。
“你叫什么名字?”
“摇钱。”
那个小姑娘鼓着脸看着眼前的界树,有些好奇,更多的是面对未知事物的不安。
漆黑一片的心湖被万道剑光打破,万道剑气刺中那个被安放在心湖当中的小姑娘,把她刺的千疮百孔,带着她消失在那片古井无波的湖面,一切都归于虚无。湖水如墨的颜色渐渐开始变幻,金积玉凝神定气想要看仔细,虚空一只大手突然出现,那手看着软绵绵的的,像虚空中飘散的羽毛,好像没有目的夜没有力量,只能跟着风的方向,风往哪吹,它就往哪走。可是却在金积玉愣住的那一秒,发出雷霆万钧之势,一掌把她打的元神消散,瞬间退回寝殿。
金积玉猛的一声闷哼,鲜血从嘴角留下,捂着头低吟一声,紧接着轻声笑开,一声一声,仿佛击玉敲金,铿然有声。这笑声里有讽刺,有不屑,更多的是释然。这样的笑声让千树强撑起身体,担心的望着她,也让地上的宏阔都微微抬头,想要确定塙王是不是疯了。
“久负大恩反成仇,我倒是小看了这些人。”金积玉抬手擦掉唇边的血迹,看着衣袖脏了,微微皱眉。缓缓的站起身,走到宏阔面前,声音低缓而冰冷“我却是太仁善了,忘记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忘记了冢宰历经两朝,每一任都是失道而死,你说是不是?”
摇钱说的对,她迷失了,迷失在做人的感官里,迷失在那酸甜苦辣咸,悲伤痛苦中。做人可真好啊,不像她和摇钱只能困在那无边无际的界树里,等着栽树人,等着寻道人,甚至等着殉道人。她迷失了,所以她不愿意放那个小姑娘离开,所以她想要成为她,却忘记了,她装的再像也不可能成人,她是鸿尧,从头到尾,她都应该只是生之道。
人类啊,有金积玉那样的善良之辈,也有面前这样希望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的懦弱之人。鸿尧直直的看着冢宰,看的他忍不住避开视线,恭敬的趴在地上,轻笑一声“千树,你知道政客、商人,有什么不同吗?”
金积玉拿起桌上的梅花糕,对着塙麒摇了摇“一块糕点,商人想要这块糕越来越多,盘子越来大。可是政客,是拿着糕点,告诉别人,来,我们商量一下,要怎么分。至于谁是糕点的主人?拿到手上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她小看了百官,高看了自己。
金积玉一直从商,甚至连从商的手段都并不是特别高明之人,商场可以拿钱砸人,官场可不行。这些狡诈如狐的政客,挡住了金积玉的眼睛,绑住了她的手脚,拿着她给出去的粮食,用满溢赞美的夸奖之词,把金积玉高高的架起来,架在这金壁辉煌的翠篁宫,让她当一个勤政爱民的傀儡。
自己却更傻,鸿尧就是鸿尧,不管是忘记了自己,还是想要装成一个人,她都只是鸿尧。带着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摇钱,她为什么要按金积玉的规矩慢慢来呢,哪怕她忘记了自己,顶着金积玉的名字,混沌的附在人类的身体上,她也不是慢慢来的人,为什么要条条框框的搞的这么麻烦呢。
“主上。。。”千树看着金积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面前的主上好像变得。。变得。。变得像当初在蓬山初见的样子,眼神盯着她冰冷的笑意,不对!这不是当初的那人,这更像是他当初见到西王母时,那位上仙看着升山之人的样子。无悲无喜,一切都是表象的上仙。
君王那句疑似训斥的话,让宏阔重新抬头,看着金积玉的眼神有些许愤慨,立刻被她的眼神吓到,脸上的镇定差点维持不住,惊诧的看着她,这人是打击过大,真的疯了?那个见人三分笑,即使在数九寒冬,都能让人如沐春风的塙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面貌,看着他就像看着路边的石头,仿佛只要他挡路,就会被一脚踢开。
金积玉手指一松,梅花糕掉落在脚边,无视了两人惊疑的眼神“在政客和商人之外还有文人,文人是个很特别的存在,他们抨击世情,抨击君王,抨击官员,乃至抨击百姓。他们每个人都有心目中的理想国,为了他们想要达成的目的,谁都不能犯错,谁都不能懒惰,谁都不能像人性妥协,除了他们自己。”
“文人要是一直是文人,变化不大。可是文人成了官员,便迅速融入了新的身份。有人学会了把糕点留给自己,有人学会了与同伴分享,有人则想要公平公正。可是,唯独没人会想,这梅花糕,从来就不是他们的。”
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走到床边的金积玉,低头淡漠的看着千树“我会去找六太,让他送我去昆仑,粮食的问题需要解决。在我回来之前,阿澈会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看着千树要开口直接打断“你的使令不敌阿澈,他之前只是没有我的命令,所有让着你。你不会死,我也不会失道,在事情没有做完之前,我不会离开你。”
那张一贯带着笑意的脸,现在面无表情,抬起手指着自己的眉心“这里有一株即将结果的树,在它结果之前,我会给你一个从未有过的盛世。我会为你找到,所有清楚的知道,这个国家属于谁的官员和百姓。”
“主上!此时怎能去昆仑!”宏阔对金积玉的豪言壮语嗤之以鼻,脸上却一改刚才的疑惑,变成担忧。
焕然一新的金积玉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拉开房门径直的往外走,仿佛他只是无关痛痒的一个人。进到书房,直接把跟在身后的女仙关在外面,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那双眼睛却平静非常,低声喃喃“天帝,你想玩,我陪你,我现在的心情真的是糟糕透了,需要好好打一场呢。”
鸿尧十年,巧国大规模的出现妖魔,塙王失道的流言四处流传,所有掀起反旗的平民,却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到这一步。他们只是想要让王重新开启粮所,君王才在位十年,王座空虚的苦难还有不少老人记得,不想惹事,对外界所做的一切,都秉持着自扫门前雪态度的人,纷纷走出家门,自愿参军,抗击反军,塙王仁慈,再换一个,可就未必也这么仁慈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喜州直接打开了城门,随意什么人都能进,城门看的卫兵不见了,平叛的王师消失在前线,塙王的禁军除了不让人靠近塙麒所在的位置之位,谁能突破云海的限制,谁就能随意游玩翠篁宫。
保护官员的王师消失,大臣们只能自己携带佩剑保护自己,反叛之人不会去碰官员,而是这已经进入喜州的妖魔,却不认识谁是官谁是民,对它们来说,只分好吃和不好吃。让外界稀奇的是,塙王的丧钟却一直没有敲响,甚至据说连塙麒都一直活着。
金积玉被愤怒的六太丢进了东京湾,他刚听到巧国出现妖魔还不信,小松尚隆却用金积玉举例,告诉他光是仁慈是不能治国的。让六太以后再他做出决定的时候,不要那么笨,想想里面的深意。第二天金积玉就来找他说要去昆仑,六太以为她要抛下千树,差点想让使令咬她,之后还是小松尚隆说服的。
燕王看到金积玉的瞬间就觉得,塙王好像又变回了当初那个,会对他说,仁之道不可治国的人。她既然这个时候回去,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搞不好是被这次的失道刺激了,失道之后再重新翻身的君王不是没有,只是相对罕见。小松尚隆觉得可以赌一把,不然燕又要开始收留巧的难民了。
离开常世的瞬间,无孔不入的压迫感瞬间轻松,金积玉踏着浪花行走在水面之上,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世界的意志不是天帝,天帝只是世界意志放在常世的化身,十分钟后被打脸,直接掉进水里,幸好离岸边不远了,游上岸也没什么。
金积玉爬上岸拿出手机,呼叫底下的人过来接人,想着大概是因为常世和这边时空衔接的不是很好,才会让世界意志一时疏忽了,没有找到她。她找到了自己的道,愿意用鸿尧这个名字行走于世的时候,在她的心湖,被一只手给打了回来,那铺天盖地的气势,鸿尧立马就想到了天帝。
她决定离开常世,主要目的是为了确定,摇钱说的常世和蓬莱是一个世界意识的事情,粮食只是顺便。他们是双生也一直不对盘,毁灭的道,根本不清楚世界意志到底是怎么回事,摇钱是灭,她鸿尧才是生。要是她成为世界意志是不会让一颗还没长成的界树,在自己的地盘到处跑的。对千树说的那句结果是试探,现在就看她最后能不能如常回到巧国。
鸿尧不信常世的天帝没有在这场所谓的失道里做手脚,不愁吃穿的升斗小民哪来的勇气就为了吃好一点,加入反王的军队,他们又不是饿的快死了,逼不得已求一条生路。粮所关了没错,这漫山遍野的吃的,却不会让他们吃不饱。上战场是会死人的,生灵求生是本能,只有创造他们的人能改变那块大地上的生灵。
规则是最基础的法则,就像如同界树般强大的存在,是不可能诞生意识的,摇钱和她,包括那个世界意志,都不能打破规则。这个世界已经运行了不知多少年月,它要是想去除一个强大的存在,也必须在规则内实行。作为这个世界外来者的鸿尧却想破坏它的规则,世界意志想要丢她出去,鸿尧必须要想办法逼它出来,不然就算她有办法把巧国的人带起来,还会有下一个失道之症等着她。
洗完澡换了一身新衣服,准备直接飞华盛顿的金积玉,却在酒店房间的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一个陌生的面孔。熟悉的那个眼睛冒着凶光,听到开门声迅速转头,挥手。陌生的那个就被捂住嘴,拖了下去。
山口凛人对着妹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直接当在她的面前,让她看不见那个人影,夸张的说“好久不见,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这些年过的好吗?”说着话就王她这边走,张开双臂伸手想要抱她。
金积玉挑眉看了他一眼,把山口凛人看的顿住,消失十年的肆无忌惮瞬间收起,双手自然的从张开到抱臂,多年养出来的气场到底还在,笑声微微收敛“你打电话给植田了?”不然那个躲他躲的像老鼠一样的议员,不可能直接找到这里。
“嗯。”金积玉抬脚往前走,植田璋是东京的负责人,找到最简单,她要航班立刻起飞。日本直升机不能跨国,那是别国的领空。
山口凛人习惯性落后一步跟上,三步之后变成并肩而行,走到电梯口身边的人也没说一句话之后,山口凛人想起当初的猜测,给自己定定心。有些话他必须说,也必须由他说,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植田死了。”
金积玉脚步停都没停,走进总统套房的专属电梯,看着玻璃上反射着山口凛人脸上的恶意,想起十年前的那天。善良啊,这次倒是她过于愚蠢的善良把一切都弄乱了,可是,她还是很喜欢那个小姑娘。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漫不尽心的开口“所以?”
“。。。”山口凛人的表情僵在脸上,他想过无数种答案,唯独没想过,这样的。沉默的看着电梯的数字一点点变少,走出电梯的时候,落后了金积玉一步,一直跟着她走到门外送她上车,在关门之前弯下腰,眼神晦涩的看着妹妹,有试探更多的是恐惧“他死了,我动的手,刚才在门口被带走的人,就是来告诉你这个的。”那一年冬天,直直的望着门口,死都不愿意闭眼的那个人还在眼前。
山口凛人可以为了兄弟,即使明明知道放了植田是放虎归山他还是想放了他。植田璋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宁愿身死,也不愿做出有一点背叛的行为。这样的山口凛人杀了植田,因为他清楚,摆在他们两人面前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是山口凛人即使十年后,也不敢和他这个妹妹说谎,善良也好邪恶也罢,他只是非常清楚,不管怎么样,只要是玉子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不知道的。说出来就解脱了,不用战战兢兢,不用夜不能寐,他解脱了,现在的山口凛人就算背后是悬崖,他也有纵身一跃,不是求死,而是求生的勇气。
“嗯。”这是金积玉的答案。
霓虹灯闪着七彩的光,绚烂的灯光下,大理石喷泉旁边,却有一个壮汉蹲在原地,抱着头,哭成一个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没看明白的小天使们,可以回去在看一下七十五章,十二国记的作用是为了让鸿尧找回自己。明天见。
ps:如果在前行的路上偶尔迷失了自己,记得回头看看来时的路,远方或许就在脚下。
第82章
恋耽美
正文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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