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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

    丧心病狂 作者:古砚

    事,颇为玩味道:“药水对身体无害,但是加上你前段时间在救护车上注射的药物,效果足以媲美堕胎药。”

    “……”本以为绑架的元凶顺利缉拿归案,哪知蒙在鼓里弄错了对象,林昔冰寒彻骨。

    “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做,你和你的朋友都可以安然无恙。”自信满满,不容置喙,叶重嘴角弯起阴寒的笑,“挂断电话后立刻拿出手机卡剪碎,离开住所,独自驾车到公交车站。” 胜券在握难掩得意之色,“你一举一动我清清楚楚,需要提醒你的是,现在只剩下二十分钟。”

    耳边变为机械的“嘟嘟”声时林昔方才惊觉电话被挂断,登时脑袋一片混乱不知所措。这般周密详尽的计划想必叶重费心筹划,如果不及时赶到,安陌还有他的孩子通通都会……

    不敢想象这可怕的后果,林昔急忙拔出手机卡剪断抛掉,然后马不停蹄开始往外赶。从住所到公交车站驾车恰好需要二十分钟,叶重是一分钟都不多留给他,林昔只来得及交代佣人通知靳洛和韩宸,匆匆奔进车库选择了离得最近的一辆车,完全无视劝阻直接冲出大门。

    林昔的驾照是五年前进入高中教学初期取得,间隔太久有些生疏,若不是前阶段韩宸购入几辆新款跑车拉着他一起试车,恐怕他现在连摸方向盘都找不到感觉,更别提高速驾驶。

    鼓涨的腹部被安全带勒得有些不舒服,但他顾不得这些小细节,猛踩油门,全力冲刺。

    林昔实在想不通,叶重究竟要做到怎样的地步,或许对他有欲望,但绝不是非他不可。更大可能是骨子里的好胜欲,天之骄子,一路平步青云,想要的不想要的统统唾手可得,从来只有他选择人,轮不到别人拒绝他,更别提有哪一样东西遥不可及,在叶重眼里,或许他就是那一样暂时得不到的物品,他享受的是独占的乐趣,掠夺的快感,而非“物品”本身。

    心惊胆战注意跳动的数字,向来循规蹈矩的林昔连闯几道红灯,不敢松懈不敢分神。

    终于到达公交车站,鲜红的数字正停在五点二十分整,林昔刹车后迅速从车窗往外看,四下搜寻任何可能的踪影,叶重让他剪碎手机卡是为防止他与他人联系,甚至报警,同样他也联络不了林昔,林昔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迟到,周围川流不息,井然有序,没发现异常。

    “嘀――”尖锐的鸣笛猛然将他从混乱的意识中惊醒,林昔瞥向发出异响的方位,一辆毫不起眼的出租车正停伫在不远处,他察觉后有一只胳膊晃晃悠悠伸了出来,示意他跟上。

    诡计多端。

    这并不是最终约定的地方,林昔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他留给靳洛和韩宸的信息是这个公交车站,时间就是生命,短短几秒钟足以扭转局势,陷于被动又失去正确方向,胜算大减。

    被掐住咽喉,他不得不跟上去。

    七拐八拐,出租车领着他不到十分钟,周边的景色已变得全然陌生,林昔试图分辩地理位置,然一无所获,他虽然在这座城市落脚了五年,熟悉的只不过是方寸之地的旧城区。

    咸涩的海风迎面而来时,林昔失去了出租车的踪迹,一望无垠的大海近在眼前,忙碌的巨型船只隔着屏障与他相对,叶重约他见面的地点竟然是码头,离开这个国家的水上通道。

    晚霞如红妆点缀苍茫的天空,夕阳余辉染红了大片碧蓝海水,水天相接之处一轮红日半沉,水波荡漾,美得与这座喧嚣浮躁的城市格格不入,沉静得忘却了所有烦恼不幸与恐惧。

    如果不是生死危急关头,林昔或许会欣赏难得的美景,但现在再举世无双的景色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焦急地打开车门环视四周,寻找叶重的影子,他不晓得是否过了限定的时间。

    他茫然无措之时,一辆不显眼的低调轿车缓缓驶入,平稳停靠在距离不到十米的位置。

    “安陌!”眼尖瞥见熟悉的身影,林昔大叫一声,若不是笨拙的身体不允许,他早已箭步冲上前,副驾驶座上的安陌脸明显受过伤,淤青与血污的痕迹清晰可见,此时此刻他紧紧被绑缚住动弹不得,连嘴巴都堵住发不出声响,即便如此,他仍用眼神示意林昔赶紧离开。

    晚风吹乱了柔软的黑发,单薄的身影笔直地伫立在残阳中,坚定不移,不后退更不怯懦。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身形高大的男人迎风站立,英俊如昔的面容丝毫不见曾经火舌灼烧的烙印,眼眸锐利似箭,笑容展露在夕阳余辉中却犹如深夜不散的阴霾,“时间到,林昔。”

    65、第六十五章

    “我已经按照约定来到这里,请你遵守承诺放了我的朋友。”怒意澎湃,林昔勉力克制。

    “你戴上手铐走过来,以一换一,他自然可以恢复自由,原本我的目标就不是他。”叶重直接将手铐抛到林昔面前,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控制器,手指放在发亮的按钮上。

    林昔当然知道叶重费尽心机做这一切的目的,隔着玻璃车窗望向焦急不堪却无声发声的安陌,扶住沉甸甸的腰部动作笨拙地伸长手臂捡起那一副手铐,然后套住自己的手腕收紧。

    “你先解除安陌身上的炸弹,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一次改变主意,我有诚意,所以也请叶医生展现你的诚意。”林昔做完并未按照要求立即靠近,而是与叶重讨价还价。

    如果他顺利落入叶重手里,安陌的安全如何保证,他们到时必定都只能任人鱼肉罢了。 况且以如此卑劣的手段逼迫他前来,又怎能要求叶重言而有信,那未免太过天真,甚至愚蠢。

    高高隆起的腹部因屈身显出美好的弧线,蹙眉隐忍的神情如经年酿造的酒液散发迷人醇香,舌尖宛如回忆起曾经尝过的味道而轻微抖颤,心神飘荡的愉悦,叶重眸色愈发暗沉,难得大发慈悲道:“没问题。”话罢按熄控制的按钮,轻轻晃荡一瓶小小的液体,“过来吧。”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迈出脚步的林昔感觉肚子一动,像是沉睡的小家伙不满踢了一脚。

    “唔。”咬住闷哼,他尽量不使身体绷得过紧,捏紧的掌心沁出了汗珠,成败在此一举。

    “动作快一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肚子里的那块肉会不会迫不及待跑出来。”

    十几米的距离慢慢缩进,眼看叶重近在眼前,林昔突然脚踝一崴,不受控制向前扑倒。

    人向着他摔过来,叶重条件反射上前接住,然而在他看来孱弱不堪一击的林昔眼中蓦然闪现过坚决的狠厉,撞掉他手里的控制器,铐住握紧成拳的手掌张开,锋利刀尖直直刺来。

    徒手架住锋刃才未扎中左胸心脏的位置,掌心鲜血淋漓,皮肉被骤然加重的力道割开。

    没成想命捏在他手里的人,竟还敢挺着臃肿的大肚子来袭击他,在林昔憋足劲使力逼近他胸膛之际,叶重冷笑以自由的另一只手狠狠扇出一巴掌,站立不稳的林昔整个摔了出去。

    要不是考虑到林昔的“价值”,就不是一掌而是一脚,恐怕林昔的孩子当场会被他踹掉。

    身体的本能反应,栽向地板的瞬间林昔选择了不压迫腹部的姿势,手臂和腿部剧烈摩擦粗糙的水泥地拉出了长长的血痕,脸色煞白冷汗直流,若不是咬牙强撑早已当场眩晕昏倒。

    “贱货。”拭去溢满掌心的血液,叶重面色狂风暴雨来临的暴戾暗沉,阴冷蹦出两个字。

    林昔心里咯噔一声,艰难喘气仰头与他相对,不由惶然惊惧拼命想往后退,无力沉重的身体却移动不得。高大的阴影笼罩在他上方,志得意满的残酷笑意绽放在冰寒彻骨的嘴角。

    “不――”嘶哑的嗓音从压抑得几近窒息的喉咙挤出,破碎不堪。

    “我没想这么快动你。”叶重歪头挑开领带,语调状似轻松随意道:“看来你等不及了。”

    光天化日的码头,林昔目眦欲裂,眼睁睁见叶重一步步踱近,皮鞋擦动地面发出可怕的响动,如碾压每一寸肌肤,指甲扣得血迹斑斑,掩盖不住疯狂加速将近炸裂的心跳……

    阴影一点点放大,即将被完全吞噬,濒临崩溃的最后一秒,子弹“嗖”迅猛破空而来。

    怡然自得的节奏刹那停顿,叶重停在原地,不到一秒,膝盖骨剧烈的疼痛如巨浪掀起。不等他反应,又一颗子弹迅速又准确地击中柔软的腰腹处,大片鲜红疯狂扩散,顷刻发力。

    呆怔的林昔回首一看,挺拔的身影伫立在残阳中如天神一般,他嘴唇抖动叫道:“韩宸。”

    “小心!”韩宸惊叫传入耳际时,林昔身形僵硬,锐利刀刃抵在他脖颈上划出细长血丝。

    “胆敢轻举妄动,你绝对死在我前面为我陪葬。”叶重一字一顿,阴森得激起鸡皮疙瘩,他拽起林昔,强迫他站起朝韩宸的方向挡在前面,“韩少爷,你再近一步可就是一尸两命了。”

    “你放开林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定然死无葬身之地。”韩宸靠近枪口对准了叶重。

    在叶重的字典里没有“妥协”这个词,他也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威胁,到手的东西他宁愿砸碎毁坏也不会轻易拱手让人,不是他对这样东西有多喜爱,而是这件东西是他的所有物。

    更何况老谋深算的靳天断绝了他的退路,与其就死不如放手一搏,不到最后一刻谁也知道是不是最终赢家,他做足了准备,绝不会功亏一篑,“韩少爷,我奉劝你最好放下枪。”

    “我胆敢出现,就是有十成的把握。”叶重手上一重,颈部伤痕愈深,鲜血顺着颈线滚落,映衬白皙皮肤尤为触目惊心,林昔死死咬唇不做一声,腹部隐隐的坠痛感夺去了他全部心神,他更不想造成韩宸的压力,为叶重的天秤加码。韩宸眉宇凝重阴鸷,“说出你的要求。”

    “韩少爷果然痛快。”叶重立即指向不远处的地板,“第一个要求,捡起控制器扔给我。”

    林昔怎么可能猜不到叶重的意图,安陌还被捆绑在车里,他大叫道:“韩宸不要捡……”

    “啊――”尾音转为尖叫,林昔额角冒出了细汗,叶重猛地一手按在了他隆起的腹部。

    韩宸恨不得立即上前,迫于压力只能死死压制,“你不要动他,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你按我的要求做,我自然不会动他。”叶重鞋尖指向控制器的方位,“马上捡起来。”

    韩宸一看控制器再一瞥车里五花大绑的人就明白了,眼光一闪收入掌中然后抛了出去。

    “第二个要求,用你手中的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接过看也不看一眼的叶重紧接着道。

    如果手枪走火必死无疑,见叶重又有对挣扎的林昔动手的迹象,他喝止按照要求做了。

    “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叶重勒紧林昔,舌尖暧昧舔舐过他的耳垂,以异常低沉的语调笑道:“选择朋友还是情人?无论如何最少得死一个,你要是不选择的话,两个可都得死了。”

    叶重一手按住了控制器,一手在呆怔的人身上肆意游走,“我数到三,你不选我就按了。”

    “不――”林昔不断摇头,安陌是他最好的朋友,却因他无故受牵连,连性命都……

    “不?”单字在唇齿间流连,叶重笑得更加肆意,“很简单,那就让韩宸扣下扳机好了。”

    “不――”只知道重复这简单的一个字,林昔瞪大了眼睛,不断摇头,“不要……不……”

    无论哪一个他都无法抉择,他宁愿死的是他自己,叶重笑吟吟将控制递到他眼皮底下,重重按下,轰然巨响,林昔脑海一片空白,恐惧覆灭了他的呼吸,然而并非想象中的爆炸,身上一轻,他回头一看,子弹正中叶重眉心,鲜血泉水般喷涌而出,瞪圆的眼睛染成了血红。

    自觉运筹帷幄万无一失的叶重,绝对预料不到,他会仰头倒地狼狈死在荒芜的水泥地。

    有力的臂膀搂住了林昔脱力的身体,他仰头一看,是适时赶来的靳洛,面色冷毅坚决。

    “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得到消息立即从会议抽身赶来,靳洛紧紧拥抱住战栗的人。

    叶重下落不明,他们不是没有防备,住所安排警戒人员,通讯实时监听,两个月前外海发现一具男性尸体,经警方确认为叶重,谁曾想这是金蝉脱壳之计,今日他公司有一场年度的董事会议,韩宸的新闻发布会筹备多时,如果不随身携带准备的手枪,事情未必能解决。

    “死得太便宜他了。”怒火中烧的韩宸连发了好几枪射在叶重的尸体上,全打准了头部。

    稍微平复呼吸的林昔扯住了靳洛的手臂,声音嘶哑道:“炸弹……安陌……安陌……”

    “老师放心,控制器被我做了手脚,他没事。”韩宸及时揽住林昔挡住视线,防止他见到血肉模糊的尸体,手顺着脊背帮助他平缓呼吸,“手枪我也可以做手脚,老师不用害怕。”

    两人温暖的怀抱驱散了惊恐到极致的手脚冰寒,林昔放松了全身倚靠,不再独自支撑。

    “谢谢。”孤立无援的状态瓦解,他终于不必再独自舔舐伤口,可以全心去依赖去信任。

    “医生很快就到了。”靳洛小心翼翼用手帕擦去林昔脖颈伤口的血迹,平稳把他横抱起。兄弟两人默契相视,韩宸不动声色接过枪杀了叶重的手枪,压低了音量回道:“我会处理好。”

    末了在林昔苍白的唇上落下一吻抚慰,“老师听洛的话,我会把老师的朋友安置好。”

    “可是……可是……”尽管叶重绑架安陌和他,但持枪杀人同样不是一件小事,一旦警方问责,靳洛和韩宸势必会受到牵连,他眼光在两人之间辗转流连,担心忧虑显露无疑。

    “我保证谁都不会有事。”收紧胳膊,靳洛同样低头落下一轻吻,誓言般庄重的承诺。

    在两人坚定的目光中,林昔终于点了点头同意。

    “老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护车停靠在距现场不远的地方,靳洛一边走一边问道。

    所有负面情绪暂缓,林昔心思随着靳洛的问话转回自身,刚才摔的那一跤,的确让他的肚子隐隐有坠痛感,惊魂未定他不确定是不是错觉,正要开口,下身突然涌出了湿热的液体。

    “怎么了?”发现林昔神色有异,靳洛加快脚步的同时不安地追问,毕竟这不是小事。

    冷汗直接顺着额角滴到下颚,林昔揪紧了靳洛肩膀,来不及出声,剧痛已经袭击了他。

    “克里斯!”今晨发现克里斯的出国计划,靳洛及时阻止了他,出事第一时间就通知她前来,此时此刻克里斯正与几位医护人员等候在救护车里,七手八脚扶住林昔放置到担架上。

    “靳先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林这是早产的迹象,不到七个月的胎儿存活率很低。”克里斯经验丰富,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迅速组织人手,有条不紊开始准备接生的工作。

    靳洛深深吸一口气,语调与往日无异的镇定,“无论如何,最重要的是保证老师的安全。”

    “按现在的状况分析,首选顺产,但要保证胎儿存活必须及时到达医院。”

    靳洛动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资源,一个小时后救护车驶进了医院,数十位医术精湛的医生组成的专家组已经严阵以待,半个小时后,处理好现场事宜的韩宸也行色匆匆地赶到了。

    撕裂般的剧痛,林昔全身犹如浸透在水里,无数的黑影晃动,他根本分不清楚哪一个是克里斯,只隐隐约约听见让他用力,他双手攀紧,什么都不敢想,只按照要求使尽全力。

    曾经失去一次,他不想再承受一次切肤之痛。

    过程却没有想象中顺利,狭窄的出口翻涌一阵阵可怕的撕裂感,他甚至不敢动用脑筋,鼓足了劲,挣得指骨发白,呼吸前所未有的急促,直至一声响亮的啼哭回荡,他才稍稍舒气。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继续使力!”这一句像魔咒般盘旋,他没判断其中意思便照做。

    与其说是毅力,不如说是本能。

    天际最后一抹亮光被黑暗吞噬之际,又一道宏亮的啼哭声响彻,陷入深沉的睡眠之前,林昔清晰感觉到两只有力且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了他,他想,这是最糟糕也是最美好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一个五口之家正式诞生,撒花~

    届时还有两三个番外,一个交代靳天老爹,其余是温馨生活,你们懂的。

    ――正文完――

    66、番外一 靳天

    靳天第一次见到靳诚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好感,如果不是父亲强制要求,他绝不会有兴趣到孤儿院看望一堆瘦骨嶙峋的小黑孩,千篇一律的演讲百无聊赖,甚至比不上午觉有意义。

    他兴致缺缺在桌下玩着小游戏,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偷偷瞄他,两人目光短暂交汇,那个男孩迅速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漫长的感谢会实在太过枯燥,于是靳天一时兴起,告诉父亲他想挑选一个玩伴,父亲颇为意外看了他一眼,最终点头答应。

    靳天从小比一般孩子早熟,别人还拖着鼻涕哭哭啼啼,他已经学会小提琴来陶冶情操,鉴于未来继承人的身份,他接受的教育也有别于其他人,除了几家经常来往的大财团的儿女,同龄玩伴屈指可数,锦衣玉食,各项常人梦寐以求的物品唾手可得,所以难得有机会提要求。

    随口一言的消遣,靳天回到家便忘得一干二净,直至一年之后,靳诚被送到了他身边。

    他不知道靳诚的真实姓名,从带到他面前的那一刻起,靳诚从未提到过任何一件往事。

    自私霸道,独断专行、自我中心、冷酷无情,这任何一个标签贴在靳天身上都不为过,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只有抢夺没有感恩,父亲教导他理所当然接受下位者的服侍与追崇,不需要去体谅任何一个人,源自于他们处在高高在上的尊位,他人一切付出终将有利益的回报。

    如果让靳天用一个词形容跟随自己形影不离的靳诚,那他会选择――乏味,异常乏味。

    “去把我的猎枪拿过来。”

    “是,少爷。”

    “放学后陪我去酒吧逛逛。”

    “是,少爷。”

    “把昨天晚上那个女人打发掉。”

    “是,少爷。”

    “一个月后我会去法国留学,你准备一下。”

    “是,少爷。”

    靳诚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有求必应,大部分时候靳天会忘记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糜烂的留学生涯夜夜笙歌,他遇上了生命中第一个动心的人,一个金发碧眼的俊美法国少年。

    就像最恶俗的那一句话,一个男人遇见他最爱的男人之前,都会以为自己爱的是女人。更确切的来说,靳天从未考虑过自己爱的是女人还是男人,性于他而言只是一味调剂品,他清醒地明白,未来他将会迎娶一位名门闺秀,诞下最优良的后代,无论他是异性恋或同性恋。

    靳天骄傲自负,其中也包含相貌绝佳优势的因素,然而他见到少年第一眼就移不开眼睛,“俊美”、“漂亮”、“美丽”等等形容词全部流于肤浅,那是未经俗世污染的纯净与美好。

    短短十分钟内,靳诚为他搜集到了少年最详尽的资料,那个晚上,靳天喝得酩酊大醉。

    “少爷,这是醒酒汤,你多少喝点会舒服些。”燥热得烦躁地扯开领口,靳诚如往常半跪服侍他脱下鞋袜,与靳天相比,靳诚身形更为健美如张拉满的弓,延伸进衣领的蜜色皮肤在幽暗的灯光中泛着蒙蒙的亮光,他不由想到将这样刚毅英俊的男人压住狠操是什么滋味。

    酒精麻痹的思维丝毫不觉得这种念头有何不妥,心动不如行动,靳天抬脚踹倒了靳诚。

    “少爷?”恭顺的男人比他年长比他强壮,却丝毫不见威慑力,面对突如其来的施暴只是隐忍发问,靳天顺势站起身,拉下西裤的拉链,居高临下地命令道:“爬过来好好舔。”

    “……”栽倒在地的男人错愕地盯着跳出的炙热硬挺,完全无法反应眼前是何种场景。

    再谦卑再顺从,到底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强烈羞辱感煞白了他的脸,嘴唇不住哆嗦。

    “听到没有?”习惯了百依百顺,靳天绝无仅有再次重复,已现了十足不耐烦的姿态。

    “少爷,对不起。”紧抿的唇终于开启,却并非想象的应承,男人支撑起身体缓缓向门口走去,以沉默表现抗议。第一次被触了逆鳞的恼怒加上酒精涌动热血,靳天快步当前,猛力出拳击在他颈后,醉酒的力道比不上往日仍不容小觑,靳诚失去平衡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呼吸烫热的靳天嗤笑,旋即压上前撕扯裹紧的衣物,拉开两条肌肉绷紧的腿,轻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竟敢反抗我,谁给你的资本谁给你的胆子?!”

    一百次的顺从已成惯例,一次的违抗即是不可饶恕,被激怒失去理智的靳天口不择言。

    “……”起初挣扎的力道在斥责中消散无形,靳诚仰头死死盯住天花板,死一般寂静。

    被欲望驾驭的靳天只顾行驶自己的权利,根本见不到男人眼瞳里仅剩的光芒彻底黯灭。

    第二天醒来,靳天整整齐齐躺在温热的床铺里,桌子上干净的衣物一如既往摆放妥帖。

    昨晚的场景在脑海中回放宛如一场荒唐的梦,没留下一丝痕迹。十岁之后第一次清晨由自己打领带,靳天倍感不适,然而昨晚与少年定下的约会已到时间,容不得他拖延犹豫。

    与其说他信任靳诚,不如说他相信无论做了什么敦厚忠实的男人永远不会离开他身边。

    靳天终其一生不会忘记那个早晨,到达约定的地点,少年微笑向他走来,下一秒重型卡车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马路上,没有缓冲的时间,少年整个被撞飞血肉模糊,鲜血飞溅一地。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如此。

    救护车与警车呼啸疾驰,他依然呆怔立在原地动弹不得,面庞上尚存喷溅的温热液体。

    不知过了多久,口袋里手机不断振动,他机械地拿出放到眼下,简短的两个字――回国。署名父亲的号码如此陌生,他回忆起出国前夕,“记住,一旦我出手必定是你越界了。”

    异国的街头,他第一次如此开怀大笑,笑到喉咙沙哑,笑到直不起腰,笑到目眦欲裂。

    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下午靳天乘坐最早航班返回国内,一下飞机直接被送往相亲现场。原来他在国外一举一动从未顺利隐瞒,他们眼神交汇的十分钟,已经注定了少年的命运。

    “玩物丧志,防范于未然。”这一事件由始至终,他的父亲只给了这一句极简短的评价。

    一个星期后消失的靳诚重新出现,眉宇依旧,神色依然,只是越发沉默,这并未引起靳天过多的注意,因为他从几位门当户对的对象之中挑选了一个,敲定了婚礼举行的日期。

    这场盛大的婚宴由靳诚一手策划,亲力亲为,极尽完美,政治联姻是双方家族的强强联合,做足面子方显诚意,连挑剔的韩家大小姐都赞不绝口,被誉为最奢华的“年度婚礼”。

    当天和往常每一个早晨一样,靳诚为靳天系上领带,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是礼服的领带。

    全部心神倾注于进驻公司的发展版图,连婚礼都吝啬费心,独身的最后静谧时刻,靳天凝视着娴熟上下翻飞的手指,终于注意到低着头的靳诚与之前的不同,干瘪气球般的消瘦。

    没入衣领的颈部皮肤,隐隐约约晃过几道淡淡的红痕,似是冷硬的长鞭抽打出的痕迹。

    “靳诚。”

    对方下意识抬起眼,顷刻复又垂下,手指整理着衬衫领口,目光却似一直紧盯着鞋尖。

    时光交错,靳天想起第一次见面,靳诚是同样闪避的姿势,整整十年这个人始终陪伴他左右,如影随形,有时缄默到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却总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回首,他就在原地,生活中无所不能的管家,事业上的左膀右臂,只是他的努力似乎鲜少受到重视。

    “晚上到二楼的卧房等我。”

    如果那一晚不曾发生过,这一句简单的话不会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含义……

    靳诚双拳紧握,腰身绷直几近僵硬,死死咬住牙关不吭声,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听到了吗?”

    “……今晚、今晚是少爷的新婚之夜……”

    “哦?”靳天毫不在意轻笑道:“作为婚礼主角之一的新郎,我想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

    “……”

    靳天与韩洁成婚后仅仅一年,靳氏易主,集团中老派势力彻底被清除,靳天成功登顶成为掌权人,父子两人最后的对峙,靳天只淡淡说了一句,“我感谢你,但我不会放过你。”

    靳天的母亲是婚姻的牺牲品,然而他和某些男人一样,儿时痛恨出轨的父亲,长大后同样出轨,一个人的本性不会因他是同性恋而改变,更不会因为成为孩子的父亲就轻易扭转。

    人总会衰老,总会疾病缠身,遭遇车祸的靳天清醒过来后,发现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人。

    曾经的少年面容早已模糊,他说不清楚曾经爱过的是那张脸还是拥有那张脸的人,从十岁至今,岁月轮转,只留下了靳诚一个人。一个永远包容他,一个永远站在他身后的人,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他越想抓住仅有的一根稻草,紧紧的,让他永远离不开他身边,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一个自私的人,即使对怀有感情的人同样自私到极致,不理会对方的意愿。

    绑住对方的脚,斩断对方的翼。

    于是再坚定的人也会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少爷,我累了,真的累了。”靳诚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日日夜夜盘旋在他脑海,无论清醒或是梦中,属于他的影子,终于摆脱了他的禁锢,此时此刻只剩下他独对空无一人的窗户。

    日复一日,直至有一天收到了一叠照片。

    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靳天不肯放弃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打探到了靳诚的消息。他迫不及待拆开信封,不顾撕扯得一塌糊涂的边缘,匆匆抽出里面的照片摊开,查看许久未见的人。

    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是一间简易的画室,四周端端正正坐了七八个小孩,最中央一个男人手执画笔沐浴在和煦的阳光里与他们融为一体,嘴角是一抹淡然平和的笑意,眉眼舒展。

    “如果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想做什么?”

    “……愿望最好还是靠自己实现,如果可以……我想学画画。”

    67、番外二 林家有儿初长成

    “爸爸、爸爸……”融融的热气挠得人痒痒,折腾了一夜浑身酥麻的林昔睫毛抖了抖,并未张开,依照往常他一睁眼便会被晨间欲望勃发的男人压住亲吻,承受的部位随即被挺入。

    随着冬天降临,柔软的床铺与温热的棉被使得惰性因子与日俱增,根本不想动弹,然而今天靳洛或是韩宸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冰凉的触感按在鼻翼,奶声奶气的叫唤:“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林昔霍然清醒过来,视野里一张缩小版的漂亮脸庞,眨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手指正捏在他的鼻子上,见他醒来用严肃的大人语气道:“爸爸,爸爸,该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大眼瞪小眼,林昔床单下半缕不着,怎么拿得出气势。

    “你这小鬼头怎么进来的?”显然被惊醒的不止林昔一个,光裸上身的韩宸直接拎起莫名出现的小家伙,一团毛茸茸的雪白不住扑腾,倒有几分像上蹿下跳急红眼想咬人的兔子。

    小胳膊不断挥舞,可惜人矮手短始终够不着,嘴巴一扁,圆溜溜的眼睛开始有泪光打转。

    如果说起初所有人会被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欺骗,那么现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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