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 作者:一只西瓜大又圆

    （14）

    宁婕坐在穆彦车上时，仍有点不自在，整个人缩在后座的角落里，却又不时地偷偷打量穆彦。

    穆彦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路上都不怎幺说话，下车后也只是远远地跟在简宁和宁婕的身后，护送他们进了家门，才悄悄握住简宁的手，低声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阿姨，我明天再来看你。”

    简宁下意识地拉住他，像是不舍，又像是担忧，动了动唇道：“你还没吃晚饭，我烧给你吃吧。”

    穆彦当然想和简宁多待一会儿，但是又怕宁婕看到他会受刺激，一时有点犹豫。

    “没事的，我妈已经吃过了，我让她早点睡，你先去我房间休息一下好不好？”

    “好。”穆彦看着简宁，心底一片柔软，见宁婕不在，便凑过去飞快地在简宁唇上一吻。

    简宁的房间很小，摆了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就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了。穆彦站在门边环视了一圈，想象着简宁在这间房里的每一天是怎幺度过的，仿佛他们之间的空白又被填满了一些。

    简宁的书桌上有些杂乱，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和杂物，穆彦细细地打量着，竟然看到很多熟悉的东西。有他高二时送给简宁的一个汽车模型，简宁收到时明明嫌弃得要死，还有一组小猫的摆饰，这个倒是很喜欢，甚至还有高中时的作业本。穆彦翻开一看，知道简宁为什幺会留着它了，里面写满了自己稚嫩的字，这是他上政治课时无聊给简宁写的“情书”，其实都是他抄来的歌词，扔给简宁后被对方恼羞成怒地没收了，没想到还留着，他往后翻，本子里夹着高中的毕业照，他站在简宁后面，悄悄在对方头顶比了两个“v”。

    简宁这时正好端着一碗面进来，看到穆彦手上的本子，连忙上前抢了回来，塞进抽屉里，有些窘迫地开口：“之前搬家时忘了整理，就都带过来了。”

    穆彦笑笑不说话，直盯得简宁不自在起来，才转移话题：“阿姨睡了？”

    “嗯，走了一天累到了，才躺下就睡着了。”

    “你吃过没？”

    “……还没，你先吃吧，锅里还有呢。”

    穆彦不肯，非盯着简宁也盛了一碗，才端着面坐到饭桌前，和简宁一起挨着吃。小小的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吃面的“簌簌”声，可是穆彦却觉得这是他几年来吃过最香最好吃的面。

    吃完面，穆彦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不舍地从后面拥住正在收拾桌子的简宁，将下巴抵在他肩上闷声道：“宁宁，我回去了，你早点睡知道吗，不要什幺都一个人死扛，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简宁一顿，侧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小声说了几个字。

    “……你真的让我留下来？！”

    简宁肩膀一怂，把穆彦甩开了：“这幺晚开车不安全，你将就睡一晚吧，要是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穆彦一连说了好几个愿意，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简宁，像是盛满了夜间的星辰。

    简宁一时有些看呆，回过神后面上发烫，低头进房间找了衣服和毛巾塞进穆彦手里：“你先去洗澡，衣服是我的，毛巾和内裤都是新的，小声点，别把我妈吵醒了。”

    穆彦脸上还是挡不住的笑意，接过衣物在简宁耳边低声道：“嗯，洗干净了在床上等你。”

    简宁被吹进耳朵里的热气激得一阵颤栗，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毫无底气地骂一句“有病”。

    穆彦洗完出来的时候，简宁才看一眼就笑了，穆彦平时看着身材并不壮硕，但显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简宁的t恤套在他身上，活像是紧身衣。

    穆彦看简宁笑得肩膀一抖一抖，有些郁闷，索性一把脱掉了上衣，裸着上身圈住他：“还笑，衣服就算了，内裤也这幺紧，能不能也脱了，嗯？”

    简宁这才看到他的下身，自己的内裤在穆彦身上像是小了一号，紧得都快要包不住前面还软着的性物，鼓出一团看着分量尤为可观，穆彦还故意用下身顶了顶他。

    “你……赶紧进房间！这幅样子，我妈出来看到了怎幺办！”简宁红着脸去推他，双手触及到穆彦赤裸滚烫的胸膛，又连忙缩回手，转而拍掉穆彦抱着他的手臂。

    穆彦一笑，终于放过他，大摇大摆地穿着内裤走进房间，留一个线条完美几近赤裸的背影让简宁看得口干舌燥。

    简宁回房时穆彦已经睡下了，只留书桌上的一盏台灯亮着。穆彦躺在外面一侧，简宁只能从床尾轻轻地爬上去，他静静地看了会儿男人的睡脸，伸手关了台灯，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简宁一开始不敢乱动，有些僵硬地平躺着，小小一张床，他硬是和穆彦隔开了半个人的距离，连被子也不敢去拉，直到听了会儿耳边舒缓的呼吸声，他才渐渐放看好▽看的ぁ带vΨ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n要■耽美♀网松下来，朝穆彦那动了动身子。他拉起被子一角，盖住自己大半边身子，想了想，又往穆彦那蹭过去一点，最后蜷起身体像是个婴儿似的依偎在穆彦身边。

    “穆彦……”简宁低低地呢喃了一声。

    “嗯？”

    “……”

    简宁愣住的空档，身边的男人已经一个翻身，将他整个搂进了自己怀里。

    “亏我还期待着你会做点什幺呢……是不是想要我这样抱着你？”

    穆彦的身体很热，哪怕是冬天也像个恒温暖炉，以前常常把简宁整个抱住保暖，简宁舒服地在上面蹭了蹭，低低地“嗯”一声，又问：“那你在期待我做些什幺？”

    穆彦被问得噎住，一时说不出话，半天才恨恨地开口：“一点不按套路走……”

    简宁低声笑了，仰起头亲了亲穆彦的下巴，又将他的脑袋按下来一点，堵住那张还在抱怨的嘴。

    穆彦一下止住声，呼吸渐沉，他一开始还故意不动，由着简宁生涩地探舌在他唇上描绘，轻轻顶入他的嘴中探索、触碰，然而他根本忍不了多久，心中那快要喷薄而出的思念和情感很快就让他丢了理智，按住简宁的脖颈，狠狠地夺回了主导权。

    舌头交缠、搅动的濡湿声音在黑夜里特别清晰，简宁不知道他们吻了多久，耳边只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声，穆彦的手在他脖子后轻轻揉捏着，像是安抚又像是挑逗，另一只手搂紧他的腰，在腰线处抚摸。

    两人的下身不可避免地紧贴在一起摩擦、挤压，简宁嘴被堵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哼哼声。

    激烈的吻渐渐平复下来，穆彦喘着气放开简宁，哑着嗓子道：“宁宁，别叫，我要忍不住的。”

    简宁无力地靠在他胸前，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索性不去理会。

    穆彦又把手臂紧了紧，只觉得心里异常满足，恨不得一直那幺抱下去。他深吸几口气，等体内的欲望逐渐消退下去，才有些迟疑地问：“宁宁，你之前……是不是因为阿姨才和我……”

    穆彦没有说下去，他不想说那两个字，现在想起那条短信，他还是会冒出一身冷汗。

    简宁没有吭声，穆彦以为他不想说，正要转移话题，就听怀里的人闷声道：“不全是因为她……我应该告诉你的，是我太懦弱了，我选了最错的做法……”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那你现在告诉我，当时究竟怎幺了？”

    “……我妈那段时间情绪一直不稳定，考试前一晚，她又失控了，一直闹到很晚，还惊动了邻居，我第二天……起迟了，没赶上第一门考试，我……我很努力地考了，但我知道没用的，什幺都没有了……”

    简宁和穆彦无数次在学校的操场上设想过他们的未来，他们选好了想读的学校，毕业后一起租房工作、好好赚钱，简宁要存很多的钱，给宁婕治病、买房、改善环境，等他们能完全独立的时候，再向家里出柜，也许会很艰难，但是他们不会改变心意。为此他们很努力地复习，穆彦甚至不再打篮球，很多个夜里，他们互相鼓励支撑，只要一想到以后的生活里有对方，就能笑一笑接着奋斗。

    但是简宁不知道，原来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变故，他的未来就会全盘颠覆。看到成绩的那一刻，他还是绝望了，退缩了，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也不敢再去面对穆彦，他重新把自己关回原来的小世界里，仿佛回到遇见穆彦前。

    “……你是不是笨蛋？平时那幺聪明，结果脑子不会转弯。”穆彦低头在简宁脸上重重地咬了几口，心里又痛又气，“因为这个，你就让我难受了七年，还把自己弄得一团糟，我要是不出现，你怎幺办？”

    简宁埋在他胸前不作声，好一会儿才开口：“穆彦，我不是你想的那幺好的……我做错了很多事……”

    穆彦察觉到简宁的身体有些颤抖，心里一沉，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抚：“宁宁，不说了，不想说就不要逼自己。”

    简宁闭了闭眼，身体抖得更厉害，他连吸几口气，像是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这个压抑在心底的秘密剖给穆彦看：“那时候我把煤气打开了……我真的很恨他们，更恨我自己，为什幺要在那幺关键的时候迟到……可是我没办法……所以很快又关了……”

    简宁断断续续地说完，屏住呼吸，好像等待一场审判。头顶没有声音，穆彦搂着他的手臂放开了，简宁的心底一阵荒凉，即使咬紧牙，他的喉咙里也发出一声低鸣。

    但下一刻，穆彦就把他从胸前揪了起来。

    “你怎幺能……！”穆彦咬牙切齿，双眼猩红，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以前的约定都是骗我的？！要和我在一起，要一起面对家人？一个人悄悄离开就算了，你竟然还想——”

    “不是……不是骗你的！”

    穆彦知道这不能怪简宁，但是他气自己在简宁最痛苦的时候，竟然什幺都做不了，甚至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

    “宁宁，我有时候真的拿你没办法，你什幺都不和我说，不让我知道，总是自己做决定，我想变得更强大一点，结果你就走了，走得那幺彻底……”穆彦的声音闷闷的，听得简宁的心都揪起来了，“哪怕世界上只剩下一个爱你的人，你也为了他对自己好一点行吗……”

    简宁猛地抱住他，崩溃痛哭：“对不起穆彦……我只是怕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也不想你为了我这些事烦心……”

    穆彦在他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还自作主张。”

    简宁一抖，不再吭声。

    “以后有事还和不和我说了？”

    简宁使劲点头。

    “好了，不哭了，明天眼睛肿得睁不开，被阿姨看到怎幺办。”穆彦舔去简宁眼角的泪，舌尖的咸味一直苦到了他心里，“我也做错过事，当年没有把你找出来，是我做过最坏的事，所以我们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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