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里的光 作者:能雪悦

    《第一章》于诺，懦弱(1)

    《第一章》于诺，懦弱(1)

    在我八岁的时候，爸爸和妈妈离婚了。爸爸带走了于沄﹑我则跟着妈妈。

    同卵双胞胎的我们，就这样被拆散了。

    十岁那年，妈妈再婚了，再婚的对象很富有，但是却不是世人所能接受的家庭。

    妈妈带着我，嫁给了黑道家庭出身的一个男人。

    我称呼妈妈的再婚对象为叔叔，因为对我来说，爸爸只有一个，我还是跟从父姓。

    虽说是黑道血脉，但叔叔在几年前已经金盆洗手，改从事生意买卖。

    但那股根深蒂固的黑道气息，却是怎幺也无法轻易消去。

    因此，我总觉得叔叔很可怕，儘管他对我，其实不算差。

    叔叔没有因为我是别人的小孩而对我不好，同样地，他也没有因为我变成他户籍上的小孩就对我特别。

    或许是他与生俱来的那股难以接近的气场，使我们一直是相敬如宾的状态。

    叔叔有一个孩子，据说跟着前妻一起生活。

    二年后，叔叔的前妻因为意外过世了，他将他的孩子接了回来。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

    刚踏出家门，我第一眼就看到了缓步迎来的他，春风徐徐吹拂着，长髮随着春风迎跃而起，长髮遮挡住我半边眼，在髮丝的夹缝中，我看见了他那沐浴在春阳之下而显得透亮的褐色髮丝，他整个人沐浴阳光之下，那个画面，美的惊心动魄。

    他的脚步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伸手将长髮勾在耳后，那一刻，我恰好望进了那双偏褐色的眼珠。宛若大海般深沉、却又好似湖水般清澈，融合了诡谲的极端和微妙的和谐，使我怎幺也移不开视线。

    他扬起唇角，好似在微笑、但却让人感觉不出喜悦。他问：「妹妹？」

    我征征的望着他，好一会儿，我终于察觉了那股极端是什幺了。

    他的人，耀眼的就像是散发着光亮，然而，他的眼眸里，却看不见任何光。

    「我是裴育瑾。」他温润的声音如同春风般飘散而来，包围住我整个人。

    吞了口口水，我不自觉的低下头，不敢再直视着他，我小声地说：「……我是于诺，我不是你妹妹。」

    他轻笑出声，喃喃低语，「也对，我和妳和这家的人都不同姓，又怎幺称的上是家人。」

    闻言，我心颤了一下，迅速的抬起头，他的视线好似越过我的人停留在我头顶上。好半晌后，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对我露出一抹微笑，「听说妳只小我三个月，我叫妳小诺，妳不介意吧？」

    对于这个亲密的称呼让我耳朵窜上一阵热气，我愣愣的点了点头，「……没关係。」

    我清楚地察觉到他刚刚那句话中隐藏的讽刺。比起嘲讽我，更像是种自我嘲讽。

    但，为什幺？

    不久后，我们一起升上了国中，甚至还被分在同一个班级。

    翌日──

    一进教室，如同我猜想的，教室的灯是暗着的，我从窗外望见男孩的背影，他正坐在讲台上，身子微微倾斜向前，伸长双臂用粉笔在黑板涂鸦，儘管灯光是这幺昏暗，但我仍觉得他整个人炫目的让人难以离开目光。

    我舒了一口气，缓缓前进，我从前门走进，他好似没注意到身边的动静，目光仍专注在眼前，在靠近他后，我将装着早餐的塑胶袋放到讲台桌子和他之间的空隙，「这是妈替你準备的早餐。」

    「谢啦！」他语气轻快的应道，仍没有看向我。

    「你为什幺不吃完早餐在出门？每天一大早的自己搭车不累吗？」我不解的问道。

    学校和家里半小时的车程，每日司机都会负责接送，但他却一次也没搭过。

    「累啊，哈──」他哈的一声打了个哈欠，懒懒的伸了个懒腰。

    「那你为什幺还……」

    「妳有想过，我们如果一起搭车到学校，要怎幺和同学解释吗？」他张口打断我，瞬间，啪地一声，他手上的粉笔断裂成两半，他瞇起眼举着手上短短的粉笔低喃，「可恶，居然断了。」

    我愣愣的望着他。我曾想过无数个原因，无论是不想跟妈或我一起用餐、不想见到我种种……却从没想过他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避开和我一起进出的时机。

    儘管师长知道我们的关係，但我们的关係在同侪间仍是个秘密。不同姓的我们，为何在同一个户籍，这是那个我们无法轻易道出的複杂关係。

    我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以为是你讨厌我和妈。」

    他偏头望向我，脸庞流露出疑惑，「我为什幺要讨厌你们？」

    「因为……」我们是外人。

    后面的话被我哽在喉中，一个字也无法接续。

    他直视着我的眼，像猜中我的想法似的说：「如果，妳是因为他是我爸才这样说的话，那我只能说，妳想太多了。」他跳下讲桌，拿起板擦擦拭方才的涂鸦，「妳觉得自己是外人，同样的，我也觉得我自己是外人。」说完，他拿起袋子，轻勾起唇角，微笑的说：「谢啦，每天帮我送早餐。」

    他欲转身离去时，我情不自禁的拉住他的衣角，他疑惑的回过头，我直视着他，但颤抖着的指尖却出卖了我的紧张，我强装镇定的问：「那是你的爸爸﹑那是你的家，为什幺你要觉得自己是外人？」

    他征征的望着我，好半晌，他轻声说：「虽然是爸爸，但是他从来没有做过爸爸该做的事。何况，等我再次进到这个家的时候，已经有了别的妈妈和小孩了，这样的我，不算外人算什幺？」

    在语气中流露出的冰冷，让我心头一震。

    《第一章》于诺，懦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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